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
散发弄舟 更新:2021-03-08 19:42 字数:4896
果不其然,没两天陈皮就跑来说:“姑娘,山民新开出的那些荒地,叫一个梁顺给买了。”
怀清皱了皱眉:“哪蹦出个梁顺来,莫非跟梁荣有干系?”
陈皮道:“可不嘛,这梁顺就是梁荣的亲戚,说是什么表侄儿的,带着一帮人到山上收地,比咱们南阳县县衙里头给的钱多出一倍呢,现点现收,已经收了不少,姑娘您快想想招儿吧。”
怀清道:“老百姓开荒本来就是为了赚几个钱,弄药田也是为了让南阳的百姓脱贫致富,既然有人高价来收老百姓的田,不是一样吗。”
听了直跺脚:“我的姑娘唉,您怎么糊涂起来了,这梁顺可是梁荣的侄子,来伏牛山指定没安好心,若让他站住脚,以后不定怎么祸害呢。“
怀清道:”这么着,你先派人盯着些,看他们折腾什么,若老实便别搭理,若出坏招儿,回来告诉我,我有的是招儿对付他。“
陈皮这才有了主心骨,颠颠的跑了,甘草道:“姑娘真不拦着啊?”
怀清叹口气:“现在拦有什么用,老百姓可不认你是谁,谁给的钱多,地就给谁,这无可厚非,若我哥这时候出面拦了,不定老百姓心里怎么想呢,先看看他们干什么再说吧。”
甘草恨声道:“当初姑娘就该让梁贪官当一辈子哑巴,看他老不老实。”
怀清道:“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你叫牛蒡跑一趟汝州府,把周员外庆找来,就说有事跟他商量。”
甘草忙去了,甘草刚到了前头,就见周半城跟着怀济走了进来,甘草心说,这回倒省事了。
怀清一到前头,周半城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梁荣这是要跟咱们打对台啊,若是伏牛山剩下的地,都让梁荣的侄子收了去,也种药材,以后恐是大麻烦。”
怀清道:“我记得周员外包下的那些田里有三十倾没用。”
周半城一愣:“姑娘说的是背阴那片山坡上的地,少东家一早就说了,那块不能种药,种了恐也活不了,倒白糟蹋了药苗。”
怀清目光一闪道:“不能种药,可以种灵芝啊。”
周半城道:“姑娘别打趣在下了,哪几倾地如何能种出灵芝啊?”
怀清:“怎么不能,只要少东家说能种,就一定能种。”
周半城仿佛明白了过来:“姑娘说的是,少东家说能种就能种。”说着站起来道:“我这儿就去寻少东家。”
送走了周半城,怀济回头问怀清:“你又打什么主意呢?”
怀清道:“哥,您说梁荣得贪了老百姓多少银子?”
怀济摇摇头:“这个哥如何能知道,少东家不是说,他有个绰号叫梁扒皮吗,想来贪了不少。”
怀清道:“那咱们让他吐出来一些。”
怀济愕然:“梁荣贪婪成性,哪里可能往外吐呢?”
怀清嘿嘿一笑:“直接让他吐肯定不行,得想个招儿,让他心甘情愿的拿银子吐出来,不就得了。”接着在怀济耳边嘀咕了几句。
怀济听了忍不住拍手:“果真好计。”
梁顺跑进府衙,一见梁荣就道:“表叔表叔,有件事儿侄儿得跟您说,上个月周半城把伏牛山背阴的三十倾荒地,以一千两银的价格卖给了城东的刘常贵,可不知道怎么了,前两天又找刘常贵,非要翻倍价钱买回去,刘常贵说不卖,周半城急了,最后开出十倍的价儿,要买回那三十倾地,后来我悄悄买通了翠园儿里周半城的老相好,才知道,那三十倾地别看不能种药,却能出灵芝……”
☆、第57章
梁荣放下盖碗瞅着他:“什么灵芝?”
梁顺忙道:“翠园儿的小凤亲口跟我说的,周半城前儿吃醉了;宿在她哪儿;半夜里头说梦话;一个劲儿捣鼓灵芝灵芝,转过天儿,小凤哄了他半天方问出来,是伏牛山背阴那三十倾地;别看不能种别的,却能出灵芝。”
梁荣哼了一声:“我看你的脑袋就像个灵芝,这样以讹传讹的话,如何能信;周半城可是老狐狸;若真能出灵芝;肯一千两银子卖给刘常贵?”
