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
开盖有奖 更新:2021-03-16 00:38 字数:4785
灰烬; 作者
文案
死亡后的相遇
内容标签:SD 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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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仙流'灰烬之塔
作者:远
楔子
夏历1752年8月,帝国第十一军接受军务部转达的皇帝直接命令,向拉文德自由军投降,军团长流川枫少将被软禁。阿尔塞班内战全面结束。最后一只武装力量的失去,代表阿尔塞班帝国这个昔日巨人终于倒下。
同年9月27日,皇帝下达退位诏书。两个小时后,自由军领导人约翰·拉文德发表演说,就任临时总统一职,阿尔塞班第一共和国成立。
这一天,也被定为阵亡将士纪念日。
第一日•;自死亡后开始相遇
薄暮笼罩了这片寂静的街区。这里原属于帝国中下级贵族和富商,而现在,至少有一半房子都永远失去了主人。牙白色、青灰色、暗红色的石造建筑默立在稀薄的夕照下,依然笔挺优雅,却散发出空洞阴郁的气息。
街口的一座四层小楼却灯火通明。自从午后一位大人物来到这里时起,各个入口就有一群身穿自由军灰色制服的军人严密把守着。
一楼茶室虽然经过用心清扫,可装饰画、空花瓶和柔软的沙发还是散发出常年积累的灰尘味儿。茶桌上摆着精致昂贵的骨瓷茶具,边上是一位年轻的自由军中士。他身材矮小,长相稚气,身上某种经历多场战斗的老兵特有的气质让他和这里格格不入。中士灌了一大口热腾腾的蜂蜜茶,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他完全没有料到,离开战场近半年后的今天,自己会在这个地方再次听到枪声。
茶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位上尉疲惫地走进来,瘫坐在中士对面的扶手椅里。
中士赶忙为他倒了一杯茶,凑上去问:“植草长官,情况怎么样?”
“他没事,房间门口的守卫及时冲进去阻止了。”植草智之平淡地说,可他天生的灰发和严肃神情总会让人觉得,事态要比他所说的严重得多。
“可我听到两声枪响。”中士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
“第一枪被人拉住胳膊,子弹从这里擦过去。”植草手指点了点右额角,解开第一个纽扣,扯松领口,疲惫地闭上眼睛,“然后在抢夺枪时他碰到扳机,打碎了一个花瓶,没有人受伤——我的天哪,他居然藏了一把枪,而我们没有一个人发现!”
中士想了一下最糟糕的后果,脸色发白。他叹了口气:“我总觉得,流川将军可不是个会自杀的人。”
植草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虽然处于敌对立场,但流川枫这颗年轻耀眼的帝国将星,同时也是不少自由军战士的偶像。“他非常冷静,从容镇定。”植草终于说道,“询问了时间,确定皇室已经离开宫廷,然后果断行动——我们的人差点来不及阻止。他说身为帝国军人,既然不能战死,那就只有以身殉国,尽自己最后的义务。”
“真不愧是带领十一军打到最后的‘进攻之鬼’。”中士感叹地说道,“连仙道将军也相当钦佩他——”他顿了一下,小声开口,“将军阁下今天中午去世了,是吗?”
部下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那个名字还是让上尉不由自主挺直了身体。“仙道元帅。”他沉痛地紧紧闭了一下眼睛,低沉地说出仙道彰最新的军衔,“是的,就在今天中午。伤得太重了,他已经坚强地挺了很久,但无法更久了。拉文德指挥官这么急于宣布共和国成立,就是为了他。”
“听说他一直在昏迷,真希望他能在离开前知道,我们胜利了,我们成功了。”中士发了会儿呆,“自由七将军,帝国十星,这些人还剩下几位呢。”
“他们都谢幕了,名将的时代已经结束。”沉默片刻,植草用同样缓慢沉郁的语调回应。
“那么接下来呢?今后的时代呢?”中士盯着上司,期待他说出“普通士兵的时代”之类的话。
“傻瓜。”植草短促地笑了一下,“和平已经来临,今后不再有战争,是人民的时代。”他将视线转向窗口,望着最后一缕浓重得如同血色的霞光,借以躲避部下猛然迸发出光彩的双眼。
对自己的话,他并不像中士那样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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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左侧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两个自由军士兵为难地看着他们高贵而麻烦的囚徒:“流川将军,您真的不需要换个房间吗?”
