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节
作者:泰达魔王      更新:2021-03-08 19:33      字数:5078
  山本武从他身边走过,下巴上一道伤疤拉下,几乎让人难以相信地带着满身沉郁之气,对客厅里的笑闹视而不见,紧握着剑刃仍滴着血的长刀向着基地深处走去。
  狱寺隼人皱着眉看了看他的身影,和强尼二叮嘱了两句,就向着第一治疗室走去。
  等到他们两个人都消失在走廊里,头发卷卷的蓝波打了个哈欠,窝进沙发,满身的倦怠。
  “接下来要到晚饭时间了,我肚子饿了。晚饭就拜托你们了,京子小姐,小春小姐,还有一平。”
  闭着右眼,蓝波懒洋洋的语调并不是很具有说服力,听起来就像是完全没有加以掩饰的赶人话语。但是很奇怪的,无论是性格活泼如三浦春,还是久别重逢的一平,都松开手,沉默着欲言又止了离开。
  “蓝波,你想告诉我什么事?武怎么了?”
  “……山本叔叔被密鲁菲奥雷杀害了。”
  正文 困境中的希望
  彭格列的地下基地远比它看上去的还要大;不知道当初建设的时候泽田纲吉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基地内甚至还有好几处剑道道场。
  朝央九月找到山本武的时候;就是在基地最尽头的一间道场里。
  没有开灯,也没有自然光源;整个道场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压抑着悲痛的低喘在一片黑暗里显得越发清晰起来。
  走廊上的灯光透过打开的门扉;越过朝央九月射入道场内,拉的长长的阴影指向坐在道场正中的山本武。支起双腿安静地坐着;黑发的男人双手搭在膝盖上,左手拿着的时雨金时有些颓然地自然倾斜;尖端点在地上。
  迎着突如其来的光亮,他十分警觉地抬头瞥看一眼;眼神无悲无喜,反射了冷光,锐利如刀。
  朝央九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己度人,一会儿觉得现在的山本武大概需要来自同伴的关怀以淡忘痛苦,一会儿又觉得她认识的那个山本武大概更需要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
  六岁的朝央九月,失去了妈妈之后,希望得到那个所谓的爸爸的关心和安慰。
  二十六岁的朝央九月,失去了风后,希望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慢慢沉淀下所有的悲伤。
  她向后退了一步,踏出门的范围,略略阖上眼帘,将门带上。
  “学姐。”
  道场里突然传来山本武的声音,阻止了朝央九月关门的动作。
  十年如一日地执着着称呼了学姐,朝央九月曾经表达过自己对此的疑惑,偏偏巧这看起来很温和好说话但是实际上比十年前的少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固执男人,每次都是笑而不语,很轻巧地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握着门把手的手略略收紧,朝央九月走进去,把门关上。
  失去了走廊上的光源,道场里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然而无论是对于朝央九月还是山本武,黑暗并不能作为影响他们反应的要素。
  “对不起。”
  在山本武面前站定,朝央九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却无法抑制地又重复了一遍。
  语调有些哽咽,声音传到她自己的耳朵里时候像是从更加遥远的地方传来,拼命地,嘶吼着,想要传达给已经在她永远触碰不到的地方的人。
  “……真的……对不起……”
  朝央九月有一个瞬间以为自己会哭,甚至还想到了十年前山本叔叔打趣说过的,小的时候,自己一哭,年纪幼小的阿武少年也不问缘由地跟着嚎啕。可是脸上干干的,她只能感觉到自己越皱越紧的眉头。
  “学姐为什么要道歉,错的不是你。”
  山本武的声音透着近乎冷酷的平静,朝央九月已经可以预见他下一句要说些什么。
  “错的,是我。”
  他说。用一种十年前,没有人会想象到的,能够出现在那个总是爽朗地笑着,坚持着自己信念的山本武身上的语调。
  “……都是我的错……”
  伸出双臂,山本武抱住了站在他身前的朝央九月,将她禁锢在自己双腿和双手圈出的狭小空间里。
  沉默了许久,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脆弱,山本武的低喃在道场里清晰异常。
  “斯夸罗曾经告诫过我,我的剑术仍然有着致命的弱点。即便是和他并称为彭格列的两大剑豪,但是比起一心一意专注于剑术不断挑战自己的斯夸罗来说,我对剑术的追求仍然不够纯粹。”
  “太过贪心,不愿意对自己喜爱的事物放手,一直逃避着做出抉择。是我的懦弱,使得……”
  “是我的错。”
