第 2 节
作者:插翅难飞      更新:2021-03-16 00:44      字数:5117
  要画的场面并不复杂,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生坐在椅子聊天笑闹,一旁放着零食,椅子前面蹲着两个男生在专心致志的下棋,还有个年纪更小的剃着小光头的男生,手里拿着纸飞机自得其乐地绕着他们跑来跑去,因为年级过小,以至于好几次摔倒,还不等大人来扶便自己一古溜爬起,笑呵笑呵留着哈喇子又跑着打圈圈。
  就是这样的场景,千春有好几次停笔出神。
  她想起她小时候性格就很沉闷,所以父亲就特爱逗她,看到她一脸恼怒又努力保持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很有成就感。
  大概因为父亲把自己定义为她的小碗伴,所以渐渐的,和父亲玩闹起来她也特欢脱,经常要父亲将她抛高再接住,父亲又宠她,即使后来她渐渐长大父亲渐渐老去抱不动她,父亲就常带她去公园,公园有个秋千,她坐在秋千上,父亲在后面推。有次她恶作剧假装坐不稳,父亲匆忙拉住秋千的绳子,不顾过大的摩擦,待知道真相后不仅不怪她还让她注意安全。
  在父亲去世后的一天,她独自去了父女俩常去的公园,一个人坐在秋千上,轻轻一蹬,秋千小幅度的轻轻摇荡开,只是此时,再也没有人会在秋千荡回来后给它一个力让它继续荡着,更不会身后再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关注着她的安全。
  她后来在一个论坛里看到一个帖子,《世上最难有一人温柔待之,其次温柔相待。发发那些让人怦然心动的句子》,楼主配图和文字都极好,看得千春心里有些酸楚。一直到后面,当她看到两句话时,眼泪一时没忍住哗啦全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一句是:姑娘,别傻了,这个世上最爱你的男人已经娶了你妈了。
  还有一句,千春在许多影评书评作文里都曾见过,但每看一次都忍不住流一次眼泪。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不用追。
  千春仰头,努力将拼命往外挤的泪水倒流回去。
  她仰着头,看着蓝天白云,在心里默默念着:我很好很好,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我会好好照顾母亲,我会认真生活成长。
  当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后,千春低头,正准备继续完成未完的图画,发现之前玩着纸飞机的光头小男生努力地站在自己放东西的椅子上,小手握着椅背,站姿歪歪扭扭,又极力想看清千春的画像。看到千春惊讶的眼神,他歪头很努力地思索了会开口,声音软软糯糯:“你在画我们吗?”
  千春心软的一塌糊涂,她抱起小男孩,指着画板逗他:“那你觉得哪个是你呢?”
  小男孩咬着食指,看看画又看看千春,看看画再看看还在玩闹的小伙伴,极认真地想:“是不是这样?”他指着在打转转的小光头男孩。
  “为什么?”
  小男孩极为委屈地自己的光头:“因为我没头发,他也没头发。”
  “你不喜欢自己的发型?”看着小男孩的小光头,千春很想伸手摸摸,忍了忍,没忍住,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小男孩的表情更委屈了:“每个看到我的人都会用手摸我的头。”
  千春动作一顿,讪笑:“这个……说明大家觉得你可爱呀。”
  小男孩嘟着嘴:“那我要是也夸你好看,你也会剃成光头我摸摸看吗?”
  这个,还真不会。
  千春想了想,忽悠道:“你看公园这么多人就你一个光头,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男孩还真被问住了:“为什么呀?”
  “因为大家都没这勇气呀,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光头的,这要有够硬的脸型外表条件,你看你剃了光头还有那么多人喜欢你,就说明你足够可爱……”
  “可爱?”小男孩皱眉,“咳咳”两声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经地叉着腰,努力趁着声音,使自己显得沉着稳重,“男孩子要可爱做什么?可爱能当饭吃吗?”
