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
散发弄舟 更新:2021-03-08 19:41 字数:4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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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算盘拨的再精也没用,人家宫里的来的人都是领了圣旨冲叶家去的,眼角都不会给别人一个,直接奔着叶府去了。
怀清都觉得,如果不是过年,没准紫禁城黄圈圈里那位万岁爷,会圣驾亲临也未可知,估摸着在皇上眼里,叶之春就跟亲兄弟一般了,君臣做到这份上,别人再不平也羡慕不来,这是命。
之所以啰嗦这些闲话,是因为皇上不停的赏赐这事儿跟怀清有点关系,邓州城家家户户忙活着过年,张家虽就兄妹俩,也不能免俗,尤其怀清觉着今年的兆头好,又是在这邓州府最后一个年,明年自然在南阳县过年,至于以后,估计在邓州府过年的机会不会有了,这当官跟居无定所也差不多,不管升官还是被贬,谁也不知道明天在哪儿,所以邓州府这个年就显得别样重要起来。
且今年跟往年也大不一样了,因叶家高看,从腊月二十开始,只皇上赏赐下东西物件,老太君必然会让张婆子给怀清送来一些,有布料,有衣裳,有首饰,有笔墨纸砚,还有摆件瓷器。
怀清心里明白,这些估摸也不见得就是皇上赏的,老太君是想借个由头给自己东西罢了,说起这个,怀清心下颇为感激,老太君做事当真周到,给她东西还要顾虑由头,怕她多想。
其实老太君还真把她想的过于清高了,她张怀清就是个大大的俗人,不是被她哥的远大胸怀熏陶了一下,怀清想的就是,怎么能在这个古代多赚点儿银子,顺道振兴中医事业,所以张怀清收这些东西的时候,一点儿都没手软。
张怀清收的高兴,老太太赏的欢喜,到了腊月二十八,张家可就大变样了,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屋子也还是那个屋子,屋里头摆的东西却大不一样了,还有张怀清兄妹俩身上的衣裳行头,也都换了一茬。
用张怀清的话说,新年新气象,只不过这个新气象里,也有让人恶心的旧东西,例如她哥那门早就退了的亲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说起怀济这门黄了亲事,就不得不说张家的老本行,虽说姓张,可怀清始终没觉得自己跟医圣他老人家有什么关系,可她哥言之凿凿说他们张家的老祖宗就是张仲景,怀清当时就想,这明明一个架空世界,怎么跟历史又对在一起了,却又一琢磨,这个大燕朝她是不知道,可之前的历史还真差不太多,以至于传下来的诗词歌赋经史子集,都跟自己知道的一模一样,也因此自己适应起来也毫无违和感。
总之,据他哥说张家是医圣后人,世代行医,这还罢了,这邓州府里却还出了姓李的,号称李时珍的后人,也是桑园村的人,怀清爷爷活着的时候,李家在村里开了小药铺,维持生计,靠着怀清爷爷,药铺才没关了门。
估计李家想拉住张家,就提出来定娃娃亲,当时怀济已经五岁了,李家儿媳妇儿肚子里正巧有孕,便指腹为婚定了婚事,还正儿八经的过了定,就算成了亲家,张家自然更照顾李家,举凡张家开出的方子,都会去李家抓,张家爷爷还给李家写了几个方子,制得成药出售,一来二去,李家的买卖就做了起来,在这邓州城里开了间药铺子,买卖越做越大,到如今已经是这邓州府数得着的买卖,就是城东的济生堂。
因为姓李,就把李时珍奉成了老祖宗,说起来,这李家也真够不要脸的,怀济说张家是医圣后人,多少还靠点谱,就怀清看,这邓州府还真差不多就是现代的河南一带,而张仲景的老家也正是河南,至于李时珍,人可是湖北人,硬给李家按到了河南,若按照这样的逻辑,街口卖豆腐的孙家,弄不好是孙思邈的后代也未可知。
想想着实可笑,不过怀清却认同李家这种营销方式,这年头老百姓几乎都没念过什么书,知道的事也多是口口相传,又哪会追究李时珍是哪儿的人呢,有了李时珍这么个牛人当祖宗,李家的济生堂立马就高大上起来,老百姓自然会多去关顾,这么说来,李家虽然脸皮厚,却是个精明地道的买卖家,不然,也不会从一个村里卖野药的发展成如今的济生堂了。
