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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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1-03-08 19:24 字数:4769
“是你说的,一个活口也不留……”
领头人一巴掌甩了过去,气的脸色铁青,“那个女人都跑了,这些人算个屁!”
说罢,也不再去管他,转身就追了上去。
剩下的三个黑衣人愣了一会儿,互相看了一眼,拔腿也追了上去。
“如夫人,你怎么样?”
“没事。”娇娘捂着肚子,难受的道:“走这边,这边是马棚,马棚旁边有个角门。”她初来乍到的那三个月,脑袋里想的就是逃出去,没事就在这府里逛荡,几乎把每个地方都摸透了。
落霞往身后的黑暗看了一眼,心一狠,背起娇娘就跑了起来。
远在京兆府之外的桃木镇凤来客栈里也在经历一场厮杀,只不过是一边倒。来了十个黑衣蒙面人,只一炷香的功夫就被凤移花、关俊彦并另一个天罚的人抓了起来。
显然,这些黑衣人并不是专门的杀手。
“花大哥,这些人是奔着你来的?要怎么处置?”关俊彦道。
“不能留活口。”另一个天罚的人直接道。
凤移花看了一下这间被打斗毁的稀巴烂的房间,道:“我们暴露了,这些人不能留,但是不能让这家客栈里的住客们认为这些人是我们杀的,俊彦你身上不是有见血封侯的毒药吗,喂给他们吃,等衙差来了,咱们只说遇上了仇家寻仇,这些人都是死士,杀人不成,为防暴露,自杀身亡。”
“是。”关俊彦点了点头。
“七少爷饶命。”一个黑衣人突然惶恐的道。
关俊彦一怔,蓦地将这些黑衣人脸上的面纱都扯了下来,“你不是……”
黑衣人猛点头,“是我,七少爷是我们,我们是奉了世子爷的命来的。”
“你认识他们?”凤移花道。
“这些都是我们家的家将。”关俊彦惊讶的看向凤移花,“关青岳要杀你?花大哥,他为何突然要杀你?”
凤移花忽然想起什么,厉声质问,“他除了派人来这里杀我之外,是不是还派了人去贤德坊?”
“是、是的。”
京城,漆黑的夜幕里,一只鹦鹉咕咕叫着在天上乱飞,侯府,老太太的院子里,另外一只被蒙在笼子里的鹦鹉不断的叫着一个名字:尼尼、尼尼,把原本就睡眠浅的老太太吵醒了。
“喜儿,喜儿。”
“老太太,奴婢在。”就睡在旁边榻上的喜儿匆忙穿上衣裳就去点灯。
“老太太,您是要起夜还是口渴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就着灯光坐起来道:“你去看看挂在回廊上的那只鹦鹉怎么了,大半夜的也不安生。”
“奴婢这就去看看。”喜儿把老太太床前矮柜上的八宝琉璃灯点亮,就捧着另一盏琉璃灯慢慢走了出来。
夜空中俯冲而下一点黑影,把正开门走出来的喜儿吓了一跳,随即便听见了另一只鹦鹉的叫声:“桑桑,桑桑。”
就这般尼尼桑桑的叫了一会儿,随着喜儿的走近,她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心头一凛,她捧着灯凑近鹦鹉架,就看见了一只被血污了的鹦鹉,一双黑漆漆的眼珠正转悠悠的瞪着她,忽然扑凌起翅膀就疯癫大叫,“要死啦,要死啦。”
卧房里的老太太也听见了动静,把屋里值宿的另外三个大丫头也折腾了起来,搀扶着老太太也走了出来,询问道:“喜儿,究竟何事,我怎又听见了另外一只鹦鹉叫呢,我这耳朵不中用了不成。”
“老太太,确实是另外一只鹦鹉,也不知是从哪里飞来的,浑身是血,味道冲的狠,您千万别过来。”
“受伤了?赶快给它包扎包扎,可怜见的。”
“桑桑,桑桑。”
“尼尼,尼尼。”
两只鹦鹉隔着笼子互诉衷肠,倒是给老太太提了个醒,便问道:“喜儿,花儿是不是说,他送来的鹦鹉是一对,另外一只在谁手里来着?”为这个她还吃醋来着。