梁顺道:“表叔您还别不信;这可是庆福堂少东家说的;能差的了吗。”
余隽说的?梁荣愣了一下,要说别人自己还真不信,若是余隽倒可能,余家经营药号有两百年了,如今什么药都能栽出来,灵芝算什么,莫非这是真的?不,不对,这事儿怎么听着怎么不靠谱。
梁顺低声道:“表叔,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咱要是把那块地弄到手,将来种出灵芝来,得赚多少银子啊,那灵芝可是比金子还贵啊。”
梁荣:“你说的轻巧,灵芝是那么好种的吗,即便那块地真能种出灵芝,你不说周半城要以十倍的价儿买回去吗,一千两,十倍就是一万两,那是一万两银子啊,你表叔我这个知府一年的俸禄,还不到一百两呢,我不吃不喝,一百年也攒不出一万两银子来。”
梁顺嘿嘿一笑:“瞧表叔说的,当官的要是靠着俸禄活着,早不饿死了,再说,您老给我收山田的那些银子也差不多一万两了,要不,咱把山田倒手卖给周半城,再从刘常贵手里把那三十倾地弄过来,有了灵芝,咱还种别的干啥啊,守着这三十倾地收银子得了呗。”
梁荣道:“你说的轻松,那些地可是两倍银子收上来,以周半城的精明,哪会买,若照着原先的价,离手就赔一半,你表叔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搁得住你这么往外扬。”
梁顺道:“表叔,您怎么就算不过来这个账呢,这会儿赔点儿,只要把那地弄过来,往后不净剩下赚了吗。”
梁荣想了想:“若那块地真能出灵芝,庆福堂不可能没有动静,你私下寻个庆福堂的伙计扫听扫听,若果真,再出手也不晚。”
梁顺应着去了,转过天来跟梁荣道:“表叔,扫听了,庆福堂这些日子净从山上伐木头了,伐的木头就堆放在庆福堂后院里头,满满的好几院子呢,说是过些日子有大用,具体什么大用,那伙计死活不说,说要是露出来就丢饭碗了,侄儿就多了心眼,寻了个木料铺子的老掌柜,问庆福堂堆那些木头做什么,那老掌柜说,那些木头是椴木,倒是打家具的好材料,若说药行里头使,倒是有个别样的用处,椴木接种能栽灵芝。”
梁荣听了,方信了□□成,却仍有一二分心疑,梁顺一见表叔心思活动,忙又加了把劲儿:“表叔您要是再犹豫,这从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可就让别人捡去了。”
梁荣心道,这发财的机会稍纵即逝,过了这个村前头可没店了,横竖那块地能出灵芝是一定的了,便弄在手里,自己种不了,卖了那块地也能赚一笔。
想到此,跟梁顺道:“你去找周半城,把伏牛山那些地都卖给他。”梁顺心里高兴啊,这一出一进,一到手,自己从中间拿的好处多了去了。
陈皮进来道:“姑娘,周员外叫人来问姑娘,梁顺找他要把梁家收去的山田卖了,周员外问姑娘要多少银子合适?”
怀清笑道:“你只让告诉周员外,拖着他,他自己就会把价低下去,不打个对折,绝不应他。”
等陈皮走了,甘草道:“梁家叔侄本来就加了一倍银子收的地,这会儿卖出来,已赔了一半,怎肯再往下降价,梁扒皮可是最大的贪官,哪舍得这些银钱。”
怀清:“他若不贪,这一招岂不白费了,他越贪,才会越急着要银子,知道这么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又怎会不动心,只他动了心,贪念一起,就什么都干得出来,哪还会吝惜这点儿小钱,且,梁荣为官多年,疑心颇重,即便这时候也不见得信了,若周员外痛快的把那些地买过去,这厮肯定疑心,故此越拖着他,他越信实,信了实,才舍得下本儿,等他的本儿下够了 ,咱们再收口,管教他落个一场空。”
甘草道:“姑娘可真坏。”
怀清白了她一眼:“我这叫以恶治恶,什么真坏。”
甘草嘿嘿笑了两声道:“奴婢是想说姑娘的主意真多,只是梁荣也不过一个知府,能有这么些银子吗,咱们家大爷虽比不上知府官大,好歹是个知县,若没有庆福堂的分红,咱家这大大小小的事儿恐也支应不过去呢。”
怀清道:“所以说清官难做,举凡当官的,若不贪,便是家里有田产,农庄,买卖,能支应着一家子的挑费,指望着俸禄,恐连体面日子都过不得,更别提富贵了。”
甘草也叹了口气道:“照姑娘这么说,这清官还真不是人干的差事。”
怀清道:“也并非如此,若省着过,还是能养妻活儿的,只不过官场里的应酬多,当了官的莫不想往上升迁,这升迁一靠门路,二靠银子,这两样缺一不可,要不怎么有跑官儿一说呢,便不从科举出仕,家里银子多,也可买个官做。”
甘草眨眨眼:“若当官不能赚银子,不能过好日子,花这个冤枉钱做什么?”
