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作者:
一半儿 更新:2021-03-08 19:26 字数:4936
不想他正要带着银子,送到那酒保家时,顺天府却有衙役过来,说是薛蟠害人性命,要抓他到衙门审问,至于其他的话,却是不肯透露。
薛姨妈不免又是一番哭闹,拿出银子收买那些衙役,那些人银子照收,人也照拿,如狼似虎地抓了薛蟠,径直带回衙门。
女儿出事,如今儿子又闯出大祸,薛姨妈只觉得万念俱灰,哭得眼睛几乎要瞎了。
任凭她想破脑袋,也不明白那酒保的家人之前答应得好好的,说是要私了,到头来却依旧闹上了衙门。
这幕后之人,其实是李明佑。
因愤恨薛宝钗屡次加害黛玉,李明佑早下定决心,要好好对付薛宝钗,派了一大群人打听薛家的事情。
底下的人很用心,很快探知薛蟠当年在金陵时,曾经为了一个叫香菱的丫头,惹了一桩人命官司。
李明佑得知后,隐忍不发,只让人去盯着薛蟠,看看他是否还闯了别的祸,好一击即中,将他置于死地。
果然没让他失望,薛蟠回京后,竟在酒楼胡闹,又惹下一桩祸事。
他得知那酒保的家人肯收银子私了,当天晚上就让人去给那家人说话,若是肯将薛家告上衙门,到时候,必定将薛家搞垮,将薛家三分之一的财产当赔偿,尽数分给他们。
酒保的家人实则也心疼他早逝,因惧怕薛蟠有财有势,才勉为其难答应私了。如今听说东平王府的世子肯出面帮忙,又许下重酬,自然立刻就改变主意,听从李明佑的意思,到衙门将薛蟠告了。
顺天府府尹贾雨村,之前因为薛宝钗之事,已经跟李明佑结了梁子,心中万分忐忑,如今听说事关薛家,李明佑又特意让人来敲打了一番,自是不敢徇私,立刻就派了衙役将薛蟠抓了,免得惹火李明佑。
这些事情薛姨妈一概不知,她只想着,儿子是薛家和自己的依靠,一定要将他救出来才是。
于是,薛姨妈招来管家,让他带银子去衙门打点,自己则带着两个丫头,腆着脸来求王夫人。
王夫人在宫中被元妃训了一场,早就对薛家没了心思,如今听说薛蟠惹了这样的祸事,生怕连累贾家,婉转说了一番话,却不肯松口帮忙。
薛姨妈求之再三,无奈王夫人执意不应,薛姨妈无法,只得悻悻走了,派人到娘家和贾雨村处送礼央告。
不一时下人回来回话,说王家听说薛蟠又惹祸,很是生气,虽然收了礼,却不肯站出来帮忙。
至于贾雨村那里,则是直接将送礼的人呵斥了,义正言辞说,一定要公正断案。
薛姨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日日以泪洗面,伤心得不行。
总算因为是新年,案子并没有上堂,因此薛蟠只羁押在监狱,并没有受什么责罚。
薛姨妈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让人去狱里照应薛蟠,又让人去那酒保家送东西,让他们罢手。
不想那家人早得了李明佑的指示,东西照收,当面也答应得好好的,过后却还是不肯撤诉,令薛姨妈无比烦心。
薛姨妈整日焦头烂额,银子如流水一般花出去,却依旧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她日日失魂落魄,也没精力去管薛宝钗,加上贾家眼见薛家要败,不肯给薛宝钗请大夫,薛宝钗的待遇变得奇差无比。
王夫人眼热薛宝钗的嫁妆,竟将她赶出正房,除了几件衣衫之外,别的一律都锁起来了。
薛宝钗无力抗争,只能依照王夫人的意思,住进了偏房,不但住处与紫鹃、袭人相同,就连吃食也是一模一样,更有一大群眼前的奴才,见薛宝钗落魄了,时常到她房前指桑骂槐,连一刻安定都没有。加上身边的莺儿只顾去宝玉面前伺候,什么都要自己动手,更是苦不堪言。
失去宝二奶奶之位,已经让薛宝钗日日烦恼,加上过不来苦日子,整个人仿佛开败了的花儿一般,一日日苍老起来。
051 求上门来
更新时间:2013…7…2 0:09:46 本章字数:3867
黛玉性情素来高洁,虽然多了一个郡主的封号,但日子依旧如常,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这天却是正月十三,难得的大晴天,黛玉在屋里闷了多日,这天起来,便在院子里闲逛了一回,方才回房,在外间与雪雁、春纤一起刺绣。
正忙着,突然听得一阵脚步声,黛玉抬头从开着的窗户朝外看时,见李明佑含笑而来,一身碧蓝色衣衫,含笑踏步而来,轻轻浅浅的金色阳光洒落在他身周,衬得其人倜傥潇洒,俊朗风雅。
黛玉不觉怔了一下,方才搁下针线,起身道:“世子怎么有空过来?”
