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卡车      更新:2021-03-16 00:35      字数:4810
  重楼只是一“哼”,旋即红眸微眯,盯着几人道:“到此何事?”
  “来取化妖水,治我的伤。”南宫煌在他目光的逼视下无暇多想,只得言简意赅带过。原来重楼他也在锁妖塔,难怪,他们会遇到魔界才有的雷音鸟……
  “治伤?”重楼剑眉微皱,有些不信:“姓徐的不能治?”
  “你是说掌门吗?”南宫煌余光瞟了一眼温慧,避重就轻一般地歪头反问。他听出重楼言语中的蔑视,却也不觉生气,毕竟才见识过他的实力,也隐隐从他与掌门二人的对话间,感觉出那千丝万缕的过往,不敢多问,但终究是好奇的。
  “哼!”重楼不屑地嗤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缓缓摇头道:“为什么总有不相干的人拼命帮蜀山。”
  “哈哈,”南宫煌见他没有敌意,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不由得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还不是一样?”
  “胡说!”不料,重楼听罢却骤然变了脸色,赤红双瞳如血,额间一点朱砂,浑身戾气,右手也开始蓄起红光,隐忍的怒气化为魔力,一触即发。
  “对、对不起!”南宫煌后退了一步,慌忙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连连否认道:“你别动怒……”
  重楼收回手,望着脚下血池滚滚,若有所思。他沉默了片刻,红瞳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低沉的声音似是叹息:“本座只不过是为了一个人……”
  “人?什么人?”南宫煌这回不敢乱猜,试探地追问道。
  “是你喜欢的人吗?”感受到他眸间的忧伤,温慧心中一动,檀口轻启,就这么说了出来。
  “嗯?!”隐藏在镶金黑袍后的硕大身躯猛地一震,重楼眼神一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她、她不会说话,你别介意,你别介意!”南宫煌发觉他情绪的变化,以为他又一次被惹怒,一把挡在温慧前面,忙不迭地又是赔笑又是讨好道:“你这么大本事,不用和女人一般见识。”
  “你干嘛啊?!”温慧见他突然拦在中间,又是不解,又是不服。
  “去!男人说话,女人少插嘴。”南宫煌对随意她晃了晃手,随后又仰头对重楼道:“是吧?”
  “……烦!滚出此地!”重楼脸色变了变,猛地一下子背过身,不再理会他们俩。言语的背后,有烦躁,有无奈,甚至带有一股隐隐的羡慕,却唯独没有杀意。
  南宫煌望着他高大的背影,眨巴了几下眼睛,忽而眼珠子一转,故意垮下肩,夸张了语气叫苦不迭,道:“也不是我们想逗留啊,这里又大又复杂,我们想出也出不去……”说话间,他一直偷偷留意着重楼的反应,继而顿了顿,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边说边摇头道:“只好一辈子困死在这里了……”
  “哼!”重楼声音微扬,转过身看着南宫煌,嘴角不着痕迹地翘了一下:“想套话让本座帮?”
  “你肯?”南宫煌听他没有拒绝,心下燃起希望。
  重楼似想起了什么,不置可否地轻拂了一下长袖:“你这种人本座碰过,废话少说!”
  南宫煌虽然心下好奇,但心知时机难得,此刻他既没有消失,却也没有答应,只好退而求其次,以商量的口吻继续道:“那你帮我们另外一个忙吧?好不好,我们自己出去,一个换一个,你也不吃亏,我们也没占便宜,大家谁也不欠谁,如何?”
