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1-02-27 01:38      字数:4774
  有光,就是好的。
  她微微伸手,将阳光的力量传递到夏翌辰的经脉。
  夏翌辰突然睁开桃花眼——内伤在恢复!
  “浠宁,”他靠过去抓住她的手,冷冷地说,“如果你还要继续伤害自己——”
  “你就怎样?”浠宁的温度已经降下去了,但是声音还是哑的,此刻她还有些头晕,所以只是躺在地上歪着头,清澈的双眸带了几分玩味的笑意。
  夏翌辰语塞。
  本来想好的说辞,在见到她眸中玩味的笑意时,竟然从脑海里消失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已经被这个女人迷得七荤八素了。
  “总之,无论怎样,你必须休息,不准再用你那些华胥秘术,”夏翌辰霸道地摆着脸色,“我们现在先去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再联系其他人。”
  浠宁也不置可否,只是扯了扯身上夏翌辰的三爪金龙外袍:“你就穿着这个去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会吓死百姓的好不好?而且,谁知道附近有没有墨玄的爪牙?你现在内外伤都不轻,能打架吗?”
  夏翌辰也知道他们穿着太过华贵,十分惹眼:“那根据浠宁殿下混迹江湖的经验,我们该怎么办?”他桃花眼闪过促狭的笑意,半开玩笑地说。
  “这个嘛,就要看夏爱卿的本事了,”浠宁顺着他的竿子往上爬,“河边兴许有上流洪水冲垮的人家的东西,你去看看有没有衣物之类的。”
  夏翌辰捏了捏她的手,起身道:“那你在这小心一点,我很快就回来。”
  浠宁瞅了瞅自己的手,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嘟囔:“我们有那么熟吗?”
  不多时。夏翌辰拿了两套衣服回来:“委屈你将就一下。”
  浠宁举起那套水红色样式普通,因为泡过河水已经发皱的女衫,很满意地点点头:“这衣服不错,再说。应该是委屈你吧,我当初连乞丐窝都待过,这衣服很不错啦!”
  夏翌辰却心疼地搂过浠宁:“我说过我以后会保护你……”
  “所以呢?”浠宁娇俏地笑了。
  “所以请你相信我,让我保护你。”他收紧双臂,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激动。
  “我一直相信,而且,一直以来,不是你在保护我吗?”浠宁调皮地对夏翌辰眨眨眼。
  夏翌辰被她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弄得再一次哭笑不得。
  浠宁站起身。扶着额头举目四望:“衣服等下再换,我都饿死了。这地方,真是不毛之地,那边还有些树,我去看看能不能挖到吃的。”
  “挖到吃的?”夏翌辰蹙眉疑惑。
  “难道你打算饿着肚子去干活?”浠宁一撇嘴。看了看他腰间的轻鸿剑,突然露出笑意,“借你的剑用一下!”说着就顺手牵羊拿走了他的轻鸿剑。
  向东边走了几百步,浠宁开始低头细看。
  跟过来的夏翌辰不明所以:“你饿了吗?可是这些东西,你怎么知道哪些能吃那些不能吃?”
  浠宁灿烂一笑:“我种过地挖过山,怎么可能不认得?”说来说去,以前的生活经历。这回派上了大用场。
  不多时,浠宁拎着四只小红苕一根淮山回到火堆处,用剩下的柴火烤了起来。
  夏翌辰坐在一旁,看着浠宁娴熟的操作轻轻摇头:“我家浠宁是个宝,煮饭治病全都好!”
  “乱说什么呢,”浠宁把一只熟了的红苕扔给他。“赶紧吃!”
  浠宁看着风卷残云啃完东西的夏翌辰,又瞥了眼自己手中只啃了一半的红苕,不禁感慨:男女有别,吃饭速度真心不是一个水平的……
  还没等到浠宁吃完,夏翌辰不知从哪找来一个破木桶。估计也是上游被冲来的,打了半桶水回来:“你要不要梳洗一下?”
  浠宁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又看了满脸污渍掩去天人之姿的夏翌辰一眼,摇摇头:“不仅不能梳洗,还必须留着拿来遮掩,只把血迹弄干净就行。不然照你这副足以睥睨天下的容貌,一走出去,很快就会成为焦点的!”
  这番话浠宁偏偏说得义正言辞,很是郑重,就跟个教书先生讲大道理似的,逗得夏翌辰开怀大笑:“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就和神棍一样!”
