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沼泽
作者:青楼居士      更新:2021-03-13 17:02      字数:3350
  一头巨大的双足飞龙滑翔着冲下来,一把将来不及反应的士兵掠走,士兵的惨叫声响彻沼泽上空。余人大惊,张弓朝着它射去,双足飞龙翅膀轻轻一拨便将箭拨开了,寻常的箭无法对它的坚皮厚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威尔斯凯举起黄金弓瞄准,犹豫了一下又放了下去。
  欧灵不满地责问:“为什么不射?只有你的黄金弓有足够远的射程!”
  “飞龙速度太快,很容易误伤,而且掉在这泥沼里也是有死无生,倒不如死在飞龙口中,还少点痛苦。”众人无奈,只得眼看着同伴被双足飞龙抓走。
  双足飞龙是一种亚龙,虽然名字里带龙,只能说明外型上与龙接近罢了,真正的龙族生有四肢,肋上一对巨大的肉翅,坚硬的鳞甲可抵挡绝大多数物理和魔法伤害;而双足飞龙只有后肢,前肢则进化成翅膀,鳞片也只能起到防止擦伤的作用,实际上它们与蛇和蜥蜴等爬行动物更接近。成年的双足飞龙翼展可超过十米,皮坚肉厚,是这片沼泽的顶级掠食者,即使强如巨蜥甚至蛇皮兽,在它面前也只有挨宰的份。那名士兵运气很背,正好将皮毡扔到它的巢穴上,还一脚踩破龙蛋,无端送了性命。
  欧灵命令道:“斯力特大沼泽危机四伏,到处都有意想不到的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招来死神,往后大家要加倍小心。”
  由于这件事情的影响,士兵们更加束手束脚起来,前进的速度也降了不少。泥沼区刚过了一半,一片乌云飘了过来,天一下子黑了下来。这里的天气一日三变,刚刚还毒阳高照,顷刻又会大雨滂沱。欧灵抬头看了看天色,担忧地对布鲁菲德道:“泥沼区一旦积水,恐怕于我不利啊。”
  布鲁菲德微笑着劝慰道:“不必担心队长,我自有办法。”
  他将带来的竹竿取出,每张皮毡下纵横交错绑上四根,形成一个固定的正方形,中间的皮毡凹了下去,顿时成了艘小舟。欧灵大喜,命令大家效仿。
  雨下得很大,几乎是整条星河的水都倾倒在这大沼泽中。士兵们不断将毡里的积水舀出,防止因水过多造成皮舟翻沉。
  雨渐下渐止。原本泥泞的泥沼区成了一片水泽,士兵们坐在简易的皮舟里,双手拨着水往前游,部队行进的速度大大提高了,傍晚前,众人按计划到达泥石湖的彼岸。
  皮毡可真是个好东西,趟泥过河它居功至伟,宿营时也少它不了。一张毡子铺在地上,几根竹竿撑起骨架,上面再绑上几张皮毡,就成了一顶密封的帐篷,里面可同时容纳四五名战士休息。布鲁菲德这家伙,总能有些创造性思维。
  一场瓢泼大雨驱散了瘴气,闷热的空气清凉下来,众人精神为之一爽。草柯和蛛网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风轻轻吹过,滚动摇曳,汇成大滴落下,惊得蜘蛛又跑回树页下去了。阳光被大气中的小水滴折散开,形成罕见的双彩虹奇景,绚丽缤纷美不胜收,恐怖的大沼泽展现了它难得温柔美丽的一面。
  树枝被雨水浸透,篝火无法升起,这着实让我们的指挥官头疼不已。要知道在野外,火几乎是生存的必须品,有了火,你就可以喝热水,吃热食,取个暖,到了夜间还能帮忙驱赶野兽和毒虫。如今欧灵不得不安排一半的人先休息,另一半人站岗放哨,自己和威尔斯凯各负责上下半夜,以防突如其来的危险。
  沼泽的夜,死亡随处都在,却也是生机盎然的时刻。夜行动物纷纷出洞觅食,素食的或肉食的,都在为生存忙碌着。杀戮的背后,却是另一个生命的延续,谁能说死亡是邪恶的?谁能说杀戮是肮脏的?欧灵从来不反对杀伐,对他而言,能达到目标的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别人的死亡却能换来自己的生存,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手中的血可一点不比自己来得少,同样是杀,自己却要光明正大得多。
  一阵奇怪的臭味飘了过来,布鲁菲德介绍说那是大沼泽特有的噬人花。这种植物夜里开花,花型巨大,直径超过四米,雄蕊高耸如同一根黄色的小树,它的任务有两个:一是传播花粉,二是模仿尸体腐烂的气息,引诱喜好腐肉的动物前来觅食;雌蕊则进化成一只外窄内宽的笼子,里面遍生倒刺。一旦有动物被诱来,噬人花就会主动进攻,用藤蔓缠着猎物,将其强行拖入笼子里,笼子的独特造型和其中光滑的倒刺可有效防止猎物逃跑,只能任由噬人花分泌出消化液,慢慢被转化为营养丰富的肉汁,供噬人花吸收。
  “以静制动,它是个优秀的猎手。”欧灵心想。碰巧一只肥硕的山鼠从脚边溜过,他心念一动,伸手一把掐住它的后颈,把个山鼠弄得叽哇乱叫。
