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节
作者:
幽雨 更新:2021-03-08 19:27 字数:4734
说,先要将她的腿打断,伤筋动骨一百天,想来只打断她的腿两次,就能叫她六个月孝期里不能行动。若是她喊叫,就掌嘴,总归是已经定下人家的人了,也不用顾忌她的脸皮。也不用怕下手重了将她打死,若当真死了,还要对你们道声多谢呢。不能叫她见府中其他人,连她姨娘也不成,只将她关在原先姑奶奶住的屋子里,对着旁人还说她在庙里。若是叫她再往外送信,或者跑出去了,你们也不用活命了。”
庄采芹惊恐地望着庄老夫人,随后又恳求地望着庄三夫人。
庄三夫人心中不忍,捏着帕子劝庄老夫人道:“老祖宗,是不是太过严厉了……”
庄二夫人冷笑道:“三弟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那就采卿一个姑娘,且还有了人家,自然不用想那样多。我们那还有两个姑娘没有下家呢。”
庄三夫人闻言,也不好再替庄采芹说好话,只闭了眼念叨着阿弥陀佛。
庄政航略有些怜悯庄采芹,但想想若是与忠勇王府牵扯甚深,日后一大家子都得不了好。
庄老夫人对庄政航道:“你趁夜将她领会城里去吧,免得白日里叫人看见,又不好解释。”
庄政航答应着,也乐得早一步回城里去。
小王氏听了一会子,见庄政航要领了人走,开口道:“不是应当要问问是谁跟三姑娘捎得信吗?”说完,见众人看她,就道:“是谁跟三姑娘说她跟方家定亲了。”
庄老夫人闻言,就叫人松了庄采芹的嘴,问:“是谁跟你说的?”
庄采芹嘴方才被勒住,此时嘴角麻木,瞧了眼小王氏,暗道这就是新夫人了,开口道:“孙女听婆子说话……”
庄老夫人指着一婆子道:“她诬赖你,你还不掌她嘴?”
那婆子方才听庄老夫人的话,已经看出庄采芹彻底落势了,又厌烦庄采芹三番两次给她们惹麻烦,于是挥着手臂就重重地扇下去。
庄老夫人又问了一次,连着叫婆子打了庄采芹几巴掌后,庄采芹肿着脸含糊地道:“是敬航说二哥给我定了亲。”
庄老夫人闭了闭眼,然后对婆子道:“绑了她的嘴,送回去吧。”
庄政航诧异地想小王氏向来不多事,怎这会子多问这一句?想了想,忽地想起简妍说小王氏这人不是当真心胸宽广,就是秋后算账的好手,顿悟到小王氏这是早就猜到是谁跟庄采芹说的,那日庄大老爷跟方老爷说话的时候就他们几个在,想想就知道是庄敬航了,此番定是在报庄敬航对她不敬的仇。
“二哥,如梦死缠着你都不厌烦她,为何对我就如此?”庄采芹挣脱婆子塞在她口中的绳子,冷不丁对庄政航叫道。
庄政航道:“如梦也没死缠着我。至于你,祖母父亲尚在,哪里轮到我给你定什么亲?”
庄采芹死命挣扎着哭道:“若不是二哥死道友不死贫道……”
“还不绑了她的嘴!仔细叫人听见!”庄二夫人喝道。
庄政航瞧着庄采芹满眼怨愤,也不理会她了,心想好个死道友不死贫道,那位玉蝶春可不就替庄采芹死了嘛。
庄老夫人想了想,唯恐庄政航回到家心软,就对庄政航道:“回去了叫祝嬷嬷看着婆子教训三丫头。”
庄政航忙答应了。
趁夜将庄采芹塞入马车,庄政航就一路领着人向城中赶,待城门初初开启时就进了城,然后一路奔向庄家。
进入庄家后,唯恐惊动旁人,就从庄淑娴原先住着院子的小门进去,进去后,又叫人请了祝嬷嬷过来。
祝嬷嬷过来后,问清楚庄老夫人的话,就对庄政航道:“二少爷先回去歇着吧,少夫人有孕,少爷身上沾了血腥味不好,这里有我呢。”
庄政航答应了,就向外走,见到几个婆子拿了棍子进了屋里,随即房门又轻轻地关上。
瞧着紧闭的房门,庄政航心里到底有些不忍,要走回去劝祝嬷嬷手下留情,到了门边,只听到一声脆响,心里吓了一跳,猜到是庄采芹的腿骨断掉了,心砰砰地跳了两下,门开了,祝嬷嬷又出来催促庄政航离去。
庄政航从门缝里瞥了一眼,瞧见庄采芹被架在两个椅子之间,头无精打采地垂着,一条腿从两个椅子间软软地垂下,腿上倒没有多少血迹。不用祝嬷嬷多催促,瞧见庄采芹身旁的婆子要动手打断另一条腿,他自己便吓得赶紧出了这院子,将求情的事也忘了。
庄政航回到棠梨阁时,就瞧见简妍早梳洗过了,此时正穿着一件浅粉的衣裳,正坐在炕上吃馄饨。
庄政航笑道:“天刚刚亮,我还当你没起呢。怎今日穿这衣裳了?”
