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莫再讲      更新:2021-02-27 01:10      字数:4753
  我也跟着笑了,二者兼而有之吧。
  八
  那天我从外面采访回来,刚泡好一杯茶坐下来喘一口气,电话就响了。我公事公办地问对方找谁,对方一开口,我马上感觉到电话里的女人与自己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她是小扣。尽管我决意离开伊城,试图彻底忘记她,但有关她的消息,还是拐弯抹角地从一些伊城的朋友那里听到了。在我走后不久,她和那位已婚男同事的恋情就出现了危机,原因很简单,男同事不愿为她离婚,而小扣又不满足于只有一份热烈的爱情。
  电话那一头,小扣说,我给你打电话,不是乞求你的原谅,我只是很苦闷,想找一个人聊聊。我说,你说吧,我听着。小扣说,你别这样爱理不理好不好?我都有点自己瞧不起自己了。我说,快莫这样说了,你是一个漂亮而可爱的女孩。小扣叹了一口气,说,事实上,在我们恋爱的时候,张胜(那个男人的名字)就一直对我有好感。我对他那种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的挑逗,总是避之不及。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一个已婚男人发生什么故事,何况你又那么优秀。我换了一只手握听筒,又调整了一下坐姿,我说,你都说得我不好意思了,和那个姓张的比起来,我又算得了什么呢?小扣说,我晓得你还在恨我,这没什么,我是自作自受。嫉妒使女人变得愚蠢,我就是这样一个愚蠢的女人。当张胜邀我去唱歌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拒绝,但是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去了,并且有意无意让自己放任自流。开始我以为是在跟你赌气,事后才知道,在我的身上原本就躲藏着一个不安分的我,我被另一个我俘虏了,直到变成自由落体,一路坠落下去。
  我一直在默默抽烟,她的坦率让我吃了一惊。当初我去讨说法时她一言不发,现在却滔滔不绝,说明她被一种倾诉的欲望折磨已久,或许她是要说给我听,或许只是说给自己听。我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你不要自责了。她说,我伤害了你,但那不是我的本意。我说,我知道,所以我从来没有真正恨过你。她说,是真的吗?如果你真这么想,我就足够了,谢谢!
  你们的事,现在怎么样啦?经过一番思忖,我忍不住问。她说,你是说我和张胜的事么?我说,是的,拖着总不是办法。她说,他说他爱我,又迟迟不能离婚,就这样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呢?搁电话前她说,桑城尽是漂亮女孩,你是不是找了一个?我笑了,工作搞得我焦头烂额,哪有心思谈情说爱?
  九
  半夜时分,我忽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先是哭泣,然后是尖叫。这种声音以前我也听到过几次,但每次起来,屏息凝神一听,又什么也没有了。我怀疑听错了,有时也怀疑是自己在做梦。
  我侧过身子,准备继续睡觉,那奇怪的声音又响起了。这次我听真切了,声音就在屋子里,是毗邻的苏琳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我蓦地坐起来,莫非进来了小偷,或者?我打了一个冷颤,心里充满了恐惧。我拉开灯,光明给我壮了胆,我下床顺手操起一条木凳,这是屋子里唯一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我蹑手蹑脚走出自己的房门,紧张四顾,发现客厅里没有被人翻动的痕迹,而苏琳的房门,则像往常一样紧闭着。我悄悄过去,耳朵贴着她的房门,听里面的动静,然而什么也没有。
  站在客厅里,我感到一阵茫然,不知道是应该叫醒她还是应该退回去。犹豫一会,我去卫生间撒了一泡尿。那是一些黄黄的液体,说明我心焦气躁(另外最近我发现自己舌苔很厚,还不时头痛)。我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望着里面的那个人,忽然笑了。如果不是自己在做梦,又会是什么呢?看来,工作的重压不仅使我身心疲惫,而且还影响了我的睡眠。
  熄了卫生间的灯,又熄了客厅的灯,我正要回房间,一阵尖锐而凄厉的叫声,再次从苏琳的房间里传出。这次容不得我再犹豫了,我立马过去,“嘭嘭嘭”敲门,苏琳,苏琳,出了什么事?我的声音显然无法盖过里面的声音,苏琳仍在大呼小叫,并且伴着一种类似格斗和撕打的声音。肯定发生了什么,而且非常严重。我一拧门把,门却一下子洞开了,原来她并没有扣上门闩。
  我冲进去,打开灯,看见她眼睛紧闭,大汗淋漓在床上扭来扭去,一脸痛苦的表情。除了床上一片凌乱,房间里并没有其他异常情况,这多少让我放了一些心。我用力摇了摇她,说,苏琳,你醒醒!她身子缩成一团,仍不肯睁开眼睛,别过来,别过来!我说,别怕,我是周洲,你做噩梦了!
