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
一意孤行 更新:2021-02-27 01:29 字数:4913
最好是能让他们彻底结下死仇。”
“那龙葵,亦是能杀死吗?”李子若道。
婠婠轻笑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自不量力,即便是我,在面对她的时候都感觉并不能杀死她,不过若是这里的高手齐动,你能暗中下手不妨试试,只记得莫要露出马脚。”
“是,师姐。”李子若低头,眸中闪过一丝阴狠之意。
婠婠从窗中跃了出去,只在窗棂上一点就悄无声息地翻上了屋顶,雨声完全掩盖了她衣袂的声音,如一抹白色幽魂一般消失在雨幕里。
在她离去之后不久,那个晕倒的侍女却缓缓睁开了眼睛,平凡的面容上唯有一双眼格外明亮,她坐起身来,理了理并不凌乱的发,看向李子若道:“你们阴癸派的野心真不小,你这位师姐果然厉害,也难怪你如此怕她。”
李子若的面色一白,她将那侍女扶了起来,“莫姑姑莫要着恼,我那师姐心细如尘,若是我神色有半分不对,她必然能看得出来,委屈姑姑了。”即便是在婠婠面前,李子若都不曾以这般口吻说话。
那被李子若称作莫姑姑的女子看着不过二十多岁,但眼神却沧桑深邃,她只漠然道:“我这是在为大少爷办事,不过被敲了这么一下,算不得什么。现在我只是来传大少爷的口令,不管你要如何做,至少要帮着那龙姑娘与跋锋寒拖三日!”
“三日?”李子若骇然道,“这怎么可能,这附近并无深山可以藏身,他二人必不久便会被王家武士搜到踪迹!”
莫姑姑只淡淡看了她一眼道:“莫怪姑姑多嘴,李姑娘,你的私心我是知道的,但若是你将这私心用在为大少爷办事上,怕是不好。”
李子若苦笑道:“我如今身家性命都在大少爷手中,又怎会不尽心尽力为大少爷办事?只是此事……”
那莫姑姑拍了拍衣角,抬步往门口走去,回头道:“我知你根本不可能完全背叛阴癸派,但是白芷若,你亦是知道大少爷的手段的,你想什么我不管,只需执行大少爷的命令便行了,若是连这种事都做不到,大少爷留你又有何用处!”说罢打开门走了出去,敛去了眼中那深邃沧桑的神色,又变成那个一举一动都规矩守礼的侍女,便如那些大家族中训练出来的其他侍女一般无二。
李子若被独自留在房中,她坐在桌边执起筷子尝了一口尚有余温的饭菜,唇角漫出一抹笑意,悠然闲逸,让她清秀的面容透出一种别样慧黠的魅力,修长手指在桌上轻点着,竟似是心情不错的模样,全然不似是方才面对婠婠又或面对那莫姑姑之时。
她轻轻道:“婠师姐,我们的第一步,已是成功了呢。”笑容清甜,似是蒙了尘的珍珠骤然绽放出令人瞩目的华彩,却偏生又带了一丝邪气。
窗外雨声淅沥,她走到窗边,托着腮往外看去,目光深远,眼神迷离,“王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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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仍带着寒凉之意,山野在雨幕中显得灰沉沉的,因战乱而荒废的农田长着一些杂草与凌乱的绿芽,只是渺无人烟。
龙葵与跋锋寒在山坡之上飞快的掠过,跋锋寒手中长剑上鲜血犹自一滴滴地落下,身上衣襟因被雨水浸透,看着不知是他的血还是旁人的血晕染成一片。身后不远的地方,马蹄踩在泥泞的田野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跋锋寒的唇色微有些白,但目光却因战意而锐气逼人,霸道凛冽!
龙葵的红衣在渐渐弥漫开的夜色中十分醒目,只是她手中长镰一摆,“叮”地一声响,准确地击飞袭来的箭矢,随口问道:“练得如何了?”
跋锋寒的指擦过长剑上的血迹,思索片刻道:“你这心法果然有独到之处,只这‘万剑诀’却非这么容易练成。”
“这只是蜀山派的入门剑术,寻常弟子亦是容易练成,只是这里灵气太过稀薄,才如此不易。不过以你的资质,应是没有问题的。”龙葵道,叫是叫“万剑诀”,实则不过几柄剑影齐刷刷落下,凝气成剑,以意杀人罢了,但若将这万剑诀练到极致,亦是可能万剑齐发,但以这世界的灵气来看,却是不太可能,不过跋锋寒练了这蜀山的修身养气的功法,于他的武功体质皆有助益,她亦是思考过后才教他这套心法,当年景天后将这心法告知于她,她自己却因煞气太重,无法修习这清心正气,跋锋寒虽也杀气凛然,但毕竟不如她一般有着千年杀戮,满身血腥鬼魅之气,且这这是一套入门的养心练气的功法,于跋锋寒这样杀心过重的人只有益处并无害处。
跋锋寒只觉心中剑意勃发,“习了这套心法似乎气脉都悠长许多,果然神奇。不过不知这蜀山派到底在何处?”
