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点绛唇      更新:2021-02-27 03:08      字数:4757
  此后几天我都没有去看她,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我选了一个夜深人静无人知晓的时候去看她,似乎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觉得愧对她,我才有勇气面对她。
  她这几夜睡的都不安稳,似乎是因为身上的伤口,熟睡时都是紧紧蹙着眉,我将她不小心伸到外面的腿小心翼翼放回去,她的腿纤细而白皙,脚趾白而莹润。我看了口干舌燥,除了母亲外,我从未这般接近一个女人,我的心顿时一紧,快速的给她盖好被子。
  她睡的很不安稳,额头上不停的冒汗,似乎正在做噩梦,我听见她小声的嘟囔。她说的是中文,
  我听不懂;但是我看得出来她感觉很不踏实。或许是睡姿不好,我将她轻轻抱起稍微移动,想要找一个安稳的姿势让她睡的更舒服些。她被惊扰,翻了个身,手不由自主的抱住了我的腰,开始朝我怀里蹭,我全身在这一刻僵住,她在我怀里找了一个安稳的姿势的舒服的睡下,渐渐她似乎平静很多,额头也不再冒汗,我的手微微颤抖抚摸她白皙而清秀的脸,我感觉到她呼出的温热气息喷在我的心口,那一晚我搂着她直到晨光熹微,直到胳膊都已失去知觉,我才悄悄离开。
  此后每一晚,我都是悄悄的来,悄悄的走。我从未有过这般强烈想要亲近一个女子的欲望,但我一直无法自拔的想起她,想起她的笑容,想起她憨态可掬的睡相,想起她熟睡时往我怀里蹭的神情。我开始意识到这一点时,事情已超出我的控制,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冷峻理智而又工于心计的人,从小的环境和教育让我一直秉承容克贵族的遗风,可这一次理智似乎抛弃了我。
  这样甜蜜而快乐的心情我有多久没有过?我陷入一种烦躁和纠结之中,开始刻意的不去看她,我想弄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就这样半个月我没去看她,但我总会想起她,有好几次商议公事时都要赫斯叫才能回过神来。
  我终于忍不住了,在她出院前去见了她一次。她客气礼貌的和我随意的说着话,我终于觉得无味离开,我很怀念她温柔躺在我怀里酣睡的模样,对她这客气而疏离的态度感觉很不爽。我宁愿她因为怕我而不得不和我说话,也不愿她这般的疏离!
  我开始执行我最初的计划,带她去了心理实验基地,然而当我看到她看到那些实验后,眼中抗拒和厌恶的神情时,我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果然在看到恐惧实验时,她冷冷拒绝继续看下去的要求,就连一直保持的客气都不愿再继续。我心中一震,立即让赫斯把她送出去。我不想惹她生气,更不想她讨厌我。
  接下来那些心理学家介绍什么,我都心不在焉。参观完所有实验室,我想着去看看她怎么了,立即加快脚步,我刚走了一半,就见赫斯急冲冲的跑下来。
  我听完脸色大变,水银剥皮实验!这一群混蛋!我知道党卫军有几个变态,喜欢用人皮做灯罩,可是让她看到这些,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匆匆将她带回家,医生诊断后说是惊吓过度,我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我又得照料她,虽然很无奈,但内心却很甜蜜。我看着她安静甜睡的模样,突然间就想起小时候看的童话里的睡美人,只是我是不是那个能唤醒她的王子?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我站在书柜后面一边看着书,一边注意她。她醒过来后似乎迷茫,眼见她掀开被子就要走,我立即从书柜后面走出来,她一见我神情微僵,我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她的确对我有了畏惧感,可是我为什么感觉这么痛苦。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我牢牢记住她说的这句话,然后我找来很多中国人问,终于莱比锡大学一个学生告诉我这句诗的意思。她在讽刺党卫军或者我没有美好的德行,所以才不愿理我吗?我苦笑着,也终于知道她的名字是怎么写的。据说采薇是一种美丽植物,中国的诗文常常会用到。
  此后几天,我都一直在想如何改变她心中对我的不好看法,直到我接到她要和情人回国的消息。我突然开始恐惧,又愤怒又恐慌。我从来不认为我是一个讨人厌的人,最多算冷酷,可是她为什么对我会有这样强烈的抗拒情绪?
