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节
作者:一米八      更新:2021-02-27 03:10      字数:48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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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样的人,哪能轻易就死了,我当日就不相信。”伊兹密不为所动:“她若是敢来对付比泰多,我也定让她输得心服口服,才好真正征服她的心,与其将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困在这里,我宁愿坐在这哈图萨斯之巅看着她走,对我们俩未尝都不是一件好事。”
  哈扎斯见劝说无果,只能任由王子行事。只是与路卡一道出去的时候,路卡见着老将军一直垂头丧气,其实对这位元老来说,比起这样纠缠,他倒宁愿王子能将伊南娜困住,这样他既得了人又不会去希冀什么爱。爱这种东西,对伊兹密这样注定为王的人来说,只会令他走上许多不必要的弯路。
  姆拉怒斥那个今早才入宫的、不懂规矩的小妃子的骂声传来,惹得哈扎斯又是一阵叹气,这王子殿中两个女人全都是不中用的,虽然看王子昨夜未必不餍足,只是长此以往,继承人仍旧是个天大的难题。
  虽然宫内有了可榨取才智的尼罗河女儿和名义上的战争女神的祭司,在民众的影响和国王群臣面前都不落人话柄,可王子这些手段可真是太损了。
  伊南娜却浑然不知自己被人盯梢,而后盯梢的人又悄悄撤了,更不知伊兹密循着私心放她一马,但又转眼将她的处境算计得清清楚楚,化为对大局有利的一面。
  伊南娜只晓得这长长的旅途,从颠簸的高原,到无尽的平原又穿过奇兽怪树不断的森林,海便已渐渐到了眼前。虽然还没有能见到惊涛骇浪,可是呼吸的空气里已有了微微的潮湿咸腥味。
  沙利加列海港先天便有不足,当日比泰多王虽在此着力发展海军,不过也只是打了一个前瞻的打算。这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但同样的临山怪石林立、陡峭非常,海湾处狭小,容不下太多战船,且驳船艰难。稍不注意,天气不佳时巨浪就能卷起稍小的船只,在岩壁上击得粉碎。
  出乎伊南娜意外的是,海港里比起她走时,多了不少双桅杆帆船,她在萨鲁的画卷上看过,一望就知是擅长航海的皮洛斯人和迈锡尼人的手笔。看来在她离去期间,萨鲁真的是要散尽家财了。
  他乍见归来的伊南娜,便像看见了点金石,虽然后山成堆的都是所谓“垃圾”,但他相信伊南娜是能给自己指一条更加一本万利的生财之路的,只是那张欠收拾的嘴也依然能气死人:“哈图萨斯如何?是否寒凉的夜里有火热的怀抱?”
  伊南娜这回也不心虚了,毕竟都成了事实,便回嘴道:“我只知道你晚上孤枕难眠。”
  萨鲁“啧”了一声:“你千里迢迢就是为了把自己送上门的么?瞧你这腰身柔软的,走的时候拿处/子的身段可不是这样。看脸色也没有不如意,一切如常,自然是你一贯亲近的人的手笔啦。啧啧,真是千里有缘,神都要帮一把。”
  伊南娜没想到他洞察力如此惊人,漏了馅儿地问了句:“想必你经手的女人多了,才能这么有经验?”
  萨鲁得意非常:“用女人做幌子,再好用没有啦,哪家王公贵族不爱女人的,打探起消息事半功倍啊!不瞒你说,我看女人早就不用手摸,眼珠子扫一下就知晓了底细。就跟那卖鹰嘴豆的农人一样,一看就知道哪个水灵饱满,哪个长得光是个头大,用手一掐却是个空壳子的!”
  伊南娜在一边受教地点头,过了会才斜着眼睛看他:“刚才爱西丝就在你身后!”
  萨鲁立时惨叫一声,他全身心地奉献好不容易换来美人一点垂青,转眼就自己毁了个干净。虽然心里骂骂咧咧,可他何其羡慕伊兹密,虽然和伊南娜之间谈不上亲密,也算不上离心,可挡不住他如有神助啊。就那么千里迢迢的,都有心上人自动洗干净送上床去供他享用,从泡妞的进度来说,领先他萨鲁大概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一点点。
  萨鲁现在不知道的是,伊兹密领先他的何止是一点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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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章
  如果说萨鲁是靠猜的;那么爱西丝就要直接得多了;这会儿梅迪苏正在她身边打扇;她想知道什么这位侍女都会把一切告诉她。
  “这么说来苏卡姆姆有一晚彻夜未归?”女王摸着自己胸前华丽的一颗硕大绿松石嵌金的圣甲虫胸饰;懒洋洋地道:“你就没有派人跟着她?”
