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大比时死掉，再差的人也不愁无法胜出了。
  当下三人齐齐道：“就按师父说的办！”
  毒神点头：“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比武就放在三天后吧。”
  在得到毒神示意可以离开后，三人匆匆赶回去筹划，毒神的目光从他们的背影上收回来，落在一旁的清波身上。
  从一开始她，便没有说过一句话。
  “你心里可怨我利用你？”这样的话毒神是不会说出口的，也知道清波根本就不在意，半晌只是发出一声长叹。
  秦无炎听到他的声音，从屏风后转出：“师父可是想喝茶了？”
  毒神摇摇头：“老了，才说了一会话眼睛就有些睁不开了。”说着重新躺下，合上了眼睛。
  秦无炎转头向清波轻声道：“繄洞渭兮流澌濩，舟楫逝兮仙不还，移情愫兮蓬莱山，呜钦伤宫兮仙不还。凌姑娘的琴声深得《水仙操》其中三味。只可惜对上了三位师兄，无异于对牛弹琴。”
  清波淡淡笑道：“他们原就不懂这些，这倒还罢了，我就是不习惯他们光顾着说话。”
  秦无炎笑道：“牛嚼牡丹之事，他们做了也不止一回了。”
  第15章　未来宗主之争
  三日后。
  毒蛇谷中筑起高高的擂台，范雄、程无牙和段如山各站一方，身后簇拥着各自的心腹势力。擂台后的高台上，毒神重病以来第一次迈出了猗竹斋，此时面色如常高坐中央，气势彪凛，仍是那个他说一别人都不敢谈二的魔教无冕之王。清波依旧是一身白衣，坐在他右手边，像片清清淡淡的云。而秦无炎则坐在他左手边，英俊的脸上无精打采，似乎所有的精气神都已被噬魂的妖力拖垮。再往两边，则分别是苍松道人和执法长老钟离，而往常能够坐满大半个高台的万毒门众高手此刻绝大多数都出现在台下对峙的三方之中。
  范雄一方以百毒子为首，程无牙背后是吸血老妖和端木老祖。而出乎范雄和程无牙两方意料的是，段如山一边则明显人多势众许多，不仅近半数的万毒门弟子站在其中，甚至还能发现毒门四老等许多隐世不出的高手，隐隐出现势压其他两方的架势。
  本来若是毒神身体康泰，三大弟子绝不敢将自己所拉拢的实力放在明面上来。但现在毒神身体每况愈下，今日摆明了是要挑选下一任的万毒门宗主，万毒门素来信奉实力至上，只有摆出足以令所有人慑服的实力，打出一场漂亮的仗，才能坐得稳继任宗主这个位子。
  三大弟子都很清楚，现在绝不是个韬光养晦的好时候。
  “此次比试共分三场。第一场比道行，三人单凭真气在各自面前的千年玄铁上印下掌印，一炷香后印迹最深者胜出，投机取巧者算第一场输。第二场比施毒解毒之术，三人各出自己调制的毒药两份，与对手饮下，最快解开身上所中之毒者胜。第三场混战。三场胜出次数最多的人将就任我门下任门主，并迎娶凌清波小姐为妻。”钟离站起身，高声道。
  底下隐隐有些骚动，虽然心中有底，但真正听到这场比试的附属奖品后又是另一回事。当下许多目光向台上的白衣女子望去，凌清波的名字近日虽在毒蛇谷中传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她很少踏出猗竹斋，多数弟子还没有见过这位未来的门主夫人。而也有不少人看向一脸颓色的秦无炎。本来十拿九稳的宗主之位没了，专程抢回来的心仪的女子也娶不到了，也不知道这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些日子，有关秦无炎爱慕凌清波的传言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耳朵，无论他多没有表示，凌清波是他从青云门抢回来总是不争的事实，何况不少人也曾亲眼目睹两人并肩游览谷中风光的情形。
  秦无炎面色微紧，身体也有些瑟缩，清波则目光下移，望着手中玉箫。忽然感觉有探寻的目光从身侧传来，她当下看了过去，见秦无炎身边的苍松道人正好转回头，目光望向下方的众人。
  清波收回目光。
  十年前的通天峰上，清波也曾见过苍松道人。彼时他为龙首峰首座，在青云门中地位仅次于道玄真人，举手投足威仪深重，风光无限，在门中的威势甚至还要盖过道玄这个掌教真人。而当时的她还是一个不到六岁的幼童，连上场比试都不够格，只能跟在师娘身边，看着一众师兄师姐们纵横的身影。
