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1-02-27 01:38      字数:4792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转,听得出语气十分隐忍压抑:“你要整顿吏治,也不该是用这种方法!”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整顿大乾吏治了?”浠宁浅笑地走到他身边,声音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那你是为了什么?”夏翌辰突然有些迷茫。
  “陈仓的官员,你最好换些可靠的。这里可是兵家必争之地,墨玄随便拿些酒色就动摇了他们,陈仓危矣。”浠宁解释道。
  夏翌辰恍然大悟:“我察觉到你想整顿他们,却猜错了原因。的确,墨玄最擅长策反。”
  浠宁叹息一声。拿起他的右手,小心地将残留的碎瓷片取出来:“有点疼,你忍着。”
  夏翌辰想挣脱,语气冷淡,似乎在赌气一般:“不用!”
  浠宁抓着他的右手不放:“你不是说要保护我一辈子吗?拒绝治疗左手,现在又拒绝治疗右手,你拿什么保护我?”
  夏翌辰没有再挣扎。他咬着牙让浠宁取出了碎瓷片。
  淡绿色的光芒柔和地照耀在夏翌辰的手心,伤口渐渐愈合,疼痛感也逐渐消失。
  “浠宁……”夏翌辰的声音带了叹息,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浠宁将他的手放下:“陈仓官员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置?”
  “挖眼。”夏翌辰语气森冷。
  浠宁愕然:“为什么?”
  他只死死盯着眼前风华绝代的女子:“如果我这样看了你一晚上,你会不会想要把我眼珠子挖出来?”
  浠宁一手扶额:“拜托。我和你说正事!”
  “我说的就是正事,”夏翌辰把目光移到宴饮的厅堂,桃花眼决然得很,“撤职弹劾是肯定要的,还要加上挖眼。”
  “我不管你用什么刑罚。关键是定什么罪名,怎么和皇上和百姓解释?”浠宁没好气地问。
  夏翌辰诡异地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觉得这么富丽堂皇的府邸,该是他一个陈仓知府有的吗?还有,他今晚弄那么多小倌放在你身边,算是什么意思?”
  “你是,”浠宁有些心虚,但面上还是波澜不惊,悄悄转移话题,“在问我?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还有,总要两相平衡吧,他送那么多美人给你,不给我配备一些那就太不像话了……”
  起初浠宁只是不满那个陈仓知府作风不正,因此想要借机生事。后来看到宴饮时的情况,她就有些放纵的意思,好让那些官员放下戒心,从而犯错让她抓到把柄。
  谁曾想惹恼了夏翌辰。
  夏翌辰怒气难掩:“你很满意他的安排?”
  浠宁心里嘀咕:这根本就是我的安排,准你美人环伺,就不准我?公不公平呀?
  “我只管整顿这些酒肉官员,其余一概不理。”她理直气壮道。
  夏翌辰咬着牙点头:“很好,既然你这么想让人伺候——”
  浠宁连忙打断他:“停,我没说我想呀,还是赶紧去处理吧,拖久了不好。”她简直要被这家伙逼疯了!
  夏翌辰拂袖而去。
  浠宁拂了拂自己的胸口,也跟着回了厅堂。
  旭梓虞已经把现场稳住了。
  夏翌辰接过血杀手中的情报,把每个官员私下收了什么东西,哪里有几处宅子都念了一遍,还让他们画押招认。
  那几个官看了看还在地上打滚嚎叫的知府同知,不敢不画押。
  就算死,也得有个全尸!
  只是夏翌辰哪里会让他们那么好过?
  把大乾律翻了一翻,直接给他们定了个凌迟,而且,第一刀就是挖眼。
  浠宁一手扶额,悄声对旭梓虞说:“再这样下去,他就不是玉面阎王了!改叫,杀千刀的,或者千刀万剐?”
  旭梓虞却在想另一件事:“他这么快处置了朝廷命官,大乾皇帝不会怪罪?”
  浠宁摇头:“他是皇帝外甥,当年皇上很是亏欠了他母亲,所以这些年对他所作所为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皇上认为他做不成什么大事,所以不忌惮他。否则你以为玉面阎王的名声怎么来?有这样的名声还能活到今日?而且如今证据确凿,就是翻案,也不会改判,更何况他再透露一点内情,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那他岂不是在大乾横着走?”旭梓虞吃惊。
  “算是吧,不过,大部分时候他做事极有分寸,也不会让人抓到把柄。”浠宁点着头,很放心的样子。
  旭梓虞嗤笑:“你这么了解他?”