龙葵勾唇笑了笑,“这世上已是再无蜀山派了。”不仅仅是蜀山派,那些个妖魔鬼怪,神仙灵物,亦是再也寻不到了,不过这平凡的天地之间,却意外地让她感到久违的安静与宁和,虽然她这一路并不太平,似一直在奔逃杀戮之中,但比起那个仙侠的世界,已经简单太多,即便是这血或火,亦是鲜活的,不似是那个世界漫长无边的时光,让人忘却了喜乐悲伤的悠长岁月,有情成伤,无情成神,即使强大如重楼,亦是无甚快乐。
在那个世界里,感觉要幸福当真很难,历经了太多的伤痛险恶,而不似凡人的世界,反倒简单许多。
跋锋寒见龙葵的神情一度悲喜莫名,思绪亦是不知飘到哪里去,沉默半晌才道:“……你,亦是蜀山派的吗?”
龙葵一愣,随即轻笑道:“啊,我在那里呆了很多年。”曾经,在魔剑中的时候,一直被锁在蜀山的锁妖塔,“但却非是他们派中的人。只是,曾经的朋友……亲人,是蜀山派的罢了……”她说起这话来有些怅然,虽知道蓝葵已是幸福了,但是那个她守护了千年的少女,终究还是不曾完全放下,还有景天、雪见、紫萱、重楼,和那个令她不喜的长卿,有些人已然离去,但在她的心中却依然明晰一如昨日。
跋锋寒并不曾问她说的那些人,因从她的表情上,他已是明了一些,是以抓住她的手道,“不若试一试这‘万剑诀’吧!”
他二人这般奔逃在前的模样却浑然不似追兵想象的那般狼狈,反倒有种游刃有余的姿态,而现在,更要拿这些追兵当作磨刀石,来炼一炼这新习得的本事!
龙葵悠然一笑,与他并肩往回杀去,跋锋寒长剑竖在胸前,只听“嗡”地一声,利剑长鸣!
这声剑啸太过清晰震撼,直把追来的骑士亦是骇了一跳!但此时他们□战马却仍是飞快奔驰迎上,一时根本无法收回脚步!
然后他们便见跋锋寒的长发向后撩去,英俊完美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森冷的笑意,一层轻薄的剑气绕着跋锋寒周身,剑气渐渐凝成,众骑士骇然勒马,马嘶长啸,蹄声凌乱!
跋锋寒长剑一扬,剑气如霜,万、剑、诀!
35、王毓
明亮的剑光闪现,空中猛然坠下的剑影纷纷,让那些停不住脚步的骑士大吃一惊,但他们皆是王家养出来的高手,自然不会束手待毙,齐齐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马声悲鸣,那些依旧保持着前奔姿势的马儿被剑光刺穿,鲜血四溅!
马上骑士虽跃下躲避,但大半仍伤在剑影之下,只有数人完全躲过了这密密麻麻的剑光,这些人无疑是这些骑士中武功最高之人。其实龙葵早就发现这个世界这些习武之人并非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弱,实则仙剑那个世界中,一些修仙者虽然法术强大,但身体却不见得有多坚韧,甚至是反应力和纯粹武学上而言,反而不如这些不通道法,唯有内外淬炼身体的武人!
万剑诀这一招下去杀了大批好马,却并不曾真正取了这些骑士的性命,这也在龙葵的意料之中。
但这些骑士见这招如此厉害,这剑影成形他们何曾见过!不禁一个个都骇然色变,自古以来皆是因神秘而可怕,此种武学他们不曾见过,即便杀伤力不及想象中大,但这种威慑力却比寻常武功大上太多!
一时仍在怔愣之中,手执长镰的红衣女子已是悍然上前收割他们的生命!夜色渐深,她的黑发飘扬在晚风里,几成一道艳丽的虹影。
跋锋寒并未留在原地,唯有他与龙葵知道这万剑诀以他目前的修炼而言,只此一次罢了,若要发下一次,积聚灵气就非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但这些骑士并不知道,他们方才被那寒光闪闪几成实质的剑影骇住,朝马下跃去之时不曾落地便遭到那诡秘莫测的长镰袭击,顿时跑在最前方的几人喉间鲜血渗出,显然脖颈已被那锋利无比的长镰割断!
