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越狱
作者:青楼居士      更新:2021-03-13 17:00      字数:3730
  顿沃城。密林深处,一道绚烂如虹的光芒凭空耀过,由白到蓝波光流动。光芒中慢慢走出一个人来。
  乔恩惊讶得连吸了几口冷气。魔族的传送门竟然玄妙如斯,只要事先布好传送魔法阵,就可以瞬间在任意两地间穿梭。一直以为这只是亡魂前往地狱的通道,想不到在塞尔伦改进之下连生人都能传送,真是好东西,有空一定要研究研究。
  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时间已然不多了。出了树林,满目都是创痍般大大小小的土坑,里面凌乱都是些尸骨,却是一片乱葬岗。这里人迹罕至,传送魔法阵出口建在这不易被发现,而且孤魂野鬼也能直接去地狱,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只是有一个大问题:监狱在哪?这鬼地方空无一人,连个问路的也没有。乔恩正欲发躁,远处两点火光朝这边走来,忙闪身躲在树后。
  两名卫兵举着火把,拖着一具死尸慢吞吞走来。那尸体满身是血,且还未干透,显然新死不久;衣服褴褛不堪,露出身上烙铁留下的印记,显然个犯人无疑,那这两个卫兵定是监狱的狱卒!乔恩顿时来了精神。
  两人将死尸胡乱望一座坑里一丢便算了事。当中一个狱卒对另一个说道:“我去撒泡尿,你在下面等我一会!”径自走到一棵树下,解开裤子尿了起来。
  树后猛然伸出一双手,抓住狱卒的脑袋只一拧,狱卒一声不吭便倒。乔恩将尸体拖到树后,动手扒起了衣服。
  “你被鬼缠上了吗?快点快点!”那人不耐烦起来。
  “来了!催什么!”乔恩憋着喉咙,学着他的声音应道。这人身材和自己相仿,这身军服几乎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将火把踏灭,又挖了点土,用尿和成稀泥。这死鬼大概前天晚上灌多了,连尿里都是酒味,乔恩强忍着熏人骚气涂在脸上。
  只剩下泰坦之剑无处安放,让人很是头疼。乔恩灵机一动,砍倒一棵树,削去树枝节疤,将树心掏空,剑则藏于其中。看看没什么破绽了,乔恩才放心地抗着大木走了出去。
  “怎么这么慢?被女鬼迷上了吗?”
  “真他妈的倒霉,没留神掉坑里了,脸上都是骚泥。”
  “你扛根木头干什么?给自己做棺材么?”
  “公爵大人说了,要做一个十字架,把那个女精灵绑在上面以防逃脱,你小子还不过来帮我一把!”乔恩抬出了姆拉克,那人自不敢多言,乖乖扛着一端,如此一路无话到了监狱。
  果如塞尔伦所说,姆拉克早已在监狱内外部署了大批守卫,外人一律不准进入,有物资要运送的也统一经由偏门。幸有这身衣服作掩护,不然即使找得到地方,也绝对无法混入。
  乔恩正暗自庆幸,一名守卫喝住了他:“你是谁?怎么满脸烂泥?”
  同行的狱卒答道:“嗨,还能是谁啊,当然是希力卡倒霉蛋了,撒泡尿都能变成石膏像。”
  其他的狱卒哈哈大笑起来。守卫又问:“这木头是怎么回事?”
  “公爵大人用来做个十字架绑囚犯的。”
  这守卫还要不依不饶,另外一个打起了圆场:“得了兄弟,都是自家人,大家都替公爵大人卖命,难为他们干吗?”
  乔恩如遇大赦,不等他开口,拔腿就往里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问那狱卒道:“我们去关那女精灵的地方吧。马上就要出发了,十字架得赶紧做,不然就来不及了,到时又要挨公爵的鞭子了。”
  狱卒被一吓,屁股着火般一溜烟小跑起来,看来他平日里没少跟公爵的鞭子交流。不一会,两人来到一座水牢前。
  如果不是有人指着说这就是公爵大人抓住的教廷通缉犯,乔恩根本不会想到眼前这个绑在木桩上,只有个脑袋露出水面的人就是杰诺娃。
  顿沃城秘密监狱是西大陆最大最隐秘的监狱,直接受地方领主管辖,即便是郡守也不知道其具体方位,关押的都是大案要案的主犯,象杰诺娃这样的教廷首席通缉犯,当然是荣幸地安排在天字一号水牢里了。这里位于整个监狱最低层,三面巨岩砌就,一面直对白水河,以铁栏相隔。每天傍晚涨潮时,倒灌的海水会抬高水位,犯人整个淹入刺骨的海水中,只留个脑袋呼吸;天明时水位下降,犯人又重新回到空气中。如此日复一日,苦不堪言,极少有人能够承受这样肉体和灵魂的双重折磨,最后不得不屈服。
  “快把她放出来!”乔恩见杰诺娃一动不动,深恐她熬不住,抓着狱卒的胳膊命令道。不料脸上泥巴已经干透,一说话牵动面部肌肉,整块泥壳掉了下来。狱卒怔怔看了几秒,张嘴欲喊,乔恩一惊,伸手掐着他的脖子,提小鸡般将他提了起来。狱卒苦于不能呼吸,眼球突出眼眶,手在乔恩的小臂上又抓又挠,奈何这只手比最粗壮的钳子还有力,使出吃奶的劲也无法撼动分毫。狱卒双腿空蹬一阵,终于渐渐放弃了抵抗。