这李家发达了,自然就看不上张家,尤其李家如今的当家老爷李文山,满脑子都想的是银子,市侩非常,据她哥说,张家打早就想退亲,之前是因李家老头还活着,李文山不敢忤逆他爹,后来李老头死了,又恰逢怀济进京赶考,想着万一得中当了官,退了亲岂不可惜,不想怀济是得中了,也当了官,可这个官却是个小小不入流的驿丞。
李文山自然瞧不上怀济这个小官,琢磨张家上头没依没靠没门路的,怀济这一辈子也甭想升迁,自己闺女嫁过去,不禁当不成官夫人,说不得还得倒贴不少嫁妆,李文山越想越觉得亏,欺负张家无人,怀济又老实,想方设法退了亲,两家就算各不相干了。
却不知从何处听来,怀济升了官,李文山动了心思,想着自己可错了主意,真不该退亲,琢磨着周家那边没来信,自己闺女眼瞅着大了,是不是嫁给张怀济算了,却又怕是以讹传讹,心疑是张怀济娶不上老婆,散出谣言忽悠他。
左思右想,决定让管家李福去张家瞅瞅,李福最知道老爷的抠门性子,平常一文钱都恨不能摔两半花,就别提送礼了,可这年根底下,自己横是不能两手空空的去张家吧,这也太过不去了,遂道:“老爷今儿可是腊月二十八了,您让小的去张家,这么着不合适吧……”
说着两手一摊,李文山一听就皱起了眉头,琢磨这要是置办些年礼过去,外头传的那些要是假的,这银子就算扔水盆里了,响都不带响的,可不置办点儿东西,真说不过去,末了白等扔了几个钱,让李福去街上买一包点心提着。
李文山给的那点儿钱,也就买几块点心,李福虽觉不好看,可好过没有不是,琢磨张家小门小户的,也算过得去,因此就这么来了。
到了张家的小院外,李福四下打量一遭,见还是过去的两扇旧门板,区别只是贴了两副簇新的对联,红彤彤的倒添了几分年味儿,瞧这意思估摸老爷听得那信儿是假的,撇了撇嘴上前叩门。
怀清这会儿正在屋里写福字呢,怀清的字是他爷爷的老友七公他老人家手把手教出来的,七公既是她爷爷的老友,也是颇有名望的书法家,怀清自小跟在七公跟前练字,这一笔字颇拿得出去。
她爷爷主张节俭,过年的时候绝不会去外头买福字春联,这项任务就落在了怀清身上,多少年过来,已经成了习惯,年年如此,到了这里也一样。
怀清昨儿让陈皮买了红纸,今儿一早就开始动笔,刚写了春联让甘草贴在门上,又想起外头那两扇门有些空,便又让甘草裁了红纸,想写两个大福字贴在大门上,刚写好,自己正端详呢,就听外头叫门。
怀清还当是她哥家来了,怀济一早陪着陈延更去邓州城外逛庙去了,临走她还嘱咐今儿年二十八,让她哥早些家来,不过这也太早了吧。
甘草出去开门,一见外头是李福,刚还笑眯眯的小脸挎搭就掉了下来,鼻子眼儿里哼了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李大管家,这大过年的,莫非李管家眼睛出了什么毛病,认错了门,怎跑这儿来了?”
李福给这丫头一阵奚落,脸色自然好不了,待要恼,想起今儿来的目的,又忍下了,憋着气道:“这不是甘草吗,有日子不见可成大姑娘了,怀济少爷可在家吗?”
甘草没好气的哼一声道:“不再。”就要关门,李福急忙上前一步顶着门道:“那你们家姑娘总在吧?”
甘草从上到下打量他一遭,目光在他手上转了转,心道,这李福太不要脸了,提着这么点儿破点心就想登门,这是打发要饭花子不成。
越想越气,更没好脸色,一叉腰道:“我们姑娘是你个奴才能见的吗。”说着咣当把门关上,不是李福躲得快,差点儿夹住他的脑袋。
李福气的不行,啐了一口道:“呸!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连芝麻绿豆都算不上的小官儿,还拿上架子了。”
这些话一字不拉的落进了怀清耳朵里,怀清本是想出来看看究竟是谁,不想却正好听见李福这几句话,脸色一阴,心说,管你是谁,今儿把姑奶奶的脾性惹起来了,就甭想好。侧头在甘草耳朵边儿嘀咕了几句,甘草眼睛一亮,莫转头进了屋,不大会儿端了洗脸盆出来,等着怀清一开门,抬手就泼了出去。
李福本想回去,又怕交不了差,正要上前再叫门呢,不想门忽然开了,刚想说话,没等张开嘴,迎面一盆冷水泼了出来,登时就浇了个透心凉,如今可是寒冬腊月,这一盆凉水浇的李福浑身直打哆嗦,冻得嘴唇都白了,指着李家的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莫转头打着哆嗦跑了。
怀清跟甘草从门缝里看着他那个狼狈样儿,忍不住笑起来,进了屋,怀清才问:“那人是谁,瞧着哪见过似的?”
