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
笑傲网络 更新:2021-02-17 09:11 字数:4874
格雷举枪指向身旁的龙女士,可她更快,向前一步把枪对着离格雷眉间一英寸的地方。
一旁的那个高个男人弯着腰,单腿跪地,雷切尔把他的枪一脚踢开。
“快跑!”格雷向雷切尔吼道,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眼前的龙女士。
这女人直视着他,然后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她轻轻拍了拍枪口,把它指向出口的方向,然后用头向格雷示意。
她要放他走。
格雷一步步后退,她没开枪,但她始终用枪对准他以防他突然做出什么反击。
来不及想这事多不可能,格雷侧过身来,对着身边最近的两个修道士开了枪,那两人听见炸弹爆炸一时还没回过神来,因此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边闪电般的变化。
格雷抓住雷切尔的胳膊,然后用臀部去顶出口的门。
此时他身后响起一声枪响,他的手臂被打中了。疼得他踉跄了好几步。身后那个龙女士手里的枪正冒着烟。她一边扶起那个高个男人,一边朝格雷开了枪。血沿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弄伤了自己,以掩人耳目。那枪是她故意击不中的。
雷切尔扶着格雷,躲到最后一根柱子后。通向外走廊的门就在眼前,没有一个人挡着他们。
格雷冒险朝教堂后部的炮火看了看,炸弹爆炸的那条走廊上,硝烟弥漫。一大群人朝着宽敞的地方连续放枪,以确保没有人能逃得出去。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朝通向外面的通道扔了一颗手榴弹。
爆炸时其他人急忙俯身。
浓烟和碎片向四周蔓延开来。
格雷赶紧躲开。雷切尔也目睹了这场袭击,眼泪在她的眼睛里打转,他能感觉到她软软地靠着自己,腿似乎都已经没了力气。看着她难过的样子,他有些心痛。在过去,他也曾失去过战友,但受过训练的他懂得要暂时收起悲伤。
但她现在失去的是亲人。
“快走!”他粗暴地叫道,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他必须确保她的安全。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她仿佛再一次获得了力量,这也正是她需要的。不是怜悯的眼神,而是坚定的力量。以前,格雷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慢慢地,她站了起来。
格雷紧握住她的胳膊。
雷切尔点点头,是的,她准备好了。
他们一同向前奔,穿过了最外面的那道门。
有两个刺客守在前厅,地上横着两具穿着德国警察制服的尸体,那是看守的警卫。看见格雷,两个修道士都很镇定,其中一人迅速地开了枪,雷切尔和格雷不得不闪到一边,他们实在没法到出口那边去,但这时,他们突然发现,左边还有另外一扇门。
已经别无选择了,他们只好躲进那扇门里去,这时第二个男人举起枪来,子弹就像瀑布一样稀里哗啦朝他们喷过来。没办法,那家伙有一把该死的火焰喷射枪。格雷砰的一声关上门,子弹全都打在了门框上。倒霉的是门居然没有锁。
格雷这才转过头来看,身后只有旋转上升的楼梯。
“这是塔梯。”雷切尔叫道。
门外又是一阵急迫的枪声。
“走!”格雷大声说。
他把雷切尔推到自己前面,两人飞奔着上了楼梯,一圈一圈地绕着。楼下,门被人踢开了。他听见有人用德语吼道:“抓住那两个杂种,要活的!”这声音太熟悉了。
是那个高个子男人,那群修道士的头儿。
楼梯上响起了一串脚步声。
