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辣椒王      更新:2021-03-11 17:36      字数:4772
  系。”
  新一吃了一惊,抬头看著平次云淡风轻的侧脸。
  难道我身体的秘密他也知道了?我一直坚守著的身体的丑陋秘密,他那麽轻易地就看透了?
  新一还沈浸在独自营造的恐惧里,平次又缓缓地开口了:“站在门外什麽都做不了的我,真的有点痛恨这样的自己呢……”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後,平次收起眼底的情绪,冷静地望向新一的眼睛:“人生真的很无奈。有些时候,为了生存下去,甚至是为了家族或者自己的名利,不得己地屈服於权势和世俗,这个时候,我就会想,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是一件多麽无趣又是多麽必要的事。”
  平次清冷的碧眸映入新一略微放大的瞳孔中,透过他平静无波的眼眸,新一看到了更遥远的景象,仿佛预言一般不真实而又不可抗拒。
  “我能理解,就好像我逼不得已屈服於他,虽然这对於瞬息万变的大千世界来说,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服部总能很轻易且温和地说中他的痛处。
  “不过现在不需要担心这些了。”平次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个不经意的寻常动作看在脑中保留著一丝不苟的服部形象的新一眼里,有著说不出的洒脱与不羁。
  不管何时,都如此具有男人味,这是自己无法企及的。
  “你安心地住在这里,重新开始自己想要的生活,和我一起。”说著,唇边绽开一抹浅淡而又真实的笑。
  平次鲜有的笑颜看得新一差点慌了神,浅笑中饱含的深意与怜惜直接而又温柔地抵达自己的内心。
  新一知道这种真实的笑容是伪装不出来的,眼前的这个人,没有信誓旦旦地宣告自己的承诺,却用最朴质的行动试著去证明一切。
  不知道这段感情能持续多久,新一也不奢望会有一辈子,他所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去守护这段有限的安稳平淡的关系。
  “工藤……新一,以後我就叫你新一了。”新一惊讶地从平次的眼中看到一丝雀跃。
  “你要吃什麽,我去叫外卖。”平次拉开移门,一脚踏出门外,侧著头说。
  “外卖?”新一有点意外,新一总觉得像平次家那样的名门望族是不会吃外卖的。
  “有点晚了,而且我不太擅长料理……”平次苦笑道。
  “家里有菜吗?不嫌弃的话,我来做吧。”新一脱口而出。
  “好啊,那我帮你吧。”对於做菜这件事,平次似乎显得有点兴奋,虽然他没有过多地表现在脸上。
  厨房里发出轻微的碗柜碰撞声和锅里水开的声音。
  两人捋起袖子,系上围裙。新一拿著刀切菜,平次在一旁打下手,忙得不亦乐乎。
  从平次口中得知,这栋两层的日式房屋是他们家的,建在鬼目村较偏僻的角落,周围很冷清,零零散散住著几户人家,其中只有一条僻静的采购食材的街道。
  也就是说要找到这里并不容易,而且平次说,这栋房子他们家基本不用的,所以不必担心要面对他的父母。
  不一会儿,几道菜就在新一娴熟的料理技巧下纷纷端上餐桌。
  平次收拾掉餐桌上的东西,新一不经意地瞥到平次放到一边的料理书,正想证实自己的猜想,却被平次叫著名字去吃饭,只好作罢。
  两人静静地吃饭,偶尔说上几句。
  这种平淡温馨,无拘无束的氛围不正是自己向往的吗?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此刻还未能从逃脱出恶魔囚笼这件事中回过神来,但是,心底那分重获自由後的喜悦是清晰的,身边站著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是感动的。
  除去深埋在心底的空缺感,眼前的一切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接下来的几天,白天新一都会出去一趟,采购两人份的食材,当然,新一不会走远,每次出行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恶魔派来捉他的人。
