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亚哥斯大人只是手生了，都怪我不好。”拜姐赶紧为他开脱。
  我和米诺斯走出去，看到一片狼藉，艾亚哥斯尴尬万分，一时不知要跟我说什么，就一脸无辜地望着我。
  米诺斯扶额，挽起衣袖去收拾：“哎哎，看来还是我亲自来吧！你们还不赶快过来帮忙？”
  “不好意思，我们会帮忙的！”艾亚哥斯赶紧过去收拾残局，众冥界兵也过去收拾。
  看到这种情景，不知道哈迪斯会有什么感想，他的冥界三判官有两个在这边给我当保镖甚至煮饭，虽说用人有那么几分不靠谱，却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有快乐的味道。
  平凡的，和谐的。
  回到冥界后，我一定要把这段日子经历过的种种告诉哈迪斯。
  珀尔的回归
  盖亚出现后一段日子，一切平静如旧。
  唯一不安的是，她出现后，我的肚子再没有继续涨大……
  阿波罗带来了他的儿子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给我诊断，阿斯克勒庇俄斯说，我的孩子还在，胎儿还是健康的，只是不知为什么没再长大，似乎有一股力量抑制着他的成长。
  阿斯克勒庇俄斯是阿波罗和色萨利国王之女克洛尼丝的儿子，后来由于母亲出轨被射杀，在克洛尼丝尸体要火化之前，阿波罗才发现她肚子里怀有神之子，最后从腹中取出阿斯克勒庇俄斯，并托付给贤明的人马喀戎抚养，哪怕是和阿波罗那么熟，阿斯克勒庇俄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喀戎很少在神话里出现，不过我唯一知道的是，他是艾亚哥斯的岳父，艾亚哥斯生前是埃基那的国王，喀戎的女儿恩得伊斯就是他的第一个妻子。
  不过拜姐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神话的世界，总是那么奇妙，到处都是故人。
  据说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医术是跟人马学的，他救活了很多人，不过有趣的是，连一些该被睡神死神召唤的人，也逃过了死亡的威胁，看来，他应该是达拿都斯和修普诺斯的冤家了。
  阿波罗看上去依然年轻帅气得像小伙子，阿斯克勒庇俄斯却像个沧桑的中年男子了，也罢，这便是神的世界。
  “上一次见阿斯克勒庇俄斯的时候，他还是个婴儿呢！”阿波罗叹气，自嘲地笑了，“珀尔，我是不是老了？”
  “你认老么？到处粘花惹草的家伙没资格说这些哦！”
  阿波罗笑着摆手，而后，关心地问：“你怎么了？担心盖亚对你的孩子做了什么吗？”
  我点头：“一方面是这个，还有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阿波罗疑惑地问。
  这个……不知道怎么回答呢……
  神的世界，亲情爱情都扭曲得那么奇怪，以往看到宙斯波塞冬和哈迪斯这三兄弟觉得相差这么远也就算了，平日哈迪斯跟他们也没怎么联系过，就跟没什么血缘一样，再看看三代神王，说得不好听有两代都是弑父篡位，如今再看到阿波罗和阿斯克勒庇俄斯这对父子更让我忧郁。
  这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的。
  不知道将来，我的孩子跟我们夫妻，会不会很疏远呢……
  终于到了可以让我回冥界的日子，以往跟我关系比较好的阿波罗、赫尔墨斯和阿尔忒弥斯都来送行，这天，我们都换上了在冥界时候穿的黑色神袍，前来迎接的拉达曼迪斯也春风满面。
  “啊，雅典娜没来。”阿尔忒弥斯忽然插嘴。
  阿波罗表示无奈：“没办法，这半年来她跟珀尔的关系有点僵，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
  “嘛……也是呢。”
  米诺斯打量一下他们兄妹俩：“恕我唐突，我想问，太阳神阿波罗和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同时翘班来送行了，那现在人间怎么办？”
  阿尔忒弥斯想了想：“大概……是一片黑暗吧。”
  阿波罗笑道：“不要紧的，待会我就回去，就一会儿嘛，反正，我们以往也试过同时离开岗位的。”
  “其实……没必要这么大阵势，今后每半年一次岂不是更折腾？”我僵硬地笑了笑。
  赫尔墨斯摊手：“反正我们神闲着也是闲着，平日没什么事做，就多搞活动吧！”
