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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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 更新:2021-03-16 00:35 字数:4794
“不信是吗?”温慧放下手臂,对萨满挑了挑眉梢,半是得意半是威胁地抄起背后双锤:“让你看看本姑娘的厉害!”
话音未落,她蓄起全身内力向萨满长老面前的空地狠狠一击。但听轰隆一声巨响,八棱锤携着万钧之力,震得祭坛地动山摇,中间搭起的木头架子噼里啪啦倒了一地,连带着周围惊呼声此起彼伏。
待震动稍歇,石地上已深深地陷出两个大坑。
“怎样?”温慧挑衅地望着呆愣住的萨满长老,和瞠目结舌的众人,朗声道:“要我把祭坛整个拆掉吗?”
“你过人大力又怎样?”萨满长老反应过来,用力甩了一下头,叮铃铃地举起握着一只铜铃的手,怒道:“讲道理是对的,蛮力是不对的,室韦族宁可去死,也不能被欺负!”他汉文说得并不利索,但毫不影响表达,同样理直气壮:“汉人皇帝有士兵,一百万,打了十年仗,最后还是没有战胜我们!一样要和谈,听说还要和亲!”他戴着面具,看不真切面容,但也能感受到语气背后难掩的得意之色。
谁知,温慧一听到最后那两字,脸色骤变,仿佛被点着了的炮仗。她瞪大了眼睛,大喝道:“去死!!”,重新举起巨锤,就要朝他抡过去。
“慢!”
清朗的声音自身边传来,挺拔的蓝影轻轻掠过身侧,正是南宫煌。他走上祭坛,挡在她和萨满长老中间。
“你是谁?”萨满长老看他跟温慧一起,黑溜溜的双眼警惕地看着他。
南宫煌面色严肃,一本正经地对萨满长老拱了拱手:“在下蜀山仙人,复姓南宫,专擅收妖捉怪……”他侧身对着高大青年看了一阵,又对着萨满长老点头道:“依我看,大仙说得对,此人确实是妖魔附体——”
“你?”温慧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身子微微后倾。
“温姐姐……”王蓬絮细软的小手轻轻拉了她一下,小声道:“咱们别说话,看他的。”话是对着温慧说,但双眸却看着南宫煌。
温慧秀眉微蹙,偷偷看了一眼此时的南宫煌。这会他双臂抱起,严肃的表情却敛不住微微勾起的嘴角和眸底的笑意。看这架势,是又要招摇撞骗了,虽然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行侠仗义”……
温慧踌躇了一下,还是对王蓬絮点点头。
“还是大仙眼力不平凡。”萨满总算有些满意,又斜睨了一眼温慧,似是怜悯,似是感叹,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他们凡夫俗眼,妖怪的厉害,不晓得。”
温慧轻哼了一声,暗暗压着肚子里的火气。
“然也,”只听南宫煌笑着点头附和,忽而又手扶下巴,看了看那个青年,眉峰拢起,神色踌躇地摇摇头:“不过大仙用火神之力驱魔似有些不妥……”
“为什么?”萨满不解,不过这回倒是没之前那么强的戒心。
“我说啊,”南宫煌看着青年,笑得自信满满,对萨满摇头晃脑道:“附身于此人身上的妖怪,应为火属性妖,如果以火烧之,恐怕更增它功力。”
“这个……”萨满乌黑的双眼闪烁,迟疑地看了一眼青年,对南宫煌恭敬地行了个礼:“大仙的见解,是怎样的?请帮忙。”
“好!”南宫煌早就在等他这句话,立即点点头,一字一句道:“看、我、的!”
只见他高深莫测地低头默默念叨,随即又忽然抬头,指着地面大声道:“破!”
下一个眨眼间,地上凭空多了一只鸽子大小的鸟,灰白色的羽毛,鲜红的喙子,静静地躺在那里。
周围纷杂的议论此起彼伏,数百道目光聚焦着地上的鸟,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大法师”半信半疑。
萨满长老同样诧异地看着鸟,似是在揣测真假,又对上南宫煌的双眼,不确定道:“这……这就是附身的妖怪?”
