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一米八      更新:2021-02-27 03:09      字数:4980
  炎蛱焱型反笊袈虻幕懊凡鹂×艘豢藕谧炖铮涯枪赏吩味裥木⑸沽讼氯ァ?br />
  六点半时车进了片马镇,整整走了12个小时,下了山反而阳光明媚。
  车子一路经过镇政府和国门小学,在一家招待所门口停下,顾北坤由得马仔和司机办理住宿事宜,自己扫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片马口岸,又迅速收回了视线,作势张望盘山路下那一片谷状的洼地,里边有些垦出来的农田和小屋,夕阳下看如画般充满意境。
  贡布是这里的常客,有预留的房间。和顾北坤约定明日返程的时间,就晃了出去找熟识的人叙旧去了。
  老顾一行人依例找了小馆子吃了晚饭,早早地睡下。
  凌晨两点,招待所一楼两扇紧邻的窗户打开。因为屋子贴着洼地的陡坡,没人能上得来,且此地民风淳朴,窗子外也没有防盗栅栏。
  只见一大一小两个黑影先是扒着窗边踩到了土坡边沿,然后一松手,身形矫健地就一路顺着陡坡滑到了底下,只发出了轻微的“擦擦”声,并不比暗夜里的风声更惹人注意。
  马仔和阿洁在两层楼那么高的坡底接应,顾北坤把人背在了身上,动作笨重很多,好在有人在下面照看,才算稳住了没摔,但着实踉跄了一下。
  马仔做了个手势示意让他来背人,却被顾北坤拒绝,只道快走。
  三个人步履轻盈迅捷地穿过洼地,只有月光看见他们披星戴月的踪迹。
  片马口岸横向沿着高黎贡山的山脊拉起一片边防警戒线,每一个灯光都象征一个岗哨。这行人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他们就是在这条边境线上讨生活的人,木姐、拉扎、清水河和甘拜地这些口岸早就摸得烂熟。
  即使是片马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三人奔到山脚,就摸索上了一条当地人的小路,熟门熟路地就顺着几乎垂直的斜坡攀了上去,脚力着实惊人。
  不过半小时,三人就翻过了山头,去到了下坡的外围路,这条小道悬在悬崖上,是早前当地人用来修栈桥时开凿的,略略抬头不过五米高的山壁上就能看见最外边一处岗哨的昏黄灯光。
  怒江奔涌着从脚下湍急而过,千百年从未改变过这能够吞噬一切的速度,阿洁摸索着山壁,脚尖小心地往前探路,敏感的足底几乎能感受到因为奔腾而过的水流而颤抖的石子。
  相比中方,缅方的管理要松懈得多,即使大半夜的发现有人非法越境,也不会惹出大乱子来,生活在边境的人都知道,亡命徒都是发大财的老板。
  阿洁和马仔发现缅北的灯光近了,这才敢出声示意平安,殊不知背着人执意要殿后的顾北坤已经不见了。
  怒江的夜一片惨黑,耳边是震耳发聩的激流,天上再多的星子也照不进这黑洞一般的大山峡谷。
  顾北坤要背着娜娜过去不难,他十五岁就无数次往来中缅边境,身手也是一等一的好,不然也混不到今天的位置。但是今天他身上背了个人,而且那人从来就不大听话。
  他看着阿洁和马仔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身前就是逃出生天,身后是万丈深渊,可他却突然不动了。
  半晌,他微微侧头,抵着背后那人的耳朵轻轻叹了声,带着点疲累的喘息:“娜娜,我警告过你的,别和我耍性子。”
  伊南娜在飞机和火车上都没有找到机会,在这种有限的空间里动逃跑的念头,是最傻的傻瓜。顾北坤虽见她好似乖巧听话,暗中却并没有放松过对她的监视,他连阿洁都没有考虑,一路都是自己贴身和伊南娜同吃同住。
  先前伊南娜掰开客栈的浴室窗框的时候,被一直在门外警惕的他抓个正着。
  她记得她带着资料逃出去的那个夜晚,顾北坤就是拿这让人从头寒到脚的眼神看她,然后他就用一只七号毁了伊南娜一辈子。
  于是在浴室里,在度过了生不如死的两个月戒/毒期后,顾北坤把她按在浴缸里又给了她一针。
  他不想让她就那么被毁了,但是对一个不肯听话的女人,他不介意用毒/瘾和强戒来折磨征服她。
  只要手里有七号,伊南娜永远逃不了,这世上至今还没有人,能够成功戒除这比黄金还要昂贵的粉末。
  顾北坤担心伊南娜在剩下这不长的一段路上毒/瘾发作,在外人面前现出端倪来,连着给她服用了两天的舒乐安定。因为一直昏迷不能怎么吃喝,伊南娜的口唇早已干得起了皮。
  她的腰身被绑带牢牢地缠在顾北坤的身上,整个人趴伏在他背上,潜伏过来的一路都没有动静。
  待到顾北坤沿着山壁好不容易找到一块踩得稳脚的地方歇气儿时,他这才发现腰后顶着个尖锐的物体,扎不死人,是他裤腰里别着的瑞士军刀而已。
  但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他施展不开,连回身制住这个气息奄奄的女人都做不到。
  良久,在他威胁过后,伊南娜仍不见松手。
  顾北坤轻笑两声,笑声转瞬就被风声刮跑了,可伊南娜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他其后的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娜娜,这么个东西弄不死我,等到了缅北,我给你个机会,我把自己剥光了什么防身的玩意儿都不带,就这么给你上,看到底是你弄死了我,还是我弄死你?!”
