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5 节
作者:中国长城网      更新:2021-02-27 02:06      字数:5233
  火…。”
  “不管他死不死。都完了…都完了,王大刘中被当场杀了,兵丁也被抓住了…这就足够了,足够了…。”书办摇头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被人杀了?”
  两个男人四肢冰凉,放火杀人,他们都没有害怕过,但当穷途末路的变成自己,感觉真是难以言表。
  “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颤声说道。
  他们一直在后边,点着火冲出来时就看到小吏倒在地上浑身着火,再一错眼税吏也被一只箭射穿了脖子。
  他们只看到那一边站着好些人,根本连是什么人都没看清就转身撒脚没命的跑回来了。
  “现在问这个没有必要了。”书办说道,扶着几案面色惨白。
  知道是谁能怎么样?过去把人家杀掉吗?
  “大人,现在怎么办?”两个男人颤声问道。
  怎么办?
  “逃!”他吐出一个字。
  逃!快逃!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胜者王败者寇,没有第三个选择。
  还好他做事周全,哪怕再有把握的事也必然做好两手准备。
  家人亲眷已经提前送的远远的,他的身上也带着一些足够生活一段的钱。
  秋日的晨雾从身边飘过,带着浓浓的阴寒。
  书办骑在马上沿着小路疾驰而去。
  清晨的乡野安宁而平静,起早的农人,偶尔狂吠的狗,身后没有追兵,但书办的心情却惶惶不安,还带着一分绝望。
  这一逃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这世上再没有曹书办,没有了太仓府三代积累的曹家。
  相比于接下来迎接疾风骤雨收拾烂摊子的太仓路的那些大人们,他曹书办还算是幸运的,但为什么心中还是深沉黑暗。
  到底是怎么就败了呢?怎么就事与愿违了呢?
  真是死的输得都不瞑目啊。
  清晨的原野上,一人一骑的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仓皇远去了。
  “你们要烧死本官?”
  冯林说道,看着眼前被押着跪倒在地的四人。
  “不,不,不是我们。”四个兵丁忙喊道,一面叩头连连,“我们也是受人指使啊。”
  反正他们这些小兵小卒永远都是不重要的,事情闹得大了,最后总有上官负责,只要上边斗闹起来,他们这蝼蚁般的小人物还有可理会的,打一顿罚一顿赶出去了事。
  听到这把火竟然是人故意放的,在场的民众顿时更为激愤。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不知哪个先开口喊道。更多的声音便喊起来,其间还夹杂着石块木棍砸过来。
  “是太仓路的刘中指使我们的。”兵丁们喊道,“他许了我们好些钱…”
  他们的话音才落,就被曹管事一脚踹倒。
  “放你娘的屁,一个小小的太仓路转运司的小吏能指使你们这些天子近卫!”他骂道,“哄傻子呢!”
  兵丁们连连叫屈。
  “刘中呢?”冯林问道。
  曹管事摆摆手,随从便将烧成焦炭的刘中以及另外一个人抬过来。
  烧得那样惨,臭气熏天,四周的民众又是想看又是害怕,闭着眼掩着口鼻躲躲闪闪挤来挤去。
  “好好的突然就自己烧了呢…”
  “什么呀他身上带着油壶呢。显然是走了火…”
  “可见是报应!”