“在那位玉姨奶奶手里。”喜儿一头一阵不安,捧着灯走过来忧虑道:“老太太,我粗略给那只鹦鹉看了看,发现这血似乎不是它自己的,它并没受伤。可它却被染了一身的血,老太太您看?”这是不是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我心里也透着不安,那边那个肚子里还怀着我的曾孙子呢。这样吧,喜儿,你赶紧的去找司先生,就说我说的,让他多带几个人去那边看看,他去过那边知道路。”
“是,老太太。”
从府里逃出来,娇娘也顾不得脸面了,一路跑一路喊救命企图把邻居叫醒,可她似乎高估了左邻右舍的同情心,任凭她喊破了嗓子都没一个人出来,反倒是暴露了她们所在的位置。
“如夫人,没用的。”驾驭马的落霞急着道。
“有用。”娇娘灵机一动,张口再喊便是:“着火了,来人啊,着火了——”
加上从姜府蔓延上来的浓烟,她这一嗓子彻底把那些躺在床上睁着眼见死不救的人喊起来了。
冬日,天干物燥,又正是刮西北风,这火一旦烧起来,遭殃的可就不仅仅是失火的那家子了。
率先有反应的是坊官,带着手提水桶的役使就冲了出来,也不知他哪里弄来的犀牛角号子,呜呜就吹了起来,大吼道:“着火了,都出来救火啊——”
他这是小坊,要是烧起来,火借风势,风借火势,不仅整个坊都毁了,便是连他这小小绿豆大的官都得丢了。
“大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撤!”避在黑暗里的领头人咒骂了一声蠢货,率先沿着来时打探好的路径跑了。
落霞看见了陆陆续续跑来的人,顿时拉住马缰绳,把娇娘抱下来,道:“如夫人,这会儿应是安全了,您先在这儿等着,奴婢去找朝云。”
“好,你快去。”她知道落霞心里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亲妹妹朝云。
见她一走,娇娘就捂着疼起来的肚子跪到了地上,脑袋也晕眩起来。
“小娘子,可是你家走了水?”坊官走来问询。
“救我、救我的孩子。”娇娘只觉眼前一黑,瞬息便没了意识。
68、拉尸人
“如何?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有恙儿?”老太太见诊脉的大夫松开了手便急着问。
“小出血;情况不大好。”
“你父子两辈都在我府上供职;你们都是一个毛病,但凡说是不大好;那就是极为不好。你给我说实话,这孩子能不能保住吧。对了;我手里还有一盒参茸保胎丸;这可是好东西,若是都给她用上,可有效果?”
“敢问老太太手里的是民间药堂仿制的;还是宫廷里赏赐下的?”
“那还用问,自然是正正经经的宫廷御药房出来的东西;这还是上次你们志大爷的媳妇生长子;因她怀相不好,我怕我的嫡曾孙夭折,特意去宫里求的皇后娘娘赏赐下的,统共三盒,给志儿媳妇用去一盒,怀德媳妇用去一盒,现还剩下最后一盒。”
“有用,太有用了。”他起身笑道:“有了这参茸保胎丸,我再给配上几副药剂,让这位姨奶奶卧床静养三两个月,但凡不发生意外,基本上便能保住。”
“你和你老子一个样儿,说出来的话油滑油滑的,让人逮不着一点把柄,得亏了你们有真本事,若是滥竽充数的,我早把你们用粗棍子打将出去了。”老太太心头一松,就有心情说笑了,“罢了,內帷里容不下你久留,你且走吧,回头你煮好了药汤,我让我房里的黄鹂去取。”
“是,老太太看过病人便也早些去睡吧,外头天还黑着。”说罢,他打了个哈欠,躬身作揖,便后退着走了出去。
“喜儿,你快去拿热帕子给她把脸擦擦。”老太太实在不忍直视她脸上星星点点布满的血迹,真是吓人得紧。
“来了。”喜儿细心的试了试手帕的温度,这才往娇娘脸上放,边擦边同情道:“这玉姨奶奶到底经历了什么,怎把自己弄成这般吓人的模样,奴婢只是看着都渗得慌。老太太您是没见玉姨奶奶脱下来的那一身衣裳,我恍惚看着怎么连、连肉沫子都粘在上头。”
“你快别说了。我这心还噗通噗通的直跳呢。”老太太沉吟半响,拿红木兽头拐杖一戳地面,冷着脸道:“这事儿不算完,我明儿个就让老大去京兆府问问,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强盗,也忒的大胆,竟敢在天子脚下胡作非为!”