  随着山本武的开口,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洒在腰腹,朝央九月却没有空去觉得不自在,下意识地用拇指摩挲了下中指的指跟,指尖顶在指环上传来些许抵触的力道。
  “我不想重复一遍那时你对我说过的话,我只是想告诉你……”
  顿了顿,其实并不擅长安慰别人的朝央九月斟酌着字句,舌尖滚上不同的词语,却又都被打回重造。
  最后,她只是叹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我们都在这里。”
  基地的晚餐很丰盛,女孩子们的手艺比十年前都要增长了不少。十年后的蓝波一副挑剔的贵族模样,嫌弃着没有小牛排啊没有配红酒,然后义无反顾地栽倒在了朝央九月提供的饭后甜点里,看的一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两位还是一如既往的关系即好又坏。
  叽叽喳喳的聊天声,完全没有令人产生厌烦的感觉。强尼二的脸上甚至流露出令人惊异的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慈祥又欣慰的神态,不停地拿着手绢擦拭自己因为感动而渗出泪花的眼角。
  狱寺隼人的脸上也流露出难得的笑意,虽然很快就被沉痛和凝重压抑了下去,不过也并不妨碍他身边坐着的三浦春心情大好地给他又添了一碗“小春特制咖喱饭”。
  山本武已经重新露出他那独特的,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的爽朗笑容,眼中仍然时不时地流露出悲痛的神色,却完全没有办法让人联想到之前,他曾经露出过那样沉重近似于崩溃的神情。
  医疗室传来的消息也是一片大好,里包恩明天就会醒,之后会有一段虚弱期,但是只要一直穿着特制的防辐射服呆在基地里,那绝对是精神焕发,斯巴达一对三都没问题。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茶吗?”
  笹川京子微笑着看向朝央九月,在她点头后从柜子里收着的茶包里取出一包。十年的时间,她又留起了长发,笑容看起来依旧温柔,却也添了些许小女人的羞涩娇媚,右手的中指上带着一枚戒指。
  将泡好的茶放在朝央九月面前,又给山本武和狱寺隼人各倒了一杯咖啡,笹川京子借口去厨房收拾收拾,就离开了客厅、或许叫会议室会更恰当一些。
  “里包恩先生怎么会出现在蒙缇那边?”
  狱寺隼人甚至等不及笹川京子走出会议室的门,就已经开口问了。笹川京子加快了脚步,伸手将拉门关上。
  十年来成长了许多的心性,因为牵扯到他最敬爱的彭格列十代目泽田纲吉,而重新显露出年少时候的焦躁。
  “如果是十年后火箭炮的话,五分钟的时限应该早就过去了,可是里包恩先生还在这里……如果……或许可以……”
  狱寺隼人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然后被山本武压着肩膀硬是按了回去。
  “狱寺,你冷静点。”
  山本武坐回自己的位子,黑色的眼眸像是能够洞悉一切一般,带着温柔而又透彻的光芒,看向朝央九月。
  两人对视,纷纷颔首,仿佛在那一瞬间达成了什么共识。
  “冷静!?”
  狱寺隼人忍耐着握紧了拳,眉头紧锁着移开了下视线。
  “……你们有没有想过,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告诉里包恩先生,然后等他回到过去,告诉十代目他们。这样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是十年火箭炮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作为十年后火箭炮的拥有者,也是作为使用十年后火箭炮次数最多的人——不管那时候年纪幼小是不是记得——蓝波拥有着绝对的发言权。
  “从九月姐带里包恩到并盛町来,已经快要过了十二个小时了。这不是十年后火箭炮的常态,就算现在里包恩消失了,我也不敢说他是回到我们的那个过去。”
  “……”
  狱寺隼人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渐渐破灭,他挺直了腰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眉头深锁,神情中的沉痛再一次不可抑制地流露出来。糅杂了自责追悔仇恨愤怒的情绪,看起来显得异常凝重。
  “九年零十个月。”
  朝央九月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将狱寺隼人陷入自己的情绪中的神思拉了回来。
  “不是十年前,而是九年零十个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们难道不会有什么猜测吗?有关于那个男人这么轻易的死亡,与从前的里包恩这么巧地出现在这个未来之间的关系。”
  “以及,九年零十个月前的里包恩,和十年前的里包恩,到底有什么决定性的不同?”
