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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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长城网 更新:2021-02-27 02:07 字数:5252
老了。
二次被从军中驱逐,就算在自己家里,也必然将是被人唾弃的废物了。
“我的拳头打你这废物都丢人。”将官只得恨恨扔下一句,被人拉着走了。
“废物,你的拳头也就能打打自己人罢了。”刘奎喊道,一面冲那群人啐了口,“爷等着,等着你来揍我!”
将官们离开了,围观人对着刘奎指指点点。
刘奎浑不在意的擦了鼻子流出的血。
“看什么看,没见过打架啊?再看老子揍你们!”他喊道。
围观的人撇撇嘴一脸鄙视的走开了。
“疯子。。”
“神经病。。”
“窝囊废。。”
低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刘奎不以为意,低着头在地上乱转,然后发现什么宝贝似的扑过去,原来是一个酒葫芦,他抓起来高兴的擦了擦打开盖子就大口的倒下来,酒水沿着嘴角混杂着血水流下。
徐四根放下手里的铲刀走过去。
“你真是个废物。”他说道。
“当个废物也不错啊。”刘奎说道,瞪了他一眼,“对啊。我可比不上徐大人你,一心的埋头公事,等着升官发财呢。”
徐四根伸手将他的酒葫芦夺下来,狠狠的砸在地上。
葫芦碎裂酒水四溅。
“徐四根。你他娘的疯了!”刘奎吼道跳起来,一把揪住徐四根。
就在此时门外一阵杂乱,马蹄急响。
“急报,京中急报。”
伴着喊声转瞬过去了。
京中急报?
徐四根神情一僵,旋即猛地推开刘奎冲了出去,看着急报的方向撒脚追过去,直到看着急报冲进了官厅中,他才喘着气在路边站住,视线犹自死死的盯着官厅。
“你死心吧。”
刘奎的声音在后响起。
“上一次,上一次你也这么追过来。可是怎么样?什么事都没有!人家还依旧喝酒吃肉痛快自在!”
“不一定,不一定。”徐四根摇头说道。
“不一定不一定,你上一次也是这么说!”刘奎喊道,“根本就不会成真,根本就没用!”
“不一定。不一定。”徐四根依旧摇头重复说道,神情坚定。
不一定!
不一定!
“四爷,四爷。”
身后传来喊声,以及急促的马蹄声。
徐四根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到一骑疾奔而来。
这是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场景…。
这一次是真的吗?是真的有人来了吗?是真的成了吗?
“四爷,大爷的信。”来人翻身下马,递上一封信。
徐四根咽了口口水。迟疑的伸出手,一把抓过信,颤抖着打开。
范江林识字不多,徐四根也认不得几个字,所以自家兄弟都互相了解,信写的简单明了。一张信纸上只有一个字。
说。
说。。
可以说了。。
能说了。。
要说了…
徐四根握着手里的信,一向挺直的脊背弯了下去,只觉得撕心裂肺,不得不伸手捂着胸口。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一定能行,妹妹一定能。
“说,这是什么意思?”
官厅里姜文元看着手里的文书,一脸愕然。
“大人,这是让你答复的问题。”兵丁说道。
话音刚落,姜文元就将手中的文书摔在几案上。
“我回答什么问题!我有什么好答复的!”他吼道,“赏罚不明,贪功冒赏,蒙蔽朝廷?我?要我答复这个?什么意思啊?”
兵丁被吼的哆嗦两下。
“意思就是,陛下收了卢正对大人你的弹劾,陛下要彻查茂源山五人之事。”
但他还是低着头将来时被交代的话结结巴巴的说出来。
茂源山五人!
姜文元瞪眼看着眼前的兵丁,恨不得一口吞了他。
“茂源山五人是什么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吼道。
“大人,看文书上说的就是范石头,徐茂修这几个人…”一个幕僚低声说道,“大人,他们果然,闹大了。”
那几个人?