甘草一愣:“姑娘怎不记得了,那是李家的管家李福,当初为着退亲的事,没少来咱家闹。”“哦……”怀清这才想起来,貌似是有这么档子事儿,当初自己刚穿过来,没别的心思,这两年安生日子过下来,倒把这事儿给扔脖子后头去了。
甘草气哼哼的道:“姑娘没见李福那手上提的点心寒酸的,当咱家是要饭的了,就不想想,要是没咱们家老太爷,他李家如今还在桑园村卖野药呢,发了财翻脸就不认人了,什么东西啊,今儿来不定是李老头听说咱们家大爷升官了,心里不信,这让李上门试探。”
怀清道:“不说李家要想跟汝州城周家攀亲家吗?”
“可不是。”甘草撇撇嘴:“李老头想银子想疯了,那周家是有钱,可那个儿子却是个病秧子,病几年了不见好,听说今年更坏了,便想娶个媳妇儿给儿子冲喜,这才放出话来,就这么着,也没应李家这档子事,是李老头巴巴上赶着要攀这门亲,说起来李姑娘的命真不济。”
怀清也觉得李家老头太过分,回头周家儿子一口气上不来,自己闺女刚过门就成了寡妇,这不是上赶着把亲闺女往火坑里头送吗,不过这跟他们兄妹也干系,婚事退了,往后男婚女嫁便各不相干。
而且,就怀清看,跟李家的亲事黄了,倒是她哥的造化,不然,摊上李老头这么个见钱眼开的老丈人,她哥就算想当个清官恐也不易。
主仆俩正说着,叶府的张婆子急匆匆的来了,进来就忙道:“宝哥儿不大好,瞧着像是病了,从昨儿夜里就不停的哭,老爷夫人急的不行,老太君这才让老奴过来接怀清姑娘过去给哥儿瞧瞧,看是怎么个症候。”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自怀清治好了老太君的咳疾,又给若瑶重接了踝骨,老太君就只信服她一个,其实怀清心里知道,宝哥的病多是养出来的,莫说王泰丰那样的太医,就是寻常郎中也能看好,只不过老太君既让张婆子来,她势必要去一趟。
想着便收拾收拾跟张婆子走了,马车拐出胡同顺着西长街过去,刚走到一边儿,就听甘草道:“姑娘您瞧前头不远就是李家的济生堂。”
怀清撩开车帘往外望了望,果见前头不远济生堂的招牌,不禁底细端详了端详,两层的门楼子,也算气派,只不过门前怎这般热闹,有吵嚷声仿佛还夹杂着哭声。
怀清愣神的功夫,车停了下来,张婆子忙问:“怎不走了。”
外头跟着的人道:“有个老头晕死在济生堂门前,看热闹的人把大街堵了。”
张婆子搓了搓手:“这可怎么好,耽搁了给宝哥瞧病,老太君怪罪下来,老奴可担待不起。”
怀清往前头望了望开口:“妈妈别着急,过去这一处,前头不远就到了,下车走过去就是了。”
张婆子忙道:“这天寒地冻的,回头冷着姑娘,老奴一样担待不得。”
怀清笑道:“以前长跟着我爹四处给人瞧病,比这冷的时候多着呢,也没怎么着,您老放心吧,这几步路冷不着我。”说着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张婆子先一步拨开人群:“几位让让,让让,家里有急事,行个方便……”怀清从人群穿过去的空档,一侧头,瞥见济生堂门口倒卧的老人,脸色青白,双眼紧闭,四肢僵直,这样冷的天竟直挺挺躺在地上,不禁一惊,急诊室实习了一年的怀清,一眼就看出这是急性心脏病发作的症状,若不及时救治,会危及生命。
怀清想都没想,转身挤了过去,刚到近前,就见一个人正弯腰伸手,怀清以为他要扶老人,急忙大喊:“不许动。”
怀清的声音相当严厉,那人一愣,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