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1-02-27 01:23      字数:4787
  打开门,回头道:“七叔且在这儿坐一会儿,官娘有些话儿要告诉外祖母。”
  见了华氏,官娘欲言又止,到华氏这把年纪也是人精了,当即就同官娘两个进了里间。
  官娘扶着华氏坐下,深吸一口气道:“外祖母,都是官娘不对,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决定同七叔回去。”
  华氏诧异地张着嘴,她的不敢置信都写在脸上,仿佛官娘在说梦话似的,她坐直身子,语气里多了往日所没有的强势,“官娘,外祖母早同你说了,你自己亦是答应的好好的。你这时候跟这七叔回去,你回去做什么?你这七叔是什么人你就跟他走?便这些都放在一边儿,你同你表哥的婚事也不顾了?”
  官娘知道,自己若不把隐瞒的那些事儿和盘托出,外祖母是怎么也不会想通的,既然决心要走,那就走得干干净净的,也无需藏藏掖掖。
  “事实上,官娘一直有事瞒着你,外祖母… …”官娘受不住华氏的视线,微微垂下眼睑,看着地面道:“我骗了你,我不是自姚氏改嫁后就一个人在家里,我在她改嫁前就被卖去一户人家做使女。我…我身子不干净了,根本就配不起二表哥。”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官娘垂着头,心口一松。
  华氏眼睛瞪得大大的,她闭着眼静默好半晌,直到官娘站得腿肚子都发麻了,才听她缓缓道:“这也怨不得你,是我疏忽了。只是…便不嫁二郎,官娘也不必随你那七叔家去,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能放心。”
  她怜惜地抚着官娘的手,仿佛想象到了这孩子吃了多少苦,要怨也怨她这做外祖母的,早在何四郎去了便该把官娘接过来,怎好放心她跟着那后娘过活的。
  官娘听着外祖母苍老的声音,她虽不是这身体本身的主人,却感受到老人家真心实意的关怀,也不想她担忧,便笑着道:“外祖母不必替官娘操心,这几个月来我想通了一桩事儿。”
  含着几分羞涩,官娘简略地把她和公良靖的事儿说与华氏听了,末了道:“我相信九郎,他一定会对官娘好的。所以外祖母只管放宽了心,官娘还会回来看你的。”
  华氏只觉得官娘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仍旧放不下心,怎奈何官娘满面甜甜的笑意,张开手臂撒娇一样抱了抱她,老人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过了几日,官娘就跟着何七郎上路了,同行的还有秋平。
  华氏最终是放心不下,便让秋平仍旧跟着官娘,还私下里給了秋平好些银子。
  … …
  天上又下起雪来,鹅毛一样的雪片从天上撕扯着飘下来。
  官娘抱着手炉撩开车帘子朝外看,冷风吹在脸上也似不觉得冷,秋平却裹得粽子似的缩在车角落里,一阵一阵的打着瞌睡。
  官娘看她睡了就放下帘子挡住风,又取过一边的毛毯子盖在秋平身上,嘟囔了一会儿,朝外问道:“七叔,还有几日能到?”
  何七郎搓了搓手,头也不回道:“快了快了,这大雪天儿的路不好走,否则早到了!等回去叫你婶娘煲鸡汤吃,你婶娘煲的汤想起来都要流口水——”
  官娘抿着嘴笑,把自己的暖炉递出去放到七叔身上,“好啊,这几日赶路都不曾吃什么好的。”
  何七郎抱着暖炉也不推辞,确实是天儿太冷了,寒风吹在脸上跟刀子刮似的,他往后靠了靠,嘴里却轻快地哼起了调调。
  又一日天放了晴,马车辘辘地进了城门,何七郎只看到来安儿迎面走过来,赶忙停下车子。
  不妨一人从来安儿身后走出,何七郎稍一打量也知道是谁,他还愣愣地要说些什么,就被来安儿使着眼色从车上拉下来。
  公良靖快步走到马车前 ,一手掀开厚厚的棉布帘子,入目便见着官娘。她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粉粉的唇咂了几下,脸颊上浮着浅浅的红晕,正睡得黑甜。
  他心中一阵柔软,一旁秋平却瞪大了眼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她正要开口说话,公良靖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秋平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这男人,似是为他周身的气势所摄,竟真的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了。
  公良靖半边身子都进了车厢里,官娘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笑了笑,手伸到官娘背后慢慢揽住她,用毯子裹着,然后抱着下了马车。
  来安儿赶着另一辆马车过来,公良靖上了车后他正要挥鞭子,秋平却跑了过来,一纵身就爬上去,硬是坐到了来安儿边上。
  来安儿看她一眼,眉头揪了揪,公良靖听到动静在里头道:“让她跟着罢。”来安儿这才一挥马鞭,骏马便扬蹄嘚嘚向前而去。
  马车里,官娘无意识地往温暖的怀抱里缩了缩,整张脸都埋进毛毯里,睡梦里还觉得是开了空调。
  “这样儿不要闷着的?”