姜文元怔了怔,想了想才想起来是什么事,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伸手夺过文书重新看。
“…茂源山五壮士守城而死,忠义撼天……。士夫沸腾,黎民骚动…。哀五人战死无功被没…姜文元刚愎不恤人言…致使天子受其蒙蔽…如姜文元这等蒙蔽圣聪,诳言欺君之辈,决不可留…。”
他看到这里再也看不下去,再次愤愤的将文书摔在几案上。
“卢正!老子非要宰了他不可!”他喊道。
“大人现在不是卢正的事,关键是那五个人。”幕僚急急说道。
那五个人…
姜文元在厅中来回走了几步。
“行啊,有点本事啊,竟然闹到京城里去了。。”他气喘吁吁的说道。
大人,你别后悔。
耳边响起少年郎的声音,姜文元猛地停下脚看向厅中,那里似乎有个少年看过来,一脸的倔强。
大人,你别后悔。
姜文元抬脚将脚边的几案踹开了。
“好你个姓周的!”他吼道,“你们能弹劾,老子就不能反驳了吗?”
指责弹劾,有比这更激烈的,他姜文元一路走到如今也不是娇嫩的养在深闺里的小娘子,什么言枪唇箭没见过。
倒要看看最后是谁后悔!
第一百二十七章 问吧
京城的急报并不是只有姜文元一个人收到了,身为监察使的周凤祥也接到了。
“臣接旨。”他躬身施礼说道。
看着递过来的诏书,周凤祥有些激动。
两年多了,他这个西北监察使在就要滚蛋的时候,终于能够履行一下职责了。
当然皇帝并没有直接斥责姜文元,虽然留中了卢正的弹劾奏章,但发下来的诏书却只是要说西北核查茂源山五人的战功问题。
而且皇帝显然考虑到他的立场,所以只命他核查,而文书上报却要经过姜文元的手,既然要经过姜文元的手,那就是防备他肆意攻击,当然如果他真查出什么,姜文元也是拦不住。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绝对是个大大的机会,决定他和姜文元谁去谁留的机会。
这一次的去留必定也要关系整个西北军政人员的变动。
又如同回到了两年前王步堂案件的那时候,而且决定事件的机缘,都是这茂源山的几个兄弟的生死,只不过不同的是,两年前是为了生,两年后是为了死。
命运真是有意思…
周凤祥有些出神,心情也有些莫名的感叹。
大厅里幕僚们嗡嗡的议论打断了他的遐想,他回过神来回走了几步,分析如今的事。
上一次姜文元率人写了拒绝封赏的奏章时,他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但官员被人弹劾攻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也没有在意,果然此事过后,朝廷就再次来送封赏,宣告文书上还用了很多华丽的赞扬辞藻,他就以为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不过过了一个月而已,竟然再次被弹劾,且皇帝还留中了。虽然没有的到了直接转发有司根究的地步,但这对于才立犒赏过的西北军将来说也是极大的惩罚了。
“大人,我适才已经问过周都监了,他说并不知道此事。看他的神情不死作伪。”一个幕僚说道。
周凤祥却不置可否。
这件事明面上是因为茂源山那五个人而起的,会为这五个人出头的在西北只有周家的小六郎,小六郎在西北这里吃了瘪得罪了姜文元,堵着气回到京城,在那里没有姜文元的牵绊,所以搞出了这出满城迎英魂的把戏,撞到了濒死的卢正手里,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于是天时地利人和,这事就闹起来了。
这种本来随性而起的事。估计连周家的人都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更别提这里的周家族众提前得知了。
又或者是周家上下筹谋的,这当然周家的人也不能承认。
之所以筹谋大约也就跟卢正一般的心思,反正周六郎跟姜文元有了嫌隙,如果姜文元稳坐西北的话。他们周家只怕没好日子过,既然已经入了死地,干脆发狠彻底撕破脸分出个你死我活。
“大人,跟周家的确是有关系,但还真不是周六郎做的。”另一个幕僚放下手里的信说道。
随同皇帝的圣旨来的还有各自所属的密探亲朋好友递来的信件,单靠皇帝的圣旨,是不能做出正确判断的。这一做法不止他们有,姜文元那边自然也有。
屋中的人都看向他。
“…。是周家的外甥女。”幕僚说道,一面将手中的信推过来,“茂源山兄弟们的义妹。”
义妹?