  伊南娜听他这么无耻,咬了咬唇强迫自己镇定,胳膊上的针孔早已让她麻木,所以她的手就像根木头一样横着动也不动,甚至还往里顶了两寸。
  这小小的刀尖扎进了皮肉里,饶是扎不死人也生生疼,顾北坤暗暗嘶了一声,往石壁上靠了一靠,心里不解:“你这女人,难道还指望回去做警察?就算你把我这几年的底细都兜到上头去,那些当官的给你将功折罪,结局也就给安排个好点儿的戒/毒所。娜娜,我给你的都是好东西,七号,黑市上千金难求,我这不是一气就给你打了两支吗?”
  这是伊南娜一生的痛,从那支针管里的东西推进了她的血肉,她就生生被从一个光明的世界里被剥离出来了。
  顾北坤说起来并没有让她吃什么大苦头,万里逃亡还不忘带着她。在男人的眼里,伊南娜父母双亡、前程尽毁,两人也不是全无感情,他自认用非常手段斩断伊南娜一切的退路,她没道理不乖顺地和自己远走天涯。
  而且自己放弃了奋斗多年的江山,由着娜娜折腾,这份心意饶是瞎子也该明白了。
  一个人若没了信念,要征服就是再轻易不过的。
  可要是伊南娜是这样一个轻易投降的女人,大抵顾北坤就不会栽在她的身上。
  女人无力靠在他背上嘶哑地笑了两声,像是卷在风声浪声里发出凄厉□的落石腐木:“顾北坤,你是料到我无处可去了,只能依靠你了么?”
  顾北坤没回答,但伊南娜知道他必定是自信的,前边传来动静,该是阿洁和马仔发现顾北坤没有跟上来,又回头来接应。
  伊南娜明了自己此生也许就这一次机会了,而走出脚下这片激流,前景不会比这一团漆黑更光明,她贴近顾北坤的耳边:“当初上头选卧底,是我主动要求到你身边来的。顾北坤,十年前我就认识你!”
  饶是顾北坤是北部数年来呼风唤雨的人物,听到伊南娜说起这他也不知道的一段,也不禁狐疑怔愣。
  就那么一瞬,伊南娜使出全身的力气,脱出手往石壁上一撑,借着顾北坤把他和自己绑在一块儿的姿势,两个人在只勉强够一人转身的崖边小路上往外摔去。
  阿洁才要叫,被马仔一把捂住了嘴,喊声牢牢堵在了喉咙里,只有流到马仔手上的热流昭示了一切的无可挽回。
  阿洁悲痛欲绝,而边防一无所觉,昏黄的灯光仍寂寥而木然地在他们头顶闪烁。
  从他们眼前消失的两人,落进猎猎的夜风里,脚下如无底深渊,两人看不见一朵溅起的水花,也听不见被掩盖在激流里的落水声,奔腾的怒江瞬间就吞噬了一切生命和意图窥探它流向的目光。
  3第三章
  水波轻缓而有节奏地拍击在伊南娜的脸上,伴随着透过茂密树林缝隙射进来的阳光,在伊南娜的身上留下金色斑驳的光影。
  密林里的鸟叫悠长婉转,乍停时又非常急促,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伊南娜的耳膜。她伸出手往前扒了扒,只抓到一把河滩烂泥里的野草,粗糙的草叶刺得她手心发疼。
  伊南娜艰难地想抬起头呼叫,才开口一股混着浅滩泥沙味的水就灌了她满嘴。
  伊南娜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呛入喉咙的水从她的嘴里甚至鼻腔里喷了出来,窒息和疼痛让她猛地醒转,一屁股从河里坐了起来。
  嘴里的异物感非常明显,伊南娜捂着嘴猛烈地咳嗽了两声,吐出几口发红的烂泥,伴着浓烈的铁锈味,仿佛是一团血肉一样让人反胃。
  她肚子空空,呆呆地坐在河里,过了片刻只是撩水洗了洗手、抹了抹脸,撑着河岸的岩石勉力站了起来,浑身滴着水走到河滩上,虚脱地倒在一棵树下休息。
