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节
作者:水王      更新:2021-03-08 19:17      字数:4746
  妈妈呢?”
  黑尔夫人已经病入膏肓,但是当思念了数年的亲生儿子如梦幻般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长久的病痛似乎都烟消云散了,她蜡黄的脸上那双大得惊人的眼睛里放出光来,双手似乎勉力使出了仅剩的力气抓住弗雷德里克的前襟怎么也不肯撒手。
  玛格丽特和自己的爸爸站在一边泣不成声。
  一直到夜色深浓到连外面一丝灯光都看不见,黑尔太太才终于在圆了最后一个心愿后,带着笑容缓缓睡去,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玛格丽特甚至不知道到了天明,妈妈还能不能醒来。但是她终于冒着天大的风险完成了妈妈最大的心愿,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终于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在黑尔一家人团聚的这样一个夜里,黑尔太太满足地离开了人世。
  弗雷德里克比玛格丽特大不了几岁,脸庞仍显稚嫩,却因为长期的流亡生活不满艰辛,而如果他要留下来参加母亲的葬礼则意味着巨大的风险:“玛格丽特,没有别的办法吗?”
  玛格丽特很理智地告诉他:“弗雷德,你留下来太危险了。”
  这个年轻的男子懊恼地抱住头:“我就要一辈子这样下去吗?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团聚,我甚至连法庭都没有上过,就被定了叛国罪。”
  弗雷德里克是黑尔家的异类,他成年的时候就决定去参军,在成为一名新兵编入海军之后,他碰上了一船在恶毒的里德上校领导下的可怜士兵。
  在不堪忍受虐待后,士兵愤而哗变,那个恶魔非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所有参与哗变的士兵都被军事法庭定罪为叛国要处以绞刑,弗雷德里克再不能回家,而是从此流浪至今。
  黑尔先生一锤定音:“弗雷德,我和你妹妹会想法给你找个律师,但是你不能留在这儿,现在就走。”
  玛格丽特也点头:“是的,有这么一个律师,使我们表姐丈夫的弟弟,叫亨利·论诺克斯,我马上写信给他。”
  弗雷德里克这才安心地去赶米尔顿凌晨的火车。玛格丽特舍不得哥哥,还是穿了斗篷亲自到车站送他离开。
  时机就是那么凑巧,卡尔的车皮半夜到了米尔顿,他正在组织工人卸货。再过半小时,这车就要重新开出去了,他的时间十分紧迫。可就在这时,这个凌晨时分原该没有任何乘客的展台,却出现了两个人影。
  他一看就知道是那位最近行迹十分奇怪的黑尔小姐和一个看不清脸的陌生男人。
  两人紧紧拥抱着告别,似乎难分难舍,卡尔的拳头一下子捏了起来。
  他正想走过去冷嘲热讽几句玛格丽特冰清玉洁的外表下不堪的真相,却见一个酒鬼摇摇晃晃地往那两人去了,一边嘴里还在嚷嚷:“黑尔,你总算回来了?”
  弗雷德没想到远在南方的从前的熟人竟然会出现在此地,他惊慌失措,嘴里不停地说道你认错人了,一边想登上火车。
  那就鬼却一把拽住他:“嘿嘿,别假装了,我是伦纳兹,你的好兄弟。黑尔,你现在可被重金悬赏呢!怎样?让兄弟发发财吧。”
  玛格丽特急得眼睛都红了,可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搏斗根本不是他能撼动的,她注意到不远处的地方正有一群工人在卸货,已经注意到到这里,正往这边跑来。而站在那群人中间的,赫然就是卡尔·霍克利。
  她不过就是冷了一下,弗雷德里克就把那个酒鬼掀翻了。
  酒鬼的手滑了一下,没有抓住楼梯的扶手,一路就像个陀螺一样滚了下去。
  人群骚动起来,门卫处跑来了铁路警察,火车也还未启动,弗雷德里克被抓了个正着。
  卡尔冷眼看着玛格丽特那张平素美貌却冷然的脸这一刻满布无助与痛苦,在苦苦哀求无用的情况下看着自己的“情郎”被警察抓走。
  卡尔冷笑了下,凌晨的凉风几乎沁入人的骨子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玛格丽特看着远处亮起的橘红色的小点,看着卡尔·霍克利冷酷的表情,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卡尔却好像完全不在意他那倒霉的意中人,只是朝边上努努嘴,示意自己厂子里的主管把那位娇弱的小姐送回家,别的不要多事。
