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
恐龙王 更新:2021-03-11 17:58 字数:4813
流云沿着街道转了一圈,选择了一家面馆,花了四个铜板要了一碗分量十足的青菜面,便坐在面馆最里面的一张小板凳上吃起了今天迟来的第二餐。
幸而之前在马车上呆的时间够长,身上的衣物也基本干透了,否则流云现在恐怕还得愁着,去哪里买一件换洗的衣物早些换上以防感冒呢。
流云一边轻轻地呵着碗里升腾起来的热气,一边慢悠悠地吸溜着筷子上夹起的面条,坚决执行“占位”的原则,好让自己能够舒服地休息久一点。毕竟这条街道是火车站附近唯一的一条方便吃饭的街道,许多赶火车的人聚集于此,打着饱餐一顿的注意,或者抱着休憩歇脚的念头,面馆的座位现下很有些供不应求的趋势。
待到吃饱喝足,流云浑身舒坦得几乎不想动弹,可惜这只能是她一个美好的愿望。越来越多的客人涌进不算宽敞的面馆,窄小的空间逐渐拥挤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流云不得不离开了那家面馆。
省城的火车站十分简陋,流云转了一通就失去了兴致。更让她心惊肉跳的是,刚才无意中目睹了一些光天化日之下的偷盗行径,那种惊惶的感觉直让她恨不得将怀里的包袱变成巧克力吞进肚子里去。
流云一边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全天下所有的小偷和骗子,一边躲着向她凑过来的被她打上“不怀好意”标签的推销各种服务的人士,疾步向女宾候车室走去。
好不容易占了一个座位,流云牢牢地坐着,脚下好似生了根,一动不动。在第二天火车发车之前,她恐怕都得在这座位上呆着了。
流云并拢双腿,将包袱放在膝盖上,弯着身子,趴在覆着包袱的双手上面,半梦半醒的熬了一个晚上,凌晨三点左右,她才感到精神好了些许,于是便使劲揉了揉面颊开始专心地等待火车发车。
时间有时候不经意间就溜走了,流云只觉得自己发了几次呆,便坐上了开往上海的火车。
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流云并不主动搭理周围的乘客,自顾自地抱紧包袱继续趴在腿上休息。毕竟她一个女子孤身在外,安全系数低得可怜,低调还来不及呢,哪敢随便找人聊天啊。更何况在火车上聊天遇到骗子的情况比比皆是,像小说里女主独自一人乘火车,和邻座的人聊得十分开心,结果发现是巧遇贵人,这种事情在现实世界里根本是完全不靠谱的。能平平安安到站就不错了,哪儿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事等着你呢,就算有也多半是陷阱而不是馅饼来着。
流云和车厢上的人一路相安无事,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就到达了上海火车站。
流云激动地走出了火车站,看着微蓝的广阔的天空,拼尽全力得来的自由就在眼前,她反而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到了上海,从此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真的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而且这里没有人识得自己,她将还原成真实的自我,不用再战战兢兢,不用再遮遮掩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可以潇洒肆意的生活。思及这里,流云心里的沉重如雾散尽,只剩温暖的阳光。
平复了一下有些纷乱复杂的思绪,流云在附近找到一家餐馆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选了一家看上去还算不错的旅店,办好入住手续后,流云便迫不及待地进入了自己选定的房间。
将一切纷扰的俗事关在门外,顾不上清洗自己,流云欢快地在床上滚了几下,不一会就抵不住不断上涌的睡意沉沉地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章
微弱的阳光穿透厚重的窗帘,懒懒地洒在小小的房间一角,铺着白色床单的单人床上,沉睡中的人毫无所觉。
直到周围喧嚣躁动的因子不甘寂寞地先后涌入原本密闭的空间,睡饱了的流云才缓缓张开了有些黏腻的双眼。
