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作者: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1-03-08 19:24      字数:4760
  唤尢疽簧谩?br />
  二楼上,着绸穿缎的贵妇人们都言笑晏晏,有的嗑着瓜子歪头和邻座的妇人谈论着什么,喜一阵乐一阵;有的则听戏听入了迷;情不自禁的便跟着戏台子上的戏子哭笑;还有的正端庄的坐在搭着灰鼠皮垫子的椅子里,眼睛盯着戏台子看,眨都不眨一下,那不是看戏,实已魂游太虚,还有的正等待着,心中焦虑不安。
  “看,咱们的女寿星到了。”一个穿着花狸皮裘的贵妇人笑着迎了上去。
  “我来晚了。”杜意浓笑颜如花,“不过我可是情有可原呢,看,我给大家带了个新姐妹来。”她转身牵着娇娘的手,把她推入这些衣香鬓影里。
  “这位妹妹长的好生明艳,谁家的媳妇。”有人见是杜意浓带来的,便以为是哪家的贵女,笑着牵住娇娘的手。
  娇娘闭口不言,权当自己是哑巴。
  “嘿,这位妹妹怎不说话,难不成是我们这些人都不配与你说话?”一个穿红衣红裳,圆脸蛋,大眼睛的少女道。
  此时,在没公布她身份的时候,她们对她都顾忌三分。
  杜意浓由花铃服侍着坐到寿星主位上,拿帕子抿了抿唇角,笑道:“这是我那庶出的长姐家里的姨娘。”
  “啊~”不知谁这么发了个恍悟的单音节。
  正牵着她手的那妇人便装作擦脸上脂粉的样子撂开了手,身子一转便坐到杜意浓身边去,埋怨道:“你这人,怎胡乱带人来,也不事先提个醒,亏得我把你当个好人,原来也是个蔫坏的。”
  一边说着一边拿帕子擦自己的手,好像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似得。
  “原来是花扫大街家的姨娘,呵。王夫人,你看我脸上这妆容如何,这胭脂是胭脂扣里新出的款式,用起来十分的好。”这一个直接将她无视,继续拉着身畔的人闲聊别的去了。
  杜春娘就坐在杜意浓的左右边如何听不到她说话,早在杜意浓特意加深那“庶出”二字时,她便恼的浑身紧绷。
  “玉妹妹,你到我身边坐吧。”杜意浓过了好半响才像是忽然想起她这个人似得,让人给她搬了个绣墩,安排在她的右后侧角落里。
  娇娘依旧沉默,欠身一礼,便顺从的坐了过去。
  “她不会是哑巴吧。”那个圆脸蛋,大眼睛的少女忽然感兴趣的问。
  “你这丫头别胡乱说,人家可是好好的人,她不说话,我猜啊是你们把人家吓着了。”杜意浓玩笑似得的道。
  有人嗤笑道:“她那是老鼠胆不成,咱们又没怎么她。要我说,这些狐媚子一个个的就贯会惺惺作态,勾的爷们窝在她们屋里不出来,哼。”
  这人一开口就把问题转移到了姨娘们身上,霎时,娇娘只觉自己的耳朵边上嗡嗡嗡的像有苍蝇飞,抱怨的,生气的,不屑的,不在乎的,什么样的夫人都有,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窝女人就成了鸭子叫。
  “我说,你们行了吧,这些埋怨男人姨娘的话等你们回家再说去,今儿个可是我的诞辰,我的好日子,你们都该说几句吉祥话恭维我才是,大姐,你说呢?”杜意浓淡看腰杆挺的笔直的杜元春。
  “四妹妹,你就知足吧,大姐我可是一进门就冲你说了一大堆吉祥话。”杜元春推了杜意浓一把,面上含笑,眼中冰冷,“你这丫头,怎就不声不响的把我家的姨娘给请来了,你要做什么。”
  杜意浓握住杜元春的手,回以端雅微笑,“大姐你紧张什么,我认识这妹妹之前可不知她是你家的姨娘。你快跟你们主母说说,咱们是在哪里认识的,怎么认识的。”
  “玉妹妹,你该到我身边坐着。”杜元春给兰翠使了个眼色。
  娇娘无可无不可,真个把自己当成一枚没有灵魂的棋子,任凭那些下棋的人随意把她摆放。
  正如凤移花说的,这些贵妇看人看的不是你这个人,看的是你身后的权势,那一双双描画精致的眼睛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权衡着利弊,哪家的男人升官了便去锦上添花套套近乎,那家的男人遭到贬谪打压了,便默不作声的疏远疏远,哪家的亲戚有人被选入后宫做了高位娘娘了,便试探着要把自家未出阁的姑娘许配过去,这些微妙的关系网成就了这些外交夫人们,而她们之所以能站在那个高度,是她们背后所代表的身份,娘家,夫家,儿子。
