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森林幽谷(二)
作者:
青楼居士 更新:2021-03-13 17:01 字数:3037
独角兽神骏非凡,乔恩只觉得耳旁风呼呼直响,树木山石影子一闪就远远跑到了后面,不由暗暗抓紧缰绳夹紧马腹。杰诺娃转过身子将脸深深埋进乔恩怀里,秀发随风飞舞,轻拂着他的脸,也拂着他的心。
杰诺娃心情稍稍好了一点,向乔恩介绍说:“伊沃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他箭法精湛,是我们这里第一神箭手,他话不多,不过人还算随和,不象其他人整天死板着脸,最喜欢结交豪侠,相信你们一定能成为朋友的。”
她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问题:“刚才你和那人打到最后是谁赢了?”
乔恩思索了一会:“他和我走的是两条路子。我是魔武双修,用魔法的力量弥补武术上的缺陷以提升实力,而他是纯粹的武者,将剑术的威力练到了极致,单武术上的修为来说他要高出我甚多,但有位先贤曾说过:‘魔法是自然界的终极力量’,魔力达到一定的境界是武者无法企及的。可单刚才那仗而言他是留了情的,我确实是输了。”
“那待会见到了大长老,我就求他多教你几个厉害的魔法,下次再见了那个圣堂武士就狠揍他一顿。”
乔恩大笑起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丫头一羞,用头轻撞了几下他健硕的胸膛以示报复,一声不吭思考着自己的事。
行了半日,远远一条大河横亘在六人面前。但见烟波浩淼水气氤氲,放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对岸。
伊沃下了独角兽,攀上一棵大树,运足了中气放声长啸,啸声在河面激荡开去,传到了远方。
过不多时,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等到了近前才发现是只宽大的筏,整个都由根根葡萄老藤缠结而成,筏尾站立着一位精灵老者。见了杰诺娃,老者咧嘴一笑:“呀,小坏蛋回来了!怎么没给狼吃了?”
杰诺娃一噘嘴:“要吃也先吃那些老家伙,皮粗肉厚有嚼头。”心中存了卖弄之意,手在鞍上一撑凌空而起,稳当当地落在筏上,飘逸潇洒,引得众人一片赞叹。
伊沃拍了拍自己那头独角兽的背,那兽会意地点点蹄,领着两名同伴,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老者见了乔恩,眼中流露出怀疑的神色。伊沃解释道:“他叫乔恩,杰诺娃的朋友,有精灵的血统,也算是自己人”。
老者吆喝了一声,篙子轻轻一点河岸,也不见多用力,那筏如离弦的箭,嗖地去远了。雷鸟在岸上很是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叫着飞落筏上。筏吃不住重,猛往下一沉,水从下面藤曼间的缝隙中漫上来,湿了众人的鞋。
太阳渐渐从云中走出,驱散了河面的水气,众人惊讶地发现自己宛若处在一道巨大的屏风的脚下。雾还没有散尽,远近数十座尖峭的险峰隐身其中,显得巍峨而庄严。山间,五六条溪流汇聚成的细而长的瀑布将山体轻轻扯开,从顶端直挂而下,如道道银色项链,在冬日浪漫的地中海阳光的照耀下冒出蒙蒙的水雾却显得活力十足。
在群峦簇拥之中,一座巨大雕像高耸入云,那是精灵族的守护神:自然女神。这座神像由整块山体雕琢而成,上半身采用写实手法,卷曲的秀发紧贴耳旁,柔和的面部轮廓美丽而不失庄重,头顶环绕着一圈低矮的树木,好象女神戴着花环;身上披着树叶做成的衣服,掌心中,一道涓细的小瀑布缓缓流出,真是巧夺天工;腰部以下的线条则简洁而粗犷,仿佛由开山巨斧自上而下劈就一般。也不知是山峰雕成了女神,还是女神化作了山峰。瀑布在空中化作无数细碎的水珠,阳光被晕散开,形成一圈圈层次分明的同心彩色光环,圣洁的光华涤荡了世人心中的污垢,油然而生一种脱尘之感。
“呀喳喳喳……”一只水鸟惊起,两脚在河面急点,好象在水上行走一般,扑腾着羽翼飞远了。
虽然是严冬天气,可频繁而柔和的西南风不时将地中海上温暖的空气带来,使得这里的气温湿润且和煦,并夹带了清新的淡淡的海洋味。即使是最冷的十二月,平均温度也在4~10℃之间徘徊。
河面平整如镜,不见半点波涛,惟有水下鱼儿簇成一团,偶尔一啄浮在水面的果实或者浮萍,荡起点点涟漪。这里极象尼罗河,不过少了那种汹涌的野性;也似亚马逊,却更多蕴涵了那一份亲切的人文关怀。
精灵老者船篙横点,藤筏头一歪,转到了一座山峰背后,众人眼前顿时一暗。
从河地丛生出无数的红海榄树,枝枝桠桠虬结一处,形成了奇特的树篷,筏儿穿行其中,仿佛进入了隧道中一般,真是人在水上走,船在林中游。此时正值雨季,雨水将树林洗刷得干净非常,连一点星尘都不沾染,就象新作的油画。
越走越深,树木也越来越密,光线渐渐暗了下来,伸手勉强可见五指。精灵们经历千万年的进化,已能完全和这里的环境融为一体,即使在黑夜,也能够准确无误地分辨出飞过眼前的是苍蝇还是蜜蜂,但对于人类,显然还很不适应幽暗。乔恩折了几根树枝,掏出火石想要点着,却被老者一把夺下。老者瞪着眼,凶凶地喝道:“这里不能点火,你不知道么?”