  阿波罗非常中肯地点头认可他的说法。
  果然，尽管奥林匹斯山上的神和冥神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但本质是相同的，都是闲得慌。
  冥界这边也举行了隆重的迎接仪式，漫天洒落的烟火闪烁，看得我眼花缭乱，冥界众神都身穿礼服恭候在议事大殿之上等待着我们，我披着闪着黑色光芒的皇袍端庄地走上红色的地毯，米诺斯和艾亚哥斯搀扶左右，拜姐和Teles跟在后面。
  这回归庆典怎么比结婚的时候还大型？！
  而且这阵势，弄得跟人间的国王加冕一样大排场。
  这是在镜子里跟哈迪斯相见时的地方，这是我第一次亲自来到议事大殿，高高的阶梯一直向上延伸，几乎看不清最顶端的王座是什么样子，周围还挂着黑色的帘幕，神秘莫测，却也高贵豪华，黑色的晶石雕塑在天花板上变幻着图案。
  我花了大半天时间才从大殿下方走楼梯走上顶端，哈迪斯在王座前站着，我小声嘟嚷：“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么多人的场面，结婚时我就说了。”
  他只微笑着伸出手来：“亲爱的，欢迎回家。”
  米诺斯和艾亚哥斯松开手，把我交到哈迪斯手上，然后从容退下，我窃笑，小声说：“今天，好像比结婚的时候更隆重。”
  “你可以把这个当成婚礼完成式，”哈迪斯挽起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深情一吻，“这是你第一次到议事大殿来，对我而言，意义重大。”
  “是吗？”我将信将疑。
  他微笑点头。
  也是，原本哈迪斯有打算让我参与冥界的事务管理，但我推搪掉了，那时候的我一点也不想干涉这些事情，只想安安分分做我的冥后，甚至连议事大殿也不想来。
  可如今，外出一趟回来，似乎懂了很多，身为冥后，我的确有责任去帮忙打理这些事务，现在很多事情他都是找潘多拉来管，这倒也不是吃醋，我承认潘多拉能力很强，但毕竟我也有责任的事情，就不应该继续逃避，何况，我一直都希望能任何时候都陪伴他左右，好像也不太排斥和他一起打理冥界事务了，或者可以找个机会跟他说说的。
  接下来的表演都是在大殿上，轻歌曼舞，我坐在王座之侧，看到殿下的舞者已经很渺小了，也没什么心思去看，我的手一直握住哈迪斯，注意力也全在他的身上。
  不经意瞥见他手上的戒指，依然还戴着，半年不见了，他消瘦了些许，一如既往的沉默，偶尔浮现的柔情，没有多少改变，仿佛一切安好……
  可是，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疏离感，让我忐忑不安。
  他似乎也有所察觉，侧过脸来：“怎么了？一直盯着我，歌舞不好看么？”
  “你比歌舞更好看。”我温柔笑答。
  他愣住了，正视我双眼，那目光精明得几乎要把我整个人看透，说话倒是挺温和：“珀尔，你有心事？”
  我闭上眼睛俯身让额头靠在他的手臂，滚烫的泪水顺着睫毛缓缓滑落。
  “怎么了？”他亲昵地拭去我的眼泪。
  “不知为什么……好害怕，好像一切都将要离我远去，不管是你，还是孩子，还是这个世界……”
  “傻瓜，不要想太多了，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么？孩子也会……珀尔，你……”哈迪斯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腹部，我把阿斯克勒庇俄斯的话转告他，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整个脸都板了起来，就连我见了，也有几分胆怯。
  我不敢做声，只有Teles上殿来：“冥王哈迪斯大人，我Teles刚从地上回来，还没好好休息，我想请命先行告退了，请恩准。”
  哈迪斯缓过神来：“去吧。”
  “谢谢，”Teles鞠躬回礼，向我打了个眼色，“嘘嘘，珀尔，怎么了？”
  我不回答，只笑着摇了摇头，让她退下。
  “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哈迪斯站了起来，小心翼翼扶起我。
  “可是……”我迟疑了一下，大殿上的舞者还在卖力表演，“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关系，众神还在欢宴，不会太在意的，”他牵着我离开殿下，从面的内室离开，“我想，我应该多陪陪你才是的。”