  十年之后，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龙首峰首座，和大竹峰入门不到半年的女童，竟然坐到了同一个台上，而且论位次，苍松还要比清波次上一等。世事无常，果然是变幻莫测。
  此时已有弟子在范雄、程无牙、段如山面前各放下一块厚厚的千年玄铁，那玄铁表面光滑如镜，能映出对面人每一丝细微的表情。三人将右手印在玄铁上，各自拼命催动真气向下按去，不一会儿额头都见了汗。一炷香后，有弟子上来检查了三人的掌印，其中范雄最深，程无牙次之，但也相差不远，而和前两人相比，段如山的则浅得有些有些上不了台面。范雄一脸得意的瞟了两个师弟一眼，尤其是看着段如山的目光，更是有说不出的鄙夷。程无牙气喘吁吁，一脸不甘，而段如山脸现愠色，只是低头的瞬间，目光中掠过一丝阴冷。
  在休息半个时辰后，第二轮比试开始，三大弟子面前都放着两只碧莹莹的夜光杯，三人将各自珍藏的毒药倾入杯中，然后由面蒙布巾的万毒门弟子戴着特制的可隔绝毒气的手套将杯子轮换了一周。三人面前摆着的杯子的数目不变，样式不变，但内容已是大不相同。
  范雄眼中隐有得意之色，他自忖毒术高深，除秦无炎外师兄弟之中再无敌手，这次下的是毒名为虎牙。虎牙，顾名思义，锋锐如猛虎利齿，是他收集九十九种剧毒精心炼制而成，端的是见血封喉，鬼神莫当，以程无牙和段如山的斤两，只怕多闻上片刻也会去上大半条命。
  他又看向自己面前的两只杯子，程无牙所下的“鬼见愁”漆黑粘稠，应该是用了六十种毒虫尸粉调配的，得花上些时间解毒。段如山的丹鸠艳红如血，只是以鹤顶红为主，加了几味剧毒而已，喝了不服解药都行，直接可以做他修习的毒功的大补品，老三的毒术，还真让人没法瞧得起他。如果第一杯喝这丹鸠的话，指不定还要被人笑做拈轻怕重，还是先喝老二那杯吧。
  与此同时，程无牙和段如山都看着各自面前的杯子。程无牙暗暗寻思范雄的毒术远胜过自己和老三，第一杯喝了他的毒药指不定还没等到喝第二杯的时间就撑不住了，不如先喝了老三的丹鸠再喝这虎牙，就算真的受不了这虎牙的毒性，但他上场前已经服了可解百毒的清心丸，硬撑估计也能撑到第二场结束。到时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休息，足够解毒了。
  段如山目光闪烁，半晌择定了范雄的虎牙。今日便拿它立威吧。
  执法长老宣布第二轮比试开始，三人目光不停地扫视着对手，手缓缓向杯子伸去，最终在各自闪烁的目光中，同时灌下了杯中毒药。
  范雄迅速拿出一堆五颜六色的解毒药物，按刚才心里拟好的解毒方子选出需要的药物，一把塞进嘴里大嚼起来。随着药物发散开来，他脸上的黑气慢慢淡了下去。余光见程无牙喝下了丹鸠，不由暗笑他胆子太小，又见另一边的段如山在喝下自己的虎牙之后竟然只服了一颗透明的药丸就停也不停的灌下了程无牙的药，心中对他的轻视更重了一分。这小子，顶多就剩半柱香时间的命了，临死前还这么托大，真以为这胜的人非他莫属了？
  这边，程无牙很快便解了丹鸠的毒，说实话，那鹤顶红孔雀胆番木鳖什么的虽称得上是绝顶剧毒，但在毒神的弟子眼里还真是与雕虫小技没多大区别。他瞥了眼脸色黑色兀自浓郁的范雄和面色惨白的段如山，撇嘴一笑，伸手慢慢拿起虎牙喝了下去。
  然而，还没等他把那杯虎牙喝完，就猛地惨叫一声，嘴巴几乎张大到人的极限，两手拼命抠着喉咙，想要把什么东西呕出来，却在喷出了两口鲜红刺目的血后倒地毙命，死不瞑目。
  擂台下，程无牙一党见他惨死，一时喧哗开来，却见范雄和段如山两方不约而同的亮出法宝，寒光闪闪，令他们不寒而栗，当下纷纷安静下来。
  范雄看了眼程无牙喷出的血和他布满了隐隐的暗黄色纹路的眼白，冷笑点头，一脸的横肉显得分外狰狞：“用颜色艳丽的鹤顶红遮住败血蛭的异色，把我和老二瞒得严严实实，老三真是好手段啊！”
  败血蛭色微红，形如水蛭而细小，眼力稍差的根本辨认不出来，遇孔雀胆便陷入沉睡，遇血便长，能在一息之间随着血脉突入心脏，迅速将其啃食得一干二净。死者口鼻流血，眼白留下暗黄色暗纹，死状委实可怖。但这败血蛭虽厉害，解法却是简单，只要投之以盐，立时便会化得干干净净一点渣都不剩，所以这程无牙委实死得有些冤枉。