伊沃解释道:“寂静之林失火,大家都怕了,所以森林里一律严禁明火。”乔恩心下恍然,难怪老者反应那么大了。
“那你们这里就不照明吗?”乔恩好奇地问。
杰诺娃伸出手指,默念了两句咒语,指尖腾地蹿出一道荧光,那光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一只拳头大小的光球。杰诺娃小心地将光球放在筏头一根翘起的枝条顶端,好似夜里海上的导航灯,指引着筏儿前进。
树,到处是树,到处是绿叶绿枝,点缀着鲜红的果实。树木的种类真多,高高矮矮,大大小小,什么样的都有。平时难得一见的好几人合抱的千年古树,在这里多如过江之鲫,高大的树冠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吝于让一点点阳光偷溜进来。所以森林的植物为了享受到阳光普照,个个争先往高处长,形成高直颀长的树干。树干的每一分枝,都好象流苏似的,撑在地面上,树枝上悬下无数根粗粗细细的长藤。有的藤两三根缠在一起,结成一根绳子;有的绕在树干上;有的U字形挂在树枝上;很多都一直伸到地上,长进地里。萤火虫暗淡的光,一闪一灭萦绕其间,好象在捉迷藏。几乎每棵树的树干上都长满了各种其它的小树、藓类、蕨类和菌类。地面上,千万年的落叶和果实变成了厚厚的松软的腐殖质,滋养着这片茂密的原始林。
杰诺娃碰碰乔恩努了努嘴,原来一群野生独角兽群跑来河边饮水,为首的是一匹高大健硕的雄性,它正警觉地注视着来人,一对耳朵紧张地竖着,金色长角在荧火的映照下闪动着神圣的光泽,鬃尾的毛一直拖到地上,跑动的时候,骨骼牵着浑身的健硕肌肉,宛若一条条肉滚滚的大鱼在皮下游走。眼下正值jiaopei季节,雄兽们变得异常兴奋,皮毛如同洗了油澡般溜光水滑,一刻不停在母马面前撒欢奔跑,显示着过人的精力,性情也暴躁起来,一旦领地内跑进其他在它眼里有威胁的生物,一律毫不留情予以致命的攻击。
神秘的半人马则喜欢独立行动。这种传说中的动物长着人的上肢和马的身体,奔跑迅速,生性多疑且富于浪漫主义色彩,平素喜欢弹奏音乐和采集各种草药,最大的嗜好是美酒。
森林里到处有声音,除了潺潺的流水声,独角兽和半人马的嘶鸣,最惹人注意的就是各种各样的鸟叫声。听杰诺娃介绍说,现在是雨水季节,鸟儿们都利用机会求偶繁衍,大陆上百分之八十的鸟类在这里都能找到,是名副其实的鸟的王国。“咕嘟咕嘟”“嗄嗄嗄”……千奇百怪悦耳动听,错落有致而完美地交织在一起,仿佛盛大的圣诞音乐会。
渐渐地,精灵们的踪迹出现了,或独自一人或三五成群,有的正在练习箭术,还有的趁着雨季植被茂盛,正加紧休憩房屋。说是房屋,其实就是在大树的枝杈或者根上搭的木头小屋,屋顶是由芭蕉叶层层铺设而成,墙体则不完全密封,没有窗户,屋内直接与自然相连。屋子四周扎着刺梨树组成的篱笆。家家门口都用树枝挑着只琥珀灯笼,里面放置着一个魔法照明系统,就象刚才杰诺娃的一样。荧光在幽暗的森林中忽起忽灭,乍明又暗,人行其中仿佛漫游苍宇,周围都是星辰,精灵们则成了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