怀清笑了:“不冤枉,花一万银子买的官,贪一年差不多就回来了,这还是不是肥缺儿,若赶上江南那样的富庶之地,一个月回本也可能,不是有句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吗,说的就是江南的官儿。”
甘草砸了咂舌头:“好家伙,这也太赚了,怪不得梁贪官有这么多银子呢,真不是好东西。”
怀清道:“所以,咱们得让他多出点儿血,这些银子正好回馈给南阳百姓,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还能给梁贪官积点儿德,岂不是一举两得。”
甘草噗嗤一声乐了:“恐怕梁扒皮不想积这个德,这会儿不定跟热锅的蚂蚁一样着急呢。”
梁荣来回走了十来趟,往外头望了七八回,不见梁顺的影儿,梁夫人放下茶道:“老爷还是消停的坐会儿吧,转的我头都晕了,什么急事值当这么着。”
梁荣道:“梁顺这小子,平常瞅着还算机灵,真到褃节儿上,就不顶用了,叫他卖个地罢了,这都几天了还没卖出去,真是废物。”
梁夫人道:“要我说老爷就是瞎折腾,那些银子撂在钱庄里,年年生息,做什么折腾这一水,万一要是赔了,那些银子可打水漂了。”
梁荣道:“你懂什么,妇人之见,钱庄才几个利钱,若这档子买卖成了,一万说不定能生十万。”
十万?梁夫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果真吗?”梁荣点点头:“那可不是寻常的东西,是灵芝,是还阳草,比金子还贵。”
梁夫人听了忙招来管家:“快去把表少爷找来。”
说话儿的功夫就见外头梁顺走了进来,梁荣一见他便问:“可卖了?”
梁顺咬着牙道:“周半城这个老狐狸,都十天了,天天躲着不见我,今儿天不亮我就去他府外头堵着了,到这时候都不见人出来,问了看门的小子,说邓州府的什么买卖出了差错,昨儿夜里周半城就奔邓州府去了,最快也得后天才能回来,表叔,您看着这可怎么办?”
梁荣哼了一声:“什么邓州府的买卖出了差错,周半城这是想压价儿呢 。”
梁顺道:“咱们那些地可是加价收来了,如今卖给他,却是照着县衙收的价儿,已是赔了一半,再降价,岂不赔的更多。”
梁荣道:“他现在惦记着刘常贵儿手里的宝地,哪还会把这些山田放在眼里。”说着,叫了管家进来道:“你去把韩应元给我找来。”
韩应元进了周府,管家忙迎出来:“韩大人一向少见啊,您今儿来的不巧了,我们老爷……”
管家没说完,就给韩应元打断:“我知道你家老爷在里头呢。”说着拨开管家闯了进去:“韩大人,韩大人……”管家一路小跑追了进去,不想韩应元脚下飞快,等管家追上的时候,已进了书房院。
周半城正在廊下给芍药剪花枝,一边剪一边跟旁边的小丫头调笑,韩应元道:“周员外好清闲啊。”
周半城转身见是韩应元,管家忙道:“老奴拦不住。”
韩应元:“怎么,我来了周老爷连杯茶都有?”
周半城呵呵笑了两声:“韩大人里头请。”把剪刀递给那丫头,吩咐烹茶,跟韩应元进到书房落座。
韩应元喝了口茶道:“周员外,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儿,今儿我来是为了梁顺手里那些山田,伏牛山的山田什么价儿?咱们彼此心知肚明,张怀济转手承包给你的价儿可翻了倍,梁顺照着县衙的收价儿卖给你,已比你原先包的价格低了一半,周员外,梁顺可是知府大人的侄子,这里的事儿,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周家在汝州城这么多买买,真要是得罪了知府大人,可没你什么好儿吧。”
半城听了却道:“韩大人此话差矣,府台大人从一进汝州府,清廉的名声就传出去了,这样的青天大老爷,哪会做出公报私仇的事儿呢,再说句透底儿的话,梁顺加价儿收地,不就是看在下赚了银子,想分一杯羹吗,这商场如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