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罗转过脸，点了点头，扶起欧华，走出了酒吧。
  一路上，段子帆开着车，欧华和展罗坐在车的后座，三个人都没有吭声，各有所思。
  车子在展罗的公寓前停下，展罗扶着欧华走出了车子，被段子帆叫住了。
  “罗，你……没事吧？”
  展罗扶住欧华，身子顿了一下，转过头说：“没事。”
  那一声‘没事’说得很牵强，他的心很难过，却又说不出为什么，而脑里浮现出来的，却是陶晏加那张甜美的脸。
  “没事就好，别想太多了。”段子帆安慰了一句，展罗点了点头，扶着欧华走进了公寓。
  看着展罗和欧华消失的背影，段子帆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双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心里，有些乱。
  第十五章
  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今天就阴雨绵绵。雨，已经下了一整天，阴郁的天气笼罩着整个城市，毫无生机。
  一件阔大的T…恤衫，一件简单的牛仔裤，一个红色的人字拖鞋，陶晏加今天没有化妆，头发已经有些长，显得有点乱。
  她独自坐在“致命诱惑”里的小沙发上，两眼望着玻璃橱窗外的街道，看着雨点是如何滴落下柏油地面上，然后消失。
  自从那天见过欧华后，她便没有笑过，也没有再穿露背的衣服，换上了宽松的T…恤，看起来懒散颓废。而今天这一场雨，使她原本不太高扬的情绪一下子划落到谷底。
  已经是傍晚，街道上除了那些下班往家赶着的人们，并没有太多行人。她呆呆地望着橱窗外的世界，有些无奈。
  这两天，她开始思索，她开始问自己，究竟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究竟答应这场无聊的交易是为了什么？
  其实，这些东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发觉自己很在意欧华那天的话。
  她不开心。很不开心。
  两只无神的眼睛还是死死地瞪着橱窗外，她整个人就如今天的天气一样，枯萎着。
  一把蓝格子的伞，一个熟悉的身影，隔着橱窗的玻璃，向她招着手。
  “罗？”愣了数秒，她惊异地叫了出声。
  展罗收起伞，走进了“致命诱惑”。他今天穿了一身米色的麻质休闲服，看起来干净斯文。
  陶晏加替他把伞放在一边，招呼着他。
  “你怎么那么没精神？”展罗伸过手，拨了拨陶晏加额前散落下来的刘海，轻轻笑着。
  陶晏加抬着头，看着展罗，他还是那样温柔，他的手指拨弄她额前的刘海的样子，是那么地让她难过，或许是心情的关系，她有些想哭。
  “坐吧。”陶晏加低垂下头，不想让展罗看见她脸上难过的表情。
  展罗似乎感觉到些什么，垂下手，在小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这里只有矿泉水。”陶晏加递给展罗一瓶矿泉水，冲她露出了连日来第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谢谢。”展罗接过矿泉水，注视着她，“你……怎么了？”
  对于展罗如此敏感的目光，陶晏加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脆弱，但她还是极力掩饰着：“没事。”
  展罗顿了顿，没有追问，轻叹了一口气，“今天客人不多？”
  “恩，天气不好。”她淡淡地说着，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
  夜幕已经降临，在泛黄的路灯下，冷清的街道显得有点凄凉。
  “我等你。”展罗的声音很低沉。
  “什么？”陶晏加转过脸，看着展罗。
  “我等你下班。”
  陶晏加眨眨眼，疑惑地看着展罗，他的眸子还是那样忧伤，“有事？”
  “恩。”展罗点点头，又说：“我想和你谈谈。”
  “关于什么？”
  展罗沉默着，没有说话。
  陶晏加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已经七点多了，她低垂下眼皮，说：“走吧，我现在就想下班。”
  展罗扬起眉，陶晏加看着他，耸了耸肩，“今天应该没什么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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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找了间日本料理店坐了下来，由于下雨，店里的客人并不多。
