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4 节
作者:中国长城网      更新:2021-02-27 02:07      字数:5507
  “陛下;中书呈报;请陛下定夺。”他说道捧上一个奏章。
  皇帝接过打开一看顿时又脸色沉下来。
  这一次他反而被气笑了。
  “这还真是…”他说道;将奏章扔在几案上;”一个二个的争着抢着来堵心。”
  晋安郡王慢慢的后退,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旁的内侍冲他做个口型。
  程…
  “陛下,什么事?”他停下脚,抬头问道,“又是在争论催促姜文元的事吗?”
  见他停下脚。大皇子也忙停下脚,跟着看向陛下。
  “父皇,不是说了仔细商定。又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定论的。”他忙忙的跟着说道。
  皇帝摇头。
  “他们说茂源山兄弟的范江林。要给朕献礼谢恩。”他说道,嘴边浮现一丝嘲笑,重复一遍。“给朕献礼谢恩。”
  看到皇帝嘴边的嘲讽,本要开口的大皇子便聪明的不说话了。
  “是跟马蹄铁一般稀罕的事物吗?”晋安郡王似乎并没听到皇帝的讥讽,而是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马蹄铁。。
  皇帝没有说话眼神微微一闪。
  “马蹄铁有什么稀罕的?”大皇子带着几分不屑说道。
  晋安郡王看着他笑了,真心实意的连眼里都是满满的笑。
  “殿下,马蹄铁虽然看似毫不起眼,但每年减少损耗军马千匹,减少了就是新增了。也就是一年能赠千匹军马。”他说道。
  “千匹又如何,不过是马…”大皇子哼声说道。
  “好了。”皇帝开口说道,“你们下去吧。”
  大皇子和晋安郡王忙不敢再说躬身施礼低头退了出去。
  殿中安静下来;皇帝的视线落在几案上。
  马蹄铁竟然也是茂源山兄弟中一人做的?恍惚记得当时是说一个叫…叫。。什么的人做的。
  马蹄铁啊…
  皇帝伸手拿起奏章打开。
  庆王宫中;传来一阵阵欢笑。
  “六哥儿;六哥儿这边;这边;给哥哥。”
  院子里一群人正在玩蹴鞠;晋安郡王穿着短衣;束着袖子喊道。
  那一边踢着蹴鞠哈哈笑的庆王自然听不懂;也不会给他传来;但晋王郡王依旧笑着奔跑。
  庆王跑了一会儿;胖乎乎的身子便跑不动了;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
  “六哥儿;来;来再玩一会儿。”晋安郡王跑过去;劝道。
  但不管他怎么劝;庆王都不听;干脆躺在地上乱蹬;晋安郡王侄儿好言劝起来;亲自拉他去洗澡换衣裳。
  “怎么样?”
  一面给庆王身上浇水擦洗;晋安郡王一面问进来的小内侍。
  “陛下准了;明日那范江林会被在宣德门前召见。”内侍低声说道。
  晋安郡王点点头;嘴边浮现一丝笑意。
  “六哥儿;你猜她送的是什么?”他笑道。
  坐在浴桶里玩着玩具的庆王自然不会理会他。
  “肯定是大杀器。”晋安郡王接着说道;一面将庆王洗过的头发挽起来;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只是可惜;不能亲眼看到了;不过;也没什么;知道就可以了。”
  他取过一旁的裹巾。将庆王拉起裹起来;再有宫人们合力抱出来。
  “明天;真是让人期待。”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陈十八娘就已经坐在室内了;屋子里挤满了人;母亲姐妹们正说笑的热闹。
  “这身衣服太素了;要不换个喜庆的吧。”
  “还有这个簪子;太少了。”
  “贴个花钿吧。”
  姐妹们围绕着陈十八娘的装束议论纷纷。
  “我就穿这个;只是陪同博阳郡主去;不一定会见陛下面的。”陈十八娘说道;一面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裳。
  还是两年前做的款式;只是裙角束腰加了一些金丝花坠;添了几分生动;也没有减了庄重。
  这个衣服似乎有让人心安的力量。
  这个念头闪过;她又笑了;或者说;是自己有了让自己心安的能力吧。
  “我该走了;不能让郡主等着。”她说道站起身来;在姐妹们的拥簇中向外而去。
  她准备好了;将来真是让人很期待啊。
  天光大亮的时候;皇帝带着朝臣们站到了宣德门上;早已经聚集等候的百官以及远处的民众都爆发出万岁的高呼声;声浪震天。
  就算每年不止一次听到;但每次听到还是还是让人很高兴。
  虽然日夜辛劳;朝臣争执不休;边关危急不断等等糟心的事一件接一件;但这种掌控天下的滋味真是让人迷醉啊。
  “陈大人也太不知礼了;这么个日子竟然不来。”
  身后的声音传入耳内;让皇帝脸上的笑意顿了顿。
  陈绍的请辞;皇帝已经驳回两次了;但陈绍依旧避位在家;今日自然没来。
  这都是那个神医娘子闹得;天下人尝到了要挟的好处;一个两个都学会了。
  还说要献礼谢恩…
  难道还要朕陪你们在天下人面前做戏吗?
