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本王是来视察盐政的，其实这是次要的事儿，本王此来另有重要的任务。”
  重要任务？谁都知道你的重要任务是游山玩水，好吗？钱小桥心里偷偷的腹诽，趁着幽王分神的时候偷偷抬头扫他一眼，还真是个bug，还是那副打扮，那样的年纪。
  璟川突然转头对上钱小桥的眼，钱小桥立即低头，可就那么一瞬间，她已经感受到璟川眼里浓浓的嘲笑之意，那家伙好像在笑话她这回穿成了中年妇女，而他依旧是意气奋发偏偏少年郎。
  如果自己手里现在有一袋方便面，她一定要捏的碎碎的！
  “数月前林大人奏本欲辞去巡盐御史之职，是不是，林大人？”
  林如海赶忙恭敬地上前应答：“正是，下官因上了年纪，政务处理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未免渎职，下官决心上书请求辞去兼任的巡盐御史。”
  “嗯，”璟川面色突然冷峻下来，踱步到林如海身前呢，目光不动声色的从贾敏身上划过停留在林如海身上。“本王另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传旨，皇上口谕，免去林海兰台寺大夫和巡盐御史官职。”
  林如海闻言面色慌乱，他只是要辞去巡盐御史一职，皇上竟然将他彻底罢免了。林如海不解，难道是他的辞官引起了皇帝的不满？又或者自己陈表的那封辞官信说辞有问题？林如海细细回忆自己写过的每一句每一字，可谓是句句恳切，字字含情，皇上看了之后就算不哭也得哀叹两声怜悯几分，这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令他中年丧官，晚节不保！
  其它扬州本地官员们早知道林如海不想做巡盐御史了，都盼着肥缺落到自己的身上，本以为幽王重要消息是任命，没想到却是罢免。林大人是他们的同僚，做事本分谨慎，连他身上都着火了，自己岂不是更惨？一众人等当下起了恐惧之心，自觉地向后退一步，想要离幽王代表的皇室家族远远地。伴君如伴虎，可不带老虎这么喜怒无常的，还是离是非远些，只做个小官平平稳稳的好。
  璟川敲着嘴角欣赏他给众人带来的恐惧，很满意。目光最后落到钱小桥身上，这丫头面色虽然没变，肯定心里打鼓呢。算了，他不好再戏弄下去了。
  璟川说话大喘气，缓缓道：“择日进京觐见，另行任命。”
  众人皆是一愣，知府周荆楚反应最快，笑眯眯的拱手给林如海：“恭喜林大人，圣上有意提拔林大人入京做官啦。”
  林如海也缓了神儿，心里松口气，喜气的谢恩，和同僚们寒暄。
  拜见之后，众官家夫人们便退到后院相聚，男人们则在前头陪同幽王喝酒吃宴席。席间，林如海旁敲侧击的向幽王打探圣意，众百官也竖着耳朵听，看看这林如海进京到底是升还是降。
  璟川倒避讳，直言相告：“林大人想偷懒，皇兄可不愿意，本朝得用的探花郎屈指可数，圣上自不会随意放任林大人在家赋闲。说句实话，圣上此次叫本王来就是看看林大人身子骨到底如何，若是好着的，便宣你进京。我瞅着你可精神，自然不会放过你。”
  “王爷说笑了，下官前几月身子确实很差，几经内人的悉心调养之后才见气色。”林如海恭谨的回道。
  璟川扬眉，夸张的感慨：“原来如此，林大人还真要多多感谢夫人才是。”
  听幽王提起贾敏，林如海自豪的笑了，贾敏不愧是自己的正妻，家里家外管理有方，让他在外人面前颇有面子。正妻就是正妻，无可替代。思及此，林如海心想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去妻子那里宿下。
  钱小桥在后院敬酒，也得到了其它妇人们的恭维，她们的消息比前院的男人都来得快。幽王一张嘴，这边的小丫鬟就传话过来，妇人们晓得林如海此去京城必会做什么大官的，巡盐御史已经是二品，到了京都再升可就是一品大员了，当真了不起！都听说京官在皇帝跟前好说话，一句话能毁人一句话也能升人。这些妇人们自不会放过为自家丈夫讨好的机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恭维钱小桥，有的甚至在筵席之后送来了珠宝等贵重物贿赂。