  “你……找我有什么事？”陶晏加双手捧着茶杯，茶杯暖暖的热量传至手心，她感到心里很安静。
  “先吃点东西。”展罗指了指刚端上桌的寿司，说。
  “恩。”她点点头，用筷子夹了块寿司，放进嘴里。
  “好吃吗？”
  陶晏加点了点头，挤出个笑容，总觉得今晚的展罗很奇怪。
  “等等……”展罗轻呼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手指落在了陶晏加的唇边，“有紫菜屑。”展罗说着，手指轻轻地替她擦了擦。
  这一动作，很温柔，也很暧昧，但却让她感到心头一阵暖。
  “我……自己来。”她垂下脸，躲过展罗的手指，用餐巾纸轻擦着。
  展罗看着，没有说什么，缩回了手。
  “其实……我今天是为了华。”展罗缓缓地说着。
  陶晏加放下餐巾纸，仰脸看着展罗。
  “我们……边吃边说。”
  “恩。”看着展罗的样子，她心里隐隐地感觉有些难过。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华的时候，是在两年前……”展罗轻笑了一下，看着陶晏加。
  陶晏加没有表情，也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低着头，吃着寿司。
  “那个时候，我去采访奶奶，在奶奶家里的花园里见到他，那个时候，他不爱说话，我向他问好，他居然没有理我……”展罗说着，不由地笑了。
  “其实……华……这家伙……他总是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展罗停住了，看着正在吃寿司的陶晏加。
  见他没有说下去，陶晏加抬起头，“继续说吧，我在听。”
  “我今晚找你，是想……我不知道怎样和你解释，但是，我还是希望你……”
  “对他好点？”陶晏加接下他的话。
  展罗点了点头，又说：“华……很在意你。”
  陶晏加别过脸，不看他，也没有说话。
  “晏加，你知道吗？在你出现以后，华……变了。”
  那双冰冷的眼睛又浮现在她脑中，为什么，挥之不去？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但是，我真的不想华会因为我而有负面的影响。”
  “所以你们找到了我？”陶晏加转过脸，质问着。
  “事情……”展罗叹了一口气，看着陶晏加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心里一阵酸楚，“那是半年前的事了……”
  陶晏加睁着双目，眼前的展罗，是那么另她难过，可是，她脑里的却全是欧华那双冰冷的眼眸，她到底……怎么了？
  “半年前，我们在一个酒吧里遇到了一名记者，他给了欧华一个信封，里面装着的是一张欧华搂着我的照片，那个时候，那名记者说，他只要钱，要不就会将照片卖给报社。”展罗的双眼有些空洞，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陶晏加喝了一小口微温的茶，低垂着脑袋，不愿去看展罗那张另她难过的脸。
  “也是那一次，我感觉到我和华的关系似乎不能再维持下去……我……怕影响他……而且这种事，欧家是不容许发生的。”展罗的声音有些发抖，他喝了一小口茶水，又继续说：“那个记者，也因为这张照片得到了一笔钱，但是华……那一段时间，他很慌张，也很害怕，那个时候的他，也让我好心疼。”
  “那名记者后来交出了底片，华也利用自己的关系将记者调出了国外……只是，那时的我，有着很沉重的感觉……”
  陶晏加抬起头，看着展罗，“所以，你们需要人为你们掩饰？”
  展罗凝视着她数秒，轻轻摇摇头，“你错了。”
  “我之所以要与你交易，其实就是想你做华的女朋友，不是四个月，我希望是以后。”展罗的声音很低沉，字字句句都说得很清晰。
  陶晏加睁大着眼睛，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做这个交易，完全是我的意思。”展罗说着，轻笑了一下。
  “你到底在想什么？”陶晏加问着；咬了咬下唇。
  “或许我的想法很自私，但是，我没有选择，我和华……是不被允许的，欧家也已经察觉我们的关系，我……不想影响他，他需要继承欧家的事业……”
  听到这里，陶晏加冷冷地笑了起来，“罗，我没想到你是那么懦弱。”
  看着她，展罗沉默了。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陶晏加抿着唇，看着身前的展罗。
  “或许……你认为是这样，但是，当爱成了一种负担，那么只会伤害对方，我不想变为负担。”
  “这只是你个人的想法吧？”她能感受到，欧华看着展罗的时候，是有感情的，是另她妒忌的。
