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节
作者:一米八      更新:2021-02-27 03:10      字数:4853
  伊南娜初次见到萨鲁,是在他家的布匹商行;虽然她仗着自己是穿越客见多识广、没有露出什么乡巴佬进城的神色,但实际上光是这么一个布行就已经是当世任何一个皇宫都比不上的了;哪怕就是富有如埃及,所拥有的顶级布料不过是此地的十分之一罢了。
  萨鲁自然不会让爱西丝住在外面,伊南娜也沾了光;所幸萨鲁还知道好歹,虽然自己的叔叔和婶婶没有孩子,他也没有仗着自己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的身份大摇大摆地住进王宫里去;不过他在王宫附近的私宅;实际上也不比王宫本身差,至少爱西丝是挑不出刺来。
  那供着贵客休息的大堂里弥漫着仿佛行走在尼罗河边才能闻到的荷花清香,只因那华贵的丝质地毯被用香露不断浸泡、自然风干,循环往复长达七遍,等到贵客踏足享受了这自然而然散发的幽香,那地毯也就该被废弃了。
  一边的侍女执了一把前端凸起的小金棒子上前,给歪着脑袋养神的爱西丝放松腿脚,萨鲁见她神色安谧,才放下心来拿来一边放置的酒杯灌了几口,伊南娜则缄口不语,眼观鼻鼻观心。
  半晌,爱西丝才似乎消减了一些旅途的疲劳,抬头问道:“萨鲁,你联系到了奈克多将军了吗?腓尼基虽好,但是我们留在此地,难保不会惹人怀疑。”
  萨鲁苦笑,爱西丝不明白他是明白的,他的宅子里也的确没进过什么重要的女人,爱西丝待在这里,不消几天,他的叔叔婶婶和亲戚们就要来关心他是不是有心成婚了。即使他并不想爱西丝离开,这位美人也是要送走的,于是他反而对联络下埃及人的事情很积极:“奈克多将军手下网罗了数千忠诚于你的士兵,但是这样庞大的人数一起动作,除非是埃及王已经变成了木乃伊,不然死人都会发现这动静。”
  伊南娜插嘴道:“那就一点一点,蚂蚁搬家,用船把他们弄到沙利加列去。凯罗尔现在下落不明,过几天消息传遍大绿海,能把埃及王急死,只要我们动作小些,焦头烂额的埃及人大概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
  爱西丝笑道:“就是这个道理,不如让奈克多将军自己酌情安排先后,我们先行到沙利加列接应。”她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开口:“萨鲁,你有办法进入那个海港吧!”
  他当然有办法,腓尼基的商船哪里去不了呢?萨鲁知道爱西丝只能依靠自己,但他也不是光明磊落全无所求,要是事情不成了,爱西丝终有一日心灰意冷,那他就得了一个腓尼基的王妃;若是爱西丝成了,那他也就安心□西丝女王的王夫,虽然这有点刺伤男人的自尊心,所以他现在绝对不能在爱西丝面前露出一点挟恩图报的意思来:“那海港名义上现在归属埃及,却是在比泰多境内,说得难听点,就是三不管地带。那里一些居民,若是想用点什么、买点什么,还是要靠商人运货进去,那些埃及守军拿了好处,例行检查也并不十分严格。”
  伊南娜又要感叹一声天高皇帝远了,何朝何代都是一个道理:“那我们就择日启程,虽然那地方不是本土,却战略意义深渊,埃及派遣的守军人数也不会少,我建议我们还是在腓尼基等待奈克多将军先行抵达了,准备充足人手,再考虑如何把沙利加列拿下。”
  萨鲁不安道:“难道你们还真的要去打一仗?”
  伊南娜忍不住要翻一个白眼:“是让爱西丝想办法接管,如果我们和沙利加列的埃及守军发生什么明面上的冲突,动静穿了出去,不等我们掩藏好,比泰多和埃及就会出兵把我们全部干掉。沙利加列我们是一定要的,但是要悄悄的、不露痕迹地弄到手里来,让比泰多和埃及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才能达到我们躲藏在那里的目的!”
  对于一个没什么军队、偶尔零星的冲突都是寻找雇佣军的国家腓尼基而言,萨鲁习惯用自己的方法搞定问题:“那就用钱!”
  伊南娜又翻了个白眼,但实际上,萨鲁的方法一向都是很管用的。
  当海风朝西吹的时候,腓尼基开出了一艘满帆的大船,那船上装满了金沙和布料,满仓满板的几乎都没有地方下脚。 萨鲁看着半个屁股坐在甲板上,后边是触目惊心的金山的伊南娜道:“怎么,没见过那么多金子?”