  千春表情一顿,一脸黑线:“这个,这个,还是能当饭吃的,比如拍个广告啥的……”
  “没志气。”
  被一个小孩子鄙视,千春压力甚大。
  小男生一挥手,极为豪迈:“Veni!Vidi!Vici!”大概是因为英文生疏难念了些,他每一个字都咬地极重音,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好长。
  千春目瞪口呆。
  小男生斜睨她:“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不待千春说什么,小男生便洋洋得意地卖弄:“公元不知多少年,凯撒大帝进攻那啥啥城,大获全胜,凯撒给国内报捷时只用了3个拉丁语单词。”
  是公元前,小亚细亚吉拉城。
  千春默默地在心里念着,看着小男孩神采飞扬的表情,一个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极少这么开怀的笑,笑容伴着背后一树的花开,显得很美,眼眸弯成一个弯月,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脸庞干净白皙,笑容透亮,极有传染力,让人忍不住心情舒畅。
  “公元前47年,小亚细亚吉拉城。”轻扬的男声带着明显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码完刚好下班》《
  日更呦~
  3初遇
  “公元前47年,小亚细亚吉拉城。”
  男声细条慢里不疾不徐,尾音落地时带着些许细碎的笑声,微微一顿,又接着道:“Veni,Vidi,Vici。吾至吾见吾征服,意思是我到过的,我见过的地方,我都要征服。”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一听到这个声音,千春动作就僵住了。她慢慢的抬头,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少年。杏黄色的衬衫,肩上披着同款长外套,千春的视线慢慢从他蓝紫色发沿滑过,明明已经傍晚,千春却觉得光亮的刺眼,让她忍不住缩了缩眼,又强制着睁着,生怕只是自己的一个幻想,只一眨眼人就会不见。
  她的视线一直在幸村的发梢徘徊,深深吸气呼气,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将视线慢慢往下移动,从额头,眉眼,鼻子,嘴巴,她贪婪地每一寸都不想放过,又敏感地控制着视线不让幸村发现,最后的视线又挪回幸村的眼睛,只一下就轻飘飘的浮走,心跳得剧烈。
  明明想再多看一眼,又怕被发现,心里忐忑不安,面上假装镇定,但脸颊还是无可避免的红了起来,眼神乱飘,一会儿看看风景一会儿看看幸村,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恩人哥哥。”怀里的光头小男孩兴奋地一声猛叫,身子前倾,双手张开想要幸村抱,“嘤嘤嘤,你是来找我要我以身相许的吗?”
  千春震惊。
  幸村的神情颇为无奈,却还是顺从地从千春怀里抱过小男孩,朝千春歉意一笑。因为还背着网球袋,显得姿势有些奇怪。
  千春的魂魄立刻被这笑容震散。
  看着怀里抓着自己衣服在假哭的小男孩,幸村有些头疼:“你的男子汉气概呢?”
  小男孩往幸村怀里拱了拱,“嘿嘿”贼笑着:“追美人是不需要男子汉气概的。”
  幸村:“……我是美人?”
  明明是带笑说的这句话,但千春硬生生觉得寒风飒飒。
  小男孩正面迎接风暴,所受寒冷最强,抑郁了:“不,我是美人,帅哥,有木有兴趣追我?”