龙葵出手从未想过容情,这些日子以来,她着实被这王家人弄得有些恼火了,自问在仙剑中与景天等人相遇之后,她的脾气已是好了许多,若是以前那个满身煞气的龙葵,怕是早就大开杀戒,就算她是存了让王家人带她来中原的想法,但呆在笼子中过了这么久对于她而言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跋锋寒的人生信条之中也从不曾有“手下留情”这四个字,所以出手也是狠辣非常,他们虽只有两人,但深入到众骑士之中却似入无人之境,如一把尖刀直直凿了个对穿!
两人留下一串长笑,就这么悠然并肩消失在夜色之中,余下的数十名王家高手一时失了马匹,竟是没有能追去!
不远处一棵大树之上一个身影藏在繁茂的枝叶之后,她看着远远而去的两个身影,蹙起秀气的眉:“……那是什么?不过婠师姐应是也不曾料到这两人远比想象中还要厉害。不过无妨,王毓惹上这么个大麻烦,一时应是起不了其他心思了,唔,说不定有些空子可钻。”她看着一个骑士手中一簇烟火在空中盛开,知道这是王家的传讯烟火,从这一刻起才是对龙葵与跋锋寒真正的考验,因王氏那些平素不出世的高手终于也要赶来!
见那些骑士朝二人的方向去之后,她才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往城中赶去,一身夜行衣的女子身姿窈窕,面覆黑纱,唯露出一双沉静若水的眼眸,正是阴癸派白芷若,现在的身份亦是寄居于王家的李氏子若。
龙葵与跋锋寒自也看到了那朵盛开在夜空的艳丽花朵,但此时那些骑士的马被跋锋寒所杀,是以速度大减,二人轻功比起这些人而言要好上太多,不多时就已拉开了距离,两人在城外的荒村绕了一绕,才改变方向朝另一边奔去。
“唉,若是你能练成‘御剑飞行’该有多好。”龙葵叹息道。
跋锋寒奇道:“御剑飞行?难道是驾着剑飞起来吗,就像是你平素能悬在半空中一般?”
“不仅如此,有了御剑飞行,转瞬便可千里,又有何人追的上我们!”龙葵道,她确实知道御剑飞行的法门,当初景天的这本事还是她教的,但奈何这个世界的灵气如此稀薄,这剑如何飞得起来!
跋锋寒却惊道:“这没有可能的!岂非是神仙才会的法术?”
龙葵大笑道:“你学万剑诀的时候不曾发现这根本就非是武学吗?不过让人失望的是在这个世界并不能御剑,因灵气根本无以成为驾驭之剑的动力,嗯,不过……”她忽然又想起什么,目光闪闪,朝跋锋寒看去。
跋锋寒峻挺的眉峰一簇,“什么?”
龙葵忽然停步,跋锋寒也只得停下,但龙葵抿着唇看他,却不说话,跋锋寒上前抓住她的手,皱眉道:“还不快走,站在此间等追兵吗?”
龙葵却忽然笑了起来,这一笑便如流光璀璨,让跋锋寒不禁愣了一瞬,便在这一瞬,龙葵已然上前一步,抬首勾住跋锋寒的脖颈将他拉下,因他实在比龙葵要高上一截,如此一来两人双目相交,呼吸相闻,龙葵道:“喂,老跋,我什么都教给你,将来你若是用这来杀我可怎么办?”她语声轻轻,带着些微的慵懒笑意。
跋锋寒深深看她,夜风之中,他似又闻到那特别而浅淡的幽香,他非是什么都不懂,那时他性命垂危,昏睡深眠之中,这香味一直萦绕在侧,他知道,那是她。唯有靠得极近的是偶,才能闻到的属于她的香味。
“龙葵。”他道,深邃的眼定定看她,许久才道:“你明知我一直想杀你,又为何教我这些?”甚至一次次相救,让他那些仇恨渐渐磨灭于并肩而笑的默契之中,让他心中既酸涩又复杂,悲喜不明。
龙葵轻笑,“或许是因为我太自信,你杀不了我。”
跋锋寒目光深深,英俊冷峻的面容上忽然浮现淡淡的笑意,“既如此,你在担心什么。”
“你真是个狡猾的人。”龙葵叹息。
跋锋寒的眼神不闪不避,坦然与她对视。
“总觉得我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