  公良靖喃喃了声,蹙着眉头拨开官娘脸上的毯子,等她脸露出来了,他眉头才松开。可没一会儿,他再看时,她的脸不知何时竟又埋了进去,嘴巴里叽里咕噜的听不清说什么,还在他胸口上蹭了几下。
  作者有话要说:
  别的不说了,我今天码了五千多个字 五千多个字  五千多个字  个字  字。。。 。。。 。。。
  其实是因为在我眼里没有男女主互动的章节全部都是过度章节(没劲儿啊QAQ)
  所以干脆简化了。
  在这样一个下午电闪雷鸣的日子里写了五千多个字 五千多个字  五千多个字  个字  字————
  我为什么一直重复呢呵呵呵呵呵因为我觉得我写了五千多个字 五千多个字  五千多个字  个字  字 好厉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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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回
  官娘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脚动了动;碰到一个半热的小暖炉;胸口也放了一个。温暖的热气绵绵地渗入身体。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张着眼睛看着头顶熟悉的锦帐,视线偏移;案头燃着香的鎏金香炉连位置都与她离开时无异。
  官娘拥着被子坐起身;身上仅穿着一件白色的寝衣;薄薄的;她不由往棉被里缩了缩。仿佛连自己什么时候在马车上睡着了都不记得了;一觉睡醒出现在九郎的房间里;就好像是瞬间移动。
  她瞥见一边漆红衣架上挂着的衣服;正是自己的;赤着脚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迅速跑过去拿起,而后又快速地连人带衣服窝进被子里,冬日简直没有比被窝更暖人的地方了。
  官娘费了不小的功夫,终于穿好衣服站在床边,她对着镜子拢了拢及腰的长发,从东侧间走到西侧间。果然在那里看到公良靖。
  他正坐在窗前,一手执着书,一手正从旁边端起一杯雾蒙蒙冒着热气的茶。
  雪光透过支起的窗子照在书页上,使得他指尖泛起柔白的光晕,官娘脚步轻轻地取过一件大氅披在他肩上。公良靖回首看见她,显得一点儿也不惊讶,似是一早便知道她在他身后。
  “九郎。。。 …”
  官娘从他身后抱住他,半弯着身子,两只手臂从他的手臂下穿过绕在他胸前固定住,一头如瀑的乌发连同她的气息毫无缝隙地裹挟住他。
  她偏了偏头,“是你让七叔去接我回来,对么?”
  她说着,茫然无着落的心境渐渐沉淀。
  其实喜欢一个人哪里需要计较考虑那么许多呢,或许她潜意识里一直防备着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没有任何的归属感,然而她越来越不能忽视自己的心。她知道自己其实早就喜欢这个男人。
  第一次遇见公良靖时,他坐在俊健的高头大马上。他拥有一双湛湛然的眉目,背拥着松软的阳光,眸光疏疏淡淡。虽然撞了她,但好在还算有礼貌。
  官娘满足地抱着他,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公良靖把书缓缓放在一边的架子上,转头看着她,这目光却叫官娘一颤,抱着他的手不觉松了松,公良靖却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
  先时官娘还睡着他自是无限温情,此时她醒了,他真切感受到她的体温,却猝然忆起那时得知她将要同她那表兄成婚的消息时,他正在焦头烂额地处理着自己由长辈们昔日定下的亲事。
  那一段时间内,公良靖往返于白壁山和京里,他父亲在山上祥云观里修行,俗世皆是不理,听他说已有意中人竟只是徐徐地道:“吾儿心中既有所慕之人,那旧年的亲事也须得你自己解决。”
  他着实在山上耽误了多日,才磨得潜心修道的父亲把那与他有亲的人家告诉与他。之后自是一番波折,好在那家小娘子同他是一样想法,早已有了心仪之人,否则她家也断不会到这如今还不联系公良家,也不过是不知如何开口。
  他这边好容易把事情都处理妥当,虽然有些插曲,总是尘埃落定了,那时已是秋的尾巴,却听到从青平府里传来官娘明年春日要成亲的消息。
  依着公良靖的性子,他恨得想放手算了,她果真是不信自己。
  无奈最后还总想着她,便想到了官娘家的亲戚,使了来安儿找上何七郎,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我不找你,你便不愿回来了?”他开口,声音像是这时节高山上破冰流下的淙淙泉水,凉沁沁的凌人。眸光里敛尽了温柔,空泛泛地看着官娘。
  “不是的,”官娘急于解释,大大的眼里蓄满了慌乱,“是我自己要回来的,外祖母说我可以自己决定,不然,不然九郎可以去问七叔,七叔他——”
  他蹙了蹙眉,好像不愿意听下去,松开官娘的手走到门边。官娘无措地站着,窗外的冷风吹在她脸上,她打了个颤,身体似浸在冰水里。
  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他从没有这样对过她。
  公良靖同门外的来安儿说了几句话,转回头看到官娘站在窗前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轻轻咬着唇。
  他的眉头再次皱起来,大步走过去阖上窗子,抬起的手定了定,克制住想要拥住她的冲动,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状似无意道:“饿了么?”
