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1-02-27 01:22      字数:4935
  樱唇微抿着一丝忧心。
  可银发老人却没她这等从容,他心中不断的盘算着,眼光不曾稍离那少女,
  只一眼,毒计便油然而生。
  场中如电般的交手他毫不在意,他只在意坐在树底下的少女——虽然一身朴
  实打扮,却掩不住她的丽质天生、清丽绝伦,但他觊觎的并不是她的美貌,而
  是她怀中的令牌。
  这少女,他自然见过,早在药王谷。
  他不但见过,还知道这少女不会武艺,饶她是药王神医的爱徒,饶她使毒用
  药天下无双,她仍是个不会武艺的弱质少女,只要杀了她,他便能取得令牌,
  得此大功!
  火光摇曳中,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袭药儿头顶,他要立时一掌毙了她!
  那身影如此的快,快得任谁都没有注意到,但是那袭蓝袍却像是背后长了眼
  睛似的,蓦地破空击出一掌!
  银发老者万万没想到风步云竟能同时对付那么多高手,还有空暇注意药儿这
  边的动静。这一掌来得太突然,他的掌风硬生生被击歪了方向,掠过药儿的头
  顶,就这么直挺挺地击在大树上。
  碰地一声巨响!老榕树硬是给击得歪了歪,晃动了好几下。
  「取你狗命!」
  银发老者见一击不成,立刻化掌为爪,直扑药儿胸口,只见药儿不闪不避,
  却是回头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银发老者根本没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只
  见她淡淡地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那双柔弱无骨的白玉柔荑已经抚到
  他脸上。
  那手势那么慢,慢得他完全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却没有机会、没有空隙、
  没有能力避开。
  他避无可避,只得整个人猛地往后缩身。
  「妳会武功!」老人狂怒,不住地摸着自己的脸,同时下令:「快杀了这女
  子给老夫取解——」
  他没有机会说完那个「药」宇,整个人砰地直挺挺躺下,双眼兀自大睁着,
  似是想说完他还没说完的话。
  场中人影杂杳,蓦地交手错身,然后一切都停了,几名「家丁」冷然看了地
  上躺的尸身一眼,倏地腾身穿过黑夜,去得无影无踪。
  夜深了,
  几名风尘仆仆的捕头还围坐在桌前神情肃穆地讨论着,桌上的酒菜全都凉了,
  但他们却连举箸都显得兴致缺缺,酒倒是见他们喝了一杯又一杯,愈是心烦喝
  得愈多。
  「嗳嗳,俺在药王谷附近绕了两三天,全然不见金爷的下落,总捕头所说的
  木屋已成焦土一片,不要说人,连个鬼影子也没找着,这可怎么办才好?金爷
  重伤初愈,若是遇上了歹人……唉!金爷在江湖上的仇家,可真不少呀。」
  「这事终究是咱们兄弟间的小事,眼下朝廷有了大难,咱们怎可因金爷的事
  情而延误了此等大事?」
  「说的也是,此事真是棘手难办!邻近的几个城镇都发生了同样的案子,要
  是总捕头不说,咱们还真不知道原来是这么重大的案子。」
  「若非如此,也不用急着召集咱们过来了,可是……总头儿,这事到底该怎
  么个办法?难不成都得等到有人派药才知道是谁躲在幕后搞鬼?这么个等法也
  不是办法呀!」
  风步云交给他们一叠药单。「等他们出手,百姓们不知要枉死多少,虽然这
  是打草惊蛇之举,但人命关天,也由不得我们多作战略考量了。这是药单,你
  们拿去分发给各地的县衙,请专人配药,切记一定要挨家挨户全都给足了药,
  得吃上七天才能完全解毒,万万不可再听信任何人的言语。」
  「但是老百姓们未必肯听。这也难怪他们,要是咱们命在日一夕,哪里还会
  理会县衙的话?」
  「这的确是个问题,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中毒的人数太多太了,单靠
  总府衙门的力量是无法处理的。」
  捕头当中一名年纪略大的老捕头叹了口气。「贤侄,朝廷方面还是无消无息?」
  风步云涩涩一笑,算是答复。
  「唉……想来真是气人!朝廷那帮人镇日就只知道夜夜笙歌,他们锦衣华冠,
  吃的喝的全是民脂民膏!可他们又怎会知道百姓吃了什么苦?真真是朱门酒肉
  臭,路有冻死骨——」
  「高捕头,此话说不得!」老捕头连忙打断他。「老夫朝中也有些老友,虽
  然官位不大,但总算是耳目。据说右丞相对九州总府衙门大有意见,若不是左
  丞一相极力讨保,九州总府衙门这块招牌老早给卸下来了!」
  他们几人面面相觑,只能无奈叹息。九州总府衙门成立以来已经过了三十个
  年头,光是总捕头就换了四个,个个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三十年来「九州三十六天罡」不知扫过多少世间不平事、申过多少民间百
  姓冤,但是到头来还是抵不过朝廷百官的一只秃笔,又怎叫他们不心灰?
