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
水王 更新:2021-03-08 19:17 字数:4753
一边的老头打趣道:“卡维特夫人,别看了,那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人,赶紧收拾好回家吧。”‘
他倒是舞会了萝丝,萝丝把钱袋匆匆地手劲围裙口袋,松了一口气,推起小拖车就走了。
而卡尔却在马车门关上的一霎那就失态,他狠狠地捶了一拳马车车厢,就算有天鹅绒的包裹,闷闷的拳击声仍然传到了外面,把车夫吓了一跳:“先生,你没事吧?”
“该死的赶你的车!”卡尔把头伸出去怒吼了一声,“砰”地又把窗关上。
玛丽正很不赞同地看着他:“卡尔,这是在大街上。”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了……”这个男人燃烧周身的怒焰似乎一下子消失了,他像街边的乞丐一样把身体团起来,双手抱住头,用一种极痛苦的力道揉乱了头发。
“那位太太……”玛丽试探地问:“你和她认识?”
卡尔的声音哽咽了,他抬起泛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玛丽:“你相信吗?一个死人站在我面前,她就是我的那个该死的应该和船一起沉到海底的未婚妻。”
“天哪!”玛丽惊讶地捂住嘴:“她没死?!那她为什么……”为什么不回到你身边来,玛丽下意识地没有问出口。
“因为她……不爱我……”卡尔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她不爱我,我给她花数万美元买垃圾画家的画(毕加索不是垃圾画家啦,就是那时还没有出名……),给她买欧洲最大最美的钻石项链,我把我的身心和全副身家都献给她,我不是逢场作戏的二世祖,我是要和她结婚的。可是,她竟然……”
玛丽听过卡尔的故事,这是纽约久已成名的笑话,家财万贯留不住女人的心,而这女人只愿意跟着街头流氓,要不是是在海上,他们说不定早就私奔了,就在那艘对于流言来说小到不能再小的船上,卡尔因为这个女人失去了男人所有的尊严。
可他一开始就是错的,玛丽何尝不懂。
“对于不懂得感激的人,”玛丽正色道:“你不该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她,你应该一点一点地让她明白你拥有什么,而她缺少什么,让她离不开你,让她只能依附你,而不是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一切放到她眼前。”
卡尔却只摇头:“你不懂,玛丽,我是真的爱过她。我以为我去欧洲只是听从妈妈的命令,去找一个需要钱的破落贵族的女儿。可是当我遇到她,我就知道我并不只是要找一个新娘,我找到了一个我愿意爱的女人,虽然她从未给过我好脸色。而她不爱我,任何手段任何利益都不能帮我留住她。我一开始爱的就是她不受拘束的灵魂,我为什么爱她呢?因为我被拘束于这块地方,我曾想过萝丝这样渴望自由,,爸爸妈妈一定管束不了她,我对她的爱会把我自己也解放出来。”
马车外街道的景物往后飞速略过,卡尔迷茫地看着街上的人群:“她宁愿流浪,宁愿嫁给一个种花的男人也不愿意回来找我,我该指望什么呢?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忘记她。”
这话让玛丽也伤感起来,她那些谴责卡尔犯傻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她的冷静被心口的抽痛击碎了。
马车送她到韦兰家后,玛丽飞快地上楼关上门,谢绝了在外敲门的安妮的好意,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掏出一叠粉色丝带捆绑的信笺,闭上眼睛按在胸口,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听了卡尔的心声,玛丽也会害怕马修因为对自己求而不得所苦,最后只能遗忘自己啦。
咳咳,梅做坏事了,不晓得这样写会不会雷,美国卷还有2章结束了……
☆、第二十一桩丑闻
“玛丽,你有空吗?”梅遍寻韦兰大宅,没有找到玛丽,最后还是出了大门后,在花园的长椅上找到了她。
玛丽知道梅定是看到了自己的心不在焉,她从从容容地盖上书,也将薄薄的信纸也一起合在书里,微笑地示意梅坐下来:“怎么?你有什么好的计划吗?”