简妍笑道:“早鸡叫的时候我就饿醒了,等会子我还要躺躺,就穿了这件平时不大穿的,皱了也不可惜。”瞧着庄政航满脸疲态,脸色苍白,似乎隐隐有些虚汗,又问:“你怎这时候回来了?可是一夜没睡?赶紧洗了吃点热东西,然后睡觉吧。”
庄政航点了头,简妍忙叫金凤、玉树两个端了水进来。
庄政航洗漱之后,叫旁人下去,也在炕上盘腿坐着,拿起调羹吃了个馄饨,喝着那汤酸酸的很有滋味却又不腻,瞧着馄饨皮个个晶莹剔透薄如蝉翼却不碎掉,笑道:“没想到厨房里还有会做这个。”
简妍笑道:“这哪里是厨房里的人做的,是我想吃,阮妈妈叫彦文嫂子一大早赶着做的。”又追问:“怎这会子就回来了?”
庄政航道:“又不是什么好事,我心里还慌慌的,说了也叫你糟心。”
简妍笑道:“只要不是你的事,就没有叫我糟心的。若是旁人的事,叫我引以为戒也好。”
庄政航心想也有道理,于是将庄采芹的事说给简妍听了,最后道:“虽老祖宗下手狠了些,但除此之外也没有旁的法子,谁叫采芹三番两次什么地方都能跑出来呢?她若将奉承太夫人的心思放在老祖宗身上,如今也不至于是这么个下场。”顿了顿,又道:“她若瞧上个跟她般配的,就算是做善事,我也愿意成全她。谁叫她看上的是燕曾,偏又喜欢自作主张。”沉默了一会子,又道:“我头回子见老祖宗下手这样狠,原以为顶多将采芹关在屋子里呢。”
简妍瞧着他是吓坏了,便扶着他的肩膀道:“这又怪不着你,她喜欢谁这先不说,只她这么个不顾旁人死活的行事,就错到底了。上回子咱们撮合如梦跟俞瀚海,那可是谁都没有连累到。想必上辈子采芹也有许多事是咱们不知道的,不然看老祖宗瞧不上方家的架势,便是大夫人还在,老祖宗也不会就答应了那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
庄政航点了头,将馄饨吃完,漱了口,又拉着简妍去床上躺着,一边闭着眼,一边又慢慢将太夫人葬礼上逾越的事说了。
简妍笑道:“侯府那边是无可救药了,侯爷心中盘算着自己就离着那国丈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了,你去将他拉回来,他不光不感激你,反倒视你为仇敌。”说着,伸手扒拉庄政航的头发,见几根白发根子那边已经变黑,不由地叹息一声。
庄政航闭着眼睛道:“但凡侯府还有个脑筋清楚的,咱们也不用这么愁。”
简妍见庄政航又皱起眉头,就笑道:“其实也不用多愁,你先将医术学好,等你救了人成了神医,便是一家子倒霉,旁人替咱们说情的时候也能有个正经的理由,指不定还能闹出个万民请愿呢。若这么着还不行,咱们就来个大义灭亲,抢在旁人前头先将侯府告了。只是咱们府上千万不能有什么大错。”
庄政航闭着眼抿嘴笑道:“死道友不死贫道也不失是个好法子。”说着,又搂了搂简妍,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就打起鼾来。
简妍待庄政航睡着就起身,然后又吃了一些点心,在园子里走了走,将各处的事问了一回,知道阮妈妈、蔺大娘都将事办妥当了,就去西厢看书。
待到晌午庄老夫人回来后,先有春晖红着眼来求治棒疮的药,后有胡姨娘嬉笑着过来说道:“老祖宗叫老爷当着她的面将三少爷打了一顿,听说打得鲜血淋漓。旁人都说是三少爷在庙里又闹出什么笑话来,气着老祖宗了。”
简妍瞧着胡姨娘幸灾乐祸模样,只笑笑,暗道胡姨娘若知道惹出笑话的是庄采芹,且知道庄老夫人是如何处置的庄采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胡姨娘又道:“老祖宗越发怪声怪气了,三姑娘身边就一个秋棠能叫人看得过去,她还将秋棠要来了,你说气不气人?”
