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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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论 更新:2021-02-27 01:20 字数:4815
“我说,你是写小说的,你说小说写的是真的吗?”林子杰又提起了刚才那个话题。
“小说就是小说,什么真的假的。嘁。”陈心茗把头转向一边,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就怕这种无知的问题,可这个问题却往往是人们最关心的,他们看了书里的故事,就想和作者对上号,哎,真没办法,尤其是女作者,人们好像更关心她本身的生活和她的隐私。怎么今天你也关心这个问题了?你平时连书都懒得看……”陈心茗转过目光看林子杰的时候停止地说话,因为她看见林子杰突然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他低下头,把脸埋在自己的双手里,那样子看起来十分地痛苦。陈心茗走到林子杰的身边,蹲下身子,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林子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陈心茗,他的眼睛红红的,就跟刚刚哭过似的。林子杰看着陈心茗说:“你知道那女孩子叫什么吗?就是那天你看见的那个。”陈心茗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她不明白林子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个。“她叫王岚,王岚,你知道吗?”
“王岚?怎么了?叫王岚怎么了?”陈心茗还是不明白。
“王岚,谐音就是忘岚,她要忘记岚峰,这是你们这些文人一贯爱玩弄的文字游戏,是不是?”林子杰盯着陈心茗的眼睛,神色有一丝惊恐和明显地不安,好像生怕陈心茗点头证实他的说法似的。
“啊!”陈心茗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是说……”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林子杰。
林子杰移开了目光,自言自语般地:“那天我送她去机场,她就是那样冲我笑的,和那故事里写的一模一样,我一看到里面写江月儿跳海的那段,我的心就忽悠一下子,眼前全是王岚那天在机场时回头对我微笑时的样子。从开始我就觉得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可我没想到,我实在是没想到……”林子杰说到这儿,又把头埋在自己的双手里,他就那么抱着自己的头,一动不动地“凝固”在那里,象尊雕塑一般。
陈心茗愣在那儿,这一刻,她的心就像一团理不清的麻,乱糟糟地,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可她却有种感觉,她觉得林子杰说得是对的,这种感觉毫无理由,可就那么真实地在她心里,那女孩儿……第一眼看上去就让人感觉不舒服,好像——怎么说呢,好象她浑身都充满着一股冷冰冰的敌意,不,更准确地说是煞气,当时陈心茗还以为她对自己有敌意,可现在看来,那敌意不仅仅是对她一个人的,而是对这个世界、对所有人的敌意,一个经历过如此剧痛和惨变的女人,怎么会不对身边的一切充满这种冷酷的敌意呢?可如果这要真的是真的的话,那她……想到这儿,陈心茗突然问了一句:“她真的杀了那个人吗?”
林子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连给她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你知道吗?昨天,我找了一个小姐,可我却不行了,我完了,我现在真的完了。”他抬起脸,表情古怪地看着陈心茗。
“你是说你……”
“我硬不起来,他妈的,我现在连个男人都不是了。自从我看完这个以后,”他指了指陈心茗手里的那杳子稿纸,“我就给你打电话,一天打好几个,可你总是不开机,我——我心里害怕的要命,”说到这儿,林子杰突然说不下去了,他又用手捂住了脸。
“好了好了。”陈心茗抓住林子杰的手,“不说这个了。”她把他的手从他的脸上“拿”下来,看见林子杰的脸上赫然有两行泪水,陈心茗心酸之余,蓦地心惊起来,男人的眼泪,除了李瀚尘,她还没有看见过男人流泪,李瀚尘,李瀚尘,怎么这个名字现在想起来那么地陌生,那么地遥远,那个曾经让我爱恋、让我陶醉、也曾让我痛苦、让我心碎的男人,他现在又在哪里呢?他此刻会不会正在天上,俯瞰着还在人间如此为情所累、受苦受难的我们。想到这儿,陈心茗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向窗外的天空。她的眼睛也湿润了。
“我害了她,如果真像她写的那样,我就害了她。可我没办法,我不爱她,我知道,她也知道。可我没想到我不爱她会害了她。”林子杰说着说着,居然像个女人一样地抽泣起来。
陈心茗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天空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爱情是无法勉强的。”
“不。”林子杰无力地摇着头,“我可以救她的,至少我可以假装爱她,如果她不去杀人的话。她本来是想从我这里得到重新生活的勇气和力量,可我……我他妈的是个混蛋,我还跟她玩儿潇洒,我总是这样,总觉得自己了不起,从来不为女人动心……”
“可你并不知道她要去杀人啊,再说,你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去杀人,那毕竟是个故事,不一定是真的。”陈心茗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在不断地对自己说:这不可能是真的,怎么可能是真的呢,这是只有小说里才能看得到的情节,林子杰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也不胡思乱想,我们只把它当成一个小说就好了,那只不过是一个故事,至少,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故事,即使是真的,杀人也只是一种计划和假想,还没有成为现实,起码在王岚离开北京的时候还没有成为现实。
林子杰又摇了摇头,“她会的,你不了解她,可我知道。而且,那天她走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可又说不出为什么,我还以为我只是有点儿难过,毕竟她也跟了我不短的时间。她决定要走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决心,不管她会不会去杀那个男人,反正她是不会再活了。是我害了她。”这么说着,林子杰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清澈的,晶莹剔透的两行。
陈心茗转过身,看着林子杰,“我看你不如给她打个电话,问一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不不,”林子杰有些慌乱地拒绝了陈心茗的这个提议,他今天从始至终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惶惶不安,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陈心茗的心里难受极了,她从没看见一个男人这样地恐慌过,尤其又是像林子杰这样的男人,他现在已经完全被自己的心魔折磨得乱了方寸,失去了思想的能力。陈心茗看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相对着,谁都不说一句话。