  议论纷纷中冯林由亲随搀扶着上前看这两具尸首。
  虽然是文官。但冯林曾掌握刑狱。也曾查验尸体,所以没有不适和害怕,还蹲下来仔细的看烧焦的尸首,他的手拨动了一下。在那尸首的咽喉处便有铁箭头出现。
  果然…
  冯林忍不住抬头看一旁的曹管事。
  这个管事身形虽然不高大,但是很精壮,可见是有功夫在身的,此时他的手上握着一把弓。
  “好箭法。”冯林赞叹说道。
  曹管事抱拳。
  “多谢大人夸奖。”他含笑说道。
  周围有两个随从闻言神情微微惊讶,看了曹管事一眼。
  天光大亮,远处有马蹄声嘈杂而来。
  “大人,附近官府的人都来了,太青路的兵马也来了。”疾奔而来的护卫下马喊道。
  不远处汇集了不下数百人蜿蜒而来。
  驿站起火,烧死朝廷命官。还有大批百姓,这可是要命的大事,附近县城的大小官员都赶过来了,半路上还遇到披甲严明神情肃穆杀气腾腾的官兵更是吓了一跳。
  虽然还没到场,心思慎密的官员们都基本上明白了。这一定不是天灾,而是**。
  待看到现场的惨状,所有人都神情惊愕,不管是真悲还是假悲,皆哀痛不已。
  “这就是纵火的人犯,你们来看看,可是熟人?”冯林哑着声音说道。
  几个官员推搡一番,到底躲不过,只得上前来,待看清地上躺着的人,几人便倒吸一口凉气。
  “认得吗?”冯林冷冷问道。
  “不…不认得。”三人齐声垂目答道。
  冯林呸了声。
  “大人,此地危险不宜久留,先请去我们太青兵营落脚吧。”一个官将下马说道,冲冯林施礼,然后又执晚辈礼,“冯世叔,我与长青是同门之宜。”
  冯林打量他,点点头。
  “可是钟庆,钟子渐?”他问道。
  “正是小侄。”将官再次施礼说道。
  “行前长青与我提到你。”冯林哑着嗓子说道。
  “长青兄也写书信与我,都怪我不知世叔已经到了此地,没有及时相护…险遭大过…”将官面色愧疚说道。
  冯林冷冷一笑。
  “这不是你不小心的过错,这是某些人太大胆的过错。”他说道。
  将官不再说什么又再次邀请他跟自己回兵营。
  “不,我不走。”冯林说道,“我就在这里等着,等着让人来看一看,让陛下看一看…”
  他说到这里,推开亲随,脚步有些踉跄的迈步,迈向还有余火残留的驿站。
  “大人小心。”
  官员亲随护卫们纷纷喊道。
  冯林在这废墟中站住脚,披头散发,衣衫褴褛,面如焦炭,狼狈不堪的转过身,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点着四周。
  “让天下人来看一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天下人都看一看!这些贪赃枉法的东西都是怎么样的丧心病狂!”
  “我就在这里守着,我哪里都不去,就让他们太仓路把账册给本官送过来!本官就坐在着废墟上,还有,你们,去给本官打造一副棺材来…”
  “…本官就守着这废墟,守着棺材,好好的看一看这太仓路!”
  嘶哑的声音传开,明明没有那么大,听到的人却觉得耳朵震的发疼。
  他们抬起头看着初生的晨光下那站在废墟的里的狼狈身影,倒显得没有那么可笑,反而高大刺目不可直视。
  第十八章 拂袖
  再三相劝,冯林也打定了主意就守在这里不走,一众官员无奈只得都留着相陪。
  “你们留在这里不该是为了陪我。”冯林不咸不淡说道。
  官员们反应过来,忙去核查火灾结果以及安抚死伤的民众。
  这一次火灾烧死了人丁十个,伤三十三人,其中火烧呛伤十人,践踏拥挤伤二十三人,乱中遗失牛马骡子数头,烧毁的财物正在清理中。
  死亡的整理尸首运送,受伤的由跟随官府而来的大夫进行诊治,有些没有受伤的民众急着离开,还有人听说官府会给贴补便留下来等着,驿站外人声嘈杂混乱,灾后的悲伤消散了很多。
  人就是这样,脆弱却又坚韧的生长着。
  冯林换过了衣衫,简单的洗漱,烧焦的头发用帽子掩上,大夫重新给包扎了胳膊,再迈出来时整个人的气息便焕然一新。
  大约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吧,比起昨晚到达客栈的那位书生气息浓厚的他,此时的他多了几分凌厉之气。
  他的视线落在门外,一眼就看到那边整装待发的车马,顿时一惊,忙举步过去。
  “恩人,恩人,留步。”他伸手喊道。
  曹管事松开缰绳,停下上马看过来。
  “你们这就要走了?”冯林问道,目光落在马车上。
  马车的车帘尚未放下,可以看到其内端坐的小娘子。
  昨晚见时夜色下形容看得不太清,此时看来这小娘子比他认为的还要小,不过是十四五岁年纪,身量高,因此越发显得瘦,面色有些苍白,但大大的眼睛依旧有神。
  看来昨夜的灾祸并没有给她带来很大的影响。
