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节
作者:这就是结局      更新:2021-02-17 09:46      字数:4779
  “太子——?”宁舞鹤懵。
  “宁王今夜逼宫,已成太子。”
  “——!”
  “要让宁王,或者谢惠梅觉得我有用,今夜的事情就不算什么。你要帮我争取时间。”邵劲写。
  宁舞鹤惊骇以及,脸色便不由沉重起来。
  他说:“你……有没有想过暂避风头?若是你同样重伤垂死,想必他们也不好意思将你硬生生拖起来。而且照你所说,现在宁王逼宫,朝堂想必也是一团乱麻,面上肯定刚要做一些,但未必真格有心思搭理你这些破事,毕竟我刚才来的时候也没有伤人,不过四处放火做出冲一冲的模样,大概只有你这里——”他挑了一个很形象的形容,“险被灭门。”
  邵劲沉默了一会。
  他慢慢写:“不能……”
  “什么不能?”宁舞鹤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我还有一个在乎的人……”
  终于还有一个人。
  “她很好。”
  ——她那样美。
  “我要给她全世界最好的东西……”
  我希望她能有最好的,最好的,我爱的人伤害我遗弃我,但爱我的人,我一定一定,要给她这世界上所有最好的!
  徐善然这时刚刚回到国公府内。
  今晚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国公府此刻虽还一派寂静,实则外松内紧,该起来的人也都起来警戒了。在此情况之下,进出当然更为困难一些。
  不过徐善然总是有自己的办法的。她照旧不曾惊动任何不该惊动的人,便被自己的丫头护送到了不及居的门口。
  只刚一踏进自己的院子,她就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脚步停下来,扫视了一眼院子,眉头轻轻一皱。
  “怎么了?”高婵小声问。
  “太紧张了。”徐善然说,但并不在院门处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向里走去。
  高婵还在想着徐善然所说的‘太紧张’的意思,已经跟着徐善然绕过书楼,穿越回廊,直走入绣楼的卧室之中。
  她们看见了站得满一屋子的仆妇丫头,和坐在床边绣墩上的人。
  在看清楚那个人身形面孔的时候,哪怕徐善然,也不由紧绷了一□体。
  那人自绣墩上站起来,她身旁的仆妇立刻将蜡烛点亮,火苗嗤一声亮起,一灯如豆,却已足以照亮那站起的人。
  穿着一件半新不旧蝶鸟绕花纹衣衫的何氏走到徐善然身前。
  她的神情仿佛是第一次看明白自己的这个女儿,她颤声问:“这样晚了,你带着丫头,往哪里跑去?”
  徐善然迟疑了一会,跟着她轻轻抿了一下唇。
  知女莫若母,哪怕何氏在别的事情上不长心眼,她总不会连女儿的一些小动作所代表的含义都不明白。
  所以此刻她一打眼看见这个动作,便知道这是徐善然抗拒的表情。
  恰如天旋地转一般,她豁地扬起手,就要对眼前那张脸打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汪汪那段好唏嘘。。。这是一个成长型的男主_(:3∠)_
  不过到这里,和文案上汪汪的话都合上了2333,姑娘们看文愉快~不用担心会很虐,慢慢就甜蜜起来了
  ☆、第九十八章暴露(二)
  预想之中的清脆拍击声并未响起;这一巴掌最终堪堪停在徐善然脸侧。
  何氏的身体连同那只手;都抖得厉害,她保持着伸出手的姿态,直直瞪视着徐善然;像是想从徐善然身上窥见出什么端倪;又似乎就在等着徐善然说话。
  徐善然并不是真正无话可说。
  仅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就非常快地想到了几个理所当然的、绝不会穿帮、并能最大可能打消自己母亲顾虑的回复。
  她可以说自己是半夜睡不着觉;去灵堂看祖母。
  她也可以说晚上之所以出去;是因为祖父有所召唤。
