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开了      更新:2021-02-27 02:37      字数:4762
  我要自暴自弃也该找个陌生人啊,啊啊啊啊啊!
  心中边呐喊着,边在紫寒宠溺的目光下跑出这里。
  从春水堂出来后,我才发现原来是深更半夜,路上空旷无人,阴风阵阵,早知道,让紫寒陪着来了,不过他还挺放心我一人走夜路的,真是跟我一样是个心大的家伙啊。
  跑了不知多久,终于到府邸了,不容易啊我,三年不来居然还记得路。
  正低头摸索腰牌,恍惚中看见地上有个黑影子向我逐步逼近,我心里一惧,当下欲折返而去,却被那人紧拥入怀,淡淡的梨香窜入身体里,刺激着我的感官。
  我虽然说要与他说清楚,但这是不是太快了,我还没组织好语言呢。
  “你这些天去了哪里?”他的声音带着责备,透着无助,溢满急切。
  “我……他……那个女人……受伤……耽误……”我语无伦次道。
  真想抽自己一嘴巴,我究竟在怕些什么啊!
  “你是说你去找秦紫寒,发现他与一个陌生的女人在商量什么,于是你就在旁偷听,却被他们发现,那个女人因此大为气愤,欲伤害你却被秦紫寒给挡了下来,于是你这几天就忙着照顾他了,因此耽误了回府是吗?”他将我转身面对着他,薄薄的嘴唇弯出优雅的弧度,从容不迫地将我的残句补全。
  我怔怔地看着他,出神地点了点头。
  “真不愧是少爷,这都能听懂。”一旁的小厮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
  “既然忙完,那咱即刻回府吧。翠儿,备好车了吗?”他问向不远处的那个婢女。
  “一切已妥,车里就如少爷屋里似的,温暖清香呢。“她笑眯眯地回应,还将登车用的器物备好,掀开了暖帘。
  瞬间飘香四溢。
  赵墨瑾紧握住我的手,护着我进了马车里,便让小厮驾着马离开了。
  什么情况!回府?回的不是我的府?!
  噩梦是反复的
  “我要下车,停一停!”我探出脑袋对驾马的小厮吼道,却被赵墨瑾拽了回来,他命小厮继续前行。
  我回头瞥了眼懒洋洋倚在香木榻子上的赵墨瑾,不搭理我,一人赖在小榻子上,拈了盒子中的一瓣残花,凑近嗅了嗅,面色顿时有些潮红,而后将其食了。
  他面容有隐忍的痛楚,浅吟出声,身子趴伏在榻子上,瑟缩着,苍白清透的手紧紧抠着马车壁,发出刺耳的“兹兹”声。
  他在干嘛?犯病了?
  我还什么都没说啊喂!
  此时,马车骤然一停,他轻抬了头,面无血色的脸,额头尽是细密的汗珠,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沙哑极了。
  “为何停下。”
  “少爷,王府方面像是着火了,惊动街坊了。”
  “什么!”我惊呼道,慌忙掀开帘子往回看,果不其然,西边的一隅,火光四溢,连漆黑的天都被点亮了。
  “快回去。”赵墨瑾这才从榻子上撑起身子,神情有些散漫,他凑近我身边,握住我的手,一时间,我手心的细汗尽泯,他冰凉的手有玉石的温度,目光清澈柔和,镇静地犹如神明。
  “会没事的,不要担心。”他安慰我道。
  我点了点头,不敢多想,若是我这个世界的亲人也离开我了,我又回不去以前的时代,那我岂不是会如孤魂野鬼一般,游荡漂浮。
  我好不容易过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我想好好珍惜他们,不想他们出事!
  赵墨瑾将我拥至他怀中,心脏的跳动沉稳而有力,听着这心跳,我竟然逐渐安心了下来。
  驶回了府邸,我赶紧跳下了车,使足了劲向里面跑,向火光最亮,烟雾最重的地方跑去。
  越向前,我越发恐惧,这条路不是通向我“秘密基地”的路吗?
  果然,跑至跟前,我见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将林中的木屋与周边的花草全数烧毁。
  下仆们乱成一团,纷纷打来水竭力灭火,场面一片喧闹嘈杂,人声鼎沸。但凡男子,皆赤膊寻水,女眷等发鬓解散,如若厉鬼。
  从各自屋中奔来的母亲、大哥、五弟都未来得及打理,一个个披头散发,在远处看着,不知所措。爹和三哥不在,说是去拉援兵了,这季节天干物燥,水源又离得远,远水难救近火,眼看着这火势越来越大,再这么下去,怕是会殃及住所。
  突然,我听见从燃烧的“噼啪”声中传来“呜哼”的动物哀鸣,像是小狗在求救,于是随便拉了一个端水准备扑火的下人问道:“谁还在里面!”