“那当然!”南宫煌目光坚定,用力地拍了拍胸脯,语气极为恳切,“在下降妖捉怪多年,从未失手。”接着,他双手再一比划,灰鸟便又凭空消失了。
南宫煌对萨满点点头,似是想让他放心:“现在我已经将它投入蜀山锁妖塔,它不会再害人了。”
人声鼎沸,但这回议论中夹杂了些许欢呼和惊叹声,南宫煌听在耳里,不着痕迹地一笑,只是面对着此时沉吟不语的萨满,仍旧有些忐忑。
“……真神奇!”萨满对着空地沉默了一阵,又看了看青年,对着南宫煌点点头:“嗯,以前这人身上,会有三色怪鸟,有些人看得到,有些人看不到,一定是这个作怪!”
“不错!”南宫煌不知道他口中“三色怪鸟”是指什么,但此时这话简直是歪打正着,赶忙应声附和;心中也升起侥幸的得意,原本紧绷的双肩跟着一松。
温慧偷偷嗤笑了一声,怒气尽消。王蓬絮但笑不语,抿嘴看着南宫煌。此时三人站在中间,四面围着小声议论的人群,感觉得到投射过来的钦佩目光,让人有些飘飘然。
“不对!”
忽而萨满一顿,厉声打断这热烈的气氛。好不容易放松的呼吸又变得紧绷,周围纷杂的议论声化为大大小小的疑问声,在萨满的沉默下也逐渐安静了下去。
南宫煌三人对上萨满的眼睛,立在中间,又是不解又是紧张。
只见萨满长老眯着双眼紧盯着青年,又对上南宫煌,语气似是质问:“妖魔被除掉,他应该死亡,但是,还站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南宫煌沉默了半晌,尴尬地笑笑,想忽悠过去但一时憋不出来什么借口;心虚地瞟了一眼那人,目光游移。
“哪个?”萨满眨巴着乌黑的眼睛。
“那个……”南宫煌笑容有些挂不住,挠了挠头,心里搜肠刮肚,如芒在背。
“哪个?!”萨满长老声音放大,不依不饶。
“嘿嘿,”南宫煌只得打马虎眼,笑道:“你一定要相信我。”
萨满看着他愣了一阵,猛地忽然暴起,似是醒悟了一般,指着南宫煌大声道:“汉人狡猾,室韦人,也不是能够愚弄的!”
众人为萨满长老马首是瞻,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如同数万道剑气袭来,通通聚焦到三人身上,顿时,得意不复存在,只觉排山倒海的压力滚滚而来。
惨了……南宫煌感到被钉在原地,汗水涔涔而下。温慧暗暗握紧了双锤,戒备地看着四周,随时准备来硬的。
“大仙!大仙!先别动怒。”正对峙间,忽的熟悉的娇柔声传来,伴随着翩然灵动的粉影轻盈闪过,却是一直在旁边静静观看的王蓬絮。她走上前,先是对萨满长老盈盈一拜,随后看了看昏厥过去的高大青年,含笑柔声道:“这人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也很古怪,说他是活人吧,他不说也不动,说他是死人吧,他又是站着的。”她偏头想了想,又道:“你给我们讲讲他的来历,我们也好帮你参详参详。”
这副礼貌的样子,任是铁石心肠的人也难免要护花;只是,这萨满长老却不吃这一套,他冷冷地摆了摆手,生硬地拒绝:“不用了,汉人女人,也不是好东西!”
王蓬絮却笑意不减,纤纤玉指对着萨满长老轻轻一点,略一蹙眉便露出了然的笑靥,徐徐道:“我看您族中还有一件难事无法解决,不如说给我们听听?也许我们能够帮忙。我听说室韦人最是好客,当然更不会拒绝客人的好意,对不对?”
夸奖也是有讲究的,漫天吹捧、天花乱坠并不真诚,总会被对方识破;而隔靴搔痒、轻描淡写又不够功力,达不到效果。唯有夸到对方最想听、最引以为傲的优点才会恰到好处。王蓬絮似乎深谙读心之道,知己知彼,如此谈判下来定是百战百胜。
“嗯……”隔着面具,看不清萨满的表情,却能感到他全身明显的松动,原先冷硬的声音也化为甘醇的美酒:“美丽的姑娘,懂得室韦人的心,好吧,就告诉你们。”他顿了顿,此时看着那青年已经不似原先的那般武断和仇视,“这个人的身体,叫雷元戈,是我们族长,原来的,很勇猛,空着手,能捉住虎豹。十七年前,他去打猎,就没有回来,一直都没有。三个月前,这个人出现了,样子一样,和十七年前,但是不记得过去的事,说话嘴都不动的,肩头还有怪鸟……”
“哎呀!”王蓬絮露出讶异的神色,玉手轻轻捂住檀口,似是很感兴趣一般,“失踪了十七年,居然相貌一点没变!这人果然有些来历,后来呢?”