李明佑微笑道:“我是个大闲人,日日都是有空的,若不是担心打扰姑娘清净,必定日日过来。”说话之间,已经进了房,看了雪雁一眼,摆手道:“好丫头,口渴得很,去将你们姑娘的好茶泡来吧。”
雪雁带笑应了,行礼退了下去。
黛玉不免有些不满,横李明佑一眼,嗔道:“这是我的住处,怎么世子竟使唤起我的丫头了?这也太逾越了吧?”
李明佑听了,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神色,反而还一脸的自在,悠然道:“常言说得好,待客之道,宾至如归,我也是为了让林姑娘安心,才吩咐姑娘的丫鬟做事的。”
黛玉哼道:“你倒是会胡搅蛮缠,让我都没话说了。”她自然不是真的生气,不过是不满李明佑的举动,这才娇声抱怨两句罢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李明佑方才含着淡笑,说出来意:“后天是正月十五,城里会很热闹,有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姑娘之前常在深闺,必定没见过,所以我想问姑娘一声,是否愿意去城里逛一逛?”
黛玉听说有花灯节,不由眼前一亮,笑着道:“元宵节竟这般热闹,必定是极吸引人的。”叹了一口气,声音中略微有些沮丧:“可惜我住在这里,离京城太远,若是去了,晚上必定不能回来,还是算了吧。”
李明佑忙温声道:“这倒是不必担心的,东王府在京城有几处别院,只要姑娘肯去,我立刻就命人收拾了,姑娘留着住一晚,不妨事的。”虽然很愿意邀黛玉去东王府,但李明佑心知,以黛玉的性情,必定是不肯去的,因此开口时只说去别院,并没有提东平王府。
黛玉沉吟一小会,摇头道:“虽然世子是好意,但名不正则言不顺,去别院,实在不妥当。”说着抬头看着李明佑,声音中略有些不安:“我性情如此,还请世子不要见怪。”
李明佑脸上并无半分不安,微笑道:“没什么,只要姑娘肯去,我就让人到京城有名的客栈定下一个独立小院,事先派人重新收拾了,自然就妥当了。”
黛玉不由瞠目结舌,微微蹙眉道:“听起来似乎很麻烦,为我一人,要世子如此费心,实在不敢当。”
李明佑摆手道:“姑娘这是什么话?我一早就说了,照应姑娘,我心甘情愿。”说着凝视着黛玉,目光中透出殷切之色,旋即道:“林姑娘,我诚意相邀,上元佳节,请与我同游京城,好不好?”
在他殷切的注视下,黛玉只觉得心跳得飞快,加上有心见识见识上元节的繁华,便颔首道:“既如此,就劳烦世子打点了。”
李明佑闻言,脸上露出雀跃的神色,笑吟吟地道:“没什么劳烦,姑娘肯应允,是我的荣幸。”
正说着话,突然小丫头秋儿走了进来,行了礼,口中匆匆道:“姑娘,外面有一众人来了,领头的是个老太太,自称是姑娘的外祖母呢。”
闻言众人都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春纤此时立在黛玉身旁,冷哼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姑娘与贾家那边,早就闹翻了,如今他们巴巴过来,必定是见姑娘得了郡主的封号,想来亲近亲近。”
黛玉默默无言,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既然来了,也不能拒之门外,且将他们一起请进来,让进厢房吧。”
以黛玉的性情,既然与贾家断绝了关系,自然不可能回头。
黛玉心中很清楚,正如春纤所言,贾家人过来,绝不会存什么好心。
但是,她仍旧肯让贾母那些人进来,为的,不过是想看看那些人,到底能够无耻到什么地步。
这些日子,生活得平淡从容,几乎忘记了住在贾家时那不堪回首的时光。
如今地位变幻,自己已经有了可以与贾母平起平坐的资格。看看那些不可一世的人在自己面前低头,倒也不失一件趣事。
秋儿素来对黛玉恭顺,闻言立刻应了一声,起身自去了。
李明佑却是有些不解,皱眉道:“姑娘不是说,要与他们断绝关系吗?如今何必放他们进来?”