  欧灵走到离噬人花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住,拎着山鼠对着噬人花晃了晃,噬人花仿佛看到美食就在眼前,叶子激动得直抖,藤蔓蜷缩成一团。山鼠明白了这人不怀好意,拼命蹬着小腿,却无法挣脱分毫。
  “接着!”猿臂轻舒,山鼠划了道优美的抛物线飞了出去,蜷缩着的藤蔓猛地弹射出去,凌空接住猎物,钢索般的藤蔓非常有力,深深陷进山鼠皮肉中,柔嫩的骨头禁不住这股大力,“噼里啪拉”尽数折断,可怜的山鼠只叫了两声便哑然了。噬人花方满意地将猎物送进笼子里,分泌出大量黏液将猎物尸体包裹起来。没费多少工夫,山鼠就被消化殆尽,连骨渣都没剩下。
  “真不错。”欧灵自言自语地道,不知是夸噬人花还是夸他自己。
  夜幕下,杀戮仍在继续,黎明来临,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前一天的大雨下得真不是时候,好几处地图上用蓝线标明可行的路现在都成了水洼地。皮舟吃水太浅,无法在这里航行,欧灵只有让大家涉过去。
  布鲁菲德首先做了个示范。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滑进齐腰深的污水中,再将武器插入泥里以固定住身体,跟老头拄拐一般。这是个技术活,插得太浅根本起不到作用,太深又耗费体力,这就需要士兵们慢慢摸索了。他反复告诫士兵们跟着他走,不得有半点偏离,蓝线以外的任何地区都可能招致麻烦。
  五百人的免费大餐,众水蛭们自然不肯错过,争先恐后赶来享用盛宴。每个人身上都挂着数百只水蛭,一只只吸得滚瓜溜圆,通红发亮,象枝头上熟透了的苹果。士兵们虽然难受,却没人敢硬扯下来,被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反正只要它们吸饱了就会自己掉落。
  出了水洼,士兵们舒了口气,七手八脚脱下衣物拧干,湿漉漉的绑在身上实在太难受了。布鲁菲德趁隙又查看了一下地图,还不错,进度已下来一大半了,只要过了无人区,再翻过那座山,就踏上精灵的地界了。
  “好了,再加把劲,等过了无人区我让你们好好休整一下。”欧灵鼓舞道,士兵们雀跃起来,布鲁菲德却心事重重。威尔斯凯见他有些反常,走来问道:“我们快到了,你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反而发起了愁?”
  “长官,无人区的名字怎么来的,你知道吗?”威尔斯凯摇摇头。既然是无人区,那就是从未有人到过此地,无人区只是个临时称谓罢了。
  布鲁菲德说:“不是没人来过,而是来的人没人能活着离开。”
  “什么意思?”士兵们都是一惊。
  “罗依德之所以有恃无恐,敢于对斯力特大沼泽不设防,全是因为有无人区的缘故,镇守这里的是沼泽中最凶猛的怪兽——九头蛇。”
  阿尔金哂道:“九头蛇不过是流传在希腊神话中的怪物而已,世界上哪会真有它的踪影,没有亲眼见过就不要乱放厥词。”他历来不大看得起布鲁菲德,认为他只是个蟊贼,只懂得些坑蒙拐骗偷鸡摸狗的下三滥勾当,根本没资格同自己这样真正的暴徒相提并论,此刻又抛出什么九头蛇来吓唬人,无非是想借以自重,博得大家的尊敬罢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曾亲眼见过,你还会不相信吗?”士兵们听到布鲁菲德这话,心里无不肃然。
  “你真见过九头蛇?什么时候的事?”威尔斯凯问。
  “大概有二十年了吧,那时我的身份并不是盗贼,而是个跟父亲一起做皮具生意的奉公守法的良民。那时精灵同教廷发生了战争,就象现在一样,两邦所有的贸易都中断了。父亲和我从精灵那弄了批银飞马皮和独角兽皮,结果却发现出不去了。这些皮没有经过硝制,时间一长就会烂,我们就会赔得血本无归,所以父亲和我一商量,决定冒险穿越无人区。”
  “本来一切还算顺利,可就在我们快出去的时候,一只九头蛇发现了我们,死追着不放,父亲为了保护我,留下来想拖住它,好让我有机会逃走,结果……”布鲁菲德声音哽咽了,过了一会才慢慢接着说,“我躲在一棵树后,没有被它发现,侥幸留了条命,可历经这次打击,我的家境一蹶不振,我为了生计才被迫当了盗贼。”
  欧灵问:“还有别的路吗?”布鲁菲德摇了摇头。
  “我们只剩下一天半了,就算有,时间也不会允许,除了无人区,我们别无他路。”威尔斯凯说。
  欧灵说:“那就这么定了,无人区。布鲁菲德,由你带路。我们有五百人,如果被它碰上就干了它,也算是为你父亲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