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操心的。”
黄珏忙点头应喏,旁的人虽是怕这位黄爷,只这位爷倒是很听蒋夫子的话,蒋夫子便是说他,他也会规矩听从。黄珏道:“夫子说的是,徒儿也打算过段时间便转了门路,做些正经营生。”
柳氏在屋里头听见外头有人说话,扭头看去,见院子外头站着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院子里夫子正与一位年轻男人说话,见那年轻人陪着小心,面容恭敬,柳氏只当他是夫子的学生,便拿了一条凳子出去,又冲泡了一盏茶水递给客人。
黄珏双手接过去,一双眼睛却打量着这妇人,见她身量小巧,皮肤白皙,模样生得到是不赖。眼见这妇人离开,黄珏将茶水呷了一口,便放在椅子上,对蒋夫子道:“虽是小村里的妇人,倒也知晓些礼数。留在师傅身边端茶递水也算得意,他日若能给师傅诞下麟儿,也算是桩美事儿了。”
蒋夫子见他笑得颇为奸诈,提脚朝他屁股上蹬了一脚,道:“混说些什么话!她也是个可怜的,你莫说些浑话笑她!既没事儿,你就赶紧给我家去。”
黄珏摸了摸屁股,状似受了委屈办般,道:“都说她家人典给师傅来做妻子,徒儿哪知师傅心中所想。说来师傅都这般年岁,若是表奶奶在天之灵知晓,还不定怎么伤心。”
蒋夫子唬着脸,黄珏忙闭了嘴,道:“都是徒儿说错了话,还望师傅原谅则个。”
黄珏赶紧让人把礼物抬进来,谄媚道:“便是不看徒儿面向,还请看在老母份上,收下这些物事儿。若是我那老母亲知晓我竟害得师傅坏了名声,不定会被我气得晕死过去。”
蒋夫子拧着眉头,道:“拿回去吧。我不说与你母亲知晓便是。”
黄珏耍赖不依,直接让人抬进屋里头。又看着柳氏,道:“你虽是我师傅典买来的妻子,我也合该称你一生师娘才是。”说着真真就朝柳氏行起礼来。
柳氏被唬了一跳,被个二十来岁的男人称师娘,柳氏脑门儿一时间还转不过弯儿来,愣在当场,只这面色却渐渐泛起红晕来,眼瞧着倒是带着几分羞意。
蒋夫子也跟着进了房门,见黄珏又逗她,不由拍了拍黄珏的肩膀,道:“还不赶紧回去!”
黄珏又从怀里摸出事先便准备好的银票来,道:“让师娘受惊了,都是徒儿不是,第一次见面,权当赔礼,还请师娘看在师傅面上收下来吧。”
蒋夫子被这小子一口一个师娘给堵得一口气儿卡在喉头,扯着黄珏便要出去,黄珏道:“哎哎……师傅,我错了我错了……”
遂一股脑儿将银票往那妇人手里一塞,干嚎着便被蒋夫子拖出房门……
过了一阵,蒋夫子进了房里。柳氏拿着手里的银票看着他,道:“这……这些……”
蒋夫子道:“他也不差那几个钱儿。既拿给你,你就自己收着吧。”
柳氏很是尴尬,问道:“这个人是夫子的学生?”
蒋夫子笑了笑,道:“什么学生,莫听他胡说。这小子在市井混迹长大,你也莫跟他一般见识。他家爹娘与我家颇有些渊源,与我逗趣惯了,便由着他。”
黄珏出了百花村,庄头正站在马匹跟前,眼见黄爷衣衫有些皱,这衣裳上还留着几个脚印子,偏黄爷还一脸的笑意。庄头道:“黄爷你这是怎么了?谁人敢打你去?”
