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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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股巡览 更新:2021-03-08 19:35 字数:4781
捉奸在床。
景妃陡然愕住,心底发虚得忍不住怀疑皇帝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一时没说出话,俄而望一望皇帝的神色,倒是如常的从容平静。
大约是自己多心了……
景妃定了定神,强挣出一抹笑:“臣妾知道了。陛下既这么信她……臣妾不多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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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小霜立于门后,隔着冬风,一字字听得清楚。
禀给席兰薇之后,她只一笑:“终于按捺不住了?”
居然亲自开口和皇帝说她的不是了,虽则还是说得很适度、且瞧出不对便闭了口,可到底还是不如从前沉得住气了。
啧啧,真想提醒她一句,现在她已不能再装得那样贤良淑德,还是少说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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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喜气暂时冲淡了长阳城中连日来的紧张。宫宴照常热闹,歌舞升平中,映照出一派盛世景象。
入宫参宴的朝臣命妇和往年一样上前道贺,但除去祝福大夏、祝福皇帝,还要多向刚出生不久的帝姬贺一句年。
皇帝显然对这孩子十分疼爱,端的没受之前的闲言碎语半点影响。席兰薇坐在他身侧,抱着女儿,衔着笑意接受各方道贺。
“惠妃夫人新年大吉。”芈恬屈膝一福,礼未罢,目光已然投向她怀中的孩子。望了望皇帝与席兰薇的神色,见二人都是兴致颇高,大约不会计较礼数,便径自行到席兰薇身边落座了。
怀中取了个小小的锦囊出来,搁在案头,芈恬笑道:“知道帝姬什么都不缺,寻匠人打了个银锁,算不得稀罕的东西,图个吉利罢了。”
“多谢。”兰薇一点头,拿起那锦囊递到女儿眼前晃了晃,“看看,婆家给你送东西来了。”
那锦囊是红色的,看上去格外惹眼些,又勾着金色丝线,明晃晃的在孩子眼前,她自然好奇是什么。于是伸了小手出来要抓,乌亮亮的明眸漂亮极了,看得芈恬直笑出来,伸手轻抚了一抚她的小手说:“喜欢么?早些来沈家住啊……必定还有许多你会喜欢的东西。”
霍祁淡然看着,闻言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肃然道:“阿恬啊,你当着朕的面,骗儿媳妇?”
“……怎么是‘骗儿媳妇’?”芈恬皱眉,大是不满,“她若真嫁给阿彬,妾身定拿她当亲女儿宠着,府里的珍奇物件可不都是她的么?”
霍祁又扫她一眼,不作多理,随她怎么喜欢女儿——自家女儿多个人喜欢总也是件好事。
“陛下安。”入耳的声音有点陌生,芈恬转过头去,看了上前敬酒的人半天,才想起来这一位是谁。
白婕妤。也是从潜邸便在的“老人”了,只是一贯的不喜热闹,或者说……不喜后宫。总之鲜少露脸,连她这时常在宫中走动的外命妇都不怎么熟悉。
眼见席兰薇黛眉一蹙,似有不喜之意,白婕妤有一瞬的尴尬,还是很快恢复如初,举杯道:“陛下安、惠妃夫人安,臣妾恭祝……新年大吉。”
似乎很不会说话,没有半句别的道贺词,干巴巴地贺完了这句,便躬身告退了。
“怎么了?”芈恬压声问兰薇,兰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在景妃掀风起浪说孩子可能不是霍祁的时候,白氏突然出来插了一脚,推波助澜,也求皇帝验亲。
而后……验亲那日,也是她提过议,怀疑席兰薇可能早有“准备”,悦欣殿乃至翊祥宫的水都不能用,要去旁边的宫中备水。
太有可能是景妃的人了,她自然无法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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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恬又推着沈宁让他上马车回家,自己则留在了宫里。美其名曰:陪儿媳妇过年。
听着她的理由,席兰薇便觉得自己又背了好大一口黑锅,揉着太阳穴皱眉道:“谁要你陪?就是陪她过年,也该是你家阿彬来。”
“嘁……”芈恬撇了撇嘴,不计较她这番冷言冷语。想了一想,说道:“你再说说白婕妤的事?”
“也没什么事了。”她耸了耸肩,“就是方才在路上同你说的那些,怎么了?”
