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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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股巡览 更新:2021-03-08 19:35 字数:4780
他若想让她“牵涉”进来料理个干净,任她有通天本领也躲不开。
☆、71 舌战
晋封不久的吴妃忽降姬位、夏氏直接废为庶人;算是三年来后宫中最大的变数了。
如欣昭容这般因不喜吴氏、夏氏而高兴的有,与二人关系好些故而唏嘘一把的也有。除此之外,席兰薇知道欣昭容对她的那番叮嘱也是对的。
“到底是有世家背景的人,玩起阴谋再耐不住性子;惯用的手段也还是会的。你当心着;此事之后,后宫中还不一定会出怎样的风声;说是你蛊惑君心,以致连潜邸随进来的宫嫔也遭了废黜。”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这些时日席兰薇虽闭门不出,皇帝来她漪容苑的次数却是最多的;本就易遭嫉。原就有的风声再有人引上一引;流言蜚语哪里停得住。
席兰薇静等着流言四起。同在大世家中长大,她除却相信风声可以巧妙引起以外,更知道这风一旦大到了某种地步,便很难再压回去。
那么,最后究竟伤了谁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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颈上的伤在七八日后痊愈,肌肤洁白如旧寻不到半丝半毫的痕迹,席兰薇终于又可以去向景妃问安了。也顺便……听听这风,目下刮成了什么样子。
晨省时一切如常,大抵是景妃在座,无人敢当着她的面乱议什么。但待得诸人告退,尖锐刻薄的议论很快就入了席兰薇的耳中。
“担着世家贵女的家世,行着连青楼女子都不如的手段。自古妖妃不少,妲己褒姒……可没一个善终的,婉华娘子仔细着!”
没心思去看是谁,席兰薇连头都懒得回一下。轻笑一声,带着宫人扬长而去。
只从中觉出已议论到了怎样的“火候”,足矣了。敢有人当着她的面骂出来,可见六宫都在说,且说得足够热闹。
这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的,不过是比旁人性子更直些,或说是……更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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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秋意很浓么。”芈恬笑吟吟的,席兰薇睇一睇她:“你是说凉了?”
“不。”她搁下茶盏,略缓了口气,“我是说……‘肃杀’。”
呵,这词儿用的。
席兰薇无所谓地抿起笑容,羽睫垂下:“什么意思?”
“嗯……”芈恬斟酌着言辞一哂,答说,“表哥继位三年了,还没见朝臣们对哪个嫔妃关注如此之多。”肩头略一耸,芈恬笑道,“听沈宁说,好几日了,你的名字都直接在永延殿被提起了。”
换言之,就是当真被看作件“大事”,拿到朝堂上去说了。
席兰薇笑笑,仍是不在意的样子,问着话甚至轻打了个哈欠:“说什么了?”
“唔……一言难尽。”芈恬想了一想,从果盘里拿了颗山楂一咬,眉头生生拧了个结,“……好酸!”
悻悻地把剩下半个扔在手边的空碟子里,美目一转,她又道:“喏,我进宫的时候听说御史大夫和几位大人去宣室殿求见了,你猜是什么事?有兴趣去听上一听没有?”
芈恬的笑意贼兮兮的,端然是清楚那“几位大人”是哪几位,且就此猜出他们就是来说她的事的了。
御史大夫……
看来吴家确是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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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芈恬一并出了漪容苑,看一路上芈恬的愉悦样子,席兰薇才知道这大抵是又要去找沈宁、和他一起回府去——什么让她去宣室殿听听朝臣说的,只怕不过是顺带着找个人同路罢了!
至了宣室殿,席兰薇神色从容地说要求见陛下——纵知有朝臣在内也无妨,皇帝自会把这个分寸拿捏好,若觉得她听不得,别让她进就是了。
殿内,霍祁一听这禀报,就知道席兰薇是故意的……
因为她素来也把分寸“拿捏”得很好。
只要知道有朝臣在殿中议事,她就会安安静静在殿门口等着,根本不会让宦官来回这个话。
霍祁暗地里啧了啧嘴,奇怪席兰薇是怎么知道的。抬眼看看眼前霎时静默的几人,笑容平淡:“传吧。”
几人当即就僵了——都是来义正辞严指责席氏的,目下正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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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兰薇与芈恬一起入了殿,绣鞋从地上踏过无声。芈恬尚四下张望了一番、又与沈宁相视一笑,席兰薇则眉眼低垂目不斜视地向前行着。二人到了御座前,齐一福身,犹是一个有声、一个无声。
“可。”霍祁颔首,抬手示意席兰薇到身边坐。一边邀请了、另一边没拒绝,几人只得冷眼看着席兰薇到皇帝身边落座。
“陛下。”待得席兰薇坐定,吴简的脸终于阴沉到了极点,拱手一揖,口气阴森,“君臣议事,怎容女人在席。”
话语一出,即被皇帝眼风一扫。吴简在凌厉目光下一滞,只转瞬间,那份凌厉却消失不见,皇帝笑容散漫得好像方才的神色都是他的错觉:“前些日子,夏氏常伴殿中,怎的一次也没听御史大夫说过这话?”