  浠宁蹙了眉:“你又想说什么?跟我还绕圈子?”
  “不是不是,”旭梓虞急忙否认,“我是觉得,你其实挺欣赏他的。”
  浠宁缓缓地颔首:“这倒是真的,不能欣赏?我也很欣赏你呀?”
  “可是据我所知,他名声真不太好,你居然能欣赏他?”旭梓虞意有所指。
  浠宁懒得理他。
  她这傲娇哥哥,就喜欢火上浇油。
  陈仓的吏治问题,就这么被揭了过去。新上任的陈仓知府,是从西北道紧急调来的。听说陈仓原先的官员是因为贪墨被扯下来的,也不敢有什么动作,更不敢随意讨好夏翌辰他们。
  倒是让浠宁过了两天清闲日子,好好把秋景陛下的书读完了。
  “秋景陛下提到一个光系术法,你要不要试试?”浠宁一身家常衣裳,坐在院子里和旭梓虞说话。
  有东西学为什么不答应?“好呀,你教就是!”旭梓虞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浠宁拿了一块普通的翡翠出来:“你试试让这个发光。”于是把口诀告诉了他。
  然而旭梓虞怎么试都无法成功。
  浠宁蹙了眉:“不会吧,难道这块石头特别不同?”说着她自己尝试起来。
  翡翠亮了。
  浠宁愕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难道,这是皇族特有的能力?”
  旭梓虞拧眉:“不会吧?你们的光能力全是从我们家族继承而来的,怎么会不一样?”
  浠宁疑惑不解:“这么说来,那本书上的术法,全都只有我才能实践,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旭梓虞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莫非这就是秋景陛下从中土获得的能力?”
  “那就当做是吧,”浠宁一手托腮,有些沮丧,“我还以为大家都可以用呢!算了,那就不研究这本书了。”
  旭梓虞看着起身离去的浠宁,好半晌才说出话:“这丫头,到底是真迟钝,还是假不关心?她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可是浠宁没有听到。
  浠宁既不是真迟钝,也不是假不关心,而是实实在在的纠结。
  如果她真的喜欢夏翌辰,为什么她没有想要告诉他的冲动?
  如果她不是喜欢夏翌辰,为什么她心中有难以抑制的雀跃?
  她想起了前世。
  前世的齐子佑,让她以为自己被他打动了。其实那都是青涩年华时和异性接触一定会有的悸动,以及后来对他的陪伴的习惯。
  这一切,她后来才想明白。
  那么夏翌辰呢?夏翌辰又是什么?
  她似乎已经不是青涩年华了,悸动?完全没有!习惯?也完全没有!然后这一切又变成了无解。
  到底,是什么?
  “殿下,殿下不好了,”青影绰在外面喊着,“陈仓发现了瘟疫!”
  ☆、216 瘟疫
  浠宁愣了一下:陈仓发现瘟疫?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搞不好还会推到华胥上,说是华胥带来了瘟疫。
  “赶紧带我去看,”浠宁站起身向外走,瘟疫这种东西,拖得越久越危险,“现在有多少人有症状,都是什么症状?”
  青影绰不是郎中,支支吾吾回答不出。
  浠宁只好一口气跑到了陈仓衙门。
  衙门前站了不少老老少少,都想挤进去看自己的亲人。但是官府下了命令必须隔离,他们就这样被衙役们挡在外面。
  浠宁见状转头吩咐跟来的青影绰:“你去和昱王世子说,让他安抚民众,治病的事情交给我。”
  青影绰连忙答应着去了。
  浠宁则转身从后门进了知府衙门。
  “面赤,大汗,饮冷,舌赤,脉数重按有力……”一位温善少妇半蒙面纱,装扮朴素,只露出眼睛之上的部分。她给病人望闻问切之后,却陷入沉思。
  浠宁听到症状,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暑虐!”
  少妇闻言好奇地转头,就看见一个打扮并不起眼的女子站在门口,扶着门框。但是细细一看,才惊觉那是怎样风华绝代的女子。她的五官娇美精致,神情却透着强势的自信,仿佛一切皆在掌控。
  浠宁没有理会少妇惊艳的神色,径自蹲下亲自给病人诊脉。
  半晌,她将方子脱口而出:“的确是暑虐,生石膏一两先煎.酒炒知母三钱.鲜竹叶二钱.黑栀皮三钱.冬瓜皮三钱.生冬瓜子四钱.鲜荷茎一尺五寸.'1'”
  少妇听了,思索了片刻,不由赞叹地点头:“姑娘妙手神医,”说着指使身边的丫鬟,“沁兰,还不快去让他们煎药!”