  吩咐完,他转身就走,天亮后的米尔顿一定很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原著里哥哥成功逃走,妹妹则被人指认案发时出现在火车站,桑顿以治安官的名义保住了玛妞。玛妞实际上是没经过风雨的圣母,在拒绝了桑顿之后还靠着他的爱得以保全,姿态始终高高在上,除了感激我也米发现她对人家有多少爱。
  卡尔更冷酷,让他给玛妞上一课。
  新出炉英国最性感男演员,顿叔和教授分获5、7名。
  ☆、第五十四桩丑闻
  桑顿是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他看看窗外天光微亮的景色;很是疑惑。他一向是家里起得最早的人,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大事会让家里有人起得比他还要早。
  门外是桑顿夫人;因是寡妇的缘故,她常年都穿着黑色的裙装;所以桑顿刚开始并没有看出不对劲来:“妈妈;这么早您就整装待发,这是要去哪儿?我可没时间送您,一会儿早餐的时候梅该来信了;而且这季我们有较往年三倍的订单,我是无论如何走不开的。”
  桑顿夫人也是不想自己的儿子劳累之外还多些烦心事;不过这事非同小可:“刚才唐纳森医生来过了,说是黑尔太太没挺过去。”
  桑顿正在打领结的手顿了下;然后轻描淡写地表示自己知道了,黑尔家与自己没有特别深厚的交情,而且黑尔太太病了很久,大家都知道只是早晚的事情。
  他回头一看妈妈还杵在那儿,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同寻常,桑顿皱眉问:“还有什么事儿吗,妈妈?”
  “黑尔家麻烦大了,”桑顿夫人叹口气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我不知道玛格丽特·黑尔小姐为什么在如此要紧的时刻没有陪在她刚过世的母亲身边。你知道吗?桑顿,黑尔小姐并发现和陌生男子在昨天半夜出现在火车站,并且卷入了一桩命案。”
  桑顿很意外,他虽然对黑尔小姐那样冷淡高傲、善良逼人的态度印象甚深,但是公平地来说,她看起来并不像大晚上不睡觉和男人外面溜达的姑娘,而且母亲才刚刚咽了气。
  不过谁知道人心究竟如何呢?桑顿没表态,静待下文。
  桑顿夫人瞅瞅儿子,她对人平素也是一副严厉骄傲的样子,但内心还是很慈悲心软的,她只是不得不作出一副马尔巴勒女王的样子,不然那些工人们就会爬到母子两人头上撒野。
  “真是多事之秋,”桑顿夫人感叹道:“黑尔先生一听到消息就昏了过去,唐纳森医生说连嗅盐都不顶用。黑尔小姐现在被带到警局问话,你知道她是我们的房客,你的部下梅森警官虽然不会刻意为难她,可是她的名声经过这么一遭可是彻底毁了。”
  桑顿笑笑,这一家子从南边千里迢迢跑到北边,可照这样看,怕是米尔顿也要待不下去了。
  桑顿夫人同情地说:“现在黑尔家连个主事的都没有,只有那个胖女仆出面去联系了教堂举行葬礼,我还是打算去看看,不然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做儿子的不反对母亲做做善事,而且桑顿夫人能做的不过是出钱出力,至于那个沦为调查对象的黑尔小姐,恐怕自己还得在百忙之余去了解一下详情。
  桑顿和妈妈下楼的时候,发现平时在餐厅里专门侍候的女仆不见了,他问:“珍妮呢?妈妈你没说
  她要请假。”
  桑顿太太的脸色透着股无奈:“恐怕我忘记告诉你了,儿子。昨天那桩命案里死去的人就是珍妮才订婚的伦纳兹,早晨在北边的教会医院咽的气。我给珍妮放了假,让她处理后事去了。”
  她想想加了一句:“我不想表现得开心,不过珍妮为什么要和一个酒鬼订婚呢?现在好了。”
  桑顿笑着把妈妈送上了马车。
  时值七月,米尔顿的空气里已经燥热起来,桑顿等梅的来信也很是心焦,不过总算来了。
  “约翰,
  妈妈似乎下定了决心和我耗上了,她怎么也不肯听从哥哥和我的劝说回美国去。只是最近不知怎么的,老伯爵夫人很喜欢找我谈天,还热情地吩咐贴身女仆帮我给你寄信,不然要瞒过妈妈和你来往真是太难了。
  玛丽和马修的蜜月整整享受了三周,只是玛丽回来后精神一直不好,伊迪丝总说她是放出笼的小鸟,在外边玩得疯了,结果回家了就不舒服。柯拉夫人昨天叫了医生来看,医生说是个好消息,玛丽有几个血液里的指数偏高,那太专业了我不懂,总之就是很有可能怀孕了,到两个月就能正式确诊。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但是我觉得罗伯特姨夫并不开心,或者说他最近一直愁眉不展,难道有了新的继承人不是好事吗?