  “没有。”一顿,“我嫌弃。”
  小男孩:QAQ
  被男神一句秒杀,累不爱TUT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今天补习的时间到了。”
  “我勒个擦又到了化身鸟人的时刻。”小男孩的表情好不狰狞。
  千春没忍住,低着头偷笑。
  幸村欣赏了会小男孩悲怆欲绝的神情,闲闲地又给了他一记重击:“不止英语,你妈妈又托我给你补习美术。”
  “恩人哥哥你真的要这么残忍的对待幼小纯真善良可爱,一个才六岁的小男孩吗?”小男孩简直演技派,一双眼睛很配合地冒着水雾。见幸村不为所动,立刻转身打算投入千春的怀抱,“美人姐姐,求罩QAQ”
  千春为难地看了眼幸村:“这个……还是好好学习比较重要。”虽然她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英语……尤其她八年没怎么用英语,该忘的都忘得差不多了。
  幸村看向千春:“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男神主动和自己说话,千春慌乱地忙挥手否认。
  幸村的目光掠过立着的画板,将小男孩一手拖劳,另一手拿起放在颜料盒的画笔,沾了点颜料,在画板上添了几笔:“这样线条更分明点。”
  卧槽男神的补笔,这张画以后要裱起来放在床头每天瞻仰。
  千春内心激动,说话声不成调:“嗯,嗯,谢谢。”身为暗恋幸村的小女生,千春自然知道幸村擅长网球园艺绘画。
  一大堆话题在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干巴巴地问:“您有喜欢的画家吗?”话一说完就懊恼了,这么无趣的声音,一定会被幸村嫌弃。
  听到这话,幸村的目光投到千春脸上。因为身高差距,女生问话的时候微扬着脸,目光带着闪动,有些忐忑不安,表情很生动。
  想了想,幸村道:“雷诺阿的画集,我很喜欢。”
  “哦。”
  没想到幸村真回答自己的问题,千春有些开心。
  被幸村抱着的小男孩看了眼幸村,又转向千春,转了转眼,咬着右手食指,伸出左手摸摸自己的小光头,仰头甜甜的笑着:“美人姐姐,你在哪里读书呀?”
  千春愣了下,有些犹豫地小小偷瞟眼幸村:“立海大。”
  话一出口,千春就能感受到小男孩和幸村同时的打量,不禁有些窘迫,忙用解释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因为搬到神奈川,新家离立海大正好很近,所以高中就选定了立海大。”
  “已经收到通知书了吗?”幸村问。
  “嗯,是的。”
  “加油情敌。”小男孩给了千春一个飞吻。
  千春整个人斯巴达了。她木然地抬头看着小男孩,木然地视线上移,正好对上幸村的眼睛,脑海立时一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幸村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生,低头好笑地拍拍小男孩的光头:“别乱说,小心姐姐生气。”
  小男孩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姐姐你生气了吗?”
  千春欲哭无泪。她这根本不是生气好吧?她这明明是被戳破心思无法言语,又被幸村美色所惑无法动弹好吗?!
  “没有。”千春的嗓音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幸好幸村好心给解了围:“我们该回去了,和这个姐姐告别。”
  “嗯。”小男孩挥手,“姐姐拜拜么么哒。”
  千春僵硬地挥手:“拜拜。”
  “再见。”幸村道,将小男孩放下来,“自己走。”
  小男孩委屈的伸手:“要牵手。”
  幸村无奈地牵着他。
  千春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渐次走远,身形渐次消失,右手依然保持着挥手的动作,有些开心又有些难受。
  没有多余的交谈,更不曾询问姓名,只浅浅的“再见”告别,然后,就此别过。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下班前才赶完,累爱QAQ
  没留言没收藏不姓糊QAQ
  4父爱
  千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我回来了。”
  母亲刚好做好饭,朝她点点头:“嗯,洗手吃饭吧。”
  千春看着在灯光下显得苍老疲倦的母亲,眼睛一酸,忙低下头低低应了声:“嗯。”
  母女俩沉默地吃完饭,母亲去洗碗,千春自觉地擦桌。
  如果父亲还在,此时一定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母亲就会佯怒道:“多大的人了,吃了就坐下,也不主动帮忙干活。”
  父亲便“哎呦”一声装病:“我这腿……这腿……”
  母亲明知道父亲是装的,本来还打算谅他一会,只听父亲又“哎呦”了一声,还是上当了,搭了一句话:“你这腿不是好好的吗?”
  “唉,所以才说病来如山倒呀,老了老了,不行了。”父亲嘻皮赖脸,“你来亲下我我就好了。”
  千春抿唇:还亲一下就好了,这是自喻汽车,油加满又可以发动了吗?
  母亲啐他:“行了,在孩子面前还这么贫,也不嫌丢脸。”
  父亲一瞪眼:“自家的孩子还会嫌父母丢脸……”
  父亲话未说完就被母亲打断:“还父母呢,别自动把我加进去,挖陷阱给千春跳。”
  小计谋被识破,父亲也不脸红,往沙发上一歪,拖长音做大老爷们儿状:“千春,你会嫌弃你爸爸吗?”
  受殃及的小池鱼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