  “额……”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擦干眼泪，“我没关系的，你依旧忙你的吧，毕竟，公事繁忙我也是知道的，谁让你是冥王呢……”
  他宠溺地将我拥入怀里：“哎，我的珀尔，这段日子你受苦了。”
  “我还好，有拜姐他们陪着我，这段日子有苦也有乐，”我抬起头对他嫣然一笑，“还有哦，米诺斯和艾亚哥斯两个冥界判官居然亲自下厨煮饭，有一次艾亚哥斯和拜姐两个煮饭把厨房都给炸了，还有盖亚出现的那段日子，他们常常守在我房外，自称冥后亲卫队，还有一次阿斯克勒庇俄斯来复诊的时候，男神们在打赌他会带哪个女儿来当助手，结果阿斯克勒庇俄斯板起脸，说再也不把女儿们带过来了，把阿波罗笑个半死。”
  哈迪斯侧耳静听，略带着微笑。
  “这样的日子，如果你在身边，就完美了。”
  “你快乐就好，先前我还担心你会不习惯呢，不过见到你如此明媚的笑容，我就放心了。”
  “嗯，可是，”我牢牢搂住他，落寞地蹭着他，“每到夜里，还是会想念你，习惯了枕边有你，习惯了在你的怀里入睡，习惯了身体能感受到你的存在，没有你在，我会很孤独。”
  “宝贝……我现在不就在了么？”他抚慰着我。
  “每天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我就会抚摸着肚子，跟孩子说话，告诉他，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能见到父亲了……”我幸福地依在他怀里，如同整个人都沦陷在他宽大的怀抱里，时间也停止，再也不用分开。
  哈迪斯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问道：“珀尔，你很想要这个孩子吗？”
  “当然的。”
  “哦，我知道了。”淡淡地应了一句。
  “有什么不妥吗？”我顿觉这问题有几分异常。
  “没有。”
  他俯首亲吻我的额头，那墨绿色的双眸像深不可测的潭水，无法捉摸……
  冥后听政
  半年没回来，寝室也是没有改变，只是少了一些生气。
  阳台的花草生长得很好，比我离开的时候更加灿烂，哈迪斯从身后搂住我：“阿斯克勒庇俄斯也找不出原因吗？”
  “嗯？”我还没反应过来。
  “孩子。”哈迪斯轻轻把手放在我下腹。
  “是的。”点头。
  “盖亚是我们的祖母，神力高深很多……我怕万一……”他有所顾虑。
  “我不怕，只要我在，一定会保住这个孩子，”我微笑着把手按在他手背上，“能感受得到的，这个小生命在我身体里。”
  “……我只是怕会伤害到你。”
  我摇摇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珀尔……”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我，“你坚强了很多，独立了很多。”
  “这半年在外头经历了很多……哦对，哈迪斯，我想，试着去帮你分担一下冥界的事务，你答应么？”
  他的目光更为闪烁了，又惊又喜：“你，你怎么忽然有了这个兴致？怎么先前我都没发觉。”
  “忽然来了兴致，另一方面，也算是不再逃避身为冥后的责任，况且，作为冥后，总不能逊色于神后赫拉和海后安菲特里忒，见到她们不管大小事情都会陪伴王座之侧，我真有点愧疚呢……怎么样？我的冥王，你答应吗？”
  “当然答应，不过，不许太劳累。”
  “嗯！”我转身迎上去亲吻他，他紧紧拥着我热烈地狂吻一番后，将我搂在怀里：“亲爱的，你现在怀有身孕，不要引诱我。”
  “这不是引诱……只是久别重逢，想和你亲近点罢了。”我柔声解释。
  第二天我就随他去议事了，这才发现，其实殿下方的众冥神哪怕是抬起头，也未必能看到王座上坐着谁。
  今早的议事主要是就我离开的半年，封赏随我去人间的部分人员。
  Teles被调到了我身边，拜姐依旧当我的护卫，但是职位升到和三判官对等，并赐予米诺斯大法官的地位，能随意进出冥界任何地方，至于艾亚哥斯，则给予他掌管冥界之门的钥匙。
  回来冥界后的一段日子，哈迪斯的确腾出很多时间来陪我，睡神修普诺斯开玩笑说这是小别胜新婚。
  剩余的，大多数事情都交给潘多拉和睡神死神去办，我也每天陪他去议事大殿，坐在王座旁边听政，哪怕听不进去，也得做个样子，发现这样做会让哈迪斯很开心，虽然他没说，但是我能感觉得到，特别是我偶尔给一些提议的时候。
  例如——
  “什么？！轮流负责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