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水王      更新:2021-03-08 19:17      字数:4752
  聊得正欢的话题,让人不知怎么接话。
  梅却对她印象不错,因为她曾对待派特里克的真心真意,派特里克之前短暂地待在美国时,伊迪丝来信的次数最多。虽然未免有自作多情之嫌,但是以玛丽今时今日的冷情来看,梅却对这位二表姐多了一点好感。这封信里关于一个未婚姑娘的指控非常耸人听闻,但是梅能够理解这种怨愤,虽然她决计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伊迪丝在信中暗示玛丽之所以在这么一个寻觅夫婿的关键时节,不留在英国努力却远赴美国,和一位前不久陪同布兰克森子爵的继承人伊夫林·内皮尔的客人中,有一位英俊的土耳其大使馆随员帕姆克先生有关。
  这位不幸的先生在住宿唐顿的当夜因为心肌梗塞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然而土耳其的大使馆和伦敦上流社会目前流传着一种说法,帕姆克先生的死亡地点是在唐顿庄园没错,不过不是他自己的房间,而是玛丽小姐的闺房。
  伊迪丝表示自己也对此种谣言万分愤慨,但无论如何,远在美国的亲眷尤其是家中有年轻姑娘的还是心中有底比较好,因为这很可能会影响家族中其他适龄女子的婚姻。
  要知道英国和美国的距离现在也不是那么远了
  ,尤其是大家所最热衷的丑闻八卦,流传的速度简直超出社会文明的进步程度。
  不管伊迪丝所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管她抱着怎样用心险恶的目的,韦兰夫人多年的人生经验告诉她自己,世上绝没有空穴来风的事情。
  她将玛丽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玛丽,我并不是作为一个长辈来说教,或者想要谴责,但是我要一句真话。”
  韦兰夫人把信递了过去,玛丽匆匆扫了一遍,她仿似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往后摸到一个椅子扶手坐下,好像一枝一瞬间被摧折的风中玫瑰,然而她没有闪避的眼神回答了韦兰夫人。
  韦兰夫人叹了口气:“玛丽,告诉我,你母亲和老伯爵夫人知道吗?”
  玛丽点头:“她们都知道,但是她们认为我们必须坚定自己是谣言受害者的态度,不过她们仍建议我来纽约,除了散散心,她们认为一个名声有碍的女孩,也许还能在大洋彼岸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这的确是最好的方法,韦兰夫人心中暗自点头,又问道:“那你父亲,格兰瑟姆伯爵知情吗?”
  玛丽摇头:“他知道谣言的存在,但他一直以为是无稽之谈。”
  对于一个刚愎自用的大家长来说,除非女儿在他面前亲口承认,不然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若是玛丽真的承认了,这位父亲一定会伤心到心碎的。
  韦兰夫人感觉自己肩负了重责大任,她也怨怪柯拉不把实话告诉自己,否则她就能利用手上的资源,把玛丽早早推荐出去。
  纽约虽然不像伦敦那样讲究,但是人们都心知肚明有那么一个金字塔阶层的存在,韦兰家、明戈特家都属于金字塔顶端的小团体,但是真正站在那个尖尖上的另有显赫家族。比如范德卢顿家,他们是曼哈顿首任荷兰总督的直系后代,独立战争之前与法国及英国的贵族均有姻亲关系。
  以玛丽的身份,以及韦兰和明戈特家的请求,范德卢顿家一定会乐于给她办个欢迎晚宴。即便莱文逊家不算太上档次,但是他们在辛辛那提举足轻重的经济地位,仍然能给玛丽的吸引力加码。
  如果不是柯拉把这事儿瞒着她,她说不定已经给玛丽在纽约牵成线了。
  韦兰夫人现在的态度很务实:“玛丽,忘了从前不愉快的事情,年轻的姑娘得向前看。”
  她招招手让玛丽坐到自己身边来:“接下去你会很忙,如果伦敦的社交场合已经不合适你出面,你得在纽约干出一番事业来,千万不能让人嘲笑。我来给你说说,有这么些年轻先生们,他们财产
  不菲姓氏高贵……”
  可是有人打破了她们的计划,梅闯了进来。
  韦兰夫人看着脸上盈满怒气的女儿,几乎惊得合不拢嘴,梅在她的教育下,从来没有露出这种没有礼貌的表情过。
  梅看上去真的很生气,她不得不伸出手平复自己剧烈喘息的胸膛:“请原谅我并非刻意偷听你们的秘密,只是我每晚都要到我母亲的房间里来道晚安。玛丽,我真是不敢相信,即使你不愿服丧,也不用在派特里克过世未满三个月的时候,就打开你闺房的门!”