  乔恩在他身上搜出钥匙,打开牢门救出杰诺娃。由于长时间泡在海水里,原本娇嫩的皮肤浮肿得相当厉害,手足冰凉,大概已没什么知觉了。杰诺娃似乎知道乔恩来了,嘴唇微微动了动,眼皮吃力地想抬起来,却只换来一行清泪。乔恩急施了个疗伤的白魔法,杰诺娃渐渐转醒,大眼睛无助地直视他片刻,扑进怀里,哇地哭了出来,就象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乔恩宽慰了一会说道:“别的话以后再说,你让一下,我把铁栏砍掉,带你从这游出去。”
  杰诺娃却出人意料地摇摇头:“不行乔恩,我不能就这么走,古树的种子已经落到那个大脸男人手上了,我得夺回来。”扶着墙艰难地站了起来,摇晃着向牢房门走去,却被乔恩一把拉住。
  “你这样连只鸡都打不过,怎么去跟姆拉克斗?”乔恩沉思片刻道,“你先逃出去,到乱葬岗那等我,等我找回种子再与你会合。”
  杰诺娃犹豫了一会。诚如他所说,以自己现在的状态,不但帮不上忙,到时只怕还会分散乔恩的注意力,束缚住他的手脚,反而坏事,于是点头应允,可怜兮兮地说:“那么好吧,我等你,你答应我一定要活着来找我!”乔恩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把木头分开取出剑,中空的半拉木头正好是只独木舟。乔恩多留了个心眼,只将铁栏的水下部分砍开,这样表面看就看不出什么端倪。把木舟覆过来,舟吃水变重,乔恩轻易地将整条木舟按到水下,从缺口处推了出去,最后抱起杰诺娃放在上面。还好,天尚未大亮,姆拉克应该还在梦乡。
  杰诺娃是救出来了,种子如何取回来呢?乔恩分析了一下,既是教廷至宝,姆拉克一定是随身放在公爵府,关键问题是怎样将这条大蛇引出洞。一眼看见烧得正旺的油灯,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乔恩将狱卒尸体的衣服剥净,剃去胡须,照着杰诺娃的样子绑在桩上。剩下的半块木头拉到门后,摘掉腻透了的灯罩,将灯油悉数浇在木头上再点上火,很快就烧着了,湿湿的木头还腾起大股大股的浓烟。火势越来越大,连铁门都烧得通红,乔恩见差不多了,便扯开喉咙喊道:“水牢失火啦!快点来人救火啊!”
  关押通缉犯的牢房失火,原本就是不得了的大事,再加上乔恩这一煽风点火,登时人人自危,无论守卫还是狱卒,只要手脚齐全的,无不拼了命地搬水救火。趁着乱,乔恩拖住一名守卫道:“这火烧得有点奇怪,快跟我去通知公爵大人!”
  那人吓昏了头,只见眼前的人身穿和自己一样的衣服,哪还能分得出真假,依言带着乔恩骑上马,飞奔公爵府而去。
  姆拉克一觉刚醒,正悠闲地品尝着可口的早餐,突见两名下属火急火燎地跑进来,一张口就被他们吓了一跳:关押女精灵的水牢竟然失了火,这还了得!姆拉克心中原先有本帐,将女精灵和种子押送教廷,为教皇立下大功,一来可以为自己和家人大捞一笔政治资本;二来可以借机结识教廷中的高层,以此牵制女王,达到政教双赢的目的。万一女精灵死在牢里,如意算盘落空不说,倘若政敌们以此为借口,给自己安上个什么罪名,那可大不妙了。
  姆拉克惊出一身冷汗,刀叉一丢便跑,跑出几步又折返回房间,抱着只金属匣子跳上马背,急匆匆赶往秘密监狱。乔恩只一眼就料到,匣子里装的必是种子无疑,于是紧紧跟在后面,满心盘算如何才能弄到手。
  监狱是木结构的,火势蔓延起来非常快,虽然扑救的人多,也算及时,仍无法阻止熊熊火焰将整座大楼吞没。姆拉克急红了眼,不顾一切就要往里冲,却被属下们死死拦住。
  不知谁在旁边嘟哝了一句:“里面的犯人一个都没跑出来,大概都烧死了。”
  听到这话,姆拉克顿成发狂的公牛,四五个守卫都被摔了出去。他顺着外墙楼梯跑下去,只见水牢的铁栏依旧冰冷地立在那里,黑烟不断从中冒出。
  “来人,把铁栏给我砍掉!”守卫们拿着大斧大锤,叮叮当当砸开铁栏,姆拉克身先士卒就要往里钻,旁边有人提醒:“大人,东西不能沾水!”姆拉克情急之下也没多想,随手将匣子交给这个人,另有几名守卫跟了进去。囚犯还绑在桩上,已断气多时,忙七手八脚把尸体弄了出来。
  姆拉克心中既懊恼又烦躁,正想着如何善后,一名精细的守卫惊叫道:“公爵大人不对啊,这是个男的!”
  大家仔细一望,高高的个子,粗大的关节,浓密的髭须。“是维尔!”有人认出这根本不是犯人,而是监狱的一名狱卒。
  姆拉克猛然惊觉,冲着这群人叫道:“我的匣子刚才交给谁了?”守卫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回答。姆拉克挨个地找,然而很失望,匣子不翼而飞了。
  “传我的命令,全城立即封锁,放出一只鸟,就提着你的头来见我!”姆拉克将令牌交给一名亲兵,亲兵领命而去。
  一名狱卒小心地问:“公爵大人,那么女精灵……”
  话音未落,一剑封喉。姆拉克拭着剑,脸带微笑,眼中却杀气流露,扫视着惊魂未定的众人:“这人传布谣言,惑乱军心,已被我处死。记住,从没有过什么女精灵,我们正在追捕的是名异教徒,现已伏法。”说着一指那个叫维尔的狱卒的尸体。杀人灭口乃是不得已之举,万一有人将实情传出去就会惹祸上身,也只有委屈这位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