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缘圆      更新:2021-03-08 19:32      字数:4754
  莫罹解下自己的钱袋丢过去,“酒你自己慢慢喝,我要去看决战。”
  蓝衫少年拉住莫罹,笑道:“莫兄,我劝你一句,去了也是白去。还不如留在这里陪我喝酒。”
  莫罹疑惑看着蓝衫少年,蓝衫少年眨了眨眼,道:“莫兄信不信我?”
  “我信不信都无关紧要。”莫罹联想到顾珏昨夜说的话,心中有了猜测,淡声道:“你拦住我,必定不是为了阻止我去看决战。”他环顾四周,因为是一条僻静的巷子,人迹罕至,四周并没有人在,又道:“那就有劳司空兄跟我说说,决战到底会有什么意外?”
  司空摘星见状,笑道:“我这个人,一喝酒就喜欢说胡话。”
  莫罹无奈,道:“司空兄,请。”
  酒过三巡,司空摘星趴在莫罹肩上,嬉笑道:“决战的时间改了。”
  莫罹不习惯和人挨得这么近,但是也不会去将人推开,“为什么?”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司空摘星意外的看见莫罹耳尖发红,笑意蓦然加深几分,“据说,是西门吹雪对叶孤城说要改时间,将八月十五改为九月十五,将秣陵的紫金之巅改为紫禁之巅。”他故意将温热的呼吸吹在莫罹耳尖,轻笑道:“江湖上知道这个消息的不超过十个,莫兄,你说我对你算不算情深意重?”
  莫罹肩膀微颤,道:“江湖上知道这个消息的不超过十个,哪十个?”
  司空摘星笑道:“我只能告诉你几个人,比如西门吹雪,比如叶孤城,比如叶卿雪。”
  叶卿雪和叶孤城在一起,这件事莫罹不意外,他道:“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司空摘星不答。
  莫罹也自觉自己问错了话,江湖中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消息来源,必然不能告诉别人。他生硬的转了话题,“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司空摘星懒懒的拿起酒壶喝酒,似乎真的有几分醉意,靠着莫罹肩头慢慢闭上眼,哼道:“我对江湖上这些事情不大感兴趣,决战也和我没关系,我就是想找人请我喝酒。”说着,从莫罹肩头挪在桌上,不多时,就“呼呼”的睡着了。
  莫罹看了他半晌,无奈扛起人,付了账走出去。
  一路上莫罹挑着屋顶走,忽然肩膀一轻,司空摘星就已经从他肩上滑落在咯人的瓦片上,揉着肚子抱怨道:“莫兄,你得懂怜香惜玉。”
  莫罹在他跟前蹲下,“你是女孩子?”
  司空摘星扭扭捏捏的揽住莫罹脖子,“你觉得我是不是?”
  莫罹不自在的动动肩膀,巧劲卸开司空摘星的胳膊,道“我还有事,司空兄既然没有醉,那就恕我失陪了。”司空摘星似乎是真的醉了,被莫罹挣开手臂之后就歪头躺在瓦片上,懒洋洋的笑容挂在脸上。
  中秋的夜风微凉但是对武林高手并无影响,莫罹看了他半晌,跳下屋顶慢慢走在街道上。
  就如司空摘星所说,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决战易时易地而战的消息还是江湖上的不传之秘,街上随处可见谈论决战的江湖人士,莫罹一袭墨绿衣袍,走在其中不像是个江湖中人到好似个饱读诗书的文人雅士。
  叶卿雪本是坐在酒楼临窗的位置,见莫罹似乎是“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立时飞身跳出酒楼。
  白衣翩翩如仙的女子从天而降,莫罹退了两步,默然看着她。
  叶卿雪笑道:“二哥哥,你怎么了?”
  莫罹疑惑垂目看了看自己,“我怎么了?”
  叶卿雪道:“你,失魂落魄的……”顿了顿,见莫罹对这四个字并无反应,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转而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闲逛啊,百里姑娘呢?她不是向来喜欢跟在二哥哥跟前么,今天怎么让二哥哥一个人在街上孤孤单单的走着……”
  莫罹未免叶卿雪继续絮絮叨叨说出别的什么话,截口道:“你怎么在京城?”
  叶卿雪一顿,大街上人来人往,她以内力传声道:“当然是城主哥哥在京城,我才来的京城。”
  莫罹道:“城主在哪里?”