  浠宁淡淡地笑:“这位少夫人好脉息,症状总结非常到位。”
  少妇摇摇头:“我叫宁小舒。家父是郎中,因此学了些皮毛,称不上好脉息。不知姑娘是?”显然十分欣赏浠宁,有意结交。
  “叫我浠宁就好。”她估摸着寻常百姓也不知道华胥殿下的名姓。便没有忌讳。
  宁小舒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外面又是一阵喧哗。
  浠宁疑惑地望过去,就听见外面有人议论起来。
  “都是什么华胥!”
  “没有华胥,哪有瘟疫!”
  “说不定是华胥故意的,要害我们!”
  ……
  浠宁的脸色黑得像锅底一样。
  她刚想冲出去,就听见喧哗声戛然而止——
  又发生了什么?
  浠宁跑到门口去。
  “谁告诉你们,是华胥害了你们?”夏翌辰站在衙门前,神色冰冷地看着众人。炎炎夏日,却让人出了一身冷汗。
  夏翌辰伸出右手转了转:“华胥的浠宁殿下正在里面为你们的亲人治病。如果她故意害你们生病,又为什么要帮你们治病?”
  人群中有个不起眼的声音:“她治病,说不定本来好好的人都要被治死!”
  话音未落,已经有血杀把那个人抓出来了。
  夏翌辰冷笑:“现在衙门被你们围着,华胥的浠宁殿下要是治不好。被你们碾碎三百次都绰绰有余。如果她故意害你们,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至于这个不怀好意的人,”夏翌辰伸手就把他的下巴卸了,以防他自尽或者更加胡言乱语,然后伸手一拍他后背,只见一枚毒药吐了出来,“若是正经市井百姓。谁会在嘴巴里藏毒?”
  众人一阵唏嘘。
  “因此,”夏翌辰把那个人踢下楼梯,“有人故意诋毁华胥,意图让华胥和我大乾反目,破坏邦交……”
  浠宁在门后洋洋洒洒听了一堆,最后的结果。猜都不用猜,又是凌迟。
  我说,昱王世子,您老人家这算什么特殊癖好,喜欢看人被剖成生鱼片?
  浠宁叹息着转头回到安置病患的地方。
  药已经煎好。正在喂这些病患,宁小舒却站在角落里,有些愣愣地看着浠宁——华胥,殿下?
  “沁兰,”宁小舒喊道,“你去给爷传个话,”然后低声嘱咐了沁兰一通。
  不多时,在陈仓百姓战战兢兢看完凌迟的时候,一位贵公子出现了。
  只见他穿着不张扬却不失矜贵,相貌清俊非凡,自有读书人的光风霁月。
  “瘟疫和华胥没有半点关系,不知道是哪个糊涂人以讹传讹了。大家放心,拙荆正在里面协助华胥的浠宁殿下治病救人,浠宁殿下医术超群,已经开药让病人服下了。你们的亲人很快就会痊愈。”那贵公子走了一圈也说了一圈。
  有些散漫地坐在衙门前的夏翌辰微微偏头,问身边的衙役:“这公子是谁?”
  “是陈仓有名的大家,也是诗书礼仪之家,姓石。这公子年纪虽轻,已经是举人了,”那衙役又道,“石家家教很好,又乐善好施,方圆百里,有时说一句话比那几位大人还管用。他夫人姓宁,是名医之后,通些岐黄之术,常免费替人诊病。”
  夏翌辰点点头,立刻派血杀去查清楚石家帮浠宁说话的缘由,后来又同石家的人吃了顿饭。自然这是后话。
  再说衙门里的浠宁,在看到病患渐渐有些好转后,才离开知府衙门。
  “是墨玄动的手脚,”浠宁已经梳洗完毕换了一身衣裳,站在夏翌辰的院子里,“今日你在外面镇压流言的过程我都听到了,除了墨玄,没有人会从这件事获益。”
  “我也是这样想的,”夏翌辰站在浠宁身边,“如果是之前陈仓那帮官员的同盟,他们应该针对我而不是针对你。只有墨玄,不乐见你和大乾结盟,才会这么做。”
  “只是,他不觉得成功率很低吗?我恰巧又通晓医术,他用瘟疫——这病的传染源是水,我已经要求知府张贴告示,让百姓不得饮用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