吴简一噎。
席兰薇作势抿笑,让几人看在眼里,均知其中隐含嘲意。
吴简转念一思,既然皇帝把话头引到了夏月身上去,他也正好顺着说下去:“臣听闻夏氏已遭废黜,陛下圣明。”
“两回事。”霍祁驳得毫不留面子,“朕废了夏月是因为她惹是生非戕害宫嫔,跟在宣室殿伴驾没关系。”
沉了一沉,霍祁无心同他接着绕下去,略一轻咳,语声淡淡:“行了,朕知道你心疼女儿,觉得朕亏待她了。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也该知道你女儿做了什么事,朕才废了她的妃位。”
年轻清朗的声音中徒增狠厉,语罢声即停,字字有力。吴简短短一怔,伏地拜道:“陛下误会……臣等今日来此不是给吴姬说情。她是臣的女儿不假,但既入了宫,这就是陛下的家事……”
话说得倒似公私分明,霍祁冷一笑截断:“那妍婉华的事,就不是朕的家事?”
“……”大抵是料到他会这样说,吴简正了正色,很快续上了下文,“同是。但陛下如此专宠,日日去见无妨,甚至为其废黜旁的嫔妃、为其试药,已然……”吴简一顿,声音复又沉下去两分,“已然不顾圣体安康。如此,席氏大有祸国妖妃之势……”
“祸国妖妃。”霍祁重复了一番这四个字,语中有点玩味。睇一睇席兰薇,以手支颐,居然认认真真地估量了起来,“自古,祸国妖妃似都有倾城之貌……她倒是够。”
“……”席兰薇无言。芈恬在沈宁身边看着,怎么看都觉得皇帝这是有意借这机会夸席兰薇长得漂亮。
“可要论祸国,总得干预朝政、顶不济了也还得蛊惑着朕大兴土木,不说酒池肉林,至少得单建个宫室吧?”他分析得神情谨肃,好像当真只是在跟吴简讨论席兰薇够不够这“祸国妖妃”的称号一般。略作思量,霍祁又道,“再者,纵真是‘妖妃’,她要祸国也还得有个昏君——吴大人,朕眼下治国治得尚算可以吧?”
问得十分诚恳。吴简面上白了一白,且不说他敢不敢当着皇帝的面指责他是昏君——就是敢也不能,眼下的朝政……确实还挺清明的。
咳嗽一声缓解窘迫,吴简定了定神,继续道:“陛下自不是昏君。但如此下去……”
“你这说法与‘莫须有’有何差别?”霍祁淡看着他,再一次把他的话噎了回去,不耐中声音骤冷,“吴简,你为这事纠缠了几日了,朕的意思你该明白。若她当真乱了朝纲,该废位赐死朕绝无异议,但眼下并无此事——朕在前朝治得好国,在后宫朕宠谁不劳众卿多议!”
已将话说到了绝处,吴简一僵,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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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人说得好听,大人在府中写奏章时,不也常有妾室在侧么?”清亮语声犹如惊雷一般让众人皆惊,吴简愕然抬头,惊怒交加的目光投到那婢女身上,继而很快看出她是照着席兰薇所写念的。
席兰薇笔还未停,淡瞧了吴简一眼,又继续下去:“陛下议事,我只在旁听着;陛下批阅奏章,我侍茶研墨,不该看的半句不看,大人的妾室可还不如我呢。”
一阵心虚,转而则惊讶于席兰薇如何知道的这些事——就算她和芈恬交好、就算芈恬是禁军都尉府指挥使的夫人……禁军都尉府也还没到去各人家中监视的份上。
“大人别怕。是上次陛下批奏章时我恰在身侧,那本奏章暗香盈人,且并不是寻常熏香,更似女子的脂粉香气。”席兰薇笑意清浅地写完,清和替她说着,想想吴简一把年纪了写奏章时还有美妾相伴……都有点脸红。
吴简很是滞了一滞,一时只觉席兰薇这番话比皇帝今日几次三番地噎他都让他气结,回了回神,转而愤然驳道:“血口喷人!即便……即便真是如此,你既说你从不看奏章,又怎知那是老夫所呈!”