“也没什么,好奇而已。”芈恬一喟,又说,“瞧瞧你,引得多少人嫉妒?先前的杜氏、卫氏也还罢了,后来的柳氏可一直是安分的,如今这白氏……更是不知道安静了多少时日了。”
想来也是头疼。一直以为自古以来,得宠太过的嫔妃遭人嫉恨,不过是那些女人善妒罢了。
待得自己到了这地步,才知……合着不善妒的女人看多了旁人得宠,也能生生逼出妒意来。
尤其是,即便是在没有她时,本也不得宠的人。
“有些人……明明自己在宫里也沉寂了那么多年,此时不知是哪来的想法,会觉得没了我,便轮到她们得宠了。”
也是够难懂的想法,细一琢磨便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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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祁在半个时辰后也到了悦欣殿。一并守了岁,在新年的钟声敲响时,三人都很有把孩子弄醒一并过这一颗的心。但看看她的睡容,又都认忍了——来日方长,守岁的事过两年再说不迟。
“好困……”芈恬打了个哈欠,笑吟吟道。
霍祁听见这话很是欣慰,立刻接口:“快去侧殿歇着。”
显是不想她在这里“添乱”。
“……”目光森森地划过皇帝,芈恬大显不快。
霍祁也打了个哈欠,而后看着她,幽幽道:“平常都不留彤史女官在殿里,但你若有心过这个瘾,朕就准了。”
……什么?
芈恬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看向席兰薇,偏她还只是浅笑着、全然不打算帮她。默了一默,只得一咬牙,切着齿施礼:“妾身告退!”
霍祁忍了快一年了。
席兰薇很清楚接下来会如何,在乳母抱了孩子离开后,一扫他目中的意乱情迷,她很想掀帘子逃出去……
罢了,就算明日起不了身也无妨,反正即便是年初一,她也不用向什么人见礼。
一夜中,殿中再无旁人。只剩小猫一只卧在角落里,圆睁着双眼,盯着床榻的方向,听着久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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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席兰薇倒抽了口冷气,撑着身子下榻,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开了。
用膳间,袁叙亲自送了药来,平心静气地告诉她说是“调养身子”的药。
满殿宫人心知肚明,全都清楚这是哪门子“调养身子”,年纪小些的宫娥双颊直红。
席兰薇仍镇静地将口中的粥咽了下去,颔首轻道:“多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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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一口地用完早膳、又一口一口地喝完苦药,席兰薇破例没抱过女儿玩一会儿——生怕使不上力气摔了她。
扶着清和的手往榻边走,一下子栽了下去,只想好好再睡一觉,把年初一就这么睡过去都无妨。
“关上宫门,谁也不见。”她恹恹地吩咐道,手上已扯了被子过来。
“夫人。”清和还未来得及出去传话,小霜已在门边一福。看看精神不济的席兰薇,禀得犹犹豫豫,“白婕妤求见……”
“……”席兰薇面上一阴,“何事?”
“说是……来向夫人贺年。”简小霜这样说,兰薇当即就想吩咐她去回绝了,不见。可在她开口前,小霜却又继道,“但是……没带旁人,贺礼备了一份,奴婢看着也是小小的一方盒子。”
礼是什么无妨,但没带旁人,就显然像是有其他事情要说了。
不知是什么事、甚至不知对方究竟是怎样的人,又莫名觉得不能不见。深深一吸气,她不得不忍着周身的酸痛感再度起身,让小霜请白氏去侧殿稍候片刻,径自整理发髻妆容,看看镜中明显气色不佳的自己,简直不知该怨霍祁还是该怨白氏。
☆、143 旧事
“惠妃夫人大安。”白婕妤双手交叠着;恭恭敬敬地一福;席兰薇浅笑着颔了颔首:“婕妤娘子。”
二人落座;宫娥直至宫娥奉茶后退下,都仍无一句话。是白婕妤来拜见;席兰薇自然等着她说,可她也始终没开口,好像同样在等着席兰薇。
“婕妤娘子有什么事?”席兰薇终是问道。倒非有多着急,只是实在困乏得没什么力气同她耗着了。
“来给夫人贺个年。”白婕妤欠身道,席兰薇眉头轻挑,又是一笑:“娘子昨日贺过了。”
“是。”她低低一应。
沉默间,席兰薇抿了口茶,凝睇着她的神色,不住地猜测她究竟来此何意。少顷,虽是未猜出来,仍旧先开了口:“看来娘子来见本宫之前,在外徘徊了许久?”