  她应该已经昏迷了很久,太阳此时悬在正空,热力惊人,伊南娜湿透的身体闷在透气不佳的冲锋衣里潮热难耐,配套的棉质保暖内胆则因为浸了水沉甸甸地挂在身上,好像吊着好几个盐水袋。伊南娜看看四下无人,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摊平晒,只穿着一件运动背心,倒也不冷。
  现在只等衣服一干,就立马穿上寻找出路。
  靠着树干休息片刻,伊南娜的脑袋渐渐清醒过来。
  顾北坤和她一道从悬崖上掉下怒江,两人并没有撞到什么突出的岩壁,但是高处坠落的冲力和湍急的水流,让伊南娜在砸进河里的一刹那就痛得晕了过去。
  在那样的高度砸进水里,和落在水泥地上没有区别,开膛破瓢自是不在话下。
  伊南娜很清醒地意识到,顾北坤死不死很难说,自己从来没有在身手上赢过他,而他多年来往于中缅边境的经历,使他大大提高了幸存的几率。
  但反观自己,不但身体虚弱,当时还被注射了高纯度毒/品,并处于服用镇定剂的状态,是绝无可能在怒江里活下来的。
  想到此节,伊南娜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一片陌生峡谷深处的河滩,两边山壁高耸,如果不是正午,阳光根本射不进来,呆在这里晚上很可能会冻死。
  她一凛,身上有点发冷,伸手去摸摊在一边的衣服,还好已经干了七八成了。
  原本衣服湿透了黏在身上还不觉得,现在伊南娜清楚地意识到衣服变大了。
  从她没死,却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醒过来开始,她还能在心底说服自己,是被河水冲到了一个陌生的云南荒僻地点,做足准备后自己还能走出去,向边境岗哨求救,然后回到正常生活中去。有朝一日若是发现顾北坤没死,自己必能将他绳之以法。
  但现在她遇见了第二件奇怪的事情,伊南娜下意识地撸起袖子,发现手臂白皙纤细,一个典型的女孩的手臂,可上边没有让她痛不欲生的熟悉的针孔。
  伊南娜一天没吃饭,一下子站起来头晕目眩,刚迈腿就在草坑里绊了一跤。可她什么都顾不上,连滚带爬地扑到了河边。
  河水虽然泛红,却难得极为清澈,微荡着涟漪,能够隐隐绰绰地照出一个人的面容。
  伊南娜跪在河边的烂泥地里,怔怔地盯着倒影里的那张脸。她伸出手,手指在接触到河面的一霎又收了回来。
  她太怕打破这个超现实的美梦了,而一根手指就能轻易碎裂掉这梦幻一样的河中倒影。
  伊南娜看见衣服的两肩松垮地挂在肩头,领子围着细细的脖子,而脖子上的那张脸分明属于当年还在中学念书的稚气未脱的自己。
  只有那双眼睛,憧憬过希望和遭受过绝望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属于25岁的伊南娜。
  对着河里的影子惊叹以及好奇不是伊南娜的作风,即使老天要给她从头再来的机会,她也得先弄清楚自己究竟在哪里。
  否则哪怕是回到青春少艾的时候,却转头就死在这个连个人影也没有的鬼地方,一切都是白搭。
  伊南娜打定主意,将棉质内胆拾起扎在腰间,挽起衣服的袖子,随手攀折了一根树枝,打算沿着河水的流势往下游去。要是能找到人家借宿最好,如果天黑之前走不出这片荒山野岭,很可能就得找个树洞过夜。
  水是不缺,但吃的就成问题,三天内要是找不到方法,伊南娜的前景就会变得很不乐观。
  想到这里,她冷静地思考自救措施,盘起腿坐下,开始翻找自己的口袋。
  冲锋衣的口袋掂在手里发沉,她满怀希望地把手伸进去,却摸到一个冰冷的长条形物件。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