  扬州六月气候宜人，夜半三更欣赏夜景别有风味。可好事儿不能天天做，容易腻歪。接连几天使用春风一度，钱小桥为了给虚拟的人物让位置，已经无聊的块上房顶了。因这个钱小桥白天不精神，便有点心烦，回头还得费心思的打发来贿赂的贵妇们更心烦。她所幸一并将送礼的名单列出来给林如海，但凡送礼的以后绝不交往。
  幽王此刻就住在林府，就算聪明的幽王没长眼睛，他带的那些下人们也长眼睛了。这些人那里是来送礼，分明是送葬！
  林如海也没想到同僚之中真有几个蠢蛋，他明确回绝他们不要东西，他们竟然动用妻子走后宅行贿的路。蠢死了！幸好有夫人替他挡着，否则他防不胜防。这幽王把他升迁的消息已经宣扬出去了，林家再在扬州呆着就是一块大肥肉，总会有苍蝇想法往里叮，还是早早的离开为好。正好妻子的母亲也想她，此去京城也算圆了老太太的心思。
  于是七月初，林家一家子随着幽王的大船队向京都开航。林如海和幽王在前头的大船，钱小桥和黛玉、陈姨娘在后头的略小的船上，再往后的小船是用来运载货物和一些得用仆从的。
  陈姨娘怀孕已满七个月，肚子已经高高的隆起，人富态了很多，微微笑的时候两颊就显得圆团团的，越来越有慈母的模样了。旅途最容易疲乏劳累，更何况是孕妇，钱小桥就怕陈姨娘有个闪失，特意给她安排了八个丫鬟四个嬷嬷围着转圈伺候。随船带了女医和产婆，一旦有意外情况也不至于抓瞎。
  陈姨娘越发的感恩，即便在船上，即便他行动不便，每日晨起到嫡妻的房中定省是她必做的功课，有时候有精神了，她还会下厨亲自做些点心给主母。这一日也是，陈姨娘端着鲜花馅儿的松糕来，那馅料是前一天船临时停靠的时候现叫嬷嬷们去买的。
  钱小桥说了些谢谢的话，眼睛落在陈姨娘的肚子上。黛玉很喜欢陈姨娘的点心，一开心用下了三个，还想再吃，被母亲阻止了。
  “大姑娘，您就听太太的，别一次吃太多，这酥皮里是和了猪油的，一次一两个就好。”陈姨娘笑道。
  黛玉收回撅起的小嘴儿，拍拍手。“好吧，那我就下午再吃，香雪，给我看着哦，可不许偷吃！”
  黛玉俏皮的耍小性子惹得众人大笑，陈姨娘夸她越来越精灵古怪了。钱小桥也笑，黛玉渐渐地有了孩子养了，以前太过懂事了些，瞧着让人心酸。钱小桥打发黛玉去读书后，拉着陈姨娘在自己的身边坐着，用手轻轻地摸着她的肚子。
  “最近有没有什么不适？”
  “哪有，除了肚子大身子笨了些，什么都被太太安排的舒坦呢。自从满了三个月以后，我胃口好着呢，什么都爱吃，一点都不亏着肚子里的孩子。”陈姨娘心满意足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钱小桥看着她的肚子眯起眼睛，默了会儿，招呼香雪去把船上的那个女大夫请来。女医把了陈姨娘的脉，道平安无事。
  “你看看她这肚子，会不会太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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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　红楼贾敏
  女医看了眼陈姨娘的肚子；笑道，“太太安心，这是常有的事儿，十个里头总有一两个肚子显得大些的。孩子在娘胎里长得健壮；将来也好养。”
  “是这个理儿，可若这肚子里的孩子太大了；生产会很难吧。”钱小桥回答道。古代有没有剖腹产，一旦孩子太大不好下来，母子都危险。
  女医经太太一提；也注意这个问题了，点头称是。“确实会辛苦些。”
  钱小桥觉得她得控制陈姨娘的饮食了；糖类食用过多会导致巨大儿，更有可能会导致糖尿病。遂嘱咐陈姨娘和伺候她的嬷嬷们；以后严禁食用油酥点心之类的甜食。
  陈姨娘还真就喜欢这口，听此言心里不大舒服，回屋的时候耍起孕妇脾气来。“我就爱吃这些，也不需麻烦别人，自己做还不成么！”
  刘嬷嬷赶紧劝：“祖宗哟，您就听太太的，太太什么时候坑过你。”