一个女子?
大家的神情惊愕。
“你们还记得传闻说这茂源山兄弟很有钱吗?”幕僚说道。
那边已经有人拿起信一面看一面点头。
“说是京城什么店铺的东家…”他说道,“传得很离谱。”
“不离谱,他们的确是东家。而且还是很有名的店铺。”那幕僚接着说道,“太平居。。”
听他说出这个名字,在场的人有忍不住惊讶的低呼一声。
周凤祥虽然不是从京城来的,但当初在京中等候差遣也住了些时日,大家对拥有太平豆腐的太平居自然耳熟能详。
这可是个大大红火的店铺啊。对啊,当初那五人就是从太平居里抓来的,不过当时大家的心思没在他们身上,只认为是伙计打杂的而已,没想到原来是这般的关系。
怪不得都说那茂源山兄弟出手阔绰。
“…而他们这个义妹,就是太平居的真正的主人,大东家。”幕僚说道。
“不是周家?”有人惊讶的问道,“这一个小女子自己的产业?”
幕僚摇头还没说话,那边拿着信看得幕僚已经先开口了。
“不是周家,官府报备中已经查明了,周家也不可能让一个外甥女顶出去做幌子为东家,道理上讲不通…。啊…还有。。。不止太平居…”他神情惊愕的说道,“还有神仙居…”
现场惊讶声更大,这还没完。
“…还有怡春堂…原来她就是那个治好了陈绍父亲,又起死回生了童内翰,非死不治,万贯卖命的神医娘子…”那幕僚接着说道,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也变得尖亮,显然惊骇不已。
“这就说通了!为什么她会有这些产业,而不是周家!”
在场的人都哄的涌过去纷纷去夺那信抢着看乱成一团。
这种失态的行径周凤祥并没有呵斥,他自己也呆住了,站在一旁耳边回荡着幕僚们的话,再看这传阅那封信不时惊讶低呼的人们。
我的亲娘老子。
太平居,神仙居,怡春堂大东家。
治好了陈绍父亲,解了陈绍丁忧之坎,救回了童内翰的神医娘子。
茂源山几人的义妹!
我的亲娘老子。
怪不得呢…
“你别后悔!你别后悔!”
周凤祥想起那少年人曾说的话,对着姜文元说的被外人看起来有些可笑的孩子气的话。
原来这话根本就不是赌气的话,而是人家有底气的话。
“这不是添乱嘛…”周凤祥喃喃说道,“都有这样的妹妹了,还来当什么兵啊!”
急报引起多少人的愤怒惊讶,一直期盼着的徐四根反而平静的很。
在牧监马厩里完成一日的公事,也就是烙完马掌,日头西沉之后,徐四根直接拎水冲洗了。穿上自己衣裳走出院门,在街上打了两壶酒又买了些糖果小食等物满满当当的拎了一篮子,东绕西绕的来到一个巷子里。
一家门前有两三个小童追跑嬉闹,院门大开着。徐四根在门前站定,喊了一声刘江哥。
院子里一个男人站住脚带着几分无奈看过来。
“怎么又是你。”他说道,“徐四根,你回去吧,那件事我真不知道,也没什么可说的。”
徐四根笑了笑没有在意他的回避,将手中的酒放在门前。
“没事,我今日高兴,就打了些酒,也没人可以一起乐一乐。想到你和他们到底是同袍并肩而战一场,所以就过来看看。”他说道,不待院中的人说话转身就走。
看着徐四根离开,院中的人站着没动神情复杂,屋中有人妇人走出来。
“五郎。又是徐四根吗?”她低声问道。
男人嗯了声。
妇人叹口气。
“也怪可怜的…”她说道。
“可怜什么?”男人高声猛地打断她喝道,“战死的人多了,都要可怜吗?既然就是来当兵了,就知道有死的那一天,有什么可怜的!”
妇人被喊的面色微红。
“我就是知道都有那么一天,所以我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