仔细地检查了包袱里的东西,确认所有财物都完整无缺,流云才开始打理自己。
待洗漱完毕,又填饱了肚子,流云总算得以静下心来好好思考自己未来的道路怎么走。
自重生以来,流云就极度缺乏安全感。
作为方少陵的妻子,在这种对于女子来说过于残酷的年代,她始终小心翼翼地扮演着原来的流云,丝毫不敢行差踏错,就怕一不小心捡来的命就莫名其妙地没了。而作为一个曾经的过惯平等、自由生活的现代女性,那种受到桎梏、受到严重束缚的生活是不可想象的,是充满绝望与不甘的,所以她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下意识地逃到了在她心目中最适合自己、最能让自己感到安心的上海。
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经历过死亡,你却还活着。
重生对珍爱生命的人来说固然是一种上天的恩赐,命运的未知却也终会成为重生者心里不可磨灭的阴影。因为,重生的你会不由自主地想着,自己以后会不会衰老,会不会再次死亡,会不会一直经历死亡、重生、死亡这样一种循环……
很久很久以后,也许流云可以给出问题的答案,也许到时候她已经不存在了。可是那又如何呢?以后的事情谁知道。与其为不确定的未来时刻担忧,整日愁眉苦脸,心情抑郁,不如珍惜眼前,活得开心恣意,活得问心无愧!
对流云来说,真正属于她的新生活这才刚刚开始。
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后,流云便马上付诸行动了。
流云首先花费一些钱办理了新的身份证明,并将户口落在了上海。毕竟以后就要在这个世界扎根了,还是有一个能明确、清晰地表明身份的证件比较好。
在解释来历时,她只说自己原是广西人,后来被人贩子拐卖到湖南,侥幸逃脱后流浪了好几年,现在到上海讨生活,老早不记得原来的家具体在哪里了。反正她前世就对南边几个省份较为熟悉,方言也能说好几种,现在中国军阀混战,政府也不可能专门派人到几千里之外的地方调查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在中国,从古自今最不少见的就是有钱好办事,以大洋为媒介,政府的工作人员自动帮她补齐了所有缺失的信息。
接着流云要解决住的问题。整整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流云才寻找到合适的住房,以高达四十两黄金的价钱顶下了位于爱文义路的一套公寓。
可惜上海租界内房价太高,流云买不起更好的房子,千辛万苦找到的这套公寓也不过两个房间而已,再加上厨房、洗澡间、一段过道,多的什么也没有了。
不过那附近的环境比较安全、舒适,这样的价格并不算离谱。况且前世生活在大城市多年,作为普通上班族的流云早就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
再说,流云到上海后就筛选、订阅了一些对她来说比较有用的报纸、杂志,每天都会阅读大量的信息,发现这个世界虽是架空,但历史与前世有着惊人的相似,除了一些细微的差别,并无多大不同。所以,她推断1932年的一二八事件多半会如期发生,不出意外的话她在那之前就会离开上海,到将来最有可能不会沦陷的澳门避难,花太多的钱买房子总归令她感到深切的不安。
不要说什么她自私自利、对不起国家之类的话。她会尽自己的所有努力来挽救自己多灾多难的祖国,但这是在能够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
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自私的小女人,她不会也不可能认为凭自己就能拯救贫弱的中国。
她爱国但做不到无私地为革命而献身,她知道中国将会战胜侵略者并最终崛起,所以她只是自私地希望能够最大限度地保全自己,尽量过着平静而自由自在的生活。
最后,流云将绝大部分大洋换成了黄金,分别存入了风险较小的几家外国银行。除了一些可能会用到的,流云还特意将那些贵重的珠宝首饰放在公寓内较为隐蔽安全的地方藏了起来。她逃跑时携带的珠宝首饰价值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当时手上戴着的一对翡翠玉镯,款式新颖,玉质鲜艳,如水般剔透,流云估计得值三万大洋,以后留给子孙做传家宝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最急迫的需求已经基本解决,接下来流云开始认真考虑工作的事情。毕竟,劳动赚取报酬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虽然生活暂时不用发愁,但她并没有坐吃山空的习惯。