  “未有任何人啊!”
  身旁的婢女抢了话茬说:“有只畜生在里面,长着跟狐狸是的,全身雪白雪白,可罕见,怕是这火都是它引的吧!”
  说完她还不禁发了颤,慌忙转身跑走开去取水。
  全身雪白,形似狐,莫非是紫寒的小银狐犬?听着那犬只撕心裂肺的哀鸣,我心里难受得紧。
  那只犬是紫寒最爱的,若是因为我的这些个东西被烧死了,我怎么面对紫寒啊!
  于是从下仆手中抢了水桶,将水浇至身上便跑向旁边的火堆里,那里有个地道,从地道过去应该是安全的。
  “你要干什么!”急切的低吼。身子被人拽住,动弹不得,我奋力挣扎却难以挣脱。
  “你能不能别管我!赵墨瑾!你不要管我!”小银狐犬的呼救在耳边逐渐微弱,我知道时间不多,我必须赶紧从地道过去救它出来!
  可是我越用力挣扎,他却将我抱得越紧,我仿佛是被豹子扑倒的小羊,捱不过他力大,无法抵抗。
  “芹儿!你不要这样!不要!”声嘶力竭的叫声渐成沙哑的呜咽:“我不与你成亲了……我不会袖手旁观,等着你情蛊毒发……我不恨你了……不去报复你……你不要这样,我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
  深深的恐惧攥紧了我的心!
  “你想报复我,巴不得我死?”我的喉咙里像塞了个铁球,突然跟哑了似的,再吐不出别的字音,惶恐从心底窜了上来,极度的不安让我拼命挣脱。
  我以为宽心到不计前嫌,我怎么会那么傻呢,我欺骗了他,逃了婚,还刺了他一刀将他推入海中,他怎么可能与我冰释前嫌,他又怎么会愿意给我解毒,他巴不得我被情蛊给治死,他巴不得见我痛不欲生的样子,巴不得我赶紧回来然后看我自生自灭!
  我就说,他医术如此高,什么药草他未见过,何人中了何毒,他一嗅一观便知,怎么会察觉不出我身体的异样,我竟还傻不拉几地卸下心房,与他继续交好,我羊入虎口啊活腻了吗?
  他真是可怕,活生生一个笑面虎,还好我并未与他成亲,不然我岂不是要在他的府中被他折磨至死,无处可逃!
  他紧紧箍住我,摇着头说他不会再那么想了,随后他又像是明白了什么,抢过一个桶子也将自己淋湿,握紧我的手说道:“不然,让我与你一起。”
  我说不出话,恐惧紧紧攥紧了我的心,当我看见他黑色的发逐渐褪尽颜色,银丝吹拂的时候,
  隐隐阴雷自天空传来,一波响过一波。
  我害怕得不禁发抖,他就像是难以摆脱的追魂索命。
  极力甩开他的手,他却将我紧抱着,用劲之大勒得我骨头生疼。
  对了,紫寒他娘刺我的匕首好像在身上,极力压下心中的不安,从袖中取出一把寒如霜雪的匕首,我被侵面的霜寒之气引得浑身一颤,但想到若不这么做,死的就会是我,于是我毅然握紧了匕首。
  我颤抖地扬起手臂,紧闭了双眼,将匕首刺入赵墨瑾的后背。
  作孽
  手却被拦了下来。
  “呲——”的一声,有血腥的气味冒了出来,赵墨瑾顿时松开了我,震惊地看着那个叫翠儿的婢女捂着淌着血的手腕。
  “你怎么了。”他霍地握住了她的手,为她查看伤口。
  “只是擦伤而已,无事的少爷。”婢女如被电击了似的,慌忙缩手,从袖中取出绢巾绑缚。
  赵墨瑾见此,转了身,直勾勾地瞪着我,一双眸子牢牢地锁住我,我触到他深如黑漆的眸子,窦的一痛,恍如迷沌神智骤然清明,匕首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方寸大乱。
  他愤恨的目光如刀子般剜着我,抬了手,向我扇来,我瑟缩着闭了眼睛,心下知道是我亏欠他太多,无力躲避,若是挨了他这一下,也许心里会好受不少。
  他冰凉的手却是轻抚上我的脸颊,摩挲了片刻,既而逐渐下移,移到我的脖颈处,手指渐渐收紧,轻颤着,力道由浅入深,我难受地j□j,猛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绝望至几乎扭曲的面孔。
  眼底有深深的脆弱、执拗和不顾一切,见我睁了眼,浅紫透明的唇角轻轻晕染开一抹微笑,这诡异的笑容浸在不断往外涌出的腥红血液里,越发可怖。
  “放……开……我……”我极力聚起逐渐涣散的意识,艰难地求饶,可声音太过微弱,怕是此时疯魅如魔的他根本就听不见。
  我还不想死,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紫寒的那只狗还等着我去救呢,要紫寒知道我冒险救了那狗,一定会对我更加的不离不弃,而且我好不容易从南烟依琴那里逃了出来,被大黄提升了地位,给予了官职,我怎么能在这里死去,我还不能就这么死掉,我熬了二十年,如今紫寒的身世也明了,他也不用忍气吞声受制于别人,就算我回不去原来的时代,我也还有他啊,他还在等着我呢。
  我不想死,可奈何意识却逐渐涣散,连呼吸都变得愈发困难。
  “少爷,别这样,会出人命的。”一旁的婢女拽了他的手不让他使力,赵墨瑾却将她甩开,对她怒吼道:“滚开!我就是要她死!我成全她!”
