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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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股巡览 更新:2021-03-08 19:35 字数:4784
只告诉了张氏。
“她死得那么快……”白氏一声不自然的笑,眼中的泪随着笑声流了出来,“说是从家中随进来的侍婢因受责记恨而下的毒……景妃下旨赐死,臣妾身边的白芍和她交好,去送了她最后一程,她……她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季氏……是带着孩子被毒死的,景妃知道她有孕……”
知道她有孕而在她死后都绝口不提,已很明显是别有用心。但白氏就算知道,也知道得太晚了。季氏已死、那婢女也死了,查无对证,因为这么一句话去查景妃,根本不可能。
“你竟不告诉陛下……”席兰薇凝视着她道,白氏摇了摇头:“臣妾不知该信谁,那时都还信着景妃,只怕那婢女是有怨栽赃……怕如此闹大了、开棺验尸之后却并非如此,把自己牵扯进去。”
只求自保。听着让人心凉,可大多数人在那样的情境下,也只能如此了。
也怨不得白氏那时还信景妃,六宫不也都信了她那么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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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告诉席兰薇,直至杜氏被害死、一尸两命,她才相信当年的事是景妃做的。
“卫氏自尽得……也太蹊跷。”白氏淡言道,“陛下只把她尽了足,连个罪名都没说,六宫都还在奇怪原因,她就突然自缢了……还认了罪。”
“许是心虚吧……”席兰薇不禁道,试着为这些令人发指的阴谋寻个比较好的解法,“毕竟一尸两命,心中有愧也在情理之中。”
“夫人决定,会么?”白氏平静地问她。
席兰薇无言以对。
确实是说不通的。如若人是卫氏害的,她便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报仇,岂会有愧?
再者,敢下手戕害皇裔的人,总是有几分胆子的。不仅如此,那计也还算周全,若不是席兰薇看出了端倪一语戳穿,大概不会牵连到卫氏。
那么……就算是被禁足有所心虚,卫氏也该是存着些侥幸的。真要自尽,也该在皇帝说了罪名之后,而不是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臣妾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景妃做的,但……后宫里,有本事逼死卫氏、又或是直接出手杀了她又做成自尽局面的,也只有两个人了……”
张家的景妃和席家的席兰薇。
除此之外,宫中世家女子也没什么了,那几个世家也都不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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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护好帝姬。”白氏告退前,神色凝重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听得席兰薇一阵窒息。
没有想到,景妃背后还有这许多血债。这是已做得得心应手了,她却是头一次应付这样可怕的事情。
关乎孩子的性命……
霍祁走近悦欣殿时并不算太晚,却见席兰薇正睡着,紧搂着女儿,眉头皱得仿佛舒展不开。
以为是在做恶梦,他轻轻拍醒她,她好一阵神色恍惚。
“……怎么了?”霍祁轻声询问道,觉出并非恶梦那么简单。
“陛下……”她紧握住他的手,好像多使些力气,便能将恐惧都舒缓出去一般,过了许久,才借着他的力撑坐起来,惊意未减地缓了一缓,“臣妾……听说了些事。”
守着身边的孩子,她竭力地让自己不那么害怕——若她抬害怕,又如何护这孩子。话语轻轻的,她向霍祁缓然道出白氏所言。倒也未将一切罪名都加到景妃身上,白氏说并不确信的那一部分,她也坦然告诉霍祁说……并不确信实情究竟如何。
“她好深的手段……骗过了这么多人。”席兰薇笑得干涩,“臣妾几乎觉得……不该怪秋白背叛臣妾,是她手腕太硬!”