  段如山有些遗憾的笑道：“比不上大师兄好眼力。”说话间脸上的毒气已经退得一干二净。
  “这怎么可能？”范雄惊道，以段如山的解毒之术，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解去他和程无牙最引以为傲的剧毒，更何况他就几乎没有服过什么解毒药物。
  段如山看着他惊疑不定的神色颇为满意，轻轻一抹嘴，范雄眼尖，看见他吐出一颗小珠子，正是他之前塞进口中的透明小丸，低声道：“大师兄不知道吧，师弟我以前得到过一颗避毒珠。”
  范雄脸色大变，忙加快运功速度，但速度再快也已无济于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段如山此刻身上的毒性已经完全化解，不由相顾失色。方才两人对话速度既快，声音又小，也没几个人看清段如山刚才的小动作，故而多数人以为段如山身怀极为高深的施毒解毒之术，一时人人脸上现出惊佩之色。
  范雄往那丹鸠里扔了块盐，用力摇了摇，脖子一扬便灌了下去，又拧开装着解毒药的瓶子往嘴里倒，眼神不甘之极。素来知道老三刁滑，但还是没想到他竟然在毒里做文章，还有避毒珠这样的神物！论真才实学，这一局赢得本来是自己，三局两胜，差一点他便彻底成功了，可恶！还好老二死了，下一局少了这个对手，只要专心对付老三就行，只可惜这家伙有避毒珠护体，好些手段都不能用了。
  段如山也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遗憾。这个大师兄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放着那么好解的丹鸠不服用，反而选了老二的鬼见愁，倒叫他发现了自己做的手脚。可惜啊可惜，这么好的铲除两个对手的机会，就这么错过去了。
  “第二局，段如山胜。”钟离宣布道。
  一个时辰后，第三局开始。
  万毒门门风素来非友即敌，范雄和段如山嫌隙早生，自然称不上什么“友”，是以你来我往，光看双方那咬牙切齿的表情，便已是不共戴天。而从其斗得精彩程度看，范雄是毒神弟子中仅次于秦无炎的第二人，毒术道行自然远胜段如山，但一来段如山身怀可避百毒的避毒珠，这毒术是派不上用场的，二来早在看出第一局自己绝对沾不上便宜时，段如山便果断放弃了在这局取胜的念头，只用少量的真气应付了一下，反观范雄为了稳压程无牙，是极尽全力在千年玄铁上印了一掌，所耗费真气之多，即使休息时服用了大量丹药也无法完全恢复——是以两人斗得激烈归激烈，一时倒也半斤八两，分不出上下。
  范雄不能使用毒术，全身真气又只恢复了六成，对手段如山却是什么毒什么往他身上招呼，打起来只觉得处处受制。他虽不如段如山有手段，但也活了二百多年，不仅阅历丰富，而且还有一样绝技，便是可以凭空将胸口向里缩上数寸。他当即在胸口卖了个破绽出来，只待段如山欺身上来时便施展绝技避开锋芒，同时用法宝砸碎他的脑门。这一系列动作都会在不到一息的时间内完成，范雄自问任是怎样的高手都会着了道，事实上，以往有许多势均力敌的对手就是这么死在他手下。
  然而现在，他眼看着段如山的法宝直直向着他心口袭来，往常被熟练掌控的肌肉似乎都失去了凝聚的气力，以往屡试不爽的绝技竟然施展不出来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急急后退，同时急招法宝回援，却感到腿脚微微有些发软，虽然仍是做到了后退这个动作，但速度却已慢了不止一层。
  “砰”地一声，血花四溅，那是范雄眼中看到的最后一幕。胸骨皆碎，段如山的法宝从他心口直直穿过，他已经感觉不到痛楚，眼前渐渐发黑，只听见耳边执法长老钟离有些失真的声音模糊的响起：“第三局，段如山胜。大比最终胜出者，段如山！”
  段如山的一众手下顿时眉飞色舞，范雄的手下目睹首领惨死，一时不知所措，片刻后安静下来，而开始支持程无牙的一方则一直在沉默。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贼，眼下大局已定，谁又能翻盘呢？还是随大流吧。
  “啪啪啪”，击掌声起，却是毒神站起身，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