  “哼!也会讨价还价。”重楼嘴角再次勾起,露出了少有的戏谑之色。
  南宫煌趁热打铁,开始用手继续比划着:“……就是地脉中有一个机关石门,这么大,青色的,上面有古代蝌蚪文字,好像下面有机关的样子,怎么打也打不开。你帮帮忙。”
  重楼不答,又是一声冷哼,淡淡道:“这点小事,去找别人帮。”
  三人还没弄懂他的意思,便顿时感觉周身红光大盛,脚下开始浮动,血水与汉白玉铸成的建筑渐渐黯然,眼前一黑,萦绕在鼻尖那股浓烈气味越来越淡,身子也轻盈地就要腾空飘起……
  “站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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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沁人心脾的空气吸入肺腑,满满都是新叶与氧气的味道,与锁妖塔内密闭的潮腐气味全然不同。
  和风拂面,睁开眼,尽是一片浓绿。不管远方还是眼前,密密实实的翠竹绵延不绝,竹叶压弯了竹杪,团成一团,远处坡上的竹团与坡下的竹团层层相叠,望去如绿色水波。晴天里,和风下,绿浪翻滚,万叶千声,另有一番情致。
  “这是……”来不及欣赏,便忽听得“彭”的一声巨响,只见重楼一把踹开身后房屋的红门,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温慧和南宫煌对望了一眼,只得老老实实地一同跟着。进去前南宫煌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头顶上方的牌匾,好像是写着“新安当”三个字。
  “啊呀!我的门!我的宝贝门……这可是前朝皇宫战乱大火中仅存的门啊……”还未完全进门,南宫煌便听到里面传出细细碎碎、喋喋不休的抱怨声,只是声音却意外地有些耳熟。
  “哼!丢人。”重楼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兀自对着那倒下的大门唉声叹气,不由得嘴角勾了勾,站到了一旁。他贵为魔尊,一言一行都掩不住骄人的气势,几番来无影去无踪,无论到哪里都不会顾虑半分,更遑论拘束。只是,这次他到了这里,三人却分明从他言谈间感觉到一份从未见过的随意与自在。
  “你——啊?!”地上的人闻声站起,原本叫苦不迭的一张俊脸,在看清了来人之后,明显地一亮。温慧仔细打量着他,此人大概三十上下,衣着华贵,眉目清朗,若不是那唠唠叨叨的抱怨,和那夸张的动作损了形象,倒也是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不亚于重楼或是徐长卿。
  那人不敢置信地指着重楼,面色又惊又喜,兴奋道:“红毛!是你!你怎么来了?”
  “哼!我不能来吗?”
  那人似是同重楼极为熟稔,既不害怕,亦不敬畏;他清亮的目光又瞧了瞧倒在地上的门,忽的指着重楼,一副耍无赖的小孩子模样,喋喋不休地抱怨道:“你把我的门弄坏了,怎么赔我?上一次是永安当的我管不着,这次可是我的耶!瞧你这么大一个人,干嘛一见门就踢,长手是做什么用的?不会用手开吗?”
  面对他的胡搅蛮缠,重楼只是冷哼一声,懒得多言。
  “你……”南宫煌却忽的想了什么,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指着他道:“我记得你的声音,啊!上次在唐家堡捉妖是你指点我的?”是了,声音是他错不了,只是,那日他隐在帘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平添了神秘感,对捉妖之事又一语中的,很容易让人联想为是大隐隐于市的高人,却不料,今日得见,却是这般、这般的……
  “呵呵,”那人看了他一样,狡黠一笑,点点头道:“不错,你耳力真好。”
  “原来是你呀,”温慧也恍然大悟,忍不住走上前一大步,丝毫没有见外之感:“我后来还找过你呢,但是客栈老板说你已经走了,真要好好谢谢你才行!”她拱手笑了笑,伸手就要去拍他的肩。
  “姑、姑娘,请退后。”那人忽而脸色□□,慌忙一躲,闪烁的目光偷偷瞄了一眼内室方向,似是怕极了的样子。
  “干嘛?”温慧不解地微微蹙眉。
  那人只是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对她又是摆手又是摇头,道:“你再靠近我,说不定我会有无妄之灾。”
  “哼!”重楼戏谑地挑了挑眉梢,打趣他道:“畏妻如虎……”
  “呵呵~”男子尴尬一笑,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别提这个,找我有事?”