  “以前是这样，谁知道她现在的，是不是看我不顺眼了？”陈姨娘开始怀疑起来，怀孕往往会导致她的情绪被放大，越是怀疑就越觉得可疑。陈姨娘相信太太是大度的，不是故意为难她，可她就不明白自己是孕妇为什么不能吃自己爱吃的东西？陈姨娘也不想自己这么纠结，干脆请那个医女来问。
  医女：“太太的意思是担心姨娘吃太多点心，养大肚子里孩子生产难，确实是为姨娘母子着想的。”
  陈姨娘觉得自己还真笨了，没听出太太的意思。
  医女一走，刘嬷嬷就过来赔笑。“您瞧瞧多大的误会。”
  “她没说因为什么，就和我说不许吃，我哪知道那么多啊。”陈姨娘瘪嘴，叫刘嬷嬷把剩下的鲜花糕拿过来。“快拿来给我吃，这东西要趁着新鲜吃的，过了劲儿就不好了。”
  “好主子哟，这么快就忘了太太的禁令？”
  “好了，吃完这个再不吃了。”陈姨娘笑着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就着一颗小酸梅，不一会儿，便又拿了一块……
  下船之日，确有贾母早早的打发来接人的，却因幽王府的人要接驾尊贵的王爷，只得暂且靠后站了。等幽王和林如海等下船后，早有幽王府多备的马车轿子来承载林家人和货物，荣府的只得暂且靠后，畏畏缩缩的跟着在幽王府气派的队伍的后面。两厢比较起来，荣国府自然是差了一大截，也没什么国公府的气派了。
  林如海需先送幽王回王府，钱小桥等则先行到了荣国府。府里头候着的丫鬟婆子们早听说以前姑太太的威名，又见她们一家子是被王府的人送进来的，越加不敢怠慢，仔仔细细的堆着和善的笑脸，谨慎的伺候着姑太太去见贾母。
  贾母并着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等一干众人早迎了出来，老太太一见当年貌美聘婷的女儿如今也上了年纪，不禁感伤感慨起来，她使大劲儿的抱着女儿，热泪哗哗的往下流，众人顺势也跟着哭，哭不出来的也装模作样的用帕子搓红了眼。钱小桥早酝酿好了，女儿二十几年不见母亲肯定是要落泪的，这关她得过，所以钱小桥就特意去想自己逝去的母亲，转瞬间心酸了，加之她穿越以来做任务一直把苦往心里吞，一瞬间悲伤的情绪爆发，哭得不停。贾母更甚，女儿疼妈中比不过妈疼女儿来的深，况且三个子女里头她最疼的就是小女儿，偏小女儿嫁的最远，若非林女婿条件太优秀，她真舍不得把女儿送到那么远去。二十几年了，她差点连女儿的最后一眼都没看到。
  众人见母女二人哭得太久了，呆了会儿，忍不住了，终于围上前去劝慰。
  老太太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热络了抓着女儿的手仔细瞧她，一边瞧一边伸手用自己的帕子给女儿拭泪。“这回好了，女婿进京做官定下了，咱们母女以后再不分开。”说着贾母忍不住又要落泪，眼前突然多出一条雪白的绢帕来，绢帕的仔细瞅一角绣着清透水灵的兰花，贾母抬眼见七八岁的小女孩精神的看着她。贾母脑海里立即反应出是谁，赶忙乐呵呵的拉着黛玉入怀，问她多大了读什么书。
  黛玉毫不惧场，乖巧的一一回答了。
  众人见她模样秀美，气度不凡，大有当年姑太太的气派，连连称赞。贾母也是稀罕，揪着黛玉手里的帕子，逗她：“你给我这个帕子，是叫外祖母拭眼泪么？”
  “嗯！”黛玉点头，想了想，接着道：“玉儿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给外祖母帕子，外祖母以后都不要哭了，母亲说哭最伤身伤神，我以前最爱哭的，都改了。”
  “真乖！”贾母心疼的抱紧了黛玉，喜欢的不得了，很不得把这孩子捧在手心里。如今她身边的孩子不少，可真心实意关心她的还真是少。一想到自己有七年多错过了见黛玉成长的机会，贾母就悔恨的不得了。
  “真真是标志的人物，懂事的叫人心疼，姑太太好福气！”王熙凤肚子里早攒了一堆的说辞想恭维姑太太和林妹妹的，今见姑太太的气度，突然觉得什么夸奖都没用的，姑太太那双眼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