“谈不上什么好计划,”梅并不想告诉玛丽自己实在是心乱,虽然她让鲍伯给她把那辆马车租了回来,可是她却不能说服自己真的去立即施行。纽兰不忠,但他代表了一种梅从小形成的价值观、一种符合自己身份及教养的生活,当她毁灭了纽兰和艾伦,也就毁灭了自己过去20年的一切,于是梅又犹豫了:“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
“也好,”玛丽拾起桌上的报纸:“不如我们去麦克米伦书店吧。”
梅可对玛丽的喜好知之甚深:“我知道你可喜欢那边,唐顿虽然好,但是格兰瑟姆伯爵的领地里可没有这样大的书店,玛丽,我真怀疑你回英国的时候,行李里会有价值数百美元运费的图书。”
玛丽站起身来拉拉因为坐着起褶的裙子:“梅,船上不会缺了我放书的地方的,倒是你,不该在家里多休息吗?”
“我这一周来可都没有出门,”梅优雅地支着肘,斜靠在椅子上,意味深长地看着玛丽:“又没人写信慰问我,怎么会不无聊呢?”
玛丽脸一红,却面不改色地假装远眺了一下风景:“只是来自家人的慰问而已。”
“的确也是家人没错,你们可是同一个姓,”梅兴高采烈地问道:“怎么,玛丽,为什么你们明明远隔重洋,却能实时挂念,而且你离开英国的时候明明都不喜欢他,可现在相隔千里却……”
玛丽一向诚实磊落:“我们也就只是相隔一个海洋的距离。”
梅听到此话却感怀良多:“是的,你们相隔一个海洋,而我明明和纽兰待在一座城市里,却再也感受不到彼此的心意了。”
“那取决于你自己,梅,”玛丽走到她身后,将手放在她的肩上:“我不也因为逃避流言而离开家园吗?但我终还要回去,结果不会比这样更糟糕的。”
梅会意:“是的,玛丽,不会更糟糕的,但代价真的很大,我想我会考虑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把话说开后,梅觉得心中轻松,玛丽还指着报纸上的广告告诉她:“叶芝的《责任》出版了,你一定会想买一本放在床头。”
麦克米伦书店就在第五大道最中心的位置,此时由于净价协议,英国方面的读物除了教科书类全部是没有折扣销售的,因此图书异常昂贵。而美国文坛尚未取代英国的影响力,阅读仍然是有钱人的享受和中产阶级偶尔的奢侈。
这家开在第五大道的书店更是
其中之最,此时的读物远没有后世那样的琳琅满目,这家书店的规模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型图书馆的规模,却已经是整个美国最大最好的了。
来往于此的客人也都是有身份体面的人物,有名作家的书上市时,书店门口的马车也是络绎不绝的。
梅是这里的老主顾,和店主打了招呼后,并不需要任何引导和介绍,就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在哪里,玛丽则往二楼去了。
梅熟门熟路地到找到了诗歌的书架,纤指点过架上所有的叶芝作品,在最靠右的地方取下一本《责任》来。
她随手一翻,两行诗便落入了眼底:
“原谅它吧,为了光秃秃的痴情,
虽然我已临近四十九岁。”
梅吓了一跳,猛地将书合上。她还没有诗人的阅历,却在经受着命运的折磨。她想象自己四十九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她清楚自己对纽兰的感情日益淡薄了,那么那时他们会否在30年后依然相扶相持,将这20岁时发生的背叛与痛苦忘记,相濡以沫地生活呢?
梅苦笑,也许自己根本活不到那个岁数呢。
阳光透过书架上的天窗将温暖洒在了梅的手背上,将她骤然而生的冰冷预感扯碎了开去,只剩一片温暖。梅将薄薄的小册子捏在手里,准备再随意浏览一下,就找到玛丽一起结账离开。
店里的客人不只她们两人,偶尔木质的书架后面还会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可是有那么一个声音令梅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种低沉的稳定的韵律,坚定地踏在榉木地板上,似乎没什么可以让他停下,声音渐渐朝梅而来。
梅发现自己不敢回头,因为她猜出了来人是谁。
她并非恐惧于来人不够亲切、或是总让她觉得尴尬不好相处,她恐惧的是自己竟然认出了这个脚步声,而他们之间甚至只比陌生人熟悉一些。
是什么让她不用回头就认出了这个男人的脚步声?
是因为第一次见面他踏雪而来,还是在韦兰大宅里他踩过火炉前的地毯,还是因为他在她举目无落马时,在雨中的花园里像她走来?还是他的气息萦绕自己周身,吃力却稳重地一步步踏在狭小的楼梯上?