萨满点点头,继续道:“室韦人最好客,招待他,好酒好肉,兄弟一般。可是,我觉得可疑,很多年过去,可能相貌不变,但是不可能,脾气变了,雷族长性格豪爽,最喜欢帮助人,这个男人,很贪财,吝啬!”他说到这里,语气又开始愤愤,“不像我们室韦人,像南方汉人奸商!”
“哼!汉人又怎样……”温慧听到他语气优越感极强,又如此以偏概全,刚刚降下去的火气又渐渐冒上来,双锤握紧:“室韦人好了不起吗?”她语气挑衅,只怕再刺激一下便要开打。
“原来这样啊……”王蓬絮赶紧抢话,若是萨满的注意力被转移过去,那之前构建的全部友好氛围就前功尽弃了;她赶忙拉回谈话主线,又不忘拍手称赞:“您不愧是萨满呢!法力果然精深,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疑点。嗯……”她点头顿了顿,继续道:“这有点像借尸还魂呢,后来怎样?”
“后来,纳林河的水源干枯了,我们找他帮忙。”萨满果然顾不上温慧,似是在回忆什么,又指着名唤“雷元戈”的青年道:“因为,二十年前河水一样突然干枯,就是雷族长深入河源,一个人解决的。但是这家伙不敢去,偷偷溜走,被我捉住……”他冷哼一声,语气颇为不屑,“纳林河源道路弯曲,有猛兽,还有妖怪,室韦人是不去那里的,上一次是雷族长,一个人,他告诉大家不要再去,那里是神兽生长的地方,打扰是不可以的。”他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看来是对“神兽”之说颇为忌惮。
南宫煌身怀武艺,又结缘五灵轮,听到神兽之说正中下怀;遂顺势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禳星祈雨之术,在下也颇为精通,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萨满长老情绪已经被安抚下来,又见他自动请缨,点头道:“给大仙麻烦了,如果,能解决这个难题,帮助我们,大仙就大恩人,我们全族的,要是欺骗我们,室韦人是不能欺负的!”
“看来大仙还是信不过本大仙啊……”南宫煌听出他语气有所保留,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脯:“好!这次就让全室韦族见识一下蜀山仙人的法力。”
萨满长老正要回答,王蓬絮抢先一步,指着雷元戈,仍旧柔声道:“这人虽然不会动也不会说话了,可还是有古怪,就让给我们帮您看管吧,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有南宫大仙在,也好随时处理。”
“……好吧!”萨满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点点头:“你们不要使诈,巫术也是很厉害的,我们室韦的,尤其这个人,最怕巫术。室韦人怀疑别人不容易,但是上当,也不容易,等你们的好消息!”
人群在萨满长老的命令下离去,不一会儿,走的走,散的散,祭坛上只剩下三人和雷元戈。
南宫煌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摸了一把汗,想起温慧之前的莽撞,叹了一口气,又是埋怨,又是无奈,“你这丫头……又莽莽撞撞的,你以为我们三个,斗得过这几十个身强力壮的猎户吗?强龙不压地头蛇,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谁不懂啦?”温慧撇了撇嘴,不甘心地反驳,声音竟有些委屈,“别当我是小孩,我是气他说什么和亲……”越说声音越低,臻首也微微地垂下去。
“哎呦!”南宫煌只道她小题大做,微微后倾,半是开玩笑地揶揄道:“想不到野蛮女还蛮爱国的,又不是让你和亲,你急什么?”
“我就是不爽,要你管!”温慧明眸一暗,闷闷答道,索性背过身去不理他。
南宫煌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有些发愣,正要问什么,却听到耳畔响起王蓬絮的细细软语:“煌哥哥,你的表现好棒哦!”她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轻轻拍手,好像刚才全靠南宫煌方能化险为夷,“刚刚紧张死絮儿了,手心里全都是汗。”
“是啊……呵呵……”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