  前者她能控制下仆;保证叫何氏看不出端倪;后者祖父既然知道她所做的那些事情,当然也不会拆她的台。
  不管她选择的是哪一种说法,得到了证据的何氏想来都不会再对她有所疑惑。
  毕竟她的母亲从来不是那种心细如发又或者疑神疑鬼的人。
  但心中思量几转;脑海念头多生;在最初的紧张过去之后,徐善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一言不发。
  她选择了一个大抵有些艰难的决定。
  塞满了人的屋子里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寂感。
  在这沉寂感的中心,母女俩以一种近乎僵滞的态度对立着,仿佛已经有无形的坚冰在她们周围出现,凝固。
  但这样也并不持续太久,仿佛一个眨眼的时间,噼啵的声音接连响起,细密无规则的蛛网从中心向四周辐射,在一星碎片摇晃落下的那一刻,这已经裂纹满布的坚冰就被何氏的颤声狠狠击碎了:“好,好,你翅膀长硬了,我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你——”
  她咬着牙,眼睛鼓出地瞪了徐善然最后一刻,转身就走了!脚步之匆忙,在跨过门槛的时候还趔趄了一下,好悬跟在身旁的人警醒,及时扶住。
  徐善然情不自禁地追上前几步,但身形摇晃了一下的何氏脚步根本不停,几乎在还没有站稳的时候就继续向前,从徐善然这样的角度来看,她能看见何氏停得直直的背脊和微扬的头颅,但她还看见了何氏飞快地抬手抹了一下脸,那手背在灯光的照样下,似有一丝晶亮闪过。
  徐善然的脚步渐渐慢下来,直到那差点绊倒何氏的门槛之前彻底停下。
  她眼看着何氏一行人话也不多说,急匆匆的就离开了自己的院子,就这样站着沉默了好一会时间。
  黑沉沉的天色下,这样站着眺望前方的背影明明瘦削又纤弱,可竟也叫人感觉到说不出的压抑。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撑不住跪下了,接着就跟下饺子一般,接二连三的人双膝着地,一转眼间,屋里除了徐善然之外,就只剩下高婵和棠心。
  不管怎么说,跟着徐善然出去的棠心显然不应为何氏突然到来的事情负责,但在所有留下来的仆妇侍女都跪下之后,她也毫不迟疑地矮□去。
  只剩下最后一个人,这个人本可以和徐善然并立,但她显然没有要做那唯一的一个。
  她微提裙摆,在棠心之后做了同样的动作,这之间,眼睑一垂一扬,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锋利的眼神竟罕见的露出了柔和之色。
  她此刻心甘情愿。
  她仰着脸,目光充满痴迷,像看着帝王似的痴迷;目光又充满柔和,像看着妹妹似的柔和。
  “母亲晚上为什么会突然过来?”徐善然这时开口说话,她没有回头,也就当然没有看见背后的景况。但就算到了现在,她的声音也和平常没有太大的区别,就仿佛天生能够掌控所有。
  来自此间主人的声音显然让屋内的大多数人都松了一口气,这边位置最高最特别的李妈妈乍着胆子说:“奴婢也不知道……是黄婆子最先听见半夜有人来敲门,透过门缝一看,见是四太太,自然开门;四太太半夜过来,直奔姑娘的房间,然后就——”
  她说道这里便支吾起来。
  徐善然终于转回了身。
  她的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
  她说:“大抵是母亲半夜突然心血来潮,又或者刚好被外头的火惊到了,就亲自过来看看。我想这个院子里头应当不会有人特意窥探我的起居,别有心机的泄露写什么。”
  那些跪着的人自然纷纷赌咒发誓:
  “如姑娘所说绝对不会!”、“姑娘平常这么好,肯定不会有拿起子黑心烂肝的。”、“想是今天晚上不平静,什么都凑趣似的赶巧了。”
  “嗯。”徐善然不高不低的应了一声。她接着说,“但如果有,她能做,就最好不要被我查出来。如果被我查出来——”
  她说的每一个字里都像蕴含着风暴:“我不会忤逆母亲,还不会打杀一个下人?有不信邪的,尽可过来试试!”