  梅迪苏慌忙低下头:“那日正逢庆典;她人娇小灵活;几个起落就在人群里找不到人影了。我看她倒不是故意冲着伊兹密王子去的,那夜的事情不过是巧合;哈图萨斯想必有什么至关重要的器物,她不拿到手决不罢休。”
  至于这些来自未来的人想要什么;爱西丝是很明白:“她必是找到了回家的通路,只是那样东西遥不可及,不然她当日在比泰多王宫待了那么久,早就得手了。那样东西应该不在王宫里,最大的可能就是供奉在神庙里,这也不难解释她为何会和伊兹密王子撞在一块儿了!”
  想到此,爱西丝便得意地笑了起来:“真是神灵保佑,我如今正需要她,她却走不了,正合心意。”
  萨鲁经过外头,听见里面一串荡人心魄的娇笑声,不由心头一颤,从腿肚子里升起一股酥麻来,进了女王的房间便演起每日必定上演的戏码:“爱西丝,我的女神我的爱,我为你背井离乡、散尽家财,我把我的心和整个人都奉献在你的面前,你何时才能行行好,让我这个可怜的男人能有妻室照料。”
  爱西丝听着他故作可怜,微微一笑,就如冰山遇了春风一般,她指指外面站的一排侍女道:“你想要妻室,随意就可以挑一个,以免长夜漫漫无法入睡。”
  萨鲁懊恼道:“你知道我只爱你,眼里哪有其他女人。那天的事情你千万别在意,是苏卡姆姆在勾我的话呢,有哪个商人在将货品出售前会自己拆封使用的,我萨鲁虽只是个小国王亲,兼做商人,可是名头也不小,信誉自然是保证的。”
  见他急着解释,爱西丝倒有耐心将他逗上一逗:“可你的才智连苏卡姆姆都敌不过,被她带上了钩,还有脸在我面前为你那个笨拙的脑瓜辩解吗?”
  “笨有什么不好的?!”萨鲁平素不是这样的,他走南闯北遇人无数,若是有一点点待人不智早就被剥得皮都不剩,所以这世上的确有克星这么个东西:“我笨,可我一心一意待你。聪明的又如何,像条毒蛇那般暗地里咬你一口吗?”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是一怔,萨鲁这话不过是被逼得厉害,脱口而出,却无疑揭了爱西丝的伤疤。
  她脸色一下子淡了下来,就连嗓音也透着不愉快:“你说的不错,即便我不死,人人都要嘲笑我的处境,嘲笑我满腔的真心付与那尼罗河,可尼罗河哪会停止奔流?”
  萨鲁急道:“尼罗河到底只是条河,哪有我腓尼基面朝大海,胸襟广阔?”
  听他不要脸地自卖自夸,爱西丝反而笑出来,只是那笑未免带了落寞:“我知晓你一片好意,可你说要我嫁你,我拿什么名头嫁你?是埃及女王爱西丝,还是埃及叛逃的法老姐姐,也或许我在此毫无建树,永生便是个窝在这荒凉海港里的落难无名的女人。你说,我要如何嫁你,你又如何将我带出门去?”