  “彭格列指环!”
  “指环战!”
  “啊!”
  异口同声地,山本武、狱寺隼人和蓝波同时低呼了出来。
  狱寺隼人的眼睛里闪动起希望的光芒。
  “十代目……你的意思是,十代目他……很有可能并没有死!?”
  “……”
  朝央九月凝视着狱寺隼人的神情,那种惊喜的不敢置信的神色绝不是作假,目光中的暖意渐渐消失,而后她的目光自山本武和蓝波的面上略过。
  完全没有得到支撑自己的另一个猜测的论据。
  沉默了下,朝央九月最后仍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最初,以为这是他和你们针对密鲁菲奥雷的一个计划,但是……抱歉。”
  即便是仍然不怎么喜欢狱寺隼人的性格,朝央九月仍然在他露出被打灭希望的神色时候,道了歉。
  “不需要道歉,那是阿纲自己的决定。”
  山本武伸手揉了揉朝央九月的头发,半长的短发揉弄完之后,有几缕格外俏皮地在头顶翘起,他又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伸手将那几缕发丝揉顺。
  “……如果要道歉的话,应该是没有阻止他做出独自前去的决定的我们。”
  笑了笑,山本武放下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现在和十年前不同,指环与匣子的等级和属性基本上可以左右战斗的胜负,所以没有了彭格列指环的我们,对上拥有同等级的玛雷指环的密鲁菲奥雷,才会陷入困境。如果说里包恩先生的到来,关键点在指环战的话。那么,最终的区别就在于彭格列指环。”
  “守护者、不,彭格列指环……召集吗?”
  狱寺隼人喃喃自语。
  “诶……”
  蓝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满脸嫌恶。
  朝央九月垂下眼帘,点了点头,转着自己中指上的指环玩儿。
  山本武也是点了点头,笑意终于漫入了眼底。
  “学姐,狱寺,蓝波,或许不久,我们就会见到来自过去的熟人了。”
  正文 突现了的危机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狱寺隼人都是行动力超强的存在。
  在他们讨论得出某个尚且有待论证的猜测后;狱寺隼人就特意摸黑去把彭格列十代目的棺材盖子给松了松;生怕他那十年前的十代首领到来的时候,会被困在棺材里窒息掉——至于为什么彭格列十代目的棺材会被藏在人迹罕至的树林里而不是并盛墓园;甚至于根本没有下葬;就那么大刺刺地摆在地面上;这个问题实在太过深奥,暂时没有人知道原因。
  同时;狱寺隼人还考虑到自己被调换的可能,急急忙忙地用他独创的所谓“G”文字神神秘秘地写了好几张便条;小心仔细地放在包里,然后天天走哪都把包带着;生怕时间来不及自己还没和十年前的十代首领交代清楚就被调换以至于烂尾。
  山本武则是一大早就拎着长刀出了基地——因为无法与火焰兼容,时雨金时从很久前就被安置在了彭格列基地的道场中——一方面是为了得到并盛町中密鲁菲奥雷们分布的资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山本刚的逝世,使得他需要一个发泄渠道——去地面匿藏,阻止更多的关系者们被密鲁菲奥雷迫害,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蓝波则是打着镇守的牌子,冠冕堂皇地窝在基地里偷懒,一平作为武力值高的生力军,也是留守。
  而这些守护者们似乎已经达成了一致,彭格列十代目被射杀的消息并没有透露给三浦春、笹川京子她们知晓。尽管这样,她们两人仍然会时不时露出消沉与悲伤的神色。
  女性的第六感总是很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