  叶卿雪鼓了鼓嘴,不再以内力传声,“二哥哥,我们这么久没有见面了,你就一点儿不想问问,我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来了京城吃的习惯不习惯,住的习惯不习惯?我这还是第一次来京城呢,以前常听人说,京城怎么繁华怎么好,但现在除了人多,别的我都没看出来。说起繁华,还是杭州更好,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不过京城也不算是一无是处,反正我在杭州一条街上肯定是看不到这么多的人。”
  莫罹耳朵“嗡嗡”的响,带着叶卿雪往暂住的地方走,一路上,叶卿雪都在自说自话。
  等到将叶卿雪带到书房里,莫罹才重复道:“城主在哪里?”
  叶卿雪顿住,低了低头,不说话了。
  她不想说,莫罹也不能强逼着叶卿雪,他朝着椅子扬了扬下颌,“坐吧。”
  叶卿雪乖乖坐在椅子上。
  莫罹喝着茶,随手翻开一本书,看着。
  叶卿雪咬着唇角,站在莫罹跟前,低声道:“二哥哥,你生卿雪的气了么?”她几乎要把唇咬出血来,却最终只是抿唇一笑,“二哥哥要生气就生气吧,我是为了二哥哥好,城主哥哥也是为了二哥哥好。难不成,二哥哥认为我们会害你?”
  莫罹淡淡的道:“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叶卿雪道:“那二哥哥生什么气?”
  “生气?”莫罹反问,扬了扬手里的书,神色一如往常的淡漠,“我在看书,没有生气。”
  叶卿雪沉下声音,道:“没有生气?二哥哥的学问是出了名的好,往常我可没见二哥哥看书一炷香的时间还不翻页的。”看了眼书上的内容,又道:“尤其还是二哥哥从小读到大的《庄子》,二哥哥是要告诉卿雪,多年没看,眼生了?”
  莫罹放下书,无奈的道:“你说我生气,我为何生气?若说为了你和城主瞒着我决战之事,我不是叶家的人,更没有资格去管叶家的事,若是为了别的,我又为何要对你生气?”他漆如点墨的眸子之中一片沉寂,如深沉不见底的深渊,哪怕你身在其中无无法窥探。
  “你不是叶家的人,没资格去管叶家的事?”叶卿雪脸色一刹那变得异常惨白,随即勉强恢复几分血色。
  莫罹语调平平,道:“我是老城主在海上捡回来的。”
  叶卿雪当然知道莫罹是老城主捡回来的,这在白云城并不是秘密,而白云城的人也并没有因为莫罹是捡来的孤儿而看不起他。相反,在白云城,叶孤城因为生性孤僻不喜热闹,被城中人敬畏,而莫罹不擅长回绝别人,从府中下人到城中百姓都很喜欢这个二少爷。
  “这和你是不是叶家的人有关系吗?”叶卿雪质问他,“白云城里,谁不是把你当做叶家二少爷?我叫了你那么多年的二哥哥,难道是假的?就是放眼江湖,哪怕你去问大智大通,他们的回答也只有一个,你莫罹就是白云城叶家的二少爷。不是你说你自己不是,你就能不是的!”少女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时至今日,二哥哥,你怎么还能说得出你不是叶家的人?”
  莫罹不懂为什么叶卿雪突然如此气愤,他说自己不是叶家的人,不是因为叶家是前朝皇室他不敢沾惹,也不是因为自卑身份不敢高攀。
  “卿雪,我不是叶家的人,这是事实。”他淡声道。
  事实,这仅仅是个事实,和其他的任何都无关联。
  话音落下,见叶卿雪急的要落泪,莫罹无奈,叹道:“卿雪,我是不是白云城的人,有那么重要么?”
  叶卿雪一愣,眼眶的泪要掉不掉。
  莫罹又道:“对我来说,这些事情都无关紧要,身外之物而已。”
  叶卿雪隐约有些明白莫罹的意思,却更迷糊了,“你说身外之物无关紧要,却又说自己不是叶家的人,没资格管叶家的事……二哥哥,你告诉卿雪,你这不是生气又是什么?”少女雪玉般的容颜盈盈含泪,清冷动人。
  莫罹愣住。
  莫罹自忖自己不是坏脾气的人,也不是喜欢动怒的人,尤其他来人间历练,玄逸仙尊虽然没有明说,但莫罹猜测,应当是要他磨练心性。他便万事万物都不放在心上,该来的不去躲避也尽力不去插手旁人之事,可今日叶卿雪言辞凿凿,他也确实言辞前后矛盾——莫罹沉吟:难道自己真的是生气了?可是若说生气,自己在气些什么?