  伊南娜的脸上有片刻的狼狈,但也不能反驳萨鲁说自己不是在美联储的金库工作,未来的人才不会随身带着那么多钱到处跑,我们用银行卡,银行卡你知不知道,方才勉强地回答道:“是没见过,那又怎样?”
  “我说啊,你没有一点不舍得吗?”萨鲁掀了袍子也一屁股坐下来,差点被一根小金块磕了屁股:“你要是留在伊兹密身边,我看你就是问他要那么一船金子,他也会给你的!”
  伊南娜这两天也渐渐放开了,萨鲁眼里只有利益,唯一肯让他把利益往后挪的只有爱西丝,所以他是一个可以令人放松交往的人。至于爱西丝,与生俱来的傲气那是抹都抹不掉的,现在落魄了也就话少了一些,放着她一个人就行,萨鲁就是现成的心理开导老师,虽然伊南娜觉得萨鲁每次去开导或者说“骚扰”爱西丝以后,爱西丝反而更愤怒了,不过发泄出来也好,她也就坦白道:“我就算有这一船金子,也没法决定自己要干什么,也不保证自己就有命享受了!”
  萨鲁大笑起来,笑声最终被吞没在风浪里:“你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倒是看得分明,我就欣赏你这点。所以霸权、军队对我们腓尼基人来说什么都不是,金钱和享受才是我们所追求的。”
  伊南娜兴致缺缺地附和道:“是啊,一切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天知道,就是因为腓尼基人这个态度,在和罗马帝国打了一仗之后,人家要求巨额赔偿金,腓尼基人轻轻松松就拿出来表示很没有压力,所以罗马帝国就更不可能放过这个富庶的国家了。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至少目前,腓尼基会因为满山满谷的金钱高兴很久很久。
  借着萨鲁的名头,这条大船轻易就进了沙利加列海港,这里没有原先由比泰多人经手时管辖得严格,因为比泰多的最初部署是私下发展海军而把此地作为了秘密港口,没想到投入的血本一个晚上就被烧光了。埃及方面因为占领地远离本土,只愿把沙利加列作为一个通往比泰多的可遏制的咽喉,所以对此地的民生、经济也丝毫不关心,曼菲士在此驻兵,不过就是为了让比泰多王晚上睡不了安稳觉罢了。
  所以对于沙利加列的守军队长来说,有一个闻名的商人自动送上门来,愿意把这个饱受战火洗礼的孤独港口作为一个货品运输的中转站,他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且不说在这苦穷的待了半年,终于有油水可捞了,更因为萨鲁本人的身份,实在让人看不出一点不妥来。腓尼基整国的军队,大概都没有这个港口里的两千驻兵多。当夜,对于这个大商人带来的金钱和美女,小队长很懂得与民同乐,便召集了重要的将领前来欢聚,说是重要的将领,其实也就是十个百夫长而已。以至于刀子架在他们脖子上的时候,除了那个稍微见过点世面的小队长,其他人都不知道面前那个美得如梦似幻的女人是谁。
  爱西丝最讨厌男人带着垂涎的目光看她了,便手一挥:“都杀了!”
  都杀了外面的人可怎么办,伊南娜赶紧制止了爱西丝,也不像萨鲁那样置身事外,这家伙有的是地方去,伊南娜接过那把搁在小队长脖子边的剑问道:“给你两个选择:效忠你的埃及王,然后我给你的脖子放放血,看看你的血有多红;或者忠诚于你的女王,在这里攒你的家当,抱你的女人。都被流放到这种地方来了,看你在埃及国内,也不怎么受到重视吧!”
  站在爱西丝女王身边的奈克多将军也憋不住笑了一下,那小队长虽然没有一口答应,却也再没有说话,伊南娜只当他是默认了,便对奈克多将军说道:“将军,让您的人看住他。他还不能死,只要他定期如常向埃及王汇报沙利加列的情况,就永远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说的不错!”萨鲁抱胸靠在墙壁上:“至于其他人,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拷打,谁不服的我就往他肚子里塞金块,看他的胃袋能装下多少?!嘿嘿,外头人要是问起来,麻烦小队长告诉他们,这些百夫长被我带来的美女榨成人干了,哈哈!”