  她若想在此等宴会上有话语权,必得有拿得出手的身份,谁谁的母亲,谁谁的姐姐,谁谁的夫人。
  而在她什么都拿不出手的时候,只能沉默,沉默,任凭她们打量她,像打量货物。没看杜元春吗,因为是庶出,嫁的人身份不被认可,像她那样强势的人在杜意浓面前也软和着了。
  正在她出神之际,一块嫩绿色的布片落了下来,她便听见,坐在她左边的一个妇人颐指气使道:“那个谁,你把我的帕子捡起来。快点,你是聋子啊,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娇娘垂眸屏息,袖中紧握的拳头一霎紧绷一霎松开,她弯腰,将地上这方手帕一分不少的刻在了脑子里,伸手捡起,递了回去。
  “呸!脏了,赏给你了吧。”她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便道:“都该去死的贱肉。”
  娇娘想,我祝愿你下辈子也投生成低贱的人,让你也亲自体验一遭,贱肉们应不应该活着。
  刀架在脖子上,但愿你也能慷慨赴死。
  有本事的女人把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没本事的女人才会专门找没自己有权势的女人出气,说白了不过是欺软怕硬。
  胳膊上猛的一疼,娇娘蓦地抬眼看过去,便见杜元春正对着她笑,咬牙切齿,“你怎来了,怎和杜意浓搅合在一起。”
  “大爷带我来的。”娇娘低声回答。
  “我就知道!”杜元春气的扯了扯帕子,“他倒是很疼你。”不过,他心里喜欢的可不是你。
  想到此,杜元春托了托鬓角,在娇娘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完全不似在杜意浓跟前,“你老实坐着听戏莫乱走,等天色将澜时,我自会领着你回去。”
  “谢大奶奶。”
  “这就对了,只要你乖乖巧巧的听我的话,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我也不是那种容不下人的,你只看侯府里大爷的那些妾室便知我的为人,只要她们听话,我自然待她们不薄。你也是,别只顾着霸占爷不让他回家,你若是能劝着他回府,我到时亲自把你接来侯府,听清楚了吗?”
  娇娘点头不语。
  杜元春只当她答应了,当她看见一楼坐着的那些爷们正围拢着凤移花说笑时,便道:“咱们爷都多大的人了,还是不知好坏坏话,岳表哥就跟我说过,那些人总拿话讽刺他,可他倒好,还是一个劲的往那些人身边蹿,你也帮着劝劝,老大不小了,也该想想正经立业了。他若好了,咱们姐妹才能好,刚才你也看见了,就因他做的那官职不受人待见,我都招了多少白眼了。”
  “大爷说那些人里有他要的东西,这才……”娇娘忍不住为凤移花辩护,谁知杜元春截住她的话头道:“他想要什么我知道,无外乎就是女人,玩乐。罢了,跟你说这些何用,像你们这些做姨娘的只要每日打扮好等着他的宠幸便好,谁管他的前程,还不是我这做妻子的帮衬他,所以,你给我老实些,别尽想些自己歪门左道,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你给我把爪子缩回去。”
  “大姐这话说的我爱听。”杜意浓头都不转,淡淡插了一句。
  杜元春撇唇哼了一声不作声了。
  客满座,酒满桌,杯盘狼藉里,她看见了强欺弱,凤移花,你要我看的是不是这些。
  一楼,亭子里,今日的东道主说话了,“你们这些人就别使坏逗他了,我这位姐夫恪尽职守有何不好的,六道主干路的防卫那也是很重要的。”
  “就你会做好人。”一个和关青岳关系好的世子朝他一阵挤眉弄眼,笑的好不□,这里面似乎有旁人不知道的典故。
  旁人不知,凤移花可心如明镜。
  别是只是言语上挤兑他,可关青岳打击的却是他的精神。
  有人敲打着碗碟笑闹道:“你们别扯那些没用的了,来来来,让咱们曾经的青阳侯府世子爷给咱们讲讲今年的朝堂形势。花世兄,我且问你,你可知复唐会吗?”