流云上辈子小的时候梦想是当一个作家,十几岁就发表了不少优秀的诗歌和散文,可惜大学毕业后由于种种原因不得不放弃了写作。
重活一次,幼时的梦想蓦然涌上心头,像一粒饱满的的种子掉落在肥沃的农田里,不经意间就扎了根,发了芽,让人无法忽视。
还没开始行动出去找工作,流云就已经不自觉地在心里为实现自己的梦想做准备了。
人一旦下定决心专心做某一件事情,就会很容易获得成功。
有着原主的记忆帮忙,流云对当下的遣词造句风格和书写习惯根本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很快就熟悉和适应了。
当自己试着投递出去的第一篇散文成功被发表的时候,流云心里瞬间爆发的喜悦和自信几乎像洪水般将她淹没。
有了良好的开头,接下来的事情就会顺利许多。骤变的人生和差别巨大的环境,让流云的写作灵感像火山爆发一样,急剧地充满了整个脑海,源源不断的灵感迸发出耀眼的光芒,让流云的笔尖流畅地刻画出美丽的文字,文思泉涌莫过于此。
每天窝在房间的书桌前,坚持创作几千字,诗歌、散文、小说,想写什么就写什么,记录自己的思想,倾注自己的感情,舞动自己的灵魂。
一个月下来,流云认为自己已经入魔了。但如果入魔是这么快乐的事情的话,那她甘之如饴!
虽然没有名气,但流云的作品总是有一种难以言表的魔力,能够牢牢地抓住每一个读者的视线,深深地吸引着阅读过她的文字的人们,让人仔细地研读,反复地欣赏,直至欲罢不能。
所以,流云的作品大部分都取得了相当不错的稿酬,其中最高的甚至达到了每千字3圆。
看到自己的付出得到回报,流云的写作欲望更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每天沉溺在写作中不可自拔。
有一句话说得不错,专业作家是在写作中生活。
当流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上海积累了不小的名气,作品以文笔生动优美、感情真挚细腻、想象奇特丰富而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而她也逐渐适应了在上海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第8章
生活的旋律永远是丰富多彩的。醉心于写作的流云也并不是整日与纸笔为伴。当极致的激情渐渐退去,生活又会慢慢归于平淡。
除了早晨或者傍晚花费几个时辰来阅读或写作,流云其他时间经常用来为自己的生活增添其他的乐趣,或者可以称之为享受生活。
购买种类繁多的食材在厨房里研究美食,与互相欣赏的笔友通信聊天,和新近结识的朋友兼邻居一起坐着电车逛遍上海的大街小巷……多姿多彩的生活让人生变得充实而快乐。
“叩、叩、叩……”沉闷的敲门声不间断地响起,整理书稿的行动被打断,流云心里有些无奈,她想,多半是住在同一楼层相隔仅一户人家的林月玲来找她出门了,毕竟平时会来找她的人中,就只有那个家伙从来不按门铃。
笑意悄然爬上了脸庞,流云加快手里的动作,因为之前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所以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流云轻快地走到门口,刚刚拉开厚实的门板,一个清清爽爽的声音就闯了进来:“流云,我哥哥昨天刚给我买了一支唇膏,你帮我瞧瞧涂着好不好看,如果好看我今后就专门用这一个牌子的唇膏了。”
林月玲出身于上海的一个职员家庭,自幼父母早丧,她和大她两岁的哥哥林志明靠着父母留下的积蓄坚持读完了大学。现在她哥哥是申报知名的记者,而她本人则是上海小有名气的作家。
她和流云最初是志趣相投的笔友,慢慢熟悉后,两人才惊讶地发现,彼此居住的地方就在同一所公寓甚至同一个楼层,以前不知怎的竟没注意过,可见两人的迷糊。
两人都是女权主义的拥护者,赞成、支持解放妇女和提高妇女地位。一个是接受了新思想主张独立自主的新时代女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