  这话说得伊南娜也皱眉,奈克多将军更是不喜欢这个大胡子小子,爱西丝没有理睬,只吩咐下去让奈克多将军抓紧屯兵,务必在有人发现城内不对劲发生哗变之前,将所有重要岗哨替换,并按照先前的计划,拿一批批到达的下埃及士兵替下城内的守军。这样慢慢的潜移默化地侵蚀,若是他们愿意投降也好,不屈服地全都暗地里杀光。
  伊南娜悄悄问萨鲁:“你这是怎么了?”
  萨鲁把她带到角落里:“我讨厌那个什么奈克多!”
  “那是爱西丝的卫兵头头,她忠心的下属啊!”伊南娜发现自己对萨鲁翻的白眼越来越多:“你不要连这种醋都要吃,真是无聊!”
  萨鲁马上冷笑起来:“那据说伊兹密马上要娶尼罗河女儿,我也可以说他是为了国家、为了霸权,你心里就能毫不介意?”
  伊南娜一滞,但是她认为和伊兹密分开就是和这个男人毫无关系了,从前是她不愿意回忆的过去,她不给伊兹密使绊子就是对得起他了,她情不自禁就伸手摸了摸自己腰后的那个疤痕:“我介意什么,我等着看他倒霉呢,他一旦在神前宣誓娶了埃及的神女,不说别国要打主意,埃及肯定立刻又要发兵!”伊南娜不想和萨鲁谈这些,转而问道:“我当时在亚述答应和你做交易,不过我不能把刀给你,但我有一样别的好东西,你干不干?”
  好东西人人都喜欢啊,萨鲁看着爱西丝忙着接手新领地,心里正失落于自己的无所事事,立马双眼放光地凑上去:“什么好东西?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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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伊兹密要娶凯罗尔呢,而且娶成了,不过尼姑的生活是很精彩的,大家擦亮眼睛等着重口味吧……
  反正伊兹密也过得很揪心,女主和爱西丝过得很快乐~
  68章
  三个月的时间;沙利加列暗潮汹涌,表面却风平浪静。
  而海港之外的几个大国,都被一个接一个巨大的打击折腾得鸡飞狗跳。
  乌纳斯恨不得像鸵鸟一样,跪在地上,把头叩得埋进沙子里去来表示自己的悔恨;他的尊贵的王正愤怒地将黄金权杖敲击着地面,吼叫几乎要上达天听:“什么?凯罗尔失踪?”
  路经的侍女听到王的大嗓门几乎要失手将手里的陶罐摔出去,她们知道一定是王妃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也只有这位受埃及王爱若珍宝的少女才能令俊美高贵的国王失去冷静,伊姆霍德布宰相连忙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温和慈祥地问痛哭流涕的乌纳斯:“德贝城派了那么多人保护王妃;怎么王妃还会走失?”
  乌纳斯一听老宰相的声音也冷静了下来;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禀报:“当日尼罗河女儿想要到营地周围转转,说是对沟渠里的黑水感兴趣,我们正停下扎营,周围一片忙乱。属下就让路卡和三十名士兵陪同王妃去附近随意看看,这样我们搭起帐篷以后王妃就可以安歇了。”
  “然后呢?”曼菲士此时已经过了初时的冲动,坐回了黄金宝座上,可是他捏着权杖的那只手依然肌肉绷紧、青筋浮起。
  乌纳斯快速地看了一眼盛怒中却硬是压抑怒气的王,悔不当初地说道:“可一转眼的功夫,尼罗河女儿和那一小队人马全不见了。说来奇怪,他们出去后不久天边就传来一声巨响,属下立刻派人查看,但赶到时已经没有任何的踪迹。”
  曼菲士静默不语,心里也觉得奇怪,当日他派给凯罗尔随行的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路线也经过精心规划没有对外泄露,那么如果事先有人在凯罗尔必经的路上埋伏,一定是队伍里出了内奸。要知道即便是有可靠的消息,要在沙漠里准确把握方位也是很不容易的。
  他那双抹了乌金色眼线的妖异的双眼看向乌纳斯,不不,不可能是乌纳斯,他是埃及人又是奴隶出身,身份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那么除了乌纳斯,还有一起失踪的路卡,路卡数次舍命救凯罗尔,也不像别国的奸细,可他未必就真的忠于埃及……
  曼菲士只觉得自己马上要接近一个重要事实了,此时伊姆霍德布却是一声惊呼,曼菲士自己也记不起来有多久没见过这位老宰相失态了,这可是陪伴自己父亲一同治理国家的老臣啊,他再看伊姆霍德布,觉得老头子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