  事情已经来不及,我决定用强。我让伯尔封锁了码头,一个个盘查,直到找到他们为止。果然我看到她和一个中国男人正在亲密的说着什么,那样的神情对我从来没有过。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无视我,原来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存在;我心中一阵冷笑,这个中国男人无论从任何方面和我没有可比性,既然如此,那么今天就我就将这个隐患彻底消灭。
  “我想带她回家见父母。”当我听见他说这句话时,想也没想就给了他一拳,这一拳我用了全力,他的牙想不掉也难。
  想做骑士吗?年轻人,做骑士是需要资本的!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就可以,为什么还要来惹怒一头狮子?我冷冷而轻蔑的看了这个弱不禁风的人一眼。其实他的态度如何,我并不在意,我想要的不过是她的态度。
  果然她拦住了我,想要保全情人吗?很好,那么就接受我的条件!
  我只有一个条件她留下,这个中国男人滚蛋。我相信在威逼之下,她会点头。果然如我所料,她答应了;但是上车后她就没正眼看过我。
  漠视、冷抵抗?我心中冷笑,这可不是明智的选择。我试图向她解释清楚,但是她那冷漠、敌对的态度顿时激怒了我。好说不听是吗?那么就强硬!
  “哪里也不许去!只能留在德国!”声音冷酷的连我自己都有些不忍。她的脸色顿时变白,整个人也似乎被吓着。我又开始懊恼,明明是真心对她,为什么每次都要用这种强逼的方式?
  我不过是想让她重新认识我而已。
  我见她似乎被我震慑住,不再那么激烈对抗我,便把心中的想法告诉她。她听完后似乎很意外我的想法。傻姑娘,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是我太含蓄还是你太笨?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头,我心中顿时一喜;不管她的点头有多少不情愿,但至少她以后在表面上不能那么直接拒绝我。
  我必须让她了解我的生活和我这个人,至少不应该那么排斥。我开始去关注她的生活,当我在晚会上听见她自如而随意的歌声时,突然就想起我的母亲。她们很大的不同在于她比我母亲坚强,更善于隐藏。
  坦白的说她的歌声并不那么动听,中国的意味太浓,或许不适合德国人的品味;但是她的技巧让人惊艳,女发男生。我心中一动,林采薇,你还有多少隐藏的本事呢?
  我无心再看其他人的节目,我悄悄离开;外面下起鹅毛般的大雪,我走在寂静的雪地上,踩着‘吱吱’作响的雪花,心中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带她去看我长大的地方,去看我最喜欢的冰湖,我要让她了解我的人生和我的信仰!
  而那时我并不知道,冰湖是我和他一生童话的开始,无论是修罗炼狱般的集中营,惨绝人寰、天寒地冻的苏联战场,还是最后只剩一片焦土的德国,甚至无数的死亡,都没有将我们彼此分开。
  多年后侨居芬兰的我回忆那一晚约她去冰湖的情景时,总觉得那一晚明月的光辉特别柔美,月光如水,水如天,洒在洁白无垠的雪地上,反射出淡淡的银辉。而许多人回忆1938年的圣诞节时,都只记得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但在我的记忆中,总有那一轮皎洁明月,明月的清辉,以及那淡淡的明月光!
  作者有话要说:偶这几天打算修文!
  把前面觉得写的有问题的地方做一些细节上修改!
  不知道各位童鞋看到小路暗地里吃采薇的豆腐后,会不会觉得他们感情还是过快。
  ☆、反犹
  第二日采薇很早就醒过来,她的头昏昏沉沉,见自己睡在床上,连忙掀开被子就要下来。
  房间的书柜后传来稀稀疏疏的动静,路德维希从书柜后走出来。
  “今天好好休息,你自己体温不对都不知道吗?”
  他边说着边给她盖好被子:“你为什么从来不考虑自己?穆勒并不算你的朋友。”
  采薇听他这话,心中顿时一紧:“党卫军想怎么处置穆勒?”
  是的,他不是我的朋友,可我忘不了那些澄澈的微笑,还有那善意的心。
  “达豪集中营。”路德维希简短的说道,“这个要求是伯尔提出来的,这是能为他争取到的最好结果,总比立即枪决好。”
  “伯尔怎么会放过穆勒?”