  南宫煌以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重楼,便走上前拱了拱手,解释道:“是这样,在下南宫煌,蜀山门下,现担负打通蜀山地脉重任,不想地脉中有一个石门无法打开,这位……”他望了一下重楼,突然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了。叫魔尊?似乎太突兀。叫英雄?显得太虚伪。学着人家叫红毛?又不敢……想了想,便干笑了一声,有些不伦不类地继续道:“这位先生带我求教于你,还请指点。”
  “哦——”男子倒是不见外,状似了然地点点头,随手回了个礼,自我介绍道:“我叫景天。”他不无得意地斜眼看了看重楼,哈哈笑道:“想不到红毛他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要求我啊!”随即,便爽快地对南宫煌挥了挥手,做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道:“你来,我偷偷告诉你,不能让别人听见,我能赢过他的事情也没几样,别让他偷学了去。”
  “哼!”重楼扭过头去,语气傲慢而自负:“我要毁掉蜀山也非难事,你那两下子就不用显摆了。”
  那二人耳语间,温慧只见到南宫煌不住地点头,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还时不时地比划一两下子。片刻过后,只听景天对他道:“…………记住了吗?这手法要多加练习才行。”
  南宫煌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学这种杂七杂八的东西,我最有天赋了!”
  “那就好。”景天点点头,随后又看着重楼一副傲慢的样子,颇为不服气地嚷嚷道:“红毛!你刚才好像很瞧不起我的样子,不知道新仙界一役是你赢了还是我赢了,我的绝技“倾国银弹波”,你也是颇为忌惮的吧?”
  “哼!”重楼轻蔑一笑:“那种可笑的招数。”
  景天无所谓道:“招数厉害就好,可笑又有什么关系。”
  南宫煌心下暗暗讶异,他两个一个是人,一个是魔,怎么交情这么好?那红毛从来都没有这么多话。而且他居然敢叫重楼“红毛”?话说,这一个重楼一个景天,再加上掌门徐长卿,都可以开个药铺了!
  景天兀自喋喋不休地讲个不停,之后他自言和蜀山亦颇有渊源,对最近蜀山的异变也有所耳闻,只可惜拉家带口,俗事缠身,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便指点了一下南宫煌几招,算是稍尽绵薄,对他口中的“长卿兄”也好有个交代。
  “对了!”景天一惊一乍的,教完南宫煌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双眼放光,熟络地拉着南宫煌问道:“南宫兄弟,你们掌门最近可好,听说蜀山修筑得富丽堂皇,比皇宫还漂亮,我好久没去了,是不是真的?长卿兄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啊——”
  “这个……说来话长……”南宫煌尴尬一笑。
  “不急,不急,那慢慢说!”景天却更来了兴致。
  “你们闲话家常吧,我走了。”重楼道。
  “别呀!”景天忙挽留他道:“有客人来,总得敷衍……咳咳,寒暄几句嘛,你难得来一次,干嘛急着走?”
  重楼淡淡道:“魔务缠身,没你那么轻松。”
  景天见南宫煌不甚爽快,无意间目光扫到了温慧,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双眼再次放光,对她道:“对了!这位……”想了想,又继续道:“对!温姑娘,你那宝贝镜子给我看看好不好?就一眼!”
  温慧微微一怔,随后看了看镜盒,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低声言道:“镜子,镜子丢在锁妖塔里了……现在只剩下镜盒而已……”
  “啊?!”景天夸张地朝后面一跳,可惜地捶胸顿足:“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连这种宝贝都会丢,哎呀呀!真是太可惜了!”边说还边摇头,仿佛是自己丢了东西似的。他看到一旁的重楼,随口问道“……哎!红毛,你不是常常待在锁妖塔吗?帮她找找,那镜子我见过,威力不凡啊,别说在人间,就算在仙界也能称得上是宝贝,这么丢了太可惜了……”
  “哼”重楼不置可否:“少自说自话,十几年间我只不过去了这一次而已……”
  景天语气稍显抱怨:“也不在锁妖塔,也不来看我,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神魔纷争不断——”话未说完,重楼忽而双眉一拧,“嗯?!”对着他们丢下了一句:“有事,我走了!”
  说罢,红光一闪,人影不见。
  “哎!红毛——每次都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真是的!”景天摇头晃脑,还颇为不满地叹了口气。
  这时,一个丫鬟打扮的绿衣女孩从屋里走出来,道:“老爷,夫人有请。”
  “什么事啊?”景天似乎已经习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