  这两天平次很少回本宅,新一买好菜回到家,一般都能看到平次从玄关处过来,接过自己手中的东西。
  每当这个时候,新一都会说一句:“我回来了。”
  然後平次很自然地回答:“欢迎回来。”
  虽然不敢去奢望一些东西,尤其是感情上的,但不可否认,新一很享受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尤其沈溺在这种每日重复著的日常对话中。
  真正的关怀是无声的,是体现在生活的每一处细节中的。
  比如,清晨时分,偶尔会听到移门被轻轻拉开的声音,然後每天醒来,都能发觉自己身上的毯子盖得整整齐齐的。
  比如,吃好晚饭,平次总会先一步收拾掉桌上的碗筷,然後能听见他在厨房洗碗的声音。
  再比如,平次经常坐在濡缘(日式走廊,位於屋外的叫濡缘,屋内的叫缘侧)上,拿著一本书挡在眼前,用眼角余光看著院中晒衣服的他而出神。他一直都停留在这步,不会用过於灼热的目光去吓坏他,也不会对他动手动脚。
  新一感激於平次的体贴,却也担心这种舒适闲暇的生活是否能持续得长久一些。至少在他有足够的勇气和心理准备之前不要结束。
  新一劝说过平次几回,让他不用总是陪著他,应该多回家去看他的父母。
  有一次,平次却说:“这里不是我的家吗?不对,这里是我们的家。我喜欢这个家。”
  他说得如此自然而然,不禁让新一产生了这是他们温暖永久的家的美丽错觉。
  听到这句话,说不感动是假的,新一只能在心底暗暗感激平次给予他的一切。
  不合时宜地,新一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与平次截然相反的,一直以来给与他的都是激烈到疼痛的,想方设法要绑住他的人。
  新一招架不住他单方面霸道地给予,更接受不了有关他的黑暗记忆中莫名的心悸与寂寥。
  来这里才5天,新一却彻底迷上了这种堪比无忧无虑的生活。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自己的意志能控制得了的,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第五章
  平次提出教新一学剑道来强健体魄,新一一口答应。
  屋後的院子中,年代久远的槐树洒下一地的荫凉,树旁的□斯菊写下了炎炎夏日唯美的篇章。左边的小水池环绕在一些细小翠绿的蕨类植物中,池中的竹笕有规律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新一换上剑道服,两手用力握著竹剑,平次在一旁耐心地给他矫正姿势。
  新一并不知道,他手中的这把竹剑是平次最常用也是最喜欢的一把。当然,平次不会跟他说,对平次来说这种行为本身已经很矫情了。
  有平次这个剑道高手手把手教他,新一很快掌握了一些基本要领。看著平次在一旁挥舞竹剑为他演示,新一暗自感叹著何时自己也能挥出如此自然漂亮的动作。
  突然从前院传来锁入孔的声音,新一疑惑地看向平次,平次则皱著眉走去前院,新一小心地放下竹剑,紧随其後。
  那位自行开门而入的是一位身著和服,雍容华贵的妇人。平次淡淡地叫了声“母亲”,被平次称呼为母亲的人眼神略带轻蔑,上下打量著新一,得知那人是平次的母亲,新一没有惊讶,却有些惊慌,预料之中的事,只是比预料中的出现得早。
  “服部夫人好。”新一默默忍受著她虽不露骨却尖锐的目光,礼貌地问了声好。
  “母亲有什麽事吗?”感觉到了身边的他不自在,平次凝神看著母亲,希望能把她的视线转移过来。
  也许很少看到儿子含著隐忍的保护欲的眼神,服部静华慢慢调转视线,看向儿子的眼神虽然带著嗔怪,那是与看自己时截然不同的神情,毕竟那是她的儿子,不管做错什麽都是可以原谅的,而自己只是个碍眼的外人。想到这里,新一的心里淡淡地化开一片冰凉。
  “平次,我不记得我有这麽教过你。就算我是一个外人,你也应该请我进去坐的,何况我是生你养你的母亲。”服部静华当面指责著儿子的不是。新一听得出她语气中的不悦不是针对平次。
  不只不觉间又成为了别人的怨恨对象,新一啊新一,上辈子你到底造了什麽孽!