  浠宁也不笑,啃了一口红苕继续解释:“我是真的未卜先知,你要是梳洗干净走上街,全县老少都要看过来。女的自不必说,绝对师奶杀手!就算八十老妇也不例外。男的,都想把你当女人!”她一副十分笃定的样子。
  夏翌辰敛去笑容,带了几分伤感:“那为什么对你没有用?”
  “因为,”浠宁停下咀嚼的动作,清澈的眸光有些悠远,“我从第一眼见你就把你拉进黑名单了!”
  “为什么?”夏翌辰蹙眉,十分不满。
  “因为你长得太好,长得太好的人危险;而且你居然逛青楼,”浠宁眯起眼,好像不解恨一样地啃了一口红苕,“我很鄙视逛青楼的人,那时候我就想,要是等我混出名堂了,再见到你,一定要把你揍扁!”她咬牙切齿地握拳,一副就要打人的样子。
  夏翌辰难以置信地内伤——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一直不看接受自己?
  浠宁说上了兴头:“要知道在我们华胥,青楼酒馆,压根就没有这种东西!华胥的人淳朴自律,从来不玩婚外情,他们成亲的时候要向神母发誓的,一夫一妻,从一而终。如果有了其他的私情,你知道什么刑罚吗?”
  夏翌辰摇摇头。
  “我们华胥认为这样的人不贞,所以要赶紧赶出这片神圣的土地,连尸骨都不能留在这里,所以,火刑!骨灰要撒在西海!”浠宁解释道。
  对于向来信奉入土为安的大乾人来说,火刑和挫骨扬灰,比凌迟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可是,”夏翌辰为自己辩驳,“你知道我去畅春阁不是为了——”
  “我知道,”浠宁语气轻松,“所以后来再见到你,没有揍你。对了,我还讨厌酗酒的人!”
  夏翌辰叹息地闭上桃花眼,恨不得咬自己一口——他怎么尽犯浠宁的禁忌呢!
  浠宁继续说:“喝酒呀,不是什么好事,醉酒误事,而且喜欢用酒精麻痹自己的人,是懦夫孬种。有问题就想着怎么解决呀!解决不了,只要自己尽力了,就坦然面对,输不起的人,也赢不起!”
  “我戒了,”夏翌辰连忙插嘴,“我半年前就戒酒了!还有,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去青楼了,我向你们的神母发誓!”
  浠宁只觉得好笑,她已经吃完东西,微微点头:“戒了?嗯,相信长公主一定会很高兴的!”然后便不再言语。
  夏翌辰对她显然是故意的迟钝啼笑皆非,却又无可奈何。
  浠宁拍拍手,拿起那套洗的水红色衣衫,对夏翌辰挥了挥手:“我去那块石头后面换衣服,你帮我守着。”
  意思十分明显。
  夏翌辰向反方向大走几步,背过身去,声音有些不自在:“我帮你看着。”
  浠宁拿起衣服躲到石头后面,将身上还沾着泥沙的咸菜华服解开,换上了朴素的着装,又将头发随意理了一下,用头巾盘在脑后。接着,她进了空间。
  空间里,堆了不少好东西,从黄金到碎银,再从毒药到解药,甚至有她从华胥玉清宫搬来的一排排书册。
  她挑了几种毒药和几种常用药,再拿了些碎银子藏在身上,才走出空间。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遇到急事还得靠自己。
  “我换好了。”浠宁站在水桶边,通过里面的倒影打量一番自己——明丽娇美的五官都被泥沙污垢遮住了,又黑又黄,也看不出什么轮廓。
  这才是难民该有的样子嘛!
  夏翌辰微微转头,只见一位落难民妇站在水桶边,但注视着她清澈的双眸,他只觉得十分舒心好看。
  浠宁有些难以置信地在他眼前挥舞手指:“你看什么看呆了呀,还是说你有某种特殊癖好,爱丑不爱美?”否则当初京华美人无数,怎么单单看上她了?
  夏翌辰桃花眼染上笑意,拿上自己那套靛蓝色的粗布衣衫,也是河水泡过的咸菜样子,语调轻快:“爱你不论美丑。”
  浠宁暗暗摇头——哄女人不打腹稿!
  等到夏翌辰换完衣服,浠宁拿着他头上摘下的玉冠:“衣服成了咸菜,这个倒完好的很,可见丝帛不可靠,石头才亘古不变。丢了有些可惜,留着又不缺那个钱,真是为难!”
  “一块石头你也纠结这么久?”夏翌辰觉得好笑,用头巾竖起墨发,“我只担心会暴露我们行踪。”
  浠宁颔首:“有道理,你等着,我把我们换下的东西都藏起来!”