楼梯迂回旋转,双方都很难瞄准对方,但这对那群修道士似乎更为有利,格雷和雷切尔拼命地跑,身后一大团火焰正朝他们喷来,横扫楼梯的每一个拐角。
他们跑了一圈又一圈,越向上跑,台阶就变得越窄。眼看就要跑到塔尖最窄的地方了,沿途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一些高高的彩色玻璃窗,但那实在太窄了,比剑宽不了多少,根本不可能爬出去。
眼看他们已经爬到钟楼了,一口巨大的摆钟挂在中间,摆钟下面是一口由铁栏封住的深井。钟的周围立着一些板子。
至少这儿的窗户足够让人爬出去,而且为了不阻碍钟声,没有安玻璃,但通往窗外的路却被许多木板给封上了。
“一个公共观景台。”雷切尔说。她举起从格雷那里拿来的枪,朝楼梯处瞄准。
格雷赶紧绕过来,没有其他出路了,整个城市的全貌展现在他们眼前:蜿蜒的莱茵河,霍亨索伦拱桥架在上面,灯火通明的路德维格博物馆,还有扬起蓝帆的科隆音乐厅。而眼前却没有出路。
远处是警车的蜂鸣,像是某种阴森而绝望的哭泣。
格雷眨着眼睛在盘算着什么。
突然间,雷切尔那边一声枪响,格雷就像火箭发射一样冲了出去。雷切尔紧跟其后,一阵狂跑。
没有时间了。
凌晨三点三十四分
楼下的教堂里,耶格尔·格里尔手中握着枪,冲进硝烟弥漫的中殿,之前他一直在等第二颗炸弹的烟散开。他的两名伙伴去配合其他人在教堂的入口附近安装终极燃烧弹了。
他也将加入他们,但他先要去看看那些杀死他手足兄弟的人是怎么个死法。他一步一步穿了过去,对于那些血腥的、被炸得到处都是的血肉和内脏发出来的恶臭他早有了心理准备。
残缺不全的门让他的脚不听使唤。他拿着枪向前走去,突然有什么东西打到他的胳膊,他赶紧后退一步,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血喷出来的一瞬间,他低头看着自己被砍断的手腕,一点都不疼。
就在那一瞬间他抬头向上望了一眼,是一把剑,一把剑从空中飞了过来,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脖子,他失去知觉了,身子一个劲地向前倾,头也收不回来了。
就这样,一直向下跌,跌,跌……眼前一片黑暗。
凌晨三点三十五分
凯瑟琳退后两步,放低手中的镶钻长剑,她弯下腰,抓着一只胳膊,将尸体从门口的视野中艰难地挪开,她的脑海里仍然萦绕着手榴弹的血腥场面。
她对蒙克耳语——至少她希望是在耳语,她几乎不能听到自己在说什么。“帮帮蒙席。”
蒙克从被砍头的尸体打量到凯瑟琳手中的宝剑,他的眼里充满了震惊,但是也有一份尊重。他跨到一个藏宝箱旁,把神父从一个防弹箱中拉了出来。他们三人在第一次手榴弹爆炸后都藏进了一个防弹箱中,因为他们知道第二次爆炸会紧随而来。
的确来了。
但是这个安全的箱子发挥了它的作用,有效地保护了这里最有价值的东西:他们的生命。炸弹的碎片已经将房屋摧毁,但是他们三个因为躲在防弹玻璃后面而幸存了下来。
这是凯瑟琳的主意。
后来,震荡依然在她的脑海里回荡,凯瑟琳钻出自己的箱子,在地上找到一把剑。事实证明,它比手枪更精密,她从没想过会用它来警告对手。
她静静地站着,手在颤抖,她的身体还记得她经历的最后一场刀战……还有它的结局,她抓紧剑柄,飞快地从剑鞘中拔出。
在凯瑟琳身后,蒙席一瘸一拐地跟着,他看了一眼他的手脚,似乎十分惊奇它们还长在身体上。
凯瑟琳走回门口,除了他们死去的同志,没有其他枪手注意,他们堵满了整个入口。
“我们应该离开。”凯瑟琳让他们出去,她领着他们紧贴着墙,离开前面的出口,离开那些门卫们。她来到了拐角,在那儿穿过了教堂中殿,凯瑟琳挥手示意他们转过相交处的拐角。
一旦离开了枪手们的视线,神父立刻指着耳堂,“那条路。”他将声音压得很低。
那后面还有另外一排门,另外的出口,没有门卫把守。
凯瑟琳的手里攥着15世纪的长剑,让他们赶快向前。他们幸存了下来。
但是其他人怎么样了?
