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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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长城网 更新:2021-02-27 02:08 字数:5247
“那是什么?”皇后忽的问道。
高凌波的视线猛地看向皇后。
“是意外。”程娇娘说道。
意外?
“那就是说,你能证明平王之死并非是天谴,平王并非是十恶不赦之人,这一切都是一个意外?”张纯说道。
高凌波的视线又猛地转向张纯。
他这问,不如说是说,说给太后听,说给朝臣们听。
能证明平王之死不是天谴,能让平王不背负恶名,能让皇家不成为一个笑话。
好大的诱惑!
程娇娘看着张纯,点点头。
“我能。”她说道。
“没人会信的!”高凌波喊道,带着几分声嘶力竭。
程娇娘看向他。
“高大人不是说我有名望,人人也皆知我会引雷,那,我就能让民众信我。”她说道。
名望是个好东西,就看怎么用。
“高大人是不信我能,还是不想我能?”程娇娘看着高凌波,微微一笑问道。
你们都信我能,那么你们想不想为平王洗脱恶名,想不想保存皇室天家的脸面?你们在乎不在乎平王的名声,皇帝的名声,天家的名声?
好大的诱惑…。
高凌波慢慢的摇头。
不,他才不在乎。
他才不在乎平王背不背负十恶不赦之名,他才不在乎平王的死是意外还是天谴。
他只在乎平王已经死了,已经死了,那就一定不能白死,不能白死,一定要让这些人,这些真正该死的人们去死!
他不想,他不在乎,但是有人想,有人一定在乎。
“你果真能?”
龙榻上,太后站了起来,看着程娇娘颤声问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无常
当太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有不少人心里都吐口气,好了。
陈绍手攥了攥,感觉掌心的汗津津。
适才这短短的一刻,简直让人几乎窒息。
不过,这女子…
他忍不住去看那边的程娇娘。
殿内适才吵闹的那般凶险热闹,她始终站立神情安然,明明事件围绕她,但偏偏她似乎置身事外看热闹一般闲闲。
当然这种场合可跟上一次冯林弹劾她不同,自辩是完全不能服众的,太后也不会听,没想到她没有自辩,而是直接点头认了。
事情都是好坏两面,福祸自来相依,她能引雷,所以引来今日之祸,但她能引雷,偏偏也就能解今日之祸。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倒是白费了他适才的紧张,以及张纯的言语口舌。
这个女子,每次都是这样让人死去活来提心吊胆,但偏偏最后都是举重若轻的化解了,搞得他们到像个傻子一般。
不,不是他们像傻子,而是他们太聪明了想的太多,而这个女子因为曾经痴傻所以想法直来直去,化繁为简,直击所需…。
关键是所需啊,人都有私心,人都所需啊。
“那怎么印证?”
太后的声音打断了陈绍的乱想,他忙收正神情看向程娇娘。
“再待雷雨日,我能在世人印证引雷。”程娇娘说道。
“再待?一年半载要是没有雷雨日呢?”有朝臣说道。
这自然是高凌波的人。
此时的高凌波已经沉默不语,安静的似乎先前的癫狂从来没有过一般。
这种沉默自然不是已经放弃了,那沉默的垂下的视线里必然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凶光。
“对啊,平王可等不得。”太后说道。
“不会那么久,三五日内必然还有雷雨日。”程娇娘说道。
“程娘子可真厉害,能呼风唤雨啊。”又有朝臣似笑非笑道。
程娇娘看向他。
“风雨就在那里,而且通过各种方法提醒着世人。”她说道,“你看不到,是你愚钝而已。”
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但旋即大骇忙低头躲。
这种时候笑岂不是找死。
亏的是所有人都注意程娇娘,没理会他。