  这天的晚上,大抵京中许许多多的人都没有睡意。
  徐善然就是在窗边的榻上斜倚着,看敞开窗户外的黑夜翻出了鱼肚白。
  在她旁边拿帕子擦拭头发的棠心终于将她发梢最后一抹的湿意拭去,徐善然坐起站直,看着身上换的第二套衣服,最后整整衣袖,便带着人如往日一般往徐佩东与何氏的四方院请安去。
  这日的四方院看上去倒还没什么变化,在徐善然坐到自己往常位置的时候,何氏头勒着藏青镶红宝喜鹊衔梅抹额,神色淡淡的,也看不出太多的东西来。
  徐佩东就真和往常一样了,虽衣冠整齐,却斜靠着座位,手拿一盏浓茶,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有一口没一口喝着。
  这时候最好的回应就是什么都不做。
  徐善然正襟危坐,自进来之后不过行礼换唤了一句“父亲母亲”,便不多行一步,不多说一句。倒是徐佩东呷了两口茶之后似乎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随口便要说话,恰好这时徐善性被妈妈带着进来,刚一跨进屋子里就脆生生的叫了徐佩东父亲,又蹦蹦跳跳的往徐善然身边跑,还很大声地叫着:“姐姐——”
  何氏突然爆发起来:“叫什么!现在是什么日子,你又是什么样子?你祖母刚刚过身,你竟一点不露戚容!?"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叫屋子里除徐善然之外的人都惊住了。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徐佩东、徐善性,乃至屋子里的丫头都习惯了何氏的性格:她是一个贤妻,是一个慈母,还是一个好伺候的女主人,在八年前因徐善然的病而信佛之后,更是轻易不大声说话,实在是一等一的贤惠人了。
  便是平常都这个样子,此刻的爆发才显得特别突兀,叫这屋子里不管大大小小,一时之间都不敢接话。
  徐善性平日里也不是娇气的性子,寻常打骂他嚷过那一阵子也就好了。但刚才何氏的话实在有些重,他此刻红着眼睛低头跪下,只死死咬着牙,有些犟,不愿开口说自己错了。
  半晌,坐在何氏身旁的徐佩东才缓过来,他咳嗽一声,道:“究竟是个小孩子,行为举止不对,徐徐教导就是了,不必……”他语气微妙,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词会与何氏联系上,“太过严厉……”
  何氏端坐着身子,只留给旁边的徐佩东和徐善然一个侧颜。
  但这样如石雕般冷寂的侧颜也已经足够了。
  就在徐善然暗暗叹气,徐佩东掂量着妻子怎么突然生这么大气的时候,何氏已经缓缓开了口。
  她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但也每一个字,都说得坚定。
  她说:“老爷,我昨晚认真想过了,母亲骤然离世,在天上一时只怕难免寂寞。这些年来母亲对我多方教导,我要为去大慈寺,为母亲诵上三百六十日的经文,也好稍尽一二孝心,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母亲在世时,最喜欢的小辈的就是善姐儿,我想——”
  “这一年时间,善姐儿也必须跟我上去,吃斋念佛,诵阿弥陀佛根本秘密神咒!”
  徐佩东都惊呆了。
  他一时又愧又怜,愧的是身为人子,竟未为母亲如此着想;怜的是少小夫妻老来伴,母亲的眼光果然好,何氏有此心思,与他而言此生真正再无不足。
  但山间清苦徐佩东还是尽知的,有这份心也够了,他劝道:“夫人很不必如此,母亲在天之灵若得知到夫人心意,想必已经极为宽慰了,心生则意生,意生则灵动,不必强要其落于行迹,为此将身体熬坏。”
  但何氏现在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谁来缓颊都没用。她淡淡说:“在佛祖跟前诵经乃是攒功德之事,怎么会将身体熬坏?为人媳为人母,有些事我总是要做的。老爷不必多说,倒是可以听听善姐儿自己的想法。”她说到此处便问徐善然,“善姐儿,你自己认为呢?”
  徐善然神情平静:“正如母亲所说,祖母生前视我如珠宝,此时身后,女儿敢不为祖母尽己绵薄之力?若有一分所得,便是女儿之大幸。”
  何氏的神情复杂了一瞬,但下一刻,她立刻收敛起这副表情,直接敲定说:“既然如此,此事宜早不宜迟,今日便收拾好东西,即刻动身前往大慈寺。”
  “是。”徐善然也应,没有一点迟疑。
  倒是一旁的徐佩东,愕然心想:这……是不是也决定得太快了?就是平日里要山上进个香也要提前个一两天准备的,怎么这次决定在山上常住一年,竟不挑日子即刻就走?
  话到此时,何氏显然不想再和任何人说话,徐善然便起身告退,退出的时候还暗暗托了一下徐善性,让依旧跪在地上的徐善性跟着自己一起出去。
  姐弟两沉默着走出四方院,又步行过几步之后,徐善然便轻声对徐善性说:“母亲今天心情有些不好,不是特意针对你。”
  徐善性抿着唇默默地唔了一声,又走过几步之后,才冷不丁问:“那是针对姐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