  凤移花心一动,垂下眼默默聆听。
  “这种事,你听他说,也和听坊市里流传的差不多,关世兄,还是你说说吧,你可是翰林院的头一份,皇帝陛下定然常常招了你去倾谈吧。”
  关青岳谦虚的摆手,笑道:“只是偶尔几次罢了。”
  有人便恭维道:“关世兄若说是偶尔几次,那便是常常,你们还不知咱们这位状元郎吗,向来是虚怀若谷。”
  “若说这复唐会,我倒是知道一些从西北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冒出了一位自称是唐朝李氏皇族后裔的人,在西北那边妖言惑众,企图复辟唐朝。关世兄,你怎么说?”
  “确有此事,不过,不宜声张,各位心知肚明便可。这复唐会依我看,不过是小打小闹,咱们圣上对此并无任何表示。”
  “我看也是。什么皇族后裔,我还说我是孔夫子转世呢。”此人话一出便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为了不至于冷场,紧接着便有庶子道:“关世子,我听父亲说,江南某地的一个刺史因贪污案被整下来了,你可知圣上属意谁去补缺吗?”
  关青岳连忙摆手笑道:“此话不可说,各位,咱们还是谈些其他的,比方说台上那个唱女角的戏子长相如何?和咱们曾经的探花郎相比呢?”
  “比不过,比不过。”有人连忙捧屁接话。
  “我看不然,还是那戏子的身段好些。”
  “……”
  乱七八糟,嗡嗡嗡的,凤移花早修炼的一副笑如花的面具戴在脸上。
  若说,这些人里面虽是嫡出的公子多,可是公子们身边多多少少都会带出些家中的庶兄,庶弟来给自己撑场面,为何独独容不下一个凤移花。
  不为别的,只为,十年前杜氏无子时差点就请封了凤移花为世子,他也以世子的身份和那些嫡出的世子们结交,当时的关系也维持着平和,加上他又是才名在外的人,更是引得众人趋之若鹜,风光一时,在他风光时同样也引得庶出子弟们的不满,凭什么他就那么好运气,能封为世子,继承爵位,富贵荣华一身?
  而在嫡出世子们眼中,这个金子堆里面的铜钱就有些扎眼,只是当时碍于他以后的身份并不扯破,待得杜氏生子之后,凤移花一落千丈,前情旧恨加在一起,嫡出庶出哪有一个肯放过奚落他的机会。
  “啪!”
  一个奴婢将茶水倒在了关青岳的华服上。
  “奴婢该死,请世子降罪。”
  “无碍,你下去吧。”关青岳笑道:“家下人手脚粗苯,在世兄们跟前失态了,容我出去一会儿,换身衣裳,醒醒酒。各位,随意。”
  凤移花低头饮茶,嘴角浮一抹嘲讽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某山今天打鸡血大爆发有木有,明天十一点第一更。
  花花花花乃要给力哇
  51满座衣冠(三)
  二楼夫人堆里;杜元春瞧着楼下的关青岳已起身离席,她焦作不安,半盏茶的功夫里瞅了杜意浓多次;杜意浓正看戏看到兴头上,拍掌笑道:“花铃,赏他一匹尺头,一把铜钱。”
  “奴婢记住了。”戏演完之后便会给。
  娇娘真不知这戏曲唱的是什么;情节不连贯;大概也只有听戏听多了的贵妇人们能搞懂戏台子上的人物关系;不过那男戏子的唱腔嘹亮婉转这倒是真的,听来很是耳目一新。
  自关青岳离席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杜元春感觉差不多了,便瞅着众人都在看戏的功夫在兰翠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而后她便等着有贵妇离席解手的时候,也起身悄声离去。
  兰翠扯了娇娘一下,轻声和蔼道:“玉姨奶奶,来,你到这里坐。”
  娇娘看向那个舒适的椅子,可不是杜元春的坐位吗,她赶紧摇头。
  兰翠便有些不耐烦,大奶奶身边的第一丫头,权威可比一个小姨娘大的多,她脸色一冷便道:“大奶奶好心疼你,你去坐着就是,大奶奶去净房了,等她回来你再让位。快点。”
  娇娘垂下头,顺从的坐了上去,兰翠便长舒一口气,静立一边。
  “大姐去哪儿了?”
  兰翠身子一僵,转脸正对上杜意浓的眼睛,她咽了咽口水,强自镇定,垂头缓声道:“回世子夫人,我们奶奶方才吃多了茶,去净室了。”
  “哦~”杜意浓发出了然的音节,不知是不是她做贼心虚的缘故,怎会觉得四小姐意有所指呢。
  杜意浓笑意盎然,眼睛一转又看向坐在杜元春位子上的娇娘,道:“原来是你坐在这里呢,若是不转眼看你,我还以为我那大姐一直在我身边坐着呢,都怪我,方才看戏看入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