  想来也是,有这些反应机敏行动慎密有功夫高强的随从相护,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哦,大人。那些兵丁已经交由官兵们押看,昨夜的经过也已经交代好让他们记下了,我们也都画押了。”曹管事说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那里敢说什么吩咐。”冯林摇头说道,带着几分感慨,对着马车长身施礼,“冯林再次谢娘子救命大恩。”
  “大人又言重了。”程娇娘说道,在车中还礼,“这水火无眼,我们也不过是自保罢了。”
  话说起来也是如此。但怎么想都觉得有哪里不对…
  好像从他下了马车那一刻。事情就有点不太对…哪里不对呢。又说不上来,如果硬要说的话,大约是运气特别的好吧…
  小吏故意挑唆陷害,但却有人或者因为抱打不平。或者因为自己的下人被牵连不得不出面,让这小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此次大火,又是他们人多精壮起到了灭火救助的大作用,而最关键的关键,他们竟然还活捉罪魁祸首,虽然那两个重要的人犯被当场射杀,但只要这两个人摆在这里,死的活的没什么区别。
  如果没有他们捉住了这几人,就算自己没死。这场*最终也会不了了之,没有证据,白挨一通烧,反而会壮敌的贼胆,对自己进行更大的伤害算计。
  但现在不一样了。抓住了这几人,他什么话都不用说,就把尸首往人前一摆,就足矣!
  虽然从来不怕死,但要死还是要死得其所,如果这样死了,真是死也白死了。
  冯林没有再说话,伸手再次长身施礼。
  “娘子无须谦虚,当得起冯林的救命大恩。”他说道。
  程娇娘笑了笑。
  “其实如果真要这样说的话,那救大人的不是我,大人该谢的也不是我。”她说道。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有人暗中安排的?
  冯林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激动的跨上前一步。
  “是谁?”他颤声问道。
  “你自己啊。”程娇娘说道,再次笑了笑,放下了车帘。
  我自己?
  冯林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曹管事扬鞭催马前头领路。
  “走喽!”他拉长声调喊道。
  人马前行,果然是真的要走了。
  “娘子,敢问贵姓?”冯林忙喊道,追上几步。
  车马向前,没有人回头,很快远去了。
  直到大路拐弯的时候,曹管事才回头看了眼,见驿站那边似乎冯林还站着。
  “这冯林我倒也是听过,是三司门下度支司的一个判官,能进入三司且在一部中当上判官的自然有些本事,脑子很清楚,只是三司门下的通病,脑子比较轴…”他转过头,带着几分轻松说闲话,说到这里忍不住笑,“这家伙真是运气好,这次遇上咱们娘子,要不然,回头京中老爷大约要多上一份丧仪了…”
  四周的人都笑起来。
  “咱们老爷跟这判官大人也犯不着上礼。。”大家笑道。
  那倒也是,文武不同,尊卑不同,日常没有来往。
  曹管事捻须嘿嘿笑。
  “哎,曹爷。”一个最近的随从忍不住靠过来几分,压低声音,“你为什么跟那冯大人说,这人是你射死的?”
  他说着悄悄的向身后的马车看了眼。
  “抢了娘子的功劳…。”
  曹管事哈哈笑了,又带着几分得意。
  “你们懂什么,你们不懂娘子,我是熟悉的很…”他说道,伸手捻着短须,“这事在娘子眼里都不算个事,还什么功劳…”
  四周的人都投来钦佩的视线。
  “是啊是啊,当初娘子就是曹爷你从江州接来的,说起来是最熟悉的…”
  “如今又是曹爷你送回去,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可不是,怪不得当初老爷挑人,第一个挑中你…”
  大家低声笑呵呵的说笑。
  曹管事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是在不停的咆哮。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知道当初从江州接她来,我熟悉的是什么?是受罪!
  挑中我合适?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知道得知被挑中后我回家躲在屋子里哭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