  好久,她才怯怯地睁开了双眼,但眼睛里的那种恐慌和绝望却挥之不去。我说,梦见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要努力从梦境中醒过来。我想伸手搂搂她的肩膀,发现她只穿了一件小小的背心,几乎半裸着,手伸到半途还是收回来了。她说,好多人在追我,我在森林里跑呀跑呀,一直跑到了悬崖边。他们从四周围过来,我向后一退,结果掉进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山洞……我说,没事了没事了,刚才不过是一场梦。
  是啊,不过是一场梦,苏琳如释重负,喃喃自语。我说,要不要我给你倒一杯水。她拂了拂垂到眼前滴着汗水的长发,说,谢谢。我从客厅里给她端过来一杯热茶,她喝了几口,渐渐恢复了常态。
  我说,你好像常常做梦,而且是噩梦。
  她一怔,我肯定在大叫大喊,你都听到了什么?
  我说,是呀,有几次我准备过来叫醒你,走到你房门口,你又安静了。
  她说,我也搞不清为什么,这些日子总是噩梦缠身。
  我说,梦是反的,你放心好了,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点了点头,又凄凉一笑,她说,陪我说说话吧,我有点害怕。
  我说,当然可以,我们本来就应该相互关照的。
  我在她的床沿边坐下来。已经是深秋了,风摇晃着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见我只穿着薄薄的睡衣,她说,外面好冷,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坐到我的被子里来。她向里挪了挪,在床上腾出了一块空地。我一笑,只要你不介意,我哪会介意呢?我钻进她的被子里,里面有她的体温,甚至还散发出一种女孩莫名的芳香。我忽然不知说什么了,她也沉默着,像是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我说,你不是说男朋友要回桑城一趟吗,怎么还没有来?
  经过片刻的迟疑,苏琳说,今天上午他来过电话了,说那边的事情多,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过来。
  我说,他们公司也太不通人情了,活生生地把你们拆开。
  她说,我已经习惯了,毕业后我们就很少有时间在一起。
  我说,相见不如思念,这样更加浪漫。
  她笑笑,未予置评。过了一阵,说,你呢,好像还没见你带女孩子回来过。
  我说,我在为爱情疗伤,这需要时间。
  她侧身看我一眼,一脸关切,还在想着你的小扣?
  没有,我们的事情早已结束了。我坚决地摇了摇头,又说,前几天,她忽然来了一个电话。苏琳说,她开始后悔了?我说,不是,她干吗后悔呢,当初她是多么地敢作敢为。她说,女孩子容易昏头,常常干一些连自己都意料不到的事情。我说,我知道她现在很困惑,对方不肯为她离婚。她说,那她更惨了,那是个自私的男人,一手捏着婚姻,一手捏着爱情。我说,女孩子与已婚男人之间的游戏,能有什么结果呢?她说,你应该帮帮她。我说,怎么帮?我一出面,事情会更加复杂。她说,你就没有试着让她重新回到你的身边?我一笑,内心却十分苍凉,我说,我们曾经山盟海誓过,要白头偕老、永不分离,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美丽的诺言。
  我和苏琳拥衾而坐,就这样交谈着,直到她哈欠连连。我说,如果你困了就睡吧,我看一会书。
  她说,那我睡了,我睡眠不好,难得有点睡意。
  我说,好的,别让睡意跑了。
  她笑笑,一缩身子,钻进被子倒头就睡了。
  我开始在她的床头柜上找书。我发现她看的书很杂,五花八门,内容涉及文化、时装、美容、科技、法律等等,其中以法律书和有关法律的杂志居多。这是我始料不及的,女孩子一般不喜欢这些枯燥而沉重的东西。我随手拿了一本《读者》,《读者》里的文章清新、隽永,很适合在这样的环境里阅读。她大约是真的困了,很快发出轻轻的鼾声,又像是一种娇喘。一低头,睡梦中的她就进入了我的视线。她的面颊绯红,表情安详,甚至有点憨态可掬。长发云绕在枕边和嘴角边,一缕一缕的,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她的手伸在被子外面,那是一双丰美修长的手,线条流畅,细嫩滑腻,长指甲上涂着一层蔻丹色的指甲油。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凝视她。其实我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第一次看见她,我就被她的美貌打动了。但是,当我渐渐有了非分之想,并且时常不显山露水地表现出来时,她却总是用一种玩笑或者客气的神情让我望而却步。我没有轻举妄动,我不想因为自己的鲁莽,失去这样一位美丽的同居伙伴。
  想着心事,倦意乘虚而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晨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已经射到阳台上了。我伸伸懒腰,发现身边这个人比我醒得更早,眼睛就悬在我的面前。她的眼睛很大,清