  玛丽的脸一下白得耍孛芫褪钦庋谀慊剐幕辰男业氖焙颍桓鲇忠桓鋈撕芸斓刂溃缓笱沟媚愦还础?br />
  韦兰夫人猛地站起来:“梅,住嘴!”
  她还张望了一下门是否关紧了。
  看到那扇门好端端地关着,她拉过梅,压低声音又异常严肃地警告道:“不管如何,玛丽是我们的家人,这就足以推翻一切道德的指责!”
  是的,一个大家庭,今天你为别人声援,明天别人就是你坚实的后盾。
  可是派特里克呢,梅这样想到,当他在冰冷的海水里冻僵,永远和那条该死的船一起沉入海底后,就只余下空洞的家人之名和被人渐渐遗忘的现实,还要被几乎成为他妻子的人一再羞辱。
  她几乎要哭了起来,她颤抖着质问伤害了派特里克灵魂的女人:“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待他?你一点都不内疚?不伤心吗?”
  “这是我对他的诚实!”玛丽的脸简直白透了,因为受到指责而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我假装不来伤心,而且我也不是他的未婚妻,我能够告诉你的是,派特里克只是我出于无奈的一种选择。而且即便到了最后关头,我也未必会嫁给他!”
  梅从来没有这样和人大声说过话,她更不明白玛丽何至于还能振振有词,她也憋红了脸蛋:“派特里克和我们一起长大……”
  玛丽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梅表妹,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的婚姻鲜少是奔着幸福的目的而去的。对于我来说,我不为派特里克伤心,反而是最令我最难过的事情,我也想找一个深爱的人,而非为了唐顿的财产必须要嫁的人。”
  韦兰夫人有些同情地看着玛丽:“孩子,你何必如此悲观?”
  梅很想反驳,如果找到一个好男人,即便是门当户对的婚姻,也是能够幸福的。
  然而就像韦兰夫人说的“世事无常”,纽兰·阿切尔其后的所作所为使梅无辜地落在了谣言的中心
  ,使她承受了种种难堪的非议。
  反而在她看来冷酷绝情的玛丽,用她最坚定的原则和风度,给了自己最大的支持。
  作者有话要说:我给土耳其大湿做了个风流特效,玛丽,你419的时候眼睛长在哪里啊,明显海怪大表哥比较帅嘛~
  前三章大致介绍前情,明天休息一天,接下去就是撒狗血了,男主第五章出来~
  ☆、第四桩丑闻
  似乎所有的人都要赶着到纽约音乐学院凑热闹,在《肖兰》公演的前两天,明戈特老太太告诉梅她的艾伦表姐已经到了美国,落脚在老太太中央公园附近的宅子里。
  曼森·明戈特老太太也是纽约一位老牌的传奇人物,男人敢做的事情这位女士全都敢做。她年轻的时候嫁给了年纪很大的明戈特先生,又在丈夫死后,不知通过什么手段解冻了老先生为了提防她而冻结的财产,从此过了半个世纪让人又羡慕又怀疑的奢侈生活。
  在她年纪老大身体过度肥胖之后,出门变成了一桩大问题,因此她在音乐学院所留的包厢由家族里年轻一辈固定使用。这个包厢吸引着全纽约人的目光,而在梅18岁成人后,更是吸引了全纽约男人的目光。
  明戈特老太太的宅子建在中央公园附近的一片惹人争议的荒地里,不过,现在里边住着的丧夫的奥兰斯卡伯爵夫人比宅子本身更有争议。
  梅想着自己或许可以找个合适的时候拜访,结果她没想到会在歌剧院包厢里提前看到艾伦表姐,也没想到艾伦看到她很高兴。
  这是一种真正的高兴,不属于寡妇身份的高兴。就像从前她只有十岁的时候而艾伦还没有出嫁,她常常会对着梅露出的那种略显夸张、不符合淑女风范的喜悦。
  梅突然意识到,艾伦虽穿着黑色的丧服,却丝毫没有悲伤。毕竟对于一个夫妻感情早已破裂的女人来说,做寡妇是比离婚正派得多的解决方法,值得艾伦庆祝。
  而艾伦本人的性格是从不吝啬于展示自己的高兴的。
  同行的玛丽则吃了一惊,不单单是因为她鲜少看到寡妇来这种场合,更是因为她衣服所代表的潮流。