凌晨三点三十八分
雷切尔一枪打向了旋转楼梯的入口,开始倒数第二个子弹夹里的弹药,还有九发子弹。他们有很多弹药,但是没有时间去装弹,皮尔斯队长太忙了。
没有别人支援,她很少开枪射击,只是偶尔地开几枪将袭击者阻止在壕沟里。敌方枪支里喷出的火焰不断地侵袭着她,就像一条火龙猛烈地向她扑来。
这样的僵持不会持续太久。
“格雷!”她大喊道,顾不上等级差距。
“等会儿。”他从钟的远端回答道。
火焰从楼梯处喷出,雷切尔瞄准,扣上了扳机,她必须阻止他们,子弹击中石头墙又弹到楼梯间。
接着她的子弹夹跳了出来。
没有子弹了。
她向后退去,然后绕着钟走到远端。
格雷将背包取下,把一根绳子系在窗户的一个栏杆上,然后把绳子另一端缠在腰间,一只手使劲抓住绳子的松弛部分。他从工具箱中拿出千斤顶,用它撑开窗户上的两个栏杆,使那间隙足以让一个人爬进去。
“抓住绳子。”他说。
她抓住了这根大约五米长的尼龙绳。在他身后,从天井蔓延过来的大火如同浪涛般汹涌澎湃。其他人还在试探着向前走去。
格雷提起他的背包,从窗栏中挤了出来,跳到了低矮的石墙上。他背起背包转向她。“绳子。”
她把绳子递给了格雷。“小心啊!”
“太晚了。”
他朝脚下看了看。雷切尔知道跳下去是不明智的。从一百米高的地方跳下去会弄伤膝盖……而现在,强健的双腿是至关重要的。
格雷从教堂南塔的窗台边往正前方看。
四米远外就是北塔,与南塔如出一辙。为了不妨碍公众参观,窗户没有安装防护栏。但从一个窗户跳到另一个窗户还是不可能的,更不用说是站在其他什么位置了。于是,格雷打算俯冲下去,尽量抓住对面塔正面的随便什么东西。
这是非常危险的,但他们没有其他办法。
他们不得不跳下船。
格雷屈膝,雷切尔屏住呼吸,一只手握成拳紧按在脖子上。
格雷毫不犹豫地向前一倾,敏捷地跳了下去,身体随着松弛的绳子摆动,拱了起来。他跨过间隔,正好到达北塔的窗台下面。他用双手使劲儿抓住窗台的边缘,差一点就抓牢了。但是突然背后传来了重重的一击,他的双手支撑不住了,他向下掉去。
“你的左脚。”她朝他喊。
他听到了,他的左脚趾攀在石头上面,他看到在下面一层上有怪兽状的喷火嘴。他把脚踩在那东西上。
下坠停止了,他抓住上方的一个凸突物,发现他的右腿也有了一个很小的立足之地,他像苍蝇似的紧贴在墙壁上,做了个深呼吸,定了定神,便开始向上爬,艰难地使自己穿过了窗子。
雷切尔冒险瞥了一眼身后,俯身凝视钟下,此时火苗已经熄灭,她知道其他人明白她突然停火的重要性。
雷切尔不能再等了,她摇晃着穿过栅栏。粘有鸽粪的壁缘很光滑,狂暴的风也阵阵袭人。
缝隙那端,格雷紧握住绳子一端,形成一座桥,“快点,我接着你。”
两人的目光越过间隔相遇。雷切尔有了强烈的信心。
“我接着你。”他重复着。
忍住。她终于抓到了绳子。不要向下看,她想,抓紧绳子。两手交替。这就是她现在要做的。
她探出身子,双手攥成拳头紧握住绳子,脚趾还在边缘。她听到身后传来了钟声,便从肩头看过去,很吃惊地看到哑铃形的银色圆柱体从石台上滚了过来。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那不是一个好东西。
无需别人鼓励,雷切尔扑到绳子上,双手交替着匍匐过了桥。格雷一把搂住她的腰。
“炸弹。”她喘息着,把头往后一仰,示意远处的那座塔。
“什么?”
爆炸声打断了所有的猜测,从身后传来的冲击把雷切尔推向格雷怀里。他们跌落在钟塔的地面上,蓝色的火苗形成一道墙穿过窗户向他们席卷过来,夹杂着熔炉里般的爆炸声。
格雷紧紧抱着雷切尔,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她。
但是随后阵阵风吹,火苗迅速地消散了。
格雷滚向一边时雷切尔用肘撑着站起来,她来回地审视着南塔,塔顶仍然在燃烧,熊熊烈火发怒了一样从四个窗口往外喷射,钟也在大火中变了样。
格雷和她站在一起。他拉起绳子,绳子另一端的结已经烧没了。桥被切断了。间隔那端,窗户的横梁上燃着红红的火焰。
“纵火器。”他说道。
火焰随着狂风翻腾,仿佛是黑暗里的蜡烛,对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