房间正中站着一个男子,身穿光秃秃的帝国黑色将帅服,领花和勋章被他自己摘掉了,只留下左臂上十一军的鹰头臂章。他拿掉的东西几乎铺满了一整个抽屉,相较于那些亮晶晶的军衔和荣誉来说,这个黑眼睛的男人实在过于年轻了。
流川枫眼睛直盯着墙壁上他本人制造出来的弹孔,挥了一下手,动作准确有力:“不用。请离开。”
“可是,您……”
他终于扭头瞥了他们一眼:“请放心,我不会再自杀了。”
流川枫的保证连敌人都不会不相信。卫兵迟疑了一瞬,还是立正敬礼,退出房间。
“至少在我弄清楚你是谁之前。”流川挪回视线,语气冰冷而危险。
当第一颗子弹擦过额头,卷起的灼热气流好像吹走了他眼前的某种遮蔽物,在他的视野中,房间里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就在目光所及的墙边,站着一个忽然出现,并且不为其他人所察觉的高个子青年,正低头打量着矮柜上没有清扫的花瓶碎片。“阿尔文王朝后期名家的作品——您的枪法可真不赖。”那个人慢吞吞地说,抬起头对流川笑了笑,暗蓝的眼睛在过长的头发下闪闪发亮,墙壁上的弹孔恰好和他胸口等高。
“可没有打死你——虽然击中了心脏。”但碎掉的是这个人身后的花瓶,他本人竟然毫发无伤。“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怎么进来的,为什么其他人对你视而不见,子弹穿透你却没让你受伤。”流川用陈述的语气接连发问,掌控局势的意味明显大于好奇和戒备。
“啊哈,作为一个先于您半小时来到这里的人,我原以为我才是有资格盘问的那个呢。”青年低声说,朝流川走近两步,脚步悄无声息。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对方因此而绷紧的身体,“有些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知道的那些大概是同一个答案吧。”他留意着流川细微的表情,以一种揭露巨大秘密的动作,伸手撩开垂落的额发。
流川不以为然的神情瞬间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瞪着那个人。虽然从未会面,但无数的情报、传闻和战报里频繁的提及,让他在对方公布答案之前就认出那张熟悉的面孔。
“我是仙道彰,就是今天中午死的那个。”神秘的男人宣布,声音平稳缓和,并未对自己的死亡表露出太多情绪。
流川枫沉默地站着,离他死去的敌人三步远。自称鬼魂的男人有趣地注视着他。寂静笼罩了片小小的空间。
天鹅绒窗帘大大拉开,窗外夜幕已经完全遮蔽了天空,艳丽的玫瑰花丛变成了杂乱的影子,枝条在风中摇曳,叶片互相撞击摩擦,发出介于啜泣和私语之间的声音。
流川枫数秒后做出反应,快步走向男人,短短的几步路程中手臂已经提起,收紧成一个便于发力的姿势。刚刚进入攻击范围,他就毫不犹豫地挥出一拳,击向对方脆弱的腹部。
看似用尽全力的拳头带着风响,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顺畅地从男人身体穿透过去。“真粗鲁。”鬼魂低头看了一眼,适时评价。
出身于侯爵门第,接受过完整神学教育的帝国军人皱起眉,似乎并未因为试探的结果震惊或恐慌起来。他收回手,从领口拉出挂在脖子上的纯银圣徽,紧紧握住,直视鬼魂大声念道:“您引领迷途的子民,从比天空更高之处降下光辉,抚慰一切痛苦的、悲泣的、不肯安眠的……”
刀锋一样明亮锐利的声音隐隐穿透门板,守在外面的两个卫兵惊疑地对视,拿不准该不该冲进去——这位传奇人物在自杀之后,是为自己念诵安魂诗吗?
“这没什么用处。”鬼魂无动于衷地耸耸肩,“感谢您的美意,不过我已经为自己念过至少十遍了,要不是您大驾光临转移了我的注意力,说不定我还在磕磕绊绊地背诗呢。”
“无效?”面对显而易见的事实,流川不快地发问。显然年轻的将军还是受到了这超现实的一幕的冲击,无法克制自己说废话的冲动。
数小时前伤重不治过世的仙道彰摊开双手,一个“确实如此,还有什么好怀疑的”表情,“不排除我背错了所以没效果的可能。”他承认。
流川神情空白,盯着弹孔思索了一阵,突然开口:“仙道彰?杰夫特平原大溃退的制造者?”