  「此事暂且略过吧,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江湖人控制,更何况紫微神
  宫这次下手太过毒辣,他们背后的居心恐怕远在我们想象之上。」
  「那金爷的事情真的就只能暂且压后了……」年轻的捕头黯然。他向来钦佩
  金狂三的义气,向来都将他视为世间难得的英雄好汉,如今明知他有难,却无
  能为力。
  「别担心,金叔身边有个小家伙,武功俐落,脑袋又古灵精怪,金叔有他保
  护,谅必安全无虞。对了,你们一路上都没遇到燕铮吗?他应该——」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阵鼓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声一声比一声激烈,一声比一声迫近。
  捕头们跳了起来,武器全都拿在手上。「一字鼓!好家伙!这么快就来了!」
  战鼓咚咚,客栈外面没多久便闹了起来!风步云一个箭步到隔壁房间将药儿
  护在身边。「来了。」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恩公!恩公啊!」客栈掌柜的哭丧了脸急急拍门。「
  恩公!你们快逃啊!」
  从窗口往下探头一看,客栈外已经挤满了刚从睡梦中被叫醒的镇民,他们一
  个个衣衫不整,却都手持武器——镰刀、锄头,有的甚至连家里的板凳都抄在
  手上。此刻他们正没命地撞着客栈的大门。
  「开门!快开门!交出那对奸夫淫妇!快开门!听到没有?!」
  「总头儿……」
  「不得伤人,咱们分头走,别忘了你们的任务。」
  捕头们坚毅地点头。
  他们纷纷跃出窗台,故意在镇民面前停留了半晌,然后一人一边使出轻功飞
  奔而去。
  镇民们分开了,他们各自追着捕头们的背影,喧闹地敲锣打鼓,挥舞着手上
  的武器,口中呼喝着连他们自己也不太明白的字句,开始了追逐。
  风步云回头,温柔地凝视了药儿一眼。「这么多人,妳怕不怕?」
  药儿抬起眼睛,只是淡淡一笑。「有你在,我怕什么?」
  风步云伸手轻抚她那如云乌丝,发现自己愈来愈爱看她脸上那种淡然的笑意,
  那是全然的信任跟生死无惧的从容。
  他拍拍自己的背。「今儿个没马,姑娘只好委屈一下了。」
  药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伏上他的背道:「能有九州总捕头的宽肩当坐骑,此
  种良驹小女子岂敢嫌弃?」
  她伏在他背上,身上那股淡淡药香传到他鼻尖,风步云望了一眼楼下的镇民
  们,心思却不在他们身上。
  乘着夜风,药儿感觉自己腾上了天,镇民们愤怒的咆哮呼吼之声传下到她耳
  朵里,但她却能听到风步云温柔的回答。
  「如果真能一辈子当妳的坐骑……那,也是好的。」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到底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她听?
  药儿不知道,她只是假装自己没听到,没被感动。
  伏在他背上,她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再一次听到他的心跳声,如此安稳。
  她不禁闭上了眼睛,唇角露出一抹绝不能用「淡然」来形容的幸福笑容。
  第7 章「嗳喛,不是那么个使法,你这样力气都使光啦也还没打中要害哪!」
  金狂三半躺在岩壁上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指点着:「「力要刚而不猛,劲
  要意到则收」,这两句话你明不明白?「力要刚而不猛」就是说呢你出手时要
  刚毅有力,但不是蛮牛似的使光了力气;「劲要意到则收」呢就是你打到目标
  的那一刻就要打全了,切莫打着的时候才使了三分力,还有七分力留在后头等
  着推出去,敌人可不会傻傻的站着等你使足了十分力才唉唷一声乖乖躺下呀!
  在打中的一瞬间就要爆发收势,明不明白啊小鬼?」
  好啊!这老头儿身体才刚好些就开始叨念个没完了,絮絮叨叨的吵得要命,
  还教他打树叶?!