  “或者现在是，但以后就不一定了，我不希望有那样的一天。”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只要为他找到一个比我更能另他在意的人，那就可以。”
  展罗的话，让她一下子默然。
  “而且，他已经开始在意你。”展罗迟疑了数秒，说道。
  “但这只是一场交易。”她坚持，她只想玩游戏。
  “这就是我今晚找你的原因。”
  “你希望我去爱他？”
  “是的。”
  “不可能。”陶晏加瞪着他，心里有些乱。
  “为什么？其实你已经开始在乎他，不是吗？”
  “不是，我没有。”她辩解着，但脑里全是欧华那副冰冷的模样。
  “那为什么那晚要匆匆离去？”
  “我……”她怎么解释？她没办法解释，她当时的确太难受，当她看见欧华与展罗在一起的时候，她妒忌得快要发疯。
  “晏加，不要骗自己。”
  “但是，他爱的是你。”她不想去爱，她只想把这当成一场游戏。
  “这不重要，我只要你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去爱他？还是让他爱我？罗，这不可能的，我不会答应你，他爱的是你。”他不爱我。
  她低下头，强忍着在眼中打转的泪水，“我……要回去了，谢谢你的晚餐。”
  “不……”展罗一手执住她的手。
  指尖碰触的那一瞬间，她抬起了头，眼前的展罗，痛苦得让她心痛。
  到底……为什么？她心痛？
  “求你……我不想看到华伤心，你可以做到的……你一定可以……华他太寂寞……他从小到大都很不开心，我不要他不开心，晏加，求你了……”
  她该说什么？展罗那张痛苦的脸就如刀子一样划在她的心里，他的手很凉，几乎没有温度。
  “晏加，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我……有妻子了……”
  陶晏加睁着微湿的双瞳，身子如灌了铅一样，很重很重，让她无法动弹。
  第十六章
  对于展罗那晚的请求，陶晏加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日子还如往常一样，她不想添乱。
  其实从小到大，她都不是个爱争名夺利的人，对钱也好对名利也好，她不在乎，只希望在照顾好相依为命二十三载的母亲的前提下，自己过得悠哉悠哉就可以，什么男人女人，她倒不是很关注，她只想好好地享受她的人生。
  可是，那晚的展罗，那晚那个忧郁的展罗，她迷惑了。
  原来展罗是有妇之夫，也就是他和欧华搞的是婚外恋？怎么会这样？如此优雅的一个男人，怎么会是双性恋？
  只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请求。
  这两天，她反复地想了又想，还有一个月，她理应退出，并忘记他们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更该死的是，她的脑里，全都是他的影子，冷冰冰的。
  这天，她随意套了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衫，牛仔裤，运动鞋，再加上一只大得与她娇小的身躯不成比例的斜挎包，一张素白干净的脸，不施脂粉，整个人看上去就如一名高中生。
  刚迈进欧岳房地产的大门，前台的小姐就把她叫住了：“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陶晏加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名前台小姐，面无表情地说：“找欧华。”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突然说：“对不起，原来是陶小姐，对不起，是我没看出来。”
  见到前台小姐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地道歉，陶晏加向她笑了笑，直接走进了电梯。
  上到23层的时候，果然，秘书小姐连忙上前要拦住她，但当她看清陶晏加的脸时，又连忙地道歉，陶晏加没有理会，走向欧华的办公室。
  敲了两下门，她听到里面的应答声，她轻推门：“是我。”淡淡地说了一句，看了一眼欧华，径直走到她习惯坐的那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T…恤，牛仔裤，她的学生扮相让欧华咋舌。他放下手上正在看的文件，扬起眉，双眼奇怪地看着她。
  陶晏加并没有注意欧华的细微举动，她只是侧着脸，看着旁边那面落地玻璃窗外的景色，素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欧华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