白婕妤一怔,微带讶然地望向她。
“喏,娘子紧张得绞了半天衣袖么。”她衔着笑,睇了眼白氏袖口处一道又一道的褶皱,“但凡在宫人面前,嫔妃都是仪态端庄的,只能是在外面踌躇了一阵子。”
“……惠妃夫人。”白婕妤仍有些愕然,滞了一滞,愣没说出话来。
“本宫今日身子不太舒服。”席兰薇抿唇浅笑,“娘子有话直说便是,本宫实在没什么力气多加耽搁。”
白氏缄默了一阵子,少顷,哑哑一笑:“臣妾知道……夫人大概觉得,臣妾是为景妃娘娘办事的人?”
席兰薇心下一沉,睇视她须臾,平静道:“婕妤什么话?本宫与景妃相处和睦。”
“当真么……”白氏回视着她,轻轻道,“那日验亲时,水中动手脚的……可能就是景妃。”
席兰薇一凛,有些讶异于她的话。那日的整场验亲,相融也好、不融也罢,都是她和霍祁一手操纵的。虽然知道景妃原也打算下手——又或是在第一次的水中也当真下手了,都已不要紧,于他们而言,那场验亲要办到的不过两件事:当众还席兰薇和孩子清白;揭出秋白,顺势揪出景妃。
“那日……确是臣妾告诉宫人,去怡息宫中取水,但并非因为臣妾怀疑夫人清白,而是……”她咬了咬牙,压低的声音有点发哑,“而是臣妾看到……有宫人要在夫人宫中备好的水里动手脚,想来是为了让验亲不成……”
她也猜到,景妃不知道他们的安排,总是要当真下手的。也大约就是因为这个,在看到血不相融时,景妃比其他嫔妃更多了镇静。
他们都在算计,都要让那血不融一次,倒是不谋而合了。
“没想到还是让人动了手脚……”白婕妤哑笑道,“若非夫人反应快……差点让夫人和帝姬枉死。”
自是不能告诉她,这“手脚”是皇帝着人动的——没在水上,而在血上。席兰薇凝了凝神,显出狐疑之色:“就那么巧,恰好是你让陛下验亲、又是你碰上景妃的人在水中动手脚?”
“不是……”白氏急忙摇头,“臣妾并不是偶然看到,而是……有心去堵人的。”
此言倒让席兰薇一懵,打量着她,很有些不解:“你对景妃早有防备?”
“是。”白氏一点头,“景妃……容不下别人生皇子的。不过眼见着夫人生的是帝姬还要出手加害,大抵……是觉得夫人的威胁太大了吧。”
“容不下别人生皇子?”席兰薇细品着这句话,黛眉紧锁,“她……从前害过别人的孩子?”
白婕妤默然,又点了点头。
席兰薇轻抽了一口冷气,遂而又道:“谁的孩子……”
“卫氏的孩子……”白氏苦笑道,“还有杜氏的孩子。”
可宫中的传言,是杜氏害了卫氏的孩子。而杜氏那孩子……卫氏更是自尽前自己认了罪,承认是她动的手。
等等……
想起秋白先前所言,席兰薇倏尔恍悟——卫氏不是自尽,而是死于景妃之手,那么……是为了让她如此认错后死无对证,脱尽自己的干系?!
阖宫都被骗了好久!
宫嫔们都对景妃敬重有加,相较之下,贤惠端庄的景妃实在比她这“妖妃”的名声好太多。
居然手上有这么多条人命……其中还有孩子的性命。
身上寒意难抑,席兰薇缓了缓神,再度看向卫氏:“你……你有证据么?本宫凭什么信你。”
“呵……”白氏清冷地笑了出来,“不然夫人觉得,臣妾好端端一个嫔妃,在这不低的位子上,为什么避这么久……称病不出,连逢年过节的宫宴都不去拜见陛下……因为臣妾怕啊!”
白氏忍着眼泪,却忍不住面上的痛苦。满殿的安静中,她的话语就像香炉中的烟雾一般缓缓道出,烟雾那边,映出数年前的景象。
被先帝赐去太子府的家人子,人不算少。张氏、杜氏、卫氏、白氏……还有白氏的远房表妹,季氏。
豪门深宅中,她们活得都很小心。一边看似交好,一边又都防着被人陷害,谁也信不过谁。
“季奉仪……唯一信得过的人,就是景妃娘娘。”白氏这样说。
所以,在季氏怀孕之初,因为怕遭人陷害,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起过此事,包括霍祁、包括白氏。
只告诉了张氏。
“她死得那么快……”白氏一声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