黄珏理了理衣裳,上了马来,看向庄头道:“今儿我就不再怪罪你去,你这老小子这回倒是瞎猫碰见死耗子,下回再给我把事情办砸,看我怎收拾你。”
黄珏只觉得心里爽快,打他从娘胎里出来,便被这个爹娘口里的小长辈一直当做比作对象来着,早些年他年纪小,不晓事儿,长大了才知道别人的艰难处。黄珏心道这事儿怎也得先去给母亲报个喜来……
作者有话要说:先透个底,夫子的身份比较尴尬。但是有一点,夫子绝对不是什么出身高贵的王公贵族滴。
☆、第33章 V章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天气炎热;带着一孟接着一孟的热浪袭来;这七八月的天儿,真真让人热得受不了。
屋后有一株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杨槐树,长得枝繁叶茂,到是个歇凉的好去处,柳氏没事儿便喜欢去那里些纳凉来。一日小乙哥儿从外头家来,脚上的鞋子都给划破了一只,惹得柳氏取笑了他几句,但私下又花了一两天时间给小乙哥儿重新做了一双黑面儿布鞋;把小乙哥儿高兴坏了,又起了兴头问柳氏可有什么需要做的木匠活儿;趁他没事儿便给做出来。
眼见着天气热;柳氏也不客气,让小乙哥给做了一个纳凉的凉椅来,打磨得很是光滑,又上了桐油,看起来非常漂亮。柳氏便每天搬着凉椅跑屋后头那株槐树下避暑,又做些衣裳鞋袜,或者小物件儿的东西。
柳氏怕热,稍微热一些便会说这天儿太热了。起先每天还给自己烧洗澡水来,后来被小乙哥儿说了几句,道如今水源紧张,她这样子实在是太糟蹋浪费了。柳氏脸一红,觉得小乙哥儿说得也没错,便收敛一二,只端了水每日里擦擦身子便罢。
周围能听见蛙鸣虫叫,柳氏平坐在凉椅上,阵阵微风袭来,可是比那屋子里凉快不少。柳氏隐在黑暗中,屋子后门的门开着,透出几丝光亮出来,柳氏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屋子里,小乙哥儿正在跟夫子说话,他两人倒是习惯了这里的天气,是以没柳氏那般怕热。
小乙哥儿道:“夫子,你看那柳氏又跑屋后头乘凉去了,你怎就不说说她。哪个人像她这般怕热的,就是热,这黑灯瞎火的跑那里呆着,也不怕旁的人瞧见了笑话!”
蒋夫子看着小乙哥嘟囔,不由笑道:“我道是何事儿,你若是看不过去,你也可说她两句。她年纪与你相近,总归你们也有话说。不就是贪凉罢了,横竖是在家里,也莫那么多的讲究来。”
小乙哥恨恨道:“夫子你就惯着她,她比我还大一两岁,怎么瞧倒像是最小的那个!”
小乙哥儿愤愤然不平,埋怨蒋夫子太惯着柳氏。蒋夫子无奈,看着小乙哥儿那脸都皱成一团,不由打趣道:“你这脚上穿的鞋子,外头这件衫子不就是她做的。这收人礼物的时候,你怎羞答答的收了?”
小乙哥儿脸一红,脸上换上嬉皮笑脸的样子,道:“夫子,我这不是……我这不是拿人手短嘛。怎好意思再说她,但是夫子不同呀,夫子说她,她一准听。”
蒋夫子也由被他逗乐了,道:“合着闹了半天,你是想让我当这恶人,小乙哥儿,我这衣衫鞋帽不也是她做的,像你说的,拿人手短……”
小乙哥儿见夫子拿他说笑起来,脸一发烫,哪里还待得下去,忙不由得跑回自己的屋子里。
蒋夫子笑着摇了摇头,这家里有这么两个孩子玩闹,他在一边看着却很是高兴,这样有生气的家才是他一直向往的吧。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蒋夫子看着那灯光,刚才还带着笑容的脸一下子便冷起来,双眸平静无波……
又过了一阵,蒋夫子去清洗了几个李子来,端着出门,那树下只能看见黑漆漆的影子,蒋夫子笑了笑,将灯移将过去,那几个李子放在她旁边的凳子上的瓷碗里。这才转头看她,见她蜷缩在椅子上,手里的蒲扇掉落在地上,双眼紧闭,发出有规律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夜色中与周围融为一体。
蒋夫子哑然失笑,把蒲扇捡起来搁在她怀里,又折回屋里去取了一件外衣来,给她盖上,这才踱步返回房里。
夜色如墨,这凉椅再怎么样到底比不上床上睡着舒服,虽然外头凉悠悠是非常快意,可这瞌睡也睡得浅,是以一感觉到有人走近,即便那人故意放轻了脚步声,柳氏也醒过来,只并未立即睁开眼睛。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搭上一件衣裳,那人的指尖还压了压衣角,柳氏知道来的人一定是夫子,若是小乙哥儿见她睡着,一定会跑过来恶作剧,或凑到她跟前大喊大叫,或是摘下树叶树枝的逗弄她的鼻子,如见她被吵醒定会哈哈大笑一番。柳氏心头一暖,便放松身体,能感觉到夫子平稳的呼吸,柳氏那一刻只觉得心里竟然有些说不出的异样。只片刻功夫,便听见他离开……