黛玉淡淡一笑,并没有如何解释,只是道:“只是见一面罢了,不碍事的。”抬眸凝睇着李明佑,沉吟道:“有客人来,我要去相陪,世子是否要回去?”
李明佑怔怔看着她,似乎要看进她心里,然而黛玉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更看不出有什么波动。
李明佑心中有些挫败,默了半晌才道:“你自去见客,我在这里略歇息片刻,再回去不迟。”
黛玉听了这话,颔首道:“反正世子不是外人,我失陪片刻,应该是不见怪的,不如我将春纤留在这里伺候,如何?”
李明佑摇头道:“我一个人还自在些,不必要人伺候。”
黛玉听了不好勉强,待雪雁泡了茶进来,又让春纤摆了点心,方才朝李明佑歉意一笑,起身去了厢房。
及到了那里,黛玉立在门口,清澈如水的眸子往屋内一扫,就看清贾母、宝玉、凤姐衣冠楚楚,已经在椅子上安坐,身后有十几个丫鬟婆子,紫鹃绾着头发,在宝玉身后伺候,显然已经是姨娘的身份了。
黛玉心中淡笑,脸上却是平静如昔,款款步进房,仪态端方。
黛玉盈盈而立,并不行礼,声音清婉,听不出一丝感情:“几位是贵人,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其时,黛玉云鬓雾鬓,横挽一只累丝金凤,除此之外并无饰物,身上穿着一袭水红色锦缎裙装,一张素颜,并没有施什么脂粉,清减如斯。
她身上穿的衣衫,并不是崭新的,偏穿在身上恁般好看,整个人清雅如梅花一般,含苞待放,散发着让人着迷的风姿。
她一进房,宝玉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住了,只管呆呆怔怔盯着黛玉,心神俱失,并没有听清黛玉到底在说什么。
贾母动一动唇,有心想回答黛玉的问题,却又有些碍口,便转头看着凤姐,使了个眼色。
自从让宝玉写了休书之后,贾母一心想将黛玉娶进门,免得夜长梦多。
于是每日里跟王夫人商议,直到近来终于决定,要亲自来找黛玉,说出贾家求亲之意。
虽然贾母对此事信心十足,但当初与黛玉闹得那般僵,如今骤然来见,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与王夫人商量了,将凤姐儿带来,免得尴尬。
不想宝玉那边,一听说肯让他娶了黛玉,大喜过望,叫嚷着要亲自来见黛玉。贾母沉吟了一会儿,觉得让宝玉当面说些诉衷肠的话,黛玉必定感动,也就应允下来。
至于凤姐那边,虽然惦记着黛玉,但一听说此行是要给宝玉说亲,立刻就变了脸色,开口推辞了好半天,直到贾母几乎要变色,不得不应允下来。
此刻见了贾母的眼色,凤姐别无选择,只得站起身来,伸手去拉黛玉,亲热地道:“都是一家人,林妹妹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
黛玉虽然与她有些姊妹情,却不愿在贾母面前露出来,故而朝她眨了眨眼,声音却是淡淡的:“凤姐姐这话,却是有些好笑,当日就说了,我与贾家一刀两断,一家人的话,从何说起?”
凤姐儿见了她的眼色,心中有些明白,便只尴尬一笑,没有再出头说话。
贾母注视着宝玉,指望他站出来圆场,不想宝玉的目光只凝在黛玉身上,一脸的痴迷之色,丝毫没有注意到贾母的动向。
贾母恨铁不成钢,只得自己站起身来,扯出一抹笑容来:“玉儿说这话,也太没意思了,无论如何,你总是我的外孙女,我们身体里,是有血脉相连的,岂能真正断了关系?”
她这般亲情款款,黛玉却是不以为意,如水的明眸缓缓扫了贾母一眼,含着淡笑没有答话。
贾母心中有些无趣,却没有放弃,只是继续:“哎,这些日子,你没在我身边,我日日想念,过得浑浑噩噩,吃饭都索然无味呢。”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惆怅:“当日我那些儿女,最疼的只有你母亲,只要一想起你独自住在庄子,我便觉得对不起你娘亲,心中一直不舒服得很。”说到这里,眼角有些湿润,声音中也有呜咽之意,忙拿了帕子拭泪。
黛玉看着她做戏,笑容冷淡,口中不咸不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