  皇帝转身要走;有朝臣站出来。
  “陛下;等候献礼的人已经准许过了;岂能言而无信?”
  朝臣说的义正言辞。
  还有这些朝臣;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就拿中书来说;驳回皇帝诏书的事一年之中可是增多了好几次。
  “陈大人虽然没来;中书依旧尽职啊。”
  似乎是无意间有人说话传进皇帝的耳内;这让皇帝的面色再次难看几分。
  好;朕就陪你们做这场戏。
  他转过身。
  “宣范江林。”他慢慢说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箭
  城门上有一个男人越过众人而行;下边的民众百官家眷没有在意;在城门上的皇亲国戚则注意到了。
  站在博扬郡主身后的陈十八娘听到茂源山三字的时候便也惊讶的看了过去。
  这个男人毫无特色;甚至还有些落魄。
  就是为了这样的人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不惜害了自己。
  范江林在天子面前跪下大礼参拜;或许是知道皇帝连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参拜之后便径直开口了。
  “草民感激陛下圣明;必将为国尽忠赴死不惜。”他大声说道。
  可别;你们的命可真是珍贵;死不起啊。
  皇帝心里冷笑;当然身为天子不至于小气的在众人面前给一个小民摆脸色;他含笑点点头。
  内侍们便忙示意范江林叩头退下;范江林叩头却没有退下。
  “陛下;小民身残不能再亲上战场为陛下杀敌;所以小民献上一物;替小民为陛下杀敌;为陛下扬威。”他说道。
  看了眼这范江林两手空空;不知道要献上什么?一首贺寿的诗词吗?还是那神医娘子神仙之口的吉言?要么长生不老的药。
  皇帝心里不咸不淡的讥讽的想着。
  “呈上来吧。”他说道。
  “小民献上的是一件杀器;未经允许;不敢呈上。”范江林说道。
  杀器?
  这一下其他人也低声议论;而皇帝心里忽地闪过马蹄铁三字…。。
  “是什么杀器?”他迟疑一下问道。
  “弩弓。”范江林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面露不屑;还有人干脆就笑了。
  “不知道这弩弓是哪位圣人用过的?”
  “错了;是神仙用过的吧。”
  后边还有低低的说笑传来。
  皇帝的面上神情依旧。
  “小民的弩弓胜重弩百倍。”范江林又说道。
  胜重努百倍!
  现场顿时哗然;但还没完。
  “小人的弩弓; 三百四十余步,入榆木半笴,七十步外洞穿铁甲。”范江林接着说道。
  他就那样跪的直直的;神情肃木;既没有面对天子的战战兢兢也没有因为四周惊讶喧哗而惶恐不安。
  “范江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皇帝也微微动容了;看着眼前的小民;问道。
  如今军中惯用的利器就是重努;攻防必备;比重弩还要厉害的;还是厉害百倍的弩弓;那得是什么样的弩弓啊;这话说的也太大了吧?
  “陛下可以验证。”范江林说道。
  皇帝看着他。
  好;既然如此;朕成全你们;这可不是朕要你们在天下人面前丢脸。
  “准。”他说道。
  如果果真的话…
  三百四十余步,入榆木半笴,七十步外洞穿铁甲…。
  虽然身子一直不好;也不算年轻了;但平心而论这个皇帝骨子里还是很好战的;为此年轻时没少被朝臣们训斥。
  听范江林说的这一句话;皇帝心里已经算出这弩弓有多大的威慑力以及杀伤力。
  如果是真的的话…
  那可真的是大杀器。
  如果是真的话…
  皇帝抬起头看着已经去传令的内侍兵卫;因为是凶器;自然不可能靠近皇城;所以过了好一时还没运来。
  城门上的动静终于被百姓注意到了;纷纷的询问;因为内侍传旨一路过去;大家也便都知道了;顿时沸腾起来。
  “不是三月皇帝游园;咱们也能看到禁军表演骑射了。”
  民众们纷纷说道;他们并不知道将要试射的弩弓是夸下了什么样海口;只要有热闹瞧就足够了。
  “来了来了!”
