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辩论      更新:2021-02-27 01:20      字数:4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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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瀚尘看了看身边已经睡着了的陈心茗,他想,他是爱她的,可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再害她,他已经害了一个女人了,不能再害第二个。他什么也给不了她,一个女人想要的一切——爱情、婚姻、家庭,一切的一切,他都给不了。而且他现在自己的情况也是这样不好,自顾都不暇,更甭提照顾一个他心爱的女人了,所以,他一直都想离开陈心茗,可每次,他都不忍心,不仅仅是对她,也是对他自己,每次都是,只要几天不见,他就疯狂地想她,虽然他可以在陈心茗面前装得若无其事,摆出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可是,他可以欺骗她,却骗不了自己。他知道,在有些问题上,他总是这样欺骗自己,他用不回家来拒绝他老婆,又用冷漠和玩世不恭来拒绝心茗,他想用拒绝来避免对这两个女人的伤害,可他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已经伤害了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
  “这或许就是命吧!”李瀚尘在心里叹道。“也许有一天,我会为此而遭到老天爷的报应。只是但愿这报应只加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别再伤害我身边的这两个女人了。”想到这儿,他爱惜地看了一眼在她怀里熟睡的陈心茗。陈心茗和他老婆是两种完全相反的女人,李瀚尘的老婆长得娇小,性格看起来也温和可人,可心里却最有主意,只要认定的事就一条道走到黑,绝不回头,可她……”李瀚尘用手拨开一缕垂在心茗脸上的头发,“外表看起来坚强得有些冷漠,可内心却柔弱得像一株长在温室里的花,只看得见阳光,却经不起风雨;她太需要爱了,不管这爱是来自何处――父母、朋友、恋人,她总是想证明生活中是有真实的爱的,她需要这些爱来支撑她活下去;对人生,对这个世界,她的心中有着太多美丽的却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梦想,当这些梦想一个一个被现实击得粉碎的时候,她躲闪、她逃避、她放纵她自己,想用折磨自己而带来的那些确实的疼痛来替代和缓解心灵上的创伤,她说过,自从她遇见了我以后,一切都变了,‘生活从此变得有意义了’,可是,我又能给她些什么呢?!”其实,李瀚尘也不是没有想过,挣上一笔钱,给他老婆的生活安排好,然后,和陈心茗一起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隐居起来,过一种平淡而幸福的生活,可这毕竟只是梦想,李瀚尘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到了他现在的份儿上,以他的能力和现今社会的发展状况,再想靠以前的那些做法东山再起,不仅风险极大,而且已经是很难很难的了。
  十三、婚礼前夜5
  李瀚尘就这么想了整整地一夜,第二天早上走的时候,他没有和陈心茗打招呼,看她睡得那么香甜,他实在是不忍心叫醒她。李瀚尘在楼下着车的时候,就觉得两条腿又酸又软,使不上劲,干了那么重的“体力活儿”,又一夜没睡,他觉得身体十分地不舒服,他想马上回家好好地睡一觉。可开上马路没五分钟,就和迎面过来的一辆桑塔那撞了个正着,其实他的车无论从坚硬程度还是性能上来讲都比桑塔那要好得多,可不知怎么,那天他连人带车却被撞得飞了起来,在空中的那一刹那,李瀚尘就想,“完了,报应来了。”
  陈心茗醒来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发现身边没有李瀚尘的影子,还以为他已经起来了,叫了两声,没人答应,自语道:“这个死东西的,走了也不说一声。”她满脑子里还是关于昨夜那甜蜜而疯狂的回忆,她还不知道,李瀚尘这个人,从此,就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电话铃响起的时候,陈心茗还没有从她的回忆中醒过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李瀚尘,听到铃声的那一刹那,她忽地有了种感觉,她抓起话筒,声音有些急切地:“是你吗?”
  “是我,心茗,你好吗?”是安伟。
  “安伟?”陈心茗愣了一下,好久以前那种恍惚感又笼罩了她,她突然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些什么了。
  “这么晚了还没睡?”
  “是啊,我睡不着。”心茗机械地回答着,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也是,所以给你打个电话,心茗——”
  “什么?”
  “你还好吗?”