  “你……这个……残忍……的人……若我死了……你……你也不得好死……”我哭着对他说道,恐惧和厌恶的泪水开了闸般疯狂的流下我的面颊。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只知道他的手如花木凋敝,无声无息地垂了下去,他勾出自嘲的苦笑,死死抓着着胸口呛咳着,咳出一口口的鲜血,他紧抿了唇,血依旧止不住得从唇角溢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缓缓倒地。
  我也因为被他掐了那么久,一时半会提不上气,大喘大呼,软倒在地。
  “少爷!小姐!”随着一声尖叫,一伙人向我们这里奔了过来,原来那个婢女发现自己拉不动去搬救兵了。
  “我就跟你说了!不要让少爷小姐单独在一起,方才少爷追过来时,你怎就不拦着啊!作孽啊!”赵墨瑾的小厮一边数落那婢女,一边去看顾他的主子,直到看见婢女手上的伤才止住了抱怨。
  “女儿啊!”娘亲还有哥哥弟弟们都向我这边奔了过来,我恍惚地望了望火势,像是因为雷雨天气突降,虽为下雨滴,但空气潮湿很多,令火势及时得到缓解。
  我要过去,若是等他们都过来围住了我,我怎跑得。
  于是不管许多,三步并作两步,摸爬滚打地欲离开,却被赵墨瑾拽住了脚脖子,他望向我,泪水从他苍白的面容滑落,嘴唇轻动,支吾着什么,我丝毫听不见。
  “看住你们主子,别让他缠着我!”我心急如焚,对着他们一阵吼,便用力踹开了赵墨瑾,慌忙站起了身子,左摇右摆地跌跌撞撞跑进了地道里。
  后面有娘亲的尖叫,哥哥弟弟们的惊呼,我都不以为然,只知道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寻寻摸摸,终于找到了那个小东西,果然是紫寒的那只,还好它自己找了个相对湿润的位置蜷缩着,并未有大碍,原本雪白雪白的毛都被灰土染成了深色,我向它伸出了手,轻声道:“过来呀小家伙。”
  可它却无动于衷,我还学了几声小狗叫唤,它反而愈向里瑟缩,对我发出了几声微弱的警告声。
  正当我再往前迈进一步时,身子骤然被推向一边,头陡然撞上坚硬如铁的墙壁,顿时两眼发黑。
  以前的墙壁有这么硬吗?眼神迷蒙地环视四周,这不是我的木屋,这个格局,未有一本书,一件木制品。
  突然,面前瘫倒的红衫男子抓住了我的视线,恍惚中看去,那是……那是紫寒……
  为何他会在这里!为何有一个偌大的板子压了他!
  我要去移开,紫寒会很疼的……可身上没有一丝力气,我只能缓缓向前爬去,恍惚中发现面前蓦然出现一个身影,趴在地上的我立即抓住了他的脚,这让我在惊恐中抓到了一根稻草。
  他蹲了下来,却不是面对我,一星光亮在他指上绽放,他用火点燃了缚住紫寒的木板。
  人生第一次这么绝望过,我真希望方才死在赵墨瑾的手中便好了。
  “不要!不要!住手!”我想起身推开那个人却浑身无力,身畔只有狗的吠叫,可是却不见狗过来咬那个人,我艰难地回头看去,发现那银狐犬不知何时被人用绳套上了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