  这位她只听说过的奥兰斯卡伯爵夫人的淡金色头发都盘起拢在头上,用发带固定很是时髦,这也导致了她的黑纱比规定长度短了好多,几乎要让人误以为是头上装饰的绢花,而她的丈夫没有去见上帝,而是正好好地在欧洲的家里寻欢作乐。她的身上是一件经过改良非常保守的黑色丝绒礼服,腰上束着条老式的大扣子的腰带。
  艾伦整个人看上去装束非常奇怪又过时,玛丽只在祖母老格兰瑟姆伯爵夫人的家里看过类似的衣服,就连老太太都认为那衣服可以捐出去了,因她有生之年不会再穿。
  不过玛丽很好地把自己的惊讶与不赞同掩饰在了不失礼貌的微笑之后。
  在韦兰夫人的介绍下,三个年轻的女人互相打过了招呼。
  音乐学院的红黄条纹包厢显得有些过小,玛丽只得坐到第二排。她能看
  见舞台上装饰着大片大片的红色和粉色的玫瑰,配以紫罗兰,还稍稍加了点雏菊,这价格不菲的园艺背景色彩艳丽到玛丽几乎要睁不开眼,浓妆艳抹的女主角拉高了嗓门吊起了颤音。
  这一切都让玛丽不能集中起精神,而拜她的不习惯所赐,她发现美国的戏剧观众们大多也像她一样心不在焉,三三两两地在窃窃私语。
  玛丽敏感地发现今天让他们不能专心的原因就在于自己这个包厢,她已经不知多少次注意到有人拿着望远镜看向这里,这种将物品移作他用的不甚得体的行为让她大为烦躁。
  因为某些原因,处于非常时期的她非常厌恶这种窥探的企图和视线,就好像这些望远镜能够穿过美洲大陆,一路看到伦敦,看到那些人对自己的非议。
  纽兰·阿切尔恰在此时出现在剧院,剧情正到□,他总爱在开场之后才到,对他来说先慢吞吞地吸一支烟,然后在女演员演唱到最投入的时刻进来是一种快乐的趣味。他便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眼神却在搜索二楼包厢。
  他看见了一个穿白衣服的年轻女子,面貌纯真可人,坐得笔直,却又因为投入剧情而微微前倾,脸上带着些红晕。这是他的未婚妻梅,全场最漂亮端庄的姑娘,这也让他与有荣焉。
  他的眼睛又看向梅身边,韦兰夫人他是认识的,还有一个面容略显冷淡高傲的姑娘,应该就是梅来自英国的表姐,那位伯爵的女儿。
  还有……还有一个一身黑衣的女人,面纱虽短却让纽兰看不清面容,坐姿极其放松,但让他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周围的人很快给他提供了答案,因为西勒顿·杰克逊正对此事发表见解,这位老先生熟知纽约所有家族的秘辛和习惯,他是此间的重要权威,大家也乐于倾听他的演讲。
  结果他今天的话倒是很短:“看来明戈特家的态度很清楚了。”
  明戈特老太太若是想做一件事,谁都不能阻止她,她是打定主意要维护自己这个先前和丈夫闹离婚,现在顶着一身黑衣服来歌剧院的孙女。
  纽兰突然意识到了那个黑衣女人是谁,就是梅之前和他提过的可能会给大家带来点麻烦,而家族一定会支持的奥兰斯卡伯爵夫人,他觉得坐在人堆里有点尴尬,于是准备跻身那个有同盟的包厢里去。
  韦兰夫人很高兴看见自己的女婿,然后她立刻给他介绍起他应该认识的另两位女士。
  “这位是来自英国的格兰瑟姆伯爵的女儿玛丽,她是我表姐柯拉的女儿,你知道,她20年前就嫁去英国了。”
  纽兰欠了□,玛丽朝他点了点头,和她想象中差不多,纽兰·阿切尔是个身材高大、斯文体面的年轻人,就和她从前看到的所有贵族子弟一样。这是她熟悉的人群,而不会像那个从曼彻斯特乡下冒出来的海怪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然后韦兰夫人又问道:“你也许认识我的侄女奥兰斯卡伯爵夫人。”
  艾伦回过头来,朝着纽兰露出了一个很友好的笑容,不过有些友好过头了,这不该是一个寡妇该有的表情。
  纽兰的不赞同只在心里,他原本也只是想欠一□,但是艾伦却把手伸了出来,纽兰惊讶之余不愿让她尴尬,礼貌地握了一下那只手,那手的冰冷让他微微皱了眉,然后他若无其事地坐到了梅的身后。
  纽兰凑近梅的耳边:“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