席兰薇黛眉蹙了一蹙,看向他直无奈啧嘴,不得不再动笔解释:“陛下批完奏章、交给袁大人时说了句‘直接送回吴府’——不是吴大人您呈的,难道还能是沈大人写的?”
眸光从芈恬面上一划,席兰薇微笑着又写:“沈夫人也不用那么重的脂粉啊。”
☆、72 中秋
御史大夫上奏废妍婉华、妍婉华反揭他和妾室之事……
这回是名副其实的“不欢而散”。
霍祁支着额头睇着席兰薇,话语悠哉:“胆子不小啊;舌战御史大夫?”
席兰薇谦虚颔首;还是哑哑的声音:“臣妾没动口,何来舌战?”
“……”霍祁默了一默;沉吟着又道,“哦……现在还不怎么能说话便这样,等你痊愈了可还了得?”语中一顿,他诚恳建议道,“夏月给你下的那药还有没有?不然你再喝两副?”
席兰薇睨他一眼不再理睬。须臾;他到底还是叮嘱了一句:“以后不许这么‘欺负’朝臣。”
“谁欺负谁?”她执笔写着;“他别撺掇陛下废臣妾;臣妾才懒得理他跟妾室如何。”
霍祁看罢;却是笑说:“由着他撺掇就是。朕敢替你试药便知道如何挡下这些事;偏你性子急又半点亏都不肯吃,非当场堵回去?”
“没办法。”席兰薇耸了耸肩,“臣妾只是哑,又不聋不瞎,看见了听见了总得替自己辩上一辩。”
霍祁打量着她,不跟她计较。她那哪是“替自己辩上一辩”,明明句句都是拿人家的府中之事反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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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终于到了,芈恬果真没进宫参宴来,只在一早就差人来取了席兰薇为父亲做的宫饼。
想着又免不了得见一场宫眷斗艳,席兰薇思了一思,还是没什么兴趣跟她们这么争。
“太素淡了,太素淡了!”秋白清和看着她挑的那身曲裾直皱眉头,清和看了一看,索性拿了那衣服起来,拿过去和小猫的颜色比着,“娘子您看!蓝色淡得都瞧不见了,不仔细看跟它一个颜色……”
小猫舔着爪子停下来望了望耳边的衣袖,又接着舔爪子。
席兰薇笑一笑,走过去抱起小猫,仗着二人都看得懂口型便懒得发声,说得很是没心没肺:“它的颜色有什么不好。”她将小猫搂在怀里,执着爪子冲二人挥了一挥,“陛下可说了,他在驯兽司挑了一圈,就它最漂亮。”
“……”二人无奈,心下均道“瞅你自比的这点追求”。小猫倒好像听懂夸奖了,十分满意地往她怀里一倒,猫眼一闭,睡得软绵绵的。
“就这件了。”席兰薇浅笑道,继而低头在小猫头上一亲,低低地出了声,“晚上带你去看个热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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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含章殿被各色宫装充斥得五彩缤纷好不热闹,席兰薇一袭水蓝色的双绕短曲裾,唯有领缘处有那么一丁点刺绣,看着确实太不显眼了。
小猫在宫宴开始前出去玩了一圈,宫人们费了好大工夫才把它找了回来。于是它进殿就是一副累坏了的样子,一头栽在席兰薇身上,倒头就睡。
她吃着水果时它在睡、她喝着汤它还在睡。夹了一筷子肉,席兰薇用手指敲一敲它的脑袋:“吃东西。”
小猫睡得迷糊,睁一睁眼遂即又闭上,愣没搭理她。
霍祁遥遥看着这一人一猫,看得直嫉妒……
这几日跟席兰薇关系愈近,他原还想着,今日宫宴若他不请,她会不会主动过来。
结果她完全没这意思,专心逗着小猫逗得无比投入。
“袁叙。”听得一唤,袁叙躬身上前,一欠身,便见皇帝递过一盘鱼来……
“……”袁叙默了一瞬,接过鱼来向席兰薇行去。朝她一揖,袁叙禀得发闷,“婉华娘子,陛下吩咐给您送来……鱼片。”
将那盘鱼交给清和,袁叙思了一思又很尽职尽责地压声补上一句:“臣看陛下桌上的那道虾娘子的猫可能更喜欢……”
席兰薇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朝霍祁望了一望,见他正自品着菜并未看过来,也还是起身离了席,抱着猫一并过去了。
。
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