  虽然唐顿很好,但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更好。
  你真诚的,
  梅。”
  桑顿连着把信一口气看了三四遍,尤其眼神在最后一句话上打转,他真希望韦兰夫人能早日回美国,那么说不定梅能偶尔到米尔顿来看看。
  放下刀叉,他把信折了折小心地收到了胸前内侧的口袋里,便出门去了。
  马尔巴勒的那家成衣分厂已经上了轨道,桑顿家原来的棉纺厂的主营业务开始转移,只要全力保证成衣厂的布料供应,就够棉纺厂满负荷运转。桑顿成功地节约下了成本和物流费用,过去那些买家积欠的账款他也可以慢慢收,现金状况趋向稳定,贝尔先生前段时间还特地致电恭喜他的户头恢复了正常。
  桑顿知道贝尔先生的意思,但是他对米尔顿的棉纺厂已经插手太多,而且如今的马尔巴勒不需要更多投资,原本的棉纺厂股份就能保证贝尔先生方面的利益,桑顿并无意让他插手到新启动的计划里去,便假装没有听懂。
  但长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成衣厂的主人卡尔·霍克利今天很不对头,桑顿在车间巡视的小半个小时里,他都显得神情焦躁,烟头在他的脚下聚成的数量颇为壮观。
  桑顿认为如果没有工作的心情不如不要工作,调整好了心情再来也不迟,他上前阻止了卡尔又要点燃一根烟的动作。
  卡尔愣了一下,却配合着放下了手上的火柴,脸上漾起一丝
  苦笑:“我以为烟能让我冷静。”
  对于这位曾经的纨绔子弟突然攀上自己一起去黑尔先生家上课的举动,桑顿一直不是傻子。但就像别人看他和梅一样,他也觉得唯利是图的卡尔和理想得过了头的玛格丽特不合适。但他和梅却在最后结成正果,所以卡尔也已经陷进去了。
  他拍拍卡尔的肩膀:“你还年轻,试一试又如何?这种事情就和做事业一样,如果能用权势,就让她看到权势的好处;如果权势没用,再用心计和手段,你有魄力重新打造马尔巴勒,怎么为了这种事情就止步不前?”
  卡尔苦笑地咽了咽因为抽烟过多而苦涩的喉头:“大概就是因为在乎,才不能把她和马尔巴勒相提并论。不过,桑顿你也是认识黑尔小姐的,你知道她有多讨厌我们这样的人。”
  “那你更不能让她掌握你的弱点,那就真的没机会了,”桑顿只要不涉及梅,在别人的问题上都很冷静:“她要是出身够好,支票上能填的数目够多,怎么只会因为目击就被留在了警察局呢?多说无益,你等会儿和我一起去一次吧。”
  弗雷德里克一到警局就被投入了牢房,可他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和他在一起的玛格丽特则被带到了办公室,得到一杯茶,梅森警官客客气气但一双利眼早就看穿了她的心虚,虽然玛格丽特坚称自己不认识弗雷德里克,声称这位陌生人是为了保护自己免受酒鬼骚扰而出手,没想到误伤了伦纳兹,造成了这个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梅森则软中带硬,摆明了不相信玛格丽特,因为他问起玛格丽特三更半夜为什么要去火车站时,她总是三缄其口不愿回答。
  这时一位小办事员通知梅森警官桑顿先生来了,这是本城的治安官,严厉公正,一向得到梅森的信服,他二话不说就把桑顿和同行的卡尔请了进来。
  玛格丽特一夜未睡,憔悴的容颜仿佛是挨了雨水吹打的玉兰花,卡尔又怜又恨,心里想着这花也不知被谁采了,却没能给她好好遮风挡雨给累成了这样。
  梅森先生觉得自己小看了黑尔小姐,心里鄙夷她对待男人似乎很有一套。牢里关着一个关系不明的,为此死了个人;这会儿本城的治安官和首富亲自造访,天知道早前德高望重的贝尔先生还亲自致电了自己,但是奇怪的是他只是问了问情况,却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照顾这两个年轻人的意思。
  实际这时贝尔先生已在黑尔家和桑顿夫人照了面,帮助老朋友料理他夫人的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