  “为什么不能?”路德维希反问道,“你研究心理学,难道天真的以为死亡是最恐怖的事情?”
  采薇心中百感交集,庆幸的是穆勒逃过死亡,但是达豪集中营意味着什么,每个人心中都清楚。
  “伯尔比我想的残酷。”沉默良久采薇沉沉的道。
  “伯尔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错,为一个犹太人刺杀自己的同胞;这样的人不可饶恕!”路德维希淡淡道。
  “我虽然不赞成党卫军激进的态度,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很理解伯尔。”
  “一战时,德国战败就和犹太人有很大关系,犹太人眼看自己不能如战前那般获取暴利,就在后方罢工对抗政府,不顾前线那么多将士的生命。伯尔的父亲就是因为没有药品及时治疗才死去。”
  采薇心中一震,反犹主义一直存在,虽然德国国防军并不像党卫军屠杀无辜,可在思想观念上他们并没接纳犹太人。
  “我不赞成屠杀犹太人,可是对这个贪婪自私的民族的确不存好感,穆勒这样的行为,谁能理解?”
  采薇静静听完路德维希的话,心顿时沉到谷底;路德维希代表德国国防军温和一派,如果他都这样认为,那么可想而知整个德国的情况。
  “可是将军,你有没有想过,谁天生就愿意罢工?愿意来对抗政府?日子不到过不下去的地步,谁又愿意铤而走险?多数国民希望的不过是和平宁静的生活,而不是无休止的战争和杀戮。”采薇沉默片刻,中庸的说道。
  “如果不战争怎么摆脱被压迫的命运?我不想谈所谓的生存空间,但是,采薇你到德国的时间不短,德国国民过的什么样的生活你也知道,我们必须推翻《凡尔赛条约》!战争的目的就在于和平!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制定这个世界的法则!”
  “你们推翻《凡尔赛条约》就行了,为什么要对另外的国家怀有野心和企图?”采薇质问道。
  “为了尊严!我们必须把在一战中丢失的尊严找回来!我们必须把这二十年来的痛苦全部还回去!”路德维希冷冷道。
  采薇顿时无话可说,怪不得希特勒有这样的战争动员力,如果连和他同床异梦的国防军都有这样强烈的民族复仇情绪,那么这一点就不足为奇;她不是德国人,理解不了被压迫二十年后是什么感觉,她的价值观告诉她为了野心发动战争是不对的,希特勒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将自己的野心包藏在正义的外壳之下。
  如果路德维希这样文武双全的职业军人都不认为这场战争是因为野心的话,那么德国国民所认为的找回德国失去的尊严,向世界证明德国军队的强大,为德国取得生存空间的合理性就是理所当然。
  路德维希并不是一个乐于表达自己想法和观点的人,他今天这样做定有他的原因。
  “将军,您今天为什么和我说这么多?”
  “采薇,”路德维希俯□,语气和缓的道:“我不想你因为政治卷进无谓的风险,我允许你保留自己的内心想法,但是不要在行动上表现出来,至少在表面上不要和德国为敌。”
  采薇沉默片刻,终于点点头。她心情很沉重,路德维希的善意的告诫不是没有道理,随着战争的逼近,一切敢于反抗的力量都将被他们撕碎瓦解。
  但她还是无法不为穆勒的未来担忧,“将军,我能不能最后看一次穆勒。”她小心翼翼的提出最后一个恳求
  路德维希审视她片刻,心中无声的叹息:“好,这是最后一个条件。”
  第二天,采薇很早就去监狱探视穆勒。他的伤口已包扎好,身上也没什么伤,似是没受到虐待。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如今憔悴不少,眼神也不如当初那般澄澈;那一幅幅其乐融融的画面仿佛就在昨日,可如今他们之间却隔着一道铁门。
  物是人非,造化弄人!
  “穆勒,你以后多保重,在达豪集中营里一定要小心”采薇强忍着内心的涩意叮嘱他;虽然知道这些话很扯淡,但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她的确不知道该和穆勒说什么。
  穆勒见她满脸伤感和不忍的神情,当下安慰道:“采薇,你别伤心,去达豪集中营之前,还能见到你我很高兴!集中营再怎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