  平次自知理亏,却没有开口道歉。此刻,平次也不悦,不满於母亲的突然造访和对新一的态度。
  “平次,快请你的母亲进去吧。”新一悄悄拉了拉平次的衣袖,轻声说道。
  服部静华的那双凤眸冷冷扫过新一的手,轻哼一声,硬生生从两人之间挤过去。新一吃痛地缩回手。
  客厅里,两母子绕著木桌跪地而坐,新一放下泡好的茶,准备避开,却被服部静华叫住。
  “站住。你也坐下来。”
  新一不喜欢她这种理所当然指使人的语气,他一声不吭地坐下来全是为了平次,即便平次的眼神告诉他他并不希望他在这里。
  平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新一连忙制止,平次险些被烫到。
  这样的平次与其说是心不在焉,还不如说他在担心和愤怒什麽。
  “母亲,我们家的事能以後再说吗?过两天我会过去一趟。”平次冷淡的语气透著那麽一丝请求的意味。
  “我们家?这麽说你也承认他是外人喽?”服部静华得意地斜睇了新一一眼。
  新一知道她在挑衅,所以试著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母亲,不要把两件事混谈起来。你们是我的亲人,新一是我的友人,我希望你们能互相尊重。”服部定睛望著自己的母亲。
  平次说出“友人”这个词时,新一反而放心了。目前两人的关系很微妙,非要对外找个名词来说明,那“友人”是不二选择了。
  “友人?”服部静华呵呵笑出声来,好不容易维持住自己的形象,继而转为轻蔑的笑意,“平次,你是不是太低估你母亲了?”
  服部静华的笑在新一心里掀起一股阴森的冷意。
  “你以为我什麽都看不出吗?我知道你性情冷淡,很多东西都隐藏得很好。这几天你基本没回过家,去了也是匆匆离开,跟你讲话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种感觉就好像你的心思总是缠绕著一个人。”服部静华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势,语重心长地数落著平次。
  新一置於膝盖上自然握著的手心微微出了汗,发间也有了湿意。
  对於母亲的话,平次则渐渐显出了不耐烦。
  “我希望我的猜想是错的,所以特地抽时间来这里。没想到我荒唐的想法居然有事实来验证,而且那个人居然是个男的。”服部静华突然把手指向新一的眉心,“平次,你才十七岁啊,居然这麽明目张胆地养起人来,还堂而皇之地说是‘友人’!”
  一滴汗在他轻微的摇晃中从额头滑落,新一摇著头,情不自禁地喊出来:“不是的!我不是被他包养的人,我们不是那种钱与利的关系!”
  说完,新一才认识到自己的失态,但没有後悔说出那番话。
  除了平次,显然服部静华也有些惊讶於新一的反应。
  “不是那种关系?!那你说,你们是什麽关系?你敢说平次只把你当成朋友吗?你敢说你在这里不是为了受到保护和得到安稳的生活吗?”服部静华终於把持不住,咄咄逼人道。
  怎麽办?辩解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因为她的每一句质问都直中要害,让新一无话可说。
  “够了。”平次紧皱双眉,以锋利的眼神直视母亲,“我是自愿的,自愿给他一片安静的天空,他也绝对受得起。”
  “平次,你是不是疯了?你是服部家唯一的继承人,玩玩就算了,何必较真?”
  胃里一阵翻搅,恶心感一下子冒上来,新一说了句失礼,连忙捂著嘴出去。
  冲出客厅时他听到服部静华对著平次谆谆教导:“平次,你只是玩的话我不反对,但是在18岁以前要把你跟他的关系断干净,越快越好,还有女方的父亲是高官,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和他的关系……”
  在厕所吐了一阵,连著心里也感到酸酸的,新一黯黯然地回到二楼的房间。
  一段时间後,平次上楼,说他母亲逼著他一起去吃饭,所以让新一自己解决午餐。
  新一看出了他一笑一颦中的无奈和苦涩,点头微笑,表示理解。
  平次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最後叹著气下楼了。
  新一微微仰头看向窗外,几片树叶飘落的古朴街道上,一辆车扬尘而去,留下一阵喧嚣和满街的灰尘。
  有些东西果然是留不住的吧,纵然那不是平次的本意。
  新一深深地了解,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他不行,平次也不行。
  无端举起左手,没入七月阳光中的手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新一不禁微微眯起了双眼。
  有多少次做这个动作了,每次觉察到的时候,手已经停在了半空。
  不去想,不去念,那人的影像却时常毫无征兆地浮现於眼前。
  暴戾的他,邪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