  他的手指擦过她的脸颊,引起细微的痒,官娘摸了摸耳朵,轻轻点头。
  不一时韩婆子领着几个丫头送了热腾腾的饭食进来,官娘咬着箸儿,吃了几口白米饭,推开碗就吃不下了。她实在是没有胃口,想象中的情景绝不是这样的。
  即便他绝口不提他们会不会成亲的事,他也不该冷着她,这会让她产生他不再在乎她的错觉。
  “吃这样一点怎么够,你以为你成仙了?”公良靖舀了一碗香气四溢的鸡汤放到官娘面前。这时来安儿进来,张口的瞬间看到官娘蓦的就止住了,附到公良靖耳边道:“郎君,雁香来了。小的叫她先在外头候着。”
  公良靖看了官娘一眼,见她手上捏着青瓷的调羹,低着头不知在汤碗里看什么,就起身道:“我回来时要看到你把这些都喝完,官娘听到了?”
  “喔,好。”官娘喏喏应了,头也不抬,却在想着雁香是谁。来安儿自以为声音已压得极低,可官娘还是听见了,雁香似是个女人名儿,不过应该是个丫头。
  公良靖一出去,官娘就放下碗,屋子里韩婆子见她要跟上去立时就来拉住,“这才回来就不要惹郎君生气了,好生儿把这汤喝了再吃一碗饭是正经。”
  “雁香是谁?”官娘坐下来,冷不丁问道。
  来安儿进来时韩婆子站得远,不晓得来安儿说了什么,乍听官娘如此问她便如实说了,“雁香是莫娘子跟前的大丫头啊,官娘问她作甚?”
  她闷闷地搅着鸡汤,热气徐徐从碗里升起来,半晌才道:“我适才听见来安儿说是雁香来了,现在外候着。”
  韩婆子是个细心人,她窥出官娘的失落,脸上却一喜,劝道:“官娘若为这个不高兴可不至于,你不晓得,前些时乔娘还同郎君商议着,要帮莫娘子找个好郎君再嫁呢,这住一日两日一两月的都没什么,可长久住下来到底不成个体统。想来郎君心里也是这般想,当时就同意了。”
  官娘抿了抿唇,眉眼微抬,唇边藏着一点笑意,嘴上却道:“谁说我不高兴了,我也不曾问你这些的… …偏你说这许多。”
  “好好好,是老婆子我自个儿多嘴。”韩婆子看着官娘舀了一勺鸡汤放进嘴里,无声地笑了笑。
  秋平拿着鸡毛掸子站在外间,她耳边听着里头官娘和韩婆子说话儿,眼睛却从帘子的缝隙里瞅着外头院中那站在公良靖前头的女人,晓得她叫做雁香。她瞧见雁香一脸的慌张,只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一厢院子里,雁香语气愈加急促起来,“郎君还是快随奴婢去罢,娘子不知怎的了,才醒了午觉起来说是到园子里走一走,哪曾想她一吹风就晕倒了,奴婢本也不敢来打搅郎君的,只是…只是… …”她一脸急躁担忧的模样,近乎哀求地看着公良靖。
  “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