霍祁缄默良久,没有再理会她的话,没有加任何置评。
“来人。”再开口时,他便直接下了旨意,“传旨,削景妃掌理六宫之权,褫夺封号,降修容位。”
“陛下……”席兰薇一愕,在袁叙施礼告退前连忙劝阻,“陛下,现下不是……赌气的时候……”
她觉得,总该一步步来。
“赌气?”霍祁清冷一笑,没再多言。
张家,已然不是几个月、或者几天前的张家了。
☆、144 采选
皆知朝中动荡,嫔妃中早有人觉得;兴许会牵涉到景妃。
却没人想到这么快;张元趋入狱至今不足十日;景妃便被削去了宫权、位降从二品修容;九嫔之末。
摸不清究竟出了什么事;又或是张氏碰巧因为什么触怒了皇帝;总之……日后的晨省昏定;要换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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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席兰薇心情十分复杂地应付了两天晨省昏定之后;局势再度变了一变。
上元之后,前朝的“火候”终于差不多了;她验亲一事的细节;也该彻底捅出来了。
秋白的供词让人不得不信,纵使知道是挨了杖责,也没人敢在此时指责是屈打成招。
受了张氏指使而污蔑惠妃清白……
这罪名无论如何都小不了了,若只是争风吃醋欲除席兰薇还无妨,验亲之事可是关乎帝姬性命。是以这等安排,简直其心可诛。
是以六日前刚位降修容的张氏,又降了一次位份,这回降得狠了些——直接降至八十一御女之末的选侍,正八品的位份。
大概到底是执掌六宫多年,一时难以舍下面子,自降位后张氏便称病不出,晨省昏定也不曾来过。于此,席兰薇懒得多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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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了十个月,目下……陛下出手倒是快。”席兰薇面上的笑容若有似无,扶着额头,又饮了一口安神的茶,“啧啧,她在后宫风光了这么多年,大概……还没吃过这种亏。”
且于张氏而言,除却秋白一事她心知肚明以外,最初的降位缘由她大概至今都还不清楚呢。她大约很难想到,是已时隔几年的事突然被捅了出来,还没查到什么证据,就已然对她成了威胁。
“要想人不知,除非几莫为。”芈恬嗤笑一声,短短一叹,“那些个狠心事到底是她自己做的,三个皇裔、几条人命,落得怎样的田地她也怪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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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月余里,张氏的成败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因为相较后宫这点事,朝中实在是要热闹多了。
皇帝在严查张家的一点一滴,张家……最初尚有辩驳,后来大约是察觉出皇帝有心置他们于死地,便开始丢卒保车。
许多无关紧要、或是相较之下不够重要的人被推出来顶罪又或是认罪以后自尽了事,看上去是皇帝这一边查得顺利,实则是斩断了一条又一条线索。
到底是沉浮数载的大世家,到了此等关头,也是够狠得下心的。
二月初,张元趋的庶长子自尽,死前留长书一封,认下了许多大罪——其中,甚至包括禁军都尉府尚未查到的部分,说是均为他一人所为。原因,是对嫡出的兄弟不满。
本就浑浊的池塘中又被扔了一块据实,激起了池底更多的淤泥,更浑浊了。
席兰薇听说,那天张氏在自己房中哭到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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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决心再坚定,这种大事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哪个人想如何便如何的——哪怕他是皇帝。
要彻底拔除张家无妨,最终总得给满朝文武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各样罪名得罗列得清楚才是。
目下,这庶长子一认罪加上先前那么多人舍身保张家,许多步骤难免有些停滞,继续得艰难了起来。
沈宁每天觐见都愁眉不展,霍祁也有些头疼。于是在沈宁告退后,席兰薇笑吟吟地凑向了霍祁,一言不发,只看着他。
霍祁仍是看着奏章思索着,半天才回过神来,侧首一睇她:“……怎么了?”