梅在内心祈求这个男人不要认出自己,因自己不知如何回头面对他。
只梅在混乱的一刻脑子里又冒出一句不知在何时见过的杂诗:
“我于千人中只认出你的脚步声,因那九百九十九人只是路过,唯你踏在我的心上。”
她一瞬间觉得阳光像炉火,熏热了自己周身,她忙拿手背附在脸上,耳边却清晰地响起了男人的问话,上帝没有听见她的祈祷,他把约翰·桑顿送到了梅的面前。
“韦兰小姐?”桑顿远远就看到了这个背影,他几乎立刻就认定了这是梅·
韦兰。纽约又有几个这样的小姐,酷爱白色的衣裙,却又时而娴静温婉,时而又能活泼迷人。
他踌躇了一下,但想到内袋里的那张明天的船票,便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上前再说句话。
梅将手放下,定了定神,深吸了口气,才转身极力镇定道:“幸会,桑顿先生。”
可这收拾情绪的时光太短,而这情绪又来得过于突然,红晕不能这样快地褪下去,她眼里的失措还停在眸中,这让桑顿有种奇妙的感觉,他见过这位韦兰小姐很多面,也还未亲近到能喊她的名字,可是他却见过她许多不同的样子,今日又是一桩新鲜的体验。
他相由心生地微笑了起来:“韦兰小姐,每次我见到您看书,必然都是这位诗人的大作。”
梅不自禁地紧紧握住书的手,不想让自己的眼神闪躲开去。约翰·桑顿笑了,他脸色刚硬的曲线全都在阳光里柔化,变作眼角的笑痕和嘴角的弧度,顷刻间便晃了梅的眼睛。
梅羞愧极了,她不知要如何掩藏这种慌乱,这并不是那种在见证未婚夫出轨后的强烈的不服输之气,也不是在遭到好奇者的窥视时的无懈可击的故作镇定。
这是一种从心里泛起的涟漪,你想去抚平心湖,却只会带来更大的震荡。
她只得匆匆回道:“桑顿先生,那不过是巧合,我喜欢的作家还有很多。我还要再找两本书,先失陪。”
这是梅长这么大来第一次确切的落荒而逃,可天不遂人愿,在第三次和桑顿又面对面时,她不得不顾及礼貌停下了脚步,而非只是点头笑笑,心里却暗自诅咒这书店实在太小。
“桑顿先生,听鲍伯说您明天就要走了。”
桑顿作势扫了眼书架,最后眼光却停留在梅脸上:“是的,九点船就会离开码头。”
“希望您有机会再来美国,”梅顿了顿,连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不真诚:“所以您今天来书店,是为了找本好书在船上打发时间吗?”
“确是如此,我想您会给我提供个好建议吧。”桑顿的眼光落到梅的手和那本诗集上。
梅觉得手心出汗:“恐怕不行,若是您在船上读诗,那只会浪费了大好的光阴。诗是让人在陆地上,在梦中徜徉大海时用的,海上还是应该阅读些让人精神一震的文章。”
桑顿不以为忤,转过身面对梅道:“那真是太可惜了,看来我得就此作别,这家书店文艺气息太浓厚了。”
说罢,他伸出了手。
梅极其意外,这年代这地方是不流行绅士要求和女士握手的。
桑顿看出了梅心中所想:“只是告别,韦兰小姐。”
这让梅为难,她讷讷地问了句:“这是来自米尔顿的规矩吗?”
桑顿点头,笑意却在鼓励她,梅却仍把他晾在那里,
片刻之后她飞快地从身边的书架后抽出一本书塞进桑顿伸出来的手里,慌忙道:“桑顿先生,我突然想起来这本书很适合您,您一定要读一读。我得回家了,非常抱歉,祝您一路顺风。”
梅知道桑顿在身后没动,她猜想他是不是正看着自己的背影,又露出那种难得的英俊的微笑?
直到坐到马车上,玛丽问起梅时,梅才意识到这个以后再也难见的男人竟在离开前给自己造成了这样大的困扰。玛丽仔细端详着梅的神色才道:“梅,我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梅反问:“只是遇见了认识的人,打个招呼罢了。”
玛丽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但那是因为这个男人既然要离开,她没必要去提起,相信梅心里也是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