  “我?我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心茗,”安伟想说什么,但又止住了。“早点儿睡吧,明天,明天我们就能永远地在一起了。”
  “永远在一起……”心茗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起。
  “是啊。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就去接你。晚安。”
  “晚安。”挂上电话,心茗的思想忽然混乱了起来,永远在一起?和谁?安伟吗?不,不行。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永远和他在一起,我爱的是瀚尘,我只要瀚尘!我不要安伟,不要其它的什么人。这个时候,心茗蓦地想起了瀚尘那天晚上说的话:“如果我对你不是真心的,那我今天出门就让车撞死。”他的确出门就让车撞死了,这也实在是太巧合了,难道,他真的对我不是真心的吗?心茗又想起了那些梦,想起在梦中李瀚尘对她说他不爱她的话,她的心一阵阵地刺痛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了李瀚尘的死,还是为了李瀚尘不爱他,可现在,这两个已经分不清了,因为如果老天真的有灵的话,那瀚尘的死就是因为他说了假话。可即使真是那样的话,难道他的死就能让我的心里得到什么安慰和平衡吗?那我岂不是太自私、太残忍了吗。不管怎么说,在陈心茗的心里,是宁愿相信李瀚尘是爱她的。只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感觉到在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那是一种让她靠近李瀚尘而远离安伟的力量,虽然她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才能确切地靠近李瀚尘,但她知道,一旦她嫁给了安伟,那她就再也没机会和李瀚尘在一起了,不管是从感觉上、心灵上、还是身体上。所以,她忽然地想要离开,这也许是一种逃避,但了,除了如此,她别无选择。“安伟刚才说明天一早就要来接我?不行,我得离开这儿,马上就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心茗又拿起了电话。
  十四、往事随风1
  三十
  蓉蓉这两天的心情很不好,昨天,她在公司里接到了一份从日本发过来的传真,上面写着:拟三日后与两位日本客人到京,详细情况见面再谈。落款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林秋天。蓉蓉看到这份传真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秋天姐要回来了!
  “林秋天”这个名字,让蓉蓉想起了她的过去,那个她永远也不愿意想起、却也是永远无法在她的心中磨灭的过去……
  蓉蓉这一生几乎可以说是的充满灾难的一生,那灾难是一点儿一点儿地、但却是毫不留情地降临到她身上的……
  上小学的时候,蓉蓉的父母离了婚。
  父母是包办的婚姻,从小在一个村子里的他们,在几岁的时候就被家长订下了亲事,后来父亲出去当兵,转业后来到北京,在政府机关工作。说实话,这婚姻是不道德的,因为从哪里看他们都不相称,父亲虽然算不上英俊,但年轻、挺拔,永远都是那么神采奕奕的;母亲比父亲大三岁,是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眉目清秀,但表情呆板,在父亲面前也总是一副抬不起头的唯唯诺诺的样子,她知道父亲不愿意和她结婚,也知道自己配不上父亲,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地,不仅是对父亲,甚至对她自己的孩子。她在小心翼翼中渡过了自己的一生,即使后来被父亲“扫地出门”,回了老家,她也还是老样子,从没听她抱怨过父亲,也从没听她抱怨过生活。
  蓉蓉开始是不喜欢母亲的,母亲把心思过多地放到了哥哥的身上,她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但诚实地说,她并没有过分地偏袒哪个孩子,她对她蓉蓉和她的姐姐也是疼爱的,只是,蓉蓉觉得母亲并不喜欢她,小孩子总是这样,愿意亲近喜欢自己的人,她不喜欢的人往往是她认为不喜欢她的人。