那朝臣面色铁青,愤愤的哼了声,要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
“真不愧都是江州。”他嘀咕一句。
顺便替高凌波出了口被张纯骂的气。当然声音太小,张江州没听到。
“既然如此,就由中书安排。”太后说道,事情到此也心焦力瘁,一面手抚着额头。
陈绍上前领命。
“陛下病情未知,臣等当在宫中轮值。”他又说道。
太后没力气的摆摆手示意同意。
“就由陈大人你们定夺吧。”她说道,一面转头看着昏迷不醒的皇帝,顿时再次悲从中来。
“陛下啊。”
太后扶着卧榻大哭起来。
顿时满屋子响起哭声。
而此时的皇宫外,平王遇难,皇帝病危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但由于宫门紧闭,朝臣们都还在皇宫内,具体的事都不清楚,传的沸沸扬扬。
高凌波可以举着先帝赐的玉带闯宫门,其他人可没胆子。这个时候,直接被禁军斩杀在宫门前都是你活该。
不过高凌波都举着玉腰带闯宫,想来事情一定准的不能再准了,顿时在外的朝臣们都人仰马翻乱了起来。
周老爷的书房里挤满了人,七八个清客都在奋笔疾书。
“简单点,简单点,他们也都不是傻子。最要紧是快些把书信送去。”周老爷一边踱步一边说道。
“西北的多写几个,他们都不在一个地方。”
“陕州的写两封就够了,写给族长一个,再写给知府一个。”
“老爷,知府那里肯定不缺咱们的。”一个清客说道。
周老爷呸了声。
“那也不能少咱们周家的。”他说道。
合家合族都在陕州呢,面子怎么也得过得去。
清客点头忙应声是。继续写。
来到这边的屋子里,周夫人正带着仆妇翻箱倒柜,将丧事要用的衣衫布料都找出来。
周老爷看的心烦,抬脚走出来,院子里也是一般的热闹。家中的子侄们带着管家小厮正在撤去喜庆的灯笼遮住雕红。
倒是只有一个闲着。
“平王真的死了?”周箙怔怔说道。
“真的死了,这还有什么假的,谁敢乱传这个。”周老爷没好气的说道,“连皇帝都…”
虽然在自己家中,周老爷还是没敢说出那个字。
周箙转头看着他。
“那,就不用成亲了。”他说道。
啊?什么?
周老爷愣了下。
“娇娘她就不用成亲了。”周箙说道。
皇帝如果不在了的话,大丧期间肯定是不能婚嫁了,就算不死,病着这婚事也办不成了。
周老爷哦了声。
“那也是应该的。”他说道。
“父亲,平王死了。”周箙再次说道,在死字上加重语气。
平王…
周老爷愣了下,忽的想到什么,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 父亲,刘大人得了风疾。”
“当然,她一定会干掉他,对于那些妄图觊觎她的人,她一向痛快的干掉了事。”
“我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或许就跟借力打力射杀那泼皮无赖吧,又或者跟在江州雷火劈死了小玄妙观观主以及奸夫那样吧。”
耳边忽远忽近的响起话语。
都死了…
刘校理,什么观主,太平居前的泼皮,身败名裂滚出京城的冯林…。。。
那些人,那些跟她有纠葛的,想要她的财物的,那些威胁她的,对她不利的…
“你难道忘了,最初做媒。最初挑起事由的是谁吗?”
是平王!
这个年轻的唯一储君,将来还会在位很长时间的皇帝,他的喜怒必将很长时间的影响左右着朝堂,而且这种左右还会延续他的子孙…。。
有平王在。他们周家程家就休想翻身…
“亲事是小事。”
周老爷的耳边响起那女子重复过几次的话。
可是不是嘛,何止亲事是小事,连平王都是小事…。
连平王都死了…
是,她,吗?
周老爷想要问,但这句话却是打死也不敢问,只觉得腿一软,手扶住廊柱。
我得亲娘老子啊!
……………………………………
“我就说嘛,半芹你不用做嫁衣,谁要是沾染了你家娘子。就一定倒霉。”
张家宅院里,张老太爷笑道。
回应他的是女子更大的哭声。
“哎呀,老爷,您就别逗半芹了。”老仆跺脚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
他又忙去安慰哭泣的丫头。
“都还说不定。就是万一。。国丧,那过了再成亲也一样…。正好你的嫁衣可以慢慢的准备。”
“哎,那可不一定。”张老太爷立刻说道,“半芹哭只怕不是因为做不成嫁衣吧?”