简妍笑道:“秋棠性子直爽,我也喜欢她。若是我开得了口,我也要将秋棠要了。”
胡姨娘又挑剔了方家几句,抱怨庄老夫人不将庄采芹接回家备嫁,然后就回了前头去伺候着小王氏。
过了两日,庄政航听说燕曾果然领着忠勇世子将玉蝶春买了去,又不见忠勇世子再提庄采芹的事,才真正放下心来,虽厌烦燕曾,但此次好歹也承了他的情,就叫秦盛伏在外头胡乱买些礼给燕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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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采芹无声无息地叫关在小院里,这一件事除了上头几个夫人并庄政航夫妇,再无人知道;庄敬航被毒打一顿,这事就是人尽皆知了。
连姚氏也不知庄敬航为何会被打,就来问简妍:“我问了你大哥,他也没说敬航做了什么,怎就叫大老爷打了呢?那红娇病病歪歪的,前头闹着要自己养儿子,叫大老爷骂了一通,想来这次不是红娇挑唆的。
简妍避重就轻,只将庄敬航暗中告诉庄采芹定亲的事跟姚氏说了,姚氏叹道:“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婚姻大事,告诉采芹做什么?采芹本就心里不静,知道此事还不更要闹一场。”
简妍笑着嘱咐姚氏莫要再在庄老夫人面前提庄采芹之事。
之后几日,除了偶尔忧心抄家之事,简妍倒也自在,因有孝在身,且有金枝一双火眼金睛盯着园子里的丫头媳妇,稍有风吹草就来与简妍汇报,一时园子里连个有胆子勾引庄政航的人都没有。如此简妍越发悠哉乐哉,不时做了衣裳吃食孝敬给庄老夫人,又请了庄老夫人并庄家姐妹来园子里玩。
每每庄老夫人过来,简妍瞧着她那和蔼宽厚的模样,不由地就想起庄政航的话,心想这老夫人狠起来比谁都厉害;又瞧着庄采瑛因先前被庄老夫人严厉教导,人比先前规矩许多,且与小王氏也亲近起来,心想庄敬航若是也如此,那这一家子就没那么多是非了。
一日,庄政航从金鹤鸣那边请教回来,就与简妍凑在一处说话。
此时早已入了秋,但瞧着满花园姹紫嫣红的菊花并葱翠欲滴的香草藤蔓,也不显寂寥。
庄政航携了简妍的手,与她边在花园里漫步,边道:“我与金先生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又将侯府种种不合规矩的事说了。果然金先生也说侯府太过张扬,又与我说苗尚书府里出了苗娘娘秦王爷,照旧还跟先前一般行事,这才是沉得住气的人家。”
简妍问:“金先生如今已经算是秦王爷那边的人,咱们又算是庄侯府这边的人,金先生与你说话可有避讳?”
庄政航道:“那倒没有,金先生只赞我深谋远虑,此外,金先生说过几日搬家,那日还要叫金娘子与两位姑娘来咱们家里做客,免得那日人多,惊了金娘子。”
简妍哦了一声,笑道:“金先生既然这样坦然开口要金娘子来做客,那就是当真不避忌着咱们,想来日后也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回头我就叫人下了帖子过去,待到那一日叫秦三娘去请了金娘子母女过来。先你还说金先生还在苗家做教书先生,如今瞧着,金先生这是已经得了秦王爷赏识了,不然怎有银子搬家?”
庄政航笑道:“想必就是怕你这种人多心金先生才开的口,说来你也不曾跟金先生见过面,金先生倒是将你的心思算得清楚,不然哪家邻居不能叫金家母女三个呆上一日半日,非要来咱们家?金先生也说不该此时就与侯府壁垒分明,说是面上依旧如其他族人一般来往,只私底下理清楚不要太过密切就是。况且咱们府上二老爷、三老爷也有些人脉权势,前头老太爷那学士名号还有些余威。若是牵扯不深,且自身并无罪过,到时候侯府倒了,旁人趁机攻讦咱们府上,有人求情,陛下也会酌情宽宥。”
简妍笑道:“金先生的意思我约莫明白了,想来咱们学士府一向依附侯府而生,金先生是想叫咱们学士府自力更生呢。细想想上辈子庄氏一族也有人家幸免于难。先前我父亲被褒奖为金紫光禄大夫,学士府是按着三份礼送去的,日后咱们就坚持送五份,往后不论何事,都按着五份来,一家家分清楚,就算住在一起,也不能叫人将咱们囫囵个地算成一家。咱们一安分守己,二在瘟疫的时候立下大功,三有金先生、俞韩海、秦舅舅相护,如此也能保住咱们这小家;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