  “为何要藏起来,扔进河里不好吗?”夏翌辰不解。
  “那他们不以为我们都死了?不行不行,我怕他们受不了!”浠宁坚决反对。
  于是,那些东西被浠宁藏到一个石头后面,又用另一块石头压住,以防有人发现。
  ☆、219 伪装
  八月初四,集日。
  镇里的集市却不太热闹。
  浠宁发觉了这里的怪异,扭头对夏翌辰道:“我去打听一下,你等等我。”
  言罢就到了旁边一个卖果子老伯那里。
  “老伯,今天这么这样冷清呀?”浠宁挑了几个果子。
  老伯无奈地叹息:“今天你这是第一笔买卖!哎,好几条村子都遭了灾,我们镇如今三面都是汪洋,另外一面是山,出都出不去哟!哪有人来做买卖?”
  浠宁愕然:“所以,短时间内,镇里的人都出不去了?”
  老伯摇头:“怎么可能出的去,也就鸟能飞出去!”
  浠宁有些怅然地付了银子,还不忘砍价。
  “先吃果子吧,”浠宁递了一个果子给夏翌辰,站到街角,“这地方已经成孤岛了,我们恐怕至少待上好几天才出的去。血盟在这鬼地方有分舵之类的吗?”
  夏翌辰拿着果子,疑惑地掂量了几下:“你哪来的银子?”贵为世子,他出门不带钱已经成了习惯。
  浠宁觉得好笑:“你还怕我是偷的不成?我不像你一直含着金汤匙,出门在外,备用钱必须有!喏,这个给你当零花!”说着从身上掏出一锭碎银子,交给夏翌辰。
  夏翌辰无奈地摇头,却又带了几分促狭的愉悦:“我家浠宁是个宝!”
  “少贫嘴,”浠宁啃着果子,“血盟在这到底有没有人?”
  “没有,这镇不是大地方,所以,我们估计先要等洪水退去,道路通了,才能有下一步打算。”夏翌辰认真地说。
  “那就先找房子住吧,只要有住的地方,剩下的一切容易。不过。这里全被封锁了,会不会吃的喝的到时候涨到天价也买不到?”浠宁不由担忧起来。
  夏翌辰思索了片刻:“看会不会开仓,就算开仓买卖——浠宁,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嘘。”浠宁伸出食指在自己唇上比划了一下,“你叫我真名,万一被墨玄的人发现了怎么办?”
  夏翌辰笑得像只狐狸:“也对,阿宁,你身上带了多少钱?”
  浠宁咬着牙拍额头——你再怎样也不需要这么肉麻吧!
  “钱多的是,金子银子银票,统统都有,正常花足够你半辈子,怎么了?”笑话,她当初可是大乾第一药商。一半身家都带去了西海,如今虽然用掉了不少,但剩下的也不是小数目。
  “你怎么会带那么多钱?”夏翌辰蹙着眉,难以置信。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浠宁把话题转回来。
  夏翌辰想了想:“镇上小官吏我怕不可靠,如果去找他们,就是暴露了身份,但他们恐怕还没能力保护我们。既然你身上那么多钱,住客栈应该够了,不过,住客栈我们的扮相又不像。”
  “是呀是呀。”浠宁点头,“住客栈你肯定要梳洗干净,你相貌那么惹眼,肯定不行,我们还是找民宅吧!”
  夏翌辰被她“相貌惹眼”四个字气得不轻——长得好怎么了?人人都喜欢长得好,你怎么偏偏说我是危险——可是下一刻。他又发觉自己当初也没有在意浠宁的容貌,才顿悟原来长得如何根本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你干嘛耿耿于怀呢?
  夏翌辰胸腔内憋着一口气,转身就走:“去附近村子看看希望会大一些。”
  浠宁听了他没好气的语气,有些纳闷:就说了一句你相貌惹眼。怎么就心情不好了呢?
  两人出了镇子。
  前边的村子因为离镇子近,没有受灾,但却有不少难民聚集在祠堂门口,接受赈济。
  浠宁晃晃脑袋,观察了一阵,拉了一位装扮像当地居民的大叔:“大叔,那边聚集的是什么人呀?”
  大叔打量一眼浠宁:“你也是遭了灾的吧?哎,那是咱们村有名的乡绅,姓钟,祖上出过进士,辞官后就来这了!经常做善事,你赶紧去吧!”
  原来是个耕读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