老仆觉得面前的丫头身形一僵硬。
“半芹,平王殿下,可是被雷劈死了。”张老太爷说道,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你是不是听到这个才哭的?”
雷劈死的,雷劈死的…。
丫头伏地放声大哭。
“。。哎呀老爷,你可真是…。你说这个干什么啊!”
“…哎呀说这个怎么了?咱们不说,别人就不想啦?骗谁呢…”
“。。。老爷,你这是幸灾乐祸还是什么意思?我看您是太久的饿病没犯了…。”
“…。哎万平,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是吃我张家的饭还是吃程家的,怎么都向着她,麻烦又不是我惹的,怎么都冲我来发火,真是倒霉。我就说嘛,只要沾染上她就一定要倒霉……”
…………………………………
“真是没想到。”
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感叹。
程娇娘回头看了眼,见是走在后边的晋安郡王神情沉沉。
得到允许离开皇宫,这时候天色已经近傍晚,回头重重的宫殿在夕阳里变的越发的高大。
“真是没想到。”晋安郡王接着说道,也看着身后的天空,“好好的天说变就变了。”
虽然他期盼过很多次平王死,也曾经亲自安排过恶疾疠疫,但最终也都是计划而已。
没想到突然之间,平王就这样死了。
还死的如此…。
他是亲眼看着那雷劈下来的,现在想起来,脑子里还是震骇不已。
死了…
他的视线落在宫殿上,似乎又看到那个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已经认不出模样的少年…
可怜?高兴?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五味杂陈吧。
不过…
他垂在身侧的手攥起。
可恨的是这祸害死都要坑害别人一把。
“这就是无常。”程娇娘说道。
天道无常。
“这也很正常。”她又说道。
晋安郡王看着她,点点头。
“是,无常便是正常。”他说道,“没什么可怕的。”
走出宫门,宫门立刻关上了,带着一种慌张不安。
原本能够停在御街上的马车已经被赶走了,程娇娘和晋安郡王不得不沿着御街上一路走出去。
走出御街,终于看到路边停着的马车。
“娘子,娘子。”半芹声音含泪接过来,都没顾上提灯。
御街上的灯火摇摇晃晃的让这边的路更显得昏昏。
“走吧。”程娇娘说道。
“我送你吧,这一趟回去之后,大约不便见了。”晋安郡王说道。
“程娘子。”
有声音从一旁传来
程娇娘看过去,见秦弧慢慢的从一旁墙角的阴暗处走出来。
“秦郎君。”程娇娘声音有些惊讶。
真的一直在等啊…。
“殿下,我想和程娘子,借一步说话。”秦弧说道。
晋安郡王点点头,没有多言,转身便走向自己的马车离开了。
“秦郎君,有劳你…。”程娇娘说道。
话未说完,秦弧上前一步,打断她。
“是。。你。。吗?”他声音沙哑的问道。
随风摇曳的灯光下程娇娘脸上的神情沉寂下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公
秦弧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平王死了?
平王怎么会死了?
说这话传这个消息的人都疯了吧?
那是平王,那是陛下唯一的儿子,那是王朝的继任者,唯一的。
谁会让他死?谁舍得让他死?谁又敢让他死?谁又能让他死?
“高大人,高大人,您不能进…”
“谁敢拦我!谁敢拦我!”
秦弧抬起头,看着只穿着家常袍子,疯了一般闯进宫门的高凌波。
如果说平王出事,最着急的人高家也是之一。
“高家不一样。”
高家不一样,高家不仅仅是臣,还是亲戚。
臣,谁都能为臣,也能为任何人的臣,但亲戚就不一样了。
“不就是仗着平王,要是没有平王,他们高家也没这么嚣张。”
“平王吗?”
平王吗?平王吗?
算什么大事,算什么大事,小事一桩而已。
天空中似乎又响起炸雷,秦弧忍不住抬头去看。
“有雷。”女声含笑说道。
有雷…
雨水砸落在他的脸上,夏日的雨冰凉刺骨。
不会的,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