  这话让萨鲁真正怔住,他是个金钱为上的人,信奉的是今朝有酒今朝乐,他若娶了爱西丝,必然是豁出一切供她花用,拿金子做屋、宝石铺地,沐浴必用最清澈甜美的高山泉,吃喝是世人见不到的山林奇珍。他必用东方传说里海蚌吐出的千金之丝为爱西丝做衣,拿黑土地上稀罕的紫色嘟嘟鸟的羽毛为她做鞋。但他忘记了,爱西丝并不是日日待在屋子里,对着他两人缠绵着就行了的俗世女人。
  爱西丝要的是走在世人面前的女王,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谁,让天上的神灵为她的王者之血正名,想到这里,萨鲁便有些黯然。
  恰好梅迪苏进来说伊南娜找萨鲁,萨鲁便急急地出去了。
  爱西丝无趣地将扇子丢到一边,对自己的心腹讽刺道:“男人嘛,许就是这样了。今天我欠了他多少,来日得势了一一还他。若是还不了,地下之国也有审判,神灵自然会惩罚我。”她瞧着梅迪苏神情紧张,怕是她就要被审判一样,笑道:“蠢女孩,不这样做,哪里就能试出男人的真心。我把话和他讲明了,我必是图谋埃及王位的,我即便嫁了他,也不是甘于在宅子里享用金山银山的女人,得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萨鲁从爱西丝的房间出来,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走在山间小路上,半山腰那里现出一座高大的土炉,平时不准无关人等接近。因为此时比泰多乃是全世界的冶铁业中心,且位于西亚高原上矿藏十分丰富,伊南娜和萨鲁平白捡到这么一个高炉真是幸运到极点。
  萨鲁不算明白,但伊南娜是明白的。此时比泰多已能够靠粘土为主体的早期熔炉的雏形加上人力鼓风机,在锻造含磷铁矿和青铜器时达到1200度的高温。而伊南娜所需要的温度只要1000度,这个比泰多人遗留的作坊供她使用已经绰绰有余。
  比泰多又是流着牛奶与蜂蜜的密地,古人只知道蜂蜜可以食用,却不知道蜂蜡可以用来铸造模具。因此对于古人来说,批量生产青铜器和铁器在初期铸造金属模具的时候就是件极为麻烦的事情,不利于推陈出新和量产。伊南娜只要将混了油脂的蜂蜡做成铸件模型,外面敷上耐火的泥芯,铸造的原料和烧制玻璃的过程一样,埃及人早也已经有了娴熟的工艺。等到高温烧炼的时候,灌注的蜡自然就融化了,这就是虽然比比泰多人晚了一千多年,始于秦汉时期中国人所发明的冶炼金属的脱蜡法。
  这个脱蜡法后世又被拿来铸造琉璃这个中国五大名器之首,只是到了明朝以后随着官方造办处的渐渐衰落,古琉璃的做法便失传了。伊南娜自嘲一笑,她现在就要靠这几乎失传的技艺在异世讨生活,而她的“老师”,就是研习出了这已经失传的技法,才摇身一变从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成就了如今的大师身份。
  因为作为原料的陶土,成分和从前所使用的不可同日而语。因此伊南娜虽然拥有足够的蜂蜡和成熟的熔炉,但是最后的成品总是含了不少杂质很不完美,甚至这些杂质导致模具密合度不够,在成品内部产生了气泡,东西直接作废。
  虽然对伊南娜来说,有了方便的铸模材料,她一个月就能做出几百件东西来。可是她非常明白什么叫尖端精品路线,与其造出一千件东西每件卖十舍克勒金,她宁愿造十件完美无缺的艺术品,每件卖上一千舍克勒金。
  萨鲁跑到作坊里的时候,伊南娜正对着脚踩的水轮机打磨,那东西白白的一条看上去就像揉在掌心里的哈拉帕国的白棉,但却透着仿若刚出浴般少女滚着水珠的无暇肌肤的光芒。他凑近一看,却是个生着双翼的伊修塔尔女神的雕像,但伊南娜给她雕琢的那张脸却透着女神的无限庄严,只是脖子下面按照当世的习俗是一丝未挂的。
  这恰恰是歪打正着了,男人喜欢的就是这样看上去像良家妇女的荡/妇,若是买去供奉在神殿里,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萨鲁便摸着胡子,笑嘻嘻道:“我可不可以摸摸,我以为宝石是要在深山里挖出来的,没想到也可以在炉子里烧出来!”
  他一个大掌就罩在女神莹白剔透的双/乳上,粗鲁地捻了捻,才不要脸地说道:“啊呀,手感真是不错,你多造几个,我就派几个口齿伶俐的属下往两河专找有钱的王室贵族卖!这可是伊修塔尔女神像,又生的这么一副样子,放在家里生生情趣也好,且女神管着情/爱、生育的大事,说不定男主人家来年就能添上一堆孩子。”
  伊南娜也不会和钱过不去:“你不要胡乱吹捧,这东西说到底就和玻璃差不多,只是埃及人现在弄不出许多颜色来。卖个差不多的价钱就行,下次我再做新的式样,烦请他们弄到钱去爱琴海跑一趟,多招些有经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