窗外的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墙上的钟不紧不慢、始终如一地走着,枯燥的“嘀哒”声在房间里回荡,除此之外,房间里的一切都被那种莫明其妙的恐惧与沉重笼罩着,连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似的……
二十六、怀孕
四十七
陈心茗回到家里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安伟已经不在了。
陈心茗顾不得换衣服就给安伟打电话,可安伟的电话却关了机。陈心茗想,安伟肯定是生她的气了。
在惴惴不安的等待中,陈心茗变得越来越来越焦躁,她不停地给安伟打电话,可电话里却始终是那个“对不起,对方已经关机,请稍候再拨”的声音,陈心茗不知所措地守在电话机旁,茫然地看着对面的墙壁,她忽然觉得,她现在已经不能没有安伟了。
半夜的时候,陈心茗从一个噩梦中惊醒,好半天以后,她的心还“突突突”地乱跳个不停,梦的内容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在梦中安伟对她十分冷淡,陈心茗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安伟此刻正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虽然这个想法没有任何的理由,但它却十分清晰地凸现陈心茗的心里。陈心茗看了看桌上的电话,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四点钟,她犹豫着是不是再给安伟打个电话……
四十八
安伟此刻正躺在自己家的床上,他没和什么别的女人在一起,但他的确是刚刚才从梦妍的家里回来。
本来安伟已经和父母说好了今天要回家吃饭,可他下班后赶回心茗家的时候才发现心茗还没有回来,而且,也没有带电话,他有点儿生气,又怕父母着急,所以便一个人先回了家。
安伟走进家门的时候,才发现梦妍正座在客厅里和他母亲聊天,母亲见他回来,便张罗着去炒菜,梦妍笑盈盈地看着他,一副恬静而坦然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安伟沉着脸问。
“我来看看伯父伯母。你怎么好久不来找我了?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梦妍明知故问地说。
安伟看着她,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十分无耻的女人,她做了那么多“毁”他的事,可居然还能如此地若无其事地面对他,安伟考虑着怎么开口和她说那些他已经想了好几天的那些话,可这个时候,梦妍却先开口了:
“其实我是来找你的,我有点儿事情想和你说。”
安伟走到梦妍对面坐下,“是吗,那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呢。”
梦妍向厨房里正在忙活的安伟母亲看了看,体贴地:“我看我们还是出去说吧。”
“有这个必要吗?当着我父母说清楚不是更好吗。”安伟拿出烟,又掏出打火机,看也不看梦妍地说。
“也可以,只要你不在乎就行。”梦妍依旧平静地说,她今天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安伟打着火机,凑向夹在另一手里的香烟。
“我怀孕了。”梦妍声音不大却很清楚地说。
安伟的手一抖,烟掉在了地上,火机上燃着的火苗跳动着,照着他那张已经变了颜色的面孔。
“我想和你商量商量,你说这件事应该怎么办?”梦妍看着安伟,依旧轻声细语地说着。
安伟“呼”地站起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梦妍,“你别开玩笑了,我对你这一切都受够了,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最清楚,我真是瞎了眼,还把你当朋友,现在你居然又想出这么个法子来骗我,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眼睛里的愤怒火一样地燃烧着,真恨不得一脚把这个女人从自己家里踢出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做什么了?我为什么要骗你?”梦妍说着从手袋里拿出一张纸,举到安伟的面前,“我今天刚去医院检查的。”
安伟看了看那张纸,一把抢过来,撕了个粉碎,“什么破东西,哪儿都弄得到。”他发泄般地又似乎是自我安慰般地说着。
梦妍看着他,“安伟,你怎么这样。你真让我失望。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去医院。”
安伟站在那儿,没说话,只是气咻咻地看着地上的纸屑。
梦妍站了起来,“还有一种办法,你可以8个月以后到医院来看我。”梦妍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她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关上。
安伟兀自站在那里发呆。
安伟的母亲走了过来,“吃饭了,咦,梦妍呢?安伟,梦妍怎么走了?”
安伟此时才醒过来般地冲向门口,丝毫也没有理会母亲在身后的询问与喊叫,他疯了似的冲出了家门。
坐在梦妍家的客厅里,看着对面一直在轻声抽泣的梦妍,安伟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涨得快要裂开了,他垂下头,双手托住额头,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无力地说:“你别哭了,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梦妍抬起有些红肿的眼睛,看着已经完全屈服了的安伟,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心满意足地破泣为笑了。
二十七、重逢1
四十九
陈心茗知道,安伟在家里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虽然她不知道这麻烦到底是什么,可感觉却告诉她这麻烦一定不小,而且,是因她而起。
安伟第二天晚上回到了陈心茗的家里,他没有提起陈心茗前一天失约的事情,似乎也
没有为这件事生什么气,对陈心茗真心实意的道歉和“下次一定再也不会了”的保证只是点了点头,整个晚上,他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第二早上他临上班前跟陈心茗说最近他要回家里住一段时间,他说他父母的工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做,他回家住可以多和父母沟通沟通,也能多做些他们的工作,陈心茗听了没有说话,她知道安伟的家里一定出了问题,其实从她的心里来讲,得不得到安伟父母的理解、能不能和安伟结婚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象现在这样每天在一起,她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和安伟耳鬓厮磨的日子,可她没有理由不同意安伟的做法,所以她才没说什么,她没说什么并不是她不想说什么,而是没法说,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安伟搬走以后,陈心茗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空了,生活也变得乏味起来,干什么都没有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