喜儿给娇娘擦干净了脸,又把被子给她掖好,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便笑着道:“老太太,怨不得大爷喜欢,这玉姨奶奶长的真是好呢。”
“我瞅瞅。”
喜儿连忙起身来扶,继续笑道:“您看看,这肌肤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似得,再看看这黛眉朱唇,不用描画涂抹便鲜亮极了。”
“太艳了些。”老太太蹙眉道。
“大爷喜欢便罢了。”喜儿接口道。
“是啊,只要她能伺候好我的花儿,安守本分,我也不管她长的什么样儿。”老太太打了个哈欠,“为她竟是折腾了我半夜,不行了,撑不住了,我先去睡会儿。喜儿,你知道那盒子参茸保胎丸在何处放着,去取来喂她吃了,再把汤药给她灌下去,照看好她,花儿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给照看着,可不能把他的儿子给弄没了。”
“奴婢记着了。”喜儿应声点头。
耳朵里尽是那一老一少杂杂碎碎的说话声,床上,娇娘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见了一老一小的背影,她这是在哪儿?
落霞呢?素衣呢?
凤移花你快回来,快回来……
眼睛慢慢闭上,她又陷入了沉睡,恍惚中似有人掰开了她的嘴,一口苦涩的东西被塞了进来,好难吃,她不想吃,可那个女声说吃了才能保住孩子,我的孩子,一定要好好的,我吃,吃……
破晓清晨,早膳之后,娇娘睡的后罩房里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波人,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关心话,又都摇摇曳曳的走了。
床上的娇娘却开始发高烧,浑身没有一丝热乎气。
喜儿来喂药时发现了异状连忙去找老太太,老太太暗呼一声不妙,赶紧打发人去请扁素,即原本为娇娘诊脉的大夫。
这人来看了看,把了把脉就一脸凝重的对老太太道,是惊着了,她腹中还有胎儿却不能用药,若是用了怕是那孩子便要不保,只能她自己扛过来。
“这是个没福气的丫头。”老太太叹了口气,“听天由命吧。”
“她一直喊冷,老太太,奴婢再去抱一床被子给她盖上吧。”
“你去吧。”
星夜赶路,凤移花终于在初四的午后潜回了长安,直奔贤德坊而去,迎接他的不是那个他彷佛期待了一生的家,却是一片冰冷的断壁残垣,枯架灰烬。
不见娇颜,不闻欢笑,更嗅不到那淡淡的始终萦绕在他心头的香甜。
黄昏,落了雪,渐渐的给那一地黑灰蒙上了一层白,像是发霉腐烂长出来的菌毛。
满身风尘,左脸上还有一片彷佛在细碎的石子上擦出来的血痕,他手握长刀慢慢走了进去,脚上似乎缀上了巨石,每走一步都像能发出沉重的哐啷声。
“大爷。”银宝追上去,面容凝重,张张嘴试图劝说些什么,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关俊彦扫视了这一片废墟,实话实说道:“房子烧成这样,里面的人怕是不能生还了。”
“嘿,关七爷你别乱说,闭嘴。”金宝气哼哼的冲他挥舞拳头。
“呃……我说的是实话。”关俊彦无辜的道,猛然想起这里面住的可是凤移花的心头爱,他尴尬的脸色涨红,口吃道:“花大哥,对、对不起啊。”
可前面的人什么也听不见,踏着满地灰,直奔雪梅院的位置,那里,两株老梅树已被烧的黑不溜秋,青木成炭,纵是神仙降临也不能使得老树复苏。
他的心顿时冷了,他最怕的事情发生了,梅树死了,那她呢?还在吗?
他自小熟读大经中经小经,最是不屑怪力乱神,他甚至曾对她说的话产生怀疑,一度以为那不过是她争宠的手段,可事到临头,他才不得不承认,他早已打从心里认定,玉娇娘不是原本的玉娇娘。
他从不问她的出处,原来是害怕她的世界他丝毫不懂,更害怕,她一朝离去,他连去寻找的路都没有。
他,还是什么都握不住,留不住,什么也改变不了。
既如此,他忍辱负重,处心积虑的去谋前程去报仇还有何意思?
倒还不如拼却一条命,把那些他恨的人都杀个干净!
“事情既然已无法挽回,咱们还是尽快离开长安去疯人岛为好,凤兄以为如何?”另外一个人道。
“蓝魁,你有点人性好不好。”关俊彦给他使眼色,你没看见花大哥才刚失去心爱的女子吗。
“我只是提醒你们一句,抗旨是死罪。这里太脏了,到处是灰,我去外面等你们。”他低头瞅了瞅粘在鞋上的脏污,转身便走。
“大爷,您说说话吧,您别吓奴啊。”银宝越看越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