柳氏微微睁开眼,没有立即醒来。过了一阵,柳氏伸手往旁边的瓷碗中一探,摸见满满的一碗,想必是又添置了几个。柳氏喜欢吃李子,这时节正是出李子的时候,先前隔壁肖婶子家那两棵李子树,那李子还有些涩时,已经引得柳氏口水直流,每每往那里走过都是两眼放光的模样,惹得肖婶子直笑话她,等采摘李子的时候,便给她拿了小半背篓过来。只没两三天便被她吃个精光,惊得小乙哥儿直说她吃太多,柳氏倒是怪不好意思来,当时夫子只是笑着看他们两个吵嘴。只自那时候起,这家里边从未缺过这果子……
柳氏扒拉了一个往口里一送,轻轻一咬,又脆又甜,柳氏看着夜色,一下子发起呆来。
屋子里,蒋夫子正在看信件。黄珏在信上说过几日给送些粮食过来,又说上回托他买下的那处产业现如今发展得不错,过些日子便折成银票给送过来,末了还拐弯抹角的打探起他的生活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又说自己老娘想他了,问他什么时候去家里看看。
蒋夫子笑了笑,这小子便是没个正行的。蒋夫子取了信纸写回信,洋洋洒洒写了一页,大概说了什么时候回去,末了又道了句日子过得好,不劳他费心的玩笑话。
蒋夫子封好蜜蜡,将信笺搁在抽屉里。走出房门,估了估时辰来,见小乙哥房里还亮着灯,那边厢的房里还黑着。蒋夫子摇了摇头,暗想这丫头还真是贪凉,也不怕夜深露重起了风寒来。
蒋夫子抬脚往后门走去,柳氏正闭着眼睛啃李子啃得不亦乐乎,一时间没注意到边上站着个人。
脆李的咀嚼声在夜里听得很是清楚,蒋夫子站了片刻,不由咳嗽了一声,吓得柳氏的手抖一下,差点把瓷碗给打翻。
蒋夫子道:“这夜深露重,莫要太贪凉,快回屋睡觉去。”
柳氏讪讪地直立起身子,道:“夫子怎也跟小乙哥儿一样,闷声不响的站在这儿很吓人的。”
蒋夫子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行了,你也该回房睡觉去。”
柳氏跳下椅子,一手拿着那件外衫,蒋夫子扯过那件衣裳的一角,道:“刚才见你睡着了,便回屋拿了件衣裳给你披上。”
柳氏哦了一声,道了声谢,便放手由着夫子把衣裳收回去。又弯腰去把凉椅收起来,蒋夫子一手把住那椅子的头,道:“你拿碗和那方凳子,这个我来拿便是。”
回了屋,柳氏去厨房洗了手,又擦了把脸,走出房门,见蒋夫子已经歇了后屋的灯,举着一盏灯站在门前,柳氏小跑过去,给夫子道了个万福,又说了声晚安。蒋夫子将手里的灯递给她,见她回了屋子才回房。
过得几日,黄珏拉了一车粮食到蒋夫子家里,当时屋里便只有她和小乙哥儿在,夫子还在学堂。黄珏道:“小乙哥儿还不快些来帮忙。”
柳氏也要去帮着搬,黄珏笑道:“都是力气活儿,你有甚力气?快去寻你家夫子家来,说我来了。”
柳氏想想也是,便让他等着,赶紧往学堂去。
学堂里蒋家还是有七八分钟的路程,柳氏走得很快,后面还小跑起来,倒也很快便到了学堂,离得老远便听见里头的小孩子们朗朗读书声,柳氏放慢了脚步,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来学堂,以前最多便是路过这里。
说是学堂,也不过是一间稍微大些的房屋,边上有一间小房子,是厨房,很多年未曾用过,早已经废弃了。屋子过年时节被重新翻新修整过,看起来倒也并不破败,柳氏走进院门,硬是没敢直接推开房门,只探出个脑袋在窗子旁边看。
屋子里的夫子拿了一本书在手,自己念一句,下边的孩子们也跟着念一句,如此来回好几遍,又让孩子们自己通读一遍。小孩子的注意力本就不是那么集中的,没一会儿便看见窗子旁边有个人,这群孩子大多数都跑去夫子家见过这个女人,是以知道是哪个来了,笑得很是灿烂。
年纪最小的那个小胖墩儿看了看柳氏,又看了看蒋夫子,一手指着窗边,在一致朗朗的读书声中道:“夫子,师娘来了。”
旁的小孩子都笑起来,蒋夫子这才看过去,果真见柳氏站在那里。柳氏被那声师娘喊得惯是不自在,又见夫子抬头看她,柳氏脸一热,双颊便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来,小声道:“对不起,打扰夫子了。家里来了客人,让我来寻你。”
蒋夫子道:“来的是谁可有说?”
柳氏道:“便是先前来过的那个,我看他带来不少粮食来,小乙哥儿也在帮忙,便让我过来寻你。”
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