  想不通,莫罹便不去想。
  叶卿雪道:“二哥哥,决战改了时间。”
  莫罹听着四周没有人靠近,道:“九月十五,紫禁之巅。”
  叶卿雪诧异了一下为何莫罹会知道这件事,她都是在昨日才知晓的,目前知道此事的人屈指可数。
  “二哥哥知道西门吹雪娶妻的事情么?”叶卿雪问道,见莫罹点头,便继续道:“先前我追查那块玉佩的时候,查到了大金鹏王朝,也查到了大金鹏王朝三个故臣之一的独孤一鹤。独孤一鹤曾邀城主哥哥去峨眉山品剑,我却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查了许久,才知道独孤一鹤身中剧毒,自知命不久矣,不想连累峨眉剑派数百年清誉,想要和大金鹏王朝做个了断。不想,独孤一鹤先与霍天青打斗,最后又死在西门吹雪手中。二哥哥去过峨眉山,应该知晓独孤一鹤有四个极为疼爱的女弟子,人称峨眉四秀。其中有一个叫孙秀青的,她去找西门吹雪报仇,不知怎么的,最后成了西门吹雪的夫人。”
  这些事情,莫罹多少听过些,南王府小住时,顾珏总爱跟他说这些江湖上的事情。
  叶卿雪又道:“昨日,西门吹雪来找城主哥哥,说是要延期再战,城主哥哥答应了,又将地点换到紫禁之巅。”她撑手托着下颌,看向莫罹,“二哥哥猜猜,西门吹雪为什么要延期,他同城主哥哥一样,本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莫罹道:“能让西门吹雪那样的人,说出延期二字,必然和他的夫人有关。”
  叶卿雪点头道:“不错。城主哥哥没问他缘故,我却忍不住好奇查了,正是西门吹雪的夫人有了身孕,想必西门吹雪一定是预先给自己的妻子安排诸般事宜去了。”
  莫罹道:“西门吹雪在江湖上树敌颇多,他活着的时候没有人敢动他的妻儿,但他若是赴了这场生死决战无法再回去,那么首当其冲受到江湖中人迫害的就是他的妻儿。活着的西门吹雪可怕,死了的西门吹雪却一点儿都不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实在是赶不及在八点之前更了~(@^_^@)~十一假期将要结束,回顾这短短的几天时间,我有幸参加了婚礼,有幸目睹了闹离婚,而且还是一大家子里的。正应了“人生如戏”这四个字,估计人家的戏也没有我这几天经历来的刺激。
  ☆、双玉碎
  最先大肆传扬“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改期而战”这个消息的,是京城一间赌坊。
  彼时离百里夙突然失踪已经过了将近一月,莫罹却没有去派人暗查此事究竟——现今的京城颇有几分山雨欲来之势,莫罹还不想搅乱京城这一池本来就浑浊的水——他仍旧每日在院子里看书练功,一点都不曾被外物所影响。
  顾珏依旧每日往外跑,偶尔拎着一盒子点心两壶酒去和莫罹扯闲话。
  “我说莫兄啊,你就这么一天到晚的呆在家里不闷么?”顾珏喝着酒,屈膝坐在书房的窗框上,把另一壶酒丢给莫罹
  莫罹抬手接住,一边将自己正在看着书合起,道:“顾兄有事?”
  顾珏伸了个懒腰,“没事。”
  莫罹问道:“今日是九月多少?”
  顾珏道:“九月……十四。”
  莫罹一顿,原来已经是九月十四,忽见顾珏喝了一口酒神色微变,疑惑道:“顾兄?”
  顾珏捂着胸口低咳了几声喉中蓦然泛起一丝腥甜,,苦笑了一下,百里夙的琴音留给他的一月时间都难以彻底痊愈的内伤。运起内力压下口中腥甜的血腥气,顾珏笑道:“和人交手被人伤到了,缓几日就好。”
  莫罹提醒道:“既然受了伤,就少喝些酒吧。”
  顾珏懒洋洋的笑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庸医说的受了伤的人不能喝酒?江湖中人都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喝酒短命有什么,江湖子弟能有几个颐养天年的?”他对着莫罹晃了晃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笑道:“还是及时行乐,免得临死留有遗憾。”
  莫罹起身走在窗前,天色不知为何,阴沉起来,好似酝酿着一场大雨。
  顾珏在窗柩上喝完酒,就离开了,莫罹在窗前站了许久,念及传出决战改期易地的赌坊,便上街走走。渐渐地,天色又亮了起来,莫罹仰头看了看天,天色亮的好似方才的阴沉是一场错觉。
  忽然,一阵花香袭来。
  数个侍女伴着漫天飞舞的鲜花飘然而至,花香馥郁,尤其衬得侍女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