  蓉蓉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是父亲的掌上明珠,父亲每天下班回来都要先亲她、抱她,然后坐下,把她放在腿上,问这问那,而她的哥哥和姐姐却没有这种荣幸,他们要做功课,还要帮母亲做家务,他们很少和蓉蓉说话。所以蓉蓉认为他们和母亲一样地不喜欢她,长大以后,她才知道这叫嫉妒。虽然那个时候蓉蓉还不知道嫉妒到底是什么,但她知道,母亲和哥哥姐姐不喜欢她的原因就是因为父亲太喜欢她了。蓉蓉在那个时候是不懂得什么叫嫉妒的滋味的,因为她是父亲的宠儿,而父亲又是家里的主宰,他的威严在蓉蓉看来只是慈爱,是她为所欲为的通行证和护身符。蓉蓉知道嫉妒的滋味的时候,是在母亲走了以后。
  母亲回乡下去了,姐姐和哥哥也跟着母亲走了,蓉蓉只记得母亲临走的那天晚上一直在流泪,姐姐也在哭,只有哥哥和父亲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十五岁的哥哥像个小野兽似的对着父亲喊,“你是个卑鄙小人,你不配做我的父亲!”父亲打了哥哥一个嘴巴,他不知是气得还是怎么的,浑身颤抖,连苍白的嘴唇都在颤抖;哥哥也发疯了似的,想冲上去还手,被母亲和姐姐苦苦地拉住了,然后三个人就抱头哭成一团。蓉蓉那天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了,为了什么?让她至今感到奇怪的是,那天她虽然很害怕,却一直都没有哭,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后来,母亲问她,是跟她走还是留下来跟父亲,蓉蓉毫不犹豫地说要跟父亲在一起,母亲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也阻止了想要说些什么的哥哥和姐姐,这让当时的蓉蓉更加觉得母亲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自己,她觉得母亲只要有哥哥就足够了,她根本就不需要她,真正喜欢她的,只有父亲。那天晚上,蓉蓉像往常一样和父亲睡在一起,可能是她要留下来跟父亲的决定让父亲觉得很高兴吧,父亲对她特别的亲热,不停地亲着她的小脸说“还是我的小英英好,爸爸没有白疼你”,他的手一直在蓉蓉的全身上下抚摸着,那只大手温暖极了,蓉蓉很快就睡着了,那一年,她七岁。
  母亲她们走了不久,家里就来了一位年轻的阿姨,蓉蓉以前就见过她,父亲经常带着他和这个阿姨一起在外面吃饭、看电影,她对蓉蓉一直很好,经常给她买又好吃又好看的糖果。蓉蓉以前也很喜欢她,但现在却不喜欢了,因为蓉蓉觉得自从她来了以后,父亲就再也不喜欢自己了,他每天下班回来总是要先亲、先抱那个阿姨,然后才来亲一亲蓉蓉,然后就到厨房里去做饭,然后吃过饭就让蓉蓉到自己的房间里做功课,然后他和那个阿姨一头扎进他们的房间里……蓉蓉一个人被扔在以前母亲住过的那个房间里,她非常地害怕,尤其是到了晚上睡觉关灯的时候,总是觉得黑暗中有许多的影子向她扑过来,她睡不着,她已经习惯了每天和父亲一起睡,在睡前听他给自己讲各种好听的故事,可现在,父亲不要她了。
  一向听父亲话的蓉蓉开始了她沉默的反抗,她拒绝管这个姓张的女人叫妈妈,这让也一向宠爱蓉蓉的父亲十分恼火。一次,蓉蓉听见那个女人对父亲说:“红英不小了,该学着做些家务了,你别老惯着她,都把她宠坏了。”第二天的时候,父亲就让蓉蓉学着扫地、刷碗,蓉蓉觉得十分地委屈,她并不是不愿意干这些活儿,她只是受不了父亲对那个女人言听计从,她开始恨那个女人,也开始恨父亲了,这时候,蓉蓉发现自己十分地想念母亲,比以前任何的时候都想,从母亲走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父亲从不提起他们,也不让蓉蓉提起他们,不知道现在母亲和哥哥姐姐们到底怎么样了。
  蓉蓉九岁那年,院子里新搬来了一户人家,是一对中年的陈姓夫妇,样子很和气,只是都不太爱说话,听爸爸说他们都是有学问的人。蓉蓉有一次听院子里的街坊们聊天,说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女儿,生下来的时候是六指,才几个月大的时候就给她做手术,结果死了。她听了后,幼小的心灵里便对他们生出了无尽的同情。
  十四、往事随风2
  那年夏天,学校放了暑假,蓉蓉每天都一个人在家,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而且觉得和爸爸跟阿姨都在家的时候比起来,她更喜欢一个人。每天早晨起来,扫地、收拾房间,然后做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