“杰夫特平原大捷。”仙道下意识纠正,“我只是想出了一个主意,然后有很多自由军的战士执行而已,靠我一个人可制造不出来。”无心的话语总会暴露出说话者内心真实的想法,对同一事件不同的称呼完全表明了两个年轻人的立场,和他们应该对对方采取何种态度。
“我想我今天是太累了,需要睡一觉,马上。”流川的表情沉了下来,板着脸熄灭蜡烛,径直转身走进里间卧室。
“哦,那么好吧,晚安,将军阁下。”被独自丢在黑暗中,不需要睡眠的鬼魂顿了一瞬,无可奈何地低语。
半个月亮升到了树顶上,灰色的光芒照耀着这栋房子,从仙道彰身后的窗口透进来,他好像站在一片薄薄的、随时都会碎裂的冰层上似的。
第二日•;亡者与败者的对话
刚刚从战火、厮杀、血腥和死亡的梦境中醒过来,玫瑰临近枯萎的香气和鸟鸣声让流川至少花了半分钟才弄清楚自己在那里。他坐起身,感觉黑夜仍在身边,自己还徘徊在逼真的梦里。不管这是哪儿,它都过分安静了,简直像只存在有流川一个活人。是的,他还记得那些死亡,昔日同学,战友,他的士兵,以及敌人——
思绪突然顿了一下,敌人的死亡,这个词触动了一段记忆,荒谬古怪的记忆。流川下意识屏住呼吸,静静听着从外间传来的声音。有个人在唱歌,苹果树下的姑娘,阿尔塞班北部民歌。他唱得很不好,虽然嗓音醇厚,但调子一直处于跑调的边缘,还不时把忘掉的歌词用哼哼混过去。
流川嘲讽地扯了扯嘴角,穿戴整齐,走出卧室。
昨晚他忘记关窗,清澈的晨光从大敞的窗口洒落,那荒谬而古怪的存在就坐在窗台上,听到声响转过头,微笑着对他打招呼:“早安,流川阁下。”
流川点了点头,没有回应。他怀疑地眯起眼,这男人看起来完全是个鲜活的活人,可却没有一丝光线能在他脚下投射影子。“自称仙道彰的……”他把“人”字咽了回去。
“确凿无疑,绝非自称。”鬼魂耸了耸肩。
流川不再理会他,洗漱后让卫兵送上早饭。仙道走过来,好奇地看了看杯子和装满面包、烟肉、鸡蛋的餐盘。“您就吃这些?”他惊奇地摇了摇头,“我得为战友的失礼向您道歉,一大早竟然只给您白面包片和清水,或许他们不会煮咖啡,可竟然连杯苹果酒也没有。”
流川用餐巾优雅地擦拭了一下嘴角,才开口说话:“我不喝那种东西。”
“要是没有一杯黑咖啡,我的清晨简直无法到来——现在倒是没有这个烦恼了。”仙道点点头:“要我说,您看起来就不像个沉迷于酒精的人,肯定决不碰酒,烟草?那就更不用说了。您不碰任何会让人沉迷上瘾的东西,对么?”他笃定地说,表情有点不以为然,“绝对的清醒,对自己彻底的掌控。”
“至少我的昼夜不必依靠一杯黑色的液体来决定。”流川冷冷地反驳,“控制人神智的奢侈品危险且毫无意义。”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每一样东西都充满意义,我想我一定会死得更早。”仙道喃喃自语,回到窗边看着外面单调的街景。
干扰者离开,流川得以安静的吃完早餐。受多年军队生活的习惯影响,他在贵族餐桌礼仪所允许的范围内尽快吃掉了全部食物,用时不超过十分钟,不会耽误任何作战会议的速度。卫兵进来收拾餐盘,流川再次留意观察,那些人仍然对仙道彰视而不见。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理应安眠的人打破这沉默:“您或许不知道,我曾经在这里居住过,四年时间。”
“我知道。”流川回想关于敌方将领的情报,“你在皇家军事指挥学院就读期间。”
“对,没错。”仙道转过头明快地笑了起来,“我记得您也是那里的学生,而且只比我低一级。可我们从没在学校里碰过面,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可惜。如果那时候能让您加入自由军,或许我们的事业能够更早完成。”他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