  伴着一阵热闹;一个内侍并一队神情肃重戒备深深的禁军拥着一个少年郎走来。
  少年郎穿着战袍;手中举着一把弩弓;看上去英武俊朗。
  此时民风开放;周六郎如此便引来不少女子们的呼唤说笑;还有手帕香囊被扔过来;就真的好似是三月皇帝游园盛会迎接那些表演骑射的禁军们一般。
  一路的热闹到官员们所在便沉寂下来;官家的女眷可不敢像民间女子们一般大胆;但忽地一处喧哗起来;伴着女子们的尖叫。
  这是谁家如此失礼。
  大家都皱眉看去。
  “六郎!那不是六郎吗?”一个周家的小娘子喊道;伸手指着路中昂首阔步而行的少年郎。
  周夫人捂着胸口大口喘气;似乎下一刻就要窒息。
  “他不是说今日不出门吗?怎么;怎么不仅出了门;还跑到皇帝跟前了?”
  “他要干什么?”
  小娘子们唧唧喳喳的喊道;直到周夫人眼一翻晕过去。
  这边的喧哗随着周六郎的走过远去了;来到高官权贵这边;虽然没有女子们的尖叫;但却响起男子的胡哨。
  周六郎依旧目不斜视的过去了。
  秦十三郎笑嘻嘻的收回视线;看着两边狐疑愕然看自己的人。
  “很英武;不是吗?”他笑道。
  众人给他一个白眼;继续低声议论那少年郎手里举着的弓弩。
  “…看起来不怎么样…”
  “…。那是什么做的;好象都没有牛筋牛角…小儿玩的吧。。”
  玩的?
  真要玩起来;你们可玩不起啊。
  秦十三郎微微一笑;看着已经走到城门下的周六郎。
  因为持有弓弩;又是如此近的距离天子;禁军们都没有散开;手扶着腰刀虎视眈眈的盯着周六郎;保证一旦他有异动便乱刀砍死。
  “周箙请为陛下试弓。”周六郎朗声说道;一面冲城门上的天子单膝跪下。
  身着战袍免大礼。
  皇帝点点头;看了眼这少年郎。
  年纪太小了吧;力气怎么样?不如找个更厉害的射手来试试吧。
  他心里闪过念头;但并没有说出来。
  “摆板甲!”
  早已经得了吩咐的禁军高声喊道。
  另一边便站出来许多捧着盾牌的禁军;站定在七十步外。
  而与此同时城门上也站了一排禁军举着盾牌护住其后的天子皇亲国戚大臣们。
  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到拿着弓弩的少年郎身上。
  少年郎放下弩弓;伸脚踩在其上。
  远处的人看不清他做了什么动作;只见少年郎已经又举起了弓弩;现场安静下来。
  但少年郎却并没有射箭;而是皱眉看向身旁的禁军。
  “还是只留下盾牌;人离开吧。”他说道;”只是试射没必要出人命。”
  此言一出近旁的禁军们面色愕然。
  怎么着?这么远距离;射穿铠甲都不错了;还能射死人?
  皇帝看没有动静不由皱眉;往前站了站;内侍明白他的意思;忙高声询问;下边的禁军只得把周六郎的话报上来。
  城门上再次哗然;摇头的笑的板着脸斥责的。
  “陛下;此言不虚;还是小心些吧。”范江林说道。
  事到如今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皇帝摆摆手。
  伴着命令举着盾牌的禁军便都推来了;只留下盾牌被木架支撑在原地。
  周六郎举起弩弓;对准了面前的盾牌;现场再次安静下来;数不清的视线就好似炙热的日光一般凝聚;几乎能让人烤化;再加上那令人窒息的安静;身旁的禁军也神情有些紧张;不由看这个少年郎。
  这个少年郎可曾被这么多人注视过?可还能射的出箭?
  禁军的视线落在周六郎的手臂上;锐利的目光想要发现其一丝的抖动。
  “哎呀娘子;娘子…”
  周六郎的耳边似乎又响起女子的惊叫;他似乎又回到了那日的玉带桥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