  拜托!他可是路拾儿耶,百年难得一见的武林奇才、千年都遇不到一个的路
  拾儿耶!教他怎么打一片树叶?!
  路拾儿没好气地横他一眼,随手把一片树叶往上扔,出拳如风——瞧!都说
  了「出拳如风」咩,树叶还能不飞走嘛?哇!要是有血能喷的话,他真想当场
  喷个两口以表愤慨!
  金狂三翻翻白眼嘟囔:「还好善驼恶婆只教了你一年,要是他们教了你五年
  还教出此等徒弟,怕不早就气得吐血暴毙了……」
  拾儿更气了!长这么大,药王谷的人没有一个不称赞他聪明绝顶的,偏生被
  这鲁汉子给说得一文不值!
  他哪知道药王谷的人除了药王之外,其他人的武功都只能用「不入流」来评
  论!就连药王四个徒弟的武功也只不过能用「三脚猫」来形容,而他有幸让善
  驼恶婆教了一年,因着天分奇高,所以还算学到点皮毛,但是在外人眼中却也
  只是个小角色,并非什么武学奇才。
  金狂三在武林中享誉已久,「金刀狂三爷」的名讳可不是叫假的。
  他早年也是赫赫有名的武林名刀,是因为遇上风老捕头之后两人英雄相惜,
  为了替义兄风老总助拳,他这才进入六扇门中当个官差,否则的话,此时应该
  还在武林上呼风唤雨,占个大山头当山大王呢。
  他早看出路拾儿武功底子还算过得去,但是在招式跟内功运用上却是十分的
  糟糕。大概是因为短短的一年,善驼恶婆委实教不了他什么高深的功夫吧,否
  则以善驼恶婆之能,怎会教出这种脓包徒弟?
  善驼恶婆教给他的全是些临危保命的功夫,所以他的身形像是泥鳅一样快捷
  飘忽,而出手又尽是些马上能取人性命的毒辣手段。
  此等身手在他这种年纪已算是不错了,但说真格的,在卧虎藏龙的武林之中,
  这点小伎俩还真是难登大雅之堂。所以他开始指点拾儿武功,就当是报恩好了,
  毕竟这小鬼也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一命。
  至于五年前的恩怨……嗳嗳,跟个小鬼谈什么恩怨!岂不显得他金刀捕头金
  狂三太小家子气?
  「我劈、我砍、我撞、我……我吃!气死你爷爷啦!」拾儿恼了起来,抓着
  片树叶真的就这么给他嚼下肚,表情犹如面对生死仇敌一般。
  金狂三的大头摇得像只波浪鼓,他随手拿起地上的一片小枯叶。
  往上一扔,出拳,只听得「啵」地脆响,半空中的树叶顿时碎得纷飞!
  拾儿微玻ё叛鄣伤!冈僖淮巍!?br />
  金狂三依言而行,又拾起一片树叶。
  「力要刚而不猛,劲要意到则收。」啵,树叶再次粉碎。
  「再一次。」拾儿这次凝目而视,专注地看着他如何使劲、如何收拳,然后
  依样画葫芦,重新把树叶扔上空中,出拳!
  这次树叶还是飞出去了,但却被他的拳风给推飞了一小段。
  「嗯,有进步,再来。」
  一老一少从白天练到晚上。
  那片树叶在第二天晚上就给拾儿打碎了,他终于抓着了窍门。普通人学上一
  年半载也不见得能领悟的功夫,他两天搞定。
  金狂三虽然伤势未愈,不能在拳脚上实际指点他,但却能教他许许多多他来
  不及从善驼恶婆身上学到的窍门。
  一直到第三天,金狂三终于能走动了。
  「你要去哪?爷爷我好人做到底,干脆送佛送上西算啦!」
  拾儿粗鲁地替他穿好衣裳,其实那老早已经不能称之为「衣裳」了,最多就
  是几块破布而已,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狼狈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才不回去,倒是很想……」
  「很想啥?」
  「很想上酆都冥王府喝杯喜酒。」金狂三故意将尾音拖得老长。
  「哼哼!」拾儿恼怒地走在前头。「喝喝喝!喝死你啊!我药儿姐姐才不会
  嫁给那个什么短命冥王鬼!」
  「既然她不会嫁,那你火大个屁?」
  「要你管!爷爷我就是火气大、脾气大!怎么着?你不服气?」
  「服气服气!老金我当然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