“陛下不用这么着急。”席兰薇温和笑道,“哪有那么顺风顺水的事?除哪个世家不得费些心力、时间?若当真这么区区几日就让陛下收拾个干净,张家这么些年……真是白混了。”
而且安静蛰伏的这么些年更是白费了。曾经权倾朝野的大世家,能隐去锋芒以避帝王戒心,大概在“放得下”之余,总是还有更多安排的。
“朕知道。”霍祁一笑,轻松而道,“倒也不急,但总是烦心的。”
“……”席兰薇不说话了。这便没什么可劝的了,不止他烦心,她想想这些事都难免心烦。
好在……张家尚不知皇帝为什么突然而然地去查他们,防心也到不了点子上,目下所做,大约都是觉得自己再退上一步、服软示弱,他便也会适可而止吧。
若让他们知道先前戕害皇裔的事都已经被捅了出来,不知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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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心烦意乱间,礼部提出提前采选,明面上的理由是上回一人未留、掖庭须得充实,实际意思么……席兰薇看看霍祁一脸无奈地扔给她的奏章,那酸溜溜的行文,怎么看都像是礼部的各位大人瞧出陛下近来烦心事多,觉得多些嫔妃服侍为宜。
亏得他们操这个心,为了巴结也是够费工夫的,可惜没巴结到点上。
“陛下准了?”她了然笑问,霍祁“嗯”了一声,懒得对此多言半个字。
心知霍祁无心选妃,之所以答应,是觉得这“过场”还是走一遍为好,没有留下的,可说是他看不上;若直接不理会礼部这番“苦心”,朝中多多少少又要议论是她专宠所致。
眼下可没有多余的心力和他们多费口舌,自是处理得圆滑些才好舒心。
大事当前,其他反倒不必太过较劲。
再者,纵有一人未选的先例在前,可若张家病急乱投医,在采选中安排了什么继而落了话柄,也是“很好”。
这节骨眼上,就怕张家当真被皇帝吓了回去再不犯错,自然……更不能放过他们出错的时候。
“告诉尚仪局,采选的各项事宜,先呈本宫过目。”席兰薇斟酌着,让小霜去尚仪局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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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仪局安排着教习礼数的女官宫女,名单呈到席兰薇面前,她看着那白纸黑字,难免想到了秋白。
上次,他们一起做了一场戏,让秋白去教习礼数,把出挑地都提前发落了出去。
“秋白怎么样了?”在尚仪局的宫人告退后,她淡声询问道。
“她……”清和默了一默,呢喃着如实道,“伤好得差不多了,奴婢……没忍心把她发落到别处去,就留在翊祥宫里,做些杂事……”
清和说得磕磕巴巴,不住地偷眼瞧她的神色,席兰薇听罢未作置评,只轻笑着道了一句“伤好得真快”,吩咐去把人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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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白瘦了好多,一身很是显旧的宫装看上去极是肥大,步子移动间,在身上几乎能晃荡起来。
她被两名宦官一同带进来,自是还有些怕,头都未抬地行到席兰薇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双手交叠着伏地下拜:“惠妃夫人大安。”
席兰薇端然坐着,睇着她心绪难言。
少顷,觉出秋白的瑟索之意愈发明显,若她再不说话,她便真要吓坏了。缓了缓神,终于道:“你……伤好全了?”
“是。”秋白轻轻一应便屏息不再言,似在担心还有什么别的责罚。席兰薇轻轻“哦”了一声,又道:“那再帮本宫办件事吧。”
秋白一愣。
“又到了家人子采选的时候。尚仪局呈上的女官名单本宫看了,似是无甚问题,但眼下特殊些,不知张家心急之下会不会在采选上做什么。”她说着一哂,看了看清和,又道,“本想让清和去,不过上次便是你去的,把礼数都好生温习了一遍,就省得她再费心学一次了。”
秋白听得有些发懵,滞了良久,支支吾吾道:“可是……奴婢……”
“本宫复你女史的位份。”席兰薇淡言道,“家人子的事妥了,你回悦欣殿来就是。从前的事,本宫不会再提,你也不必总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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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是最不解席兰薇干什么要如此饶过秋白的人。
虽则她也最想救秋白,但这毕竟是宫里,容不得背叛——因为背叛的事,常常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
“她不会再做什么了。”席兰薇轻轻一喟,“我也会注意着,不会让她有伤到我的机会。若你非要问个原因,就当是……因为一些陈年旧事吧。”
她话语懒懒的,分明不想再多做解释,清和便也不好追问。是了,就是因为上辈子的那些旧事,秋白清和的不弃,一度是她在最艰难的时候唯一的支撑。
而且,就算是这辈子,秋白做出了那样的事,也到底还是存着余地的。
回想方修媛到她殿中“捉奸”那日。话必定是秋白放出去的无错,但方修媛到她殿中后的举动……细想起来却有些奇怪。
她带了那么多人,气势汹汹地来问罪,甚至直接打了小霜,但一直没动手掀开幔帐看一看是否真有“奸夫”在。
乍然一想,似乎是碍着她位份更高不敢妄动,但此行里,她失礼之处已然太多了,根本无所谓再多添这么一件。
只能是秋白对她说了什么,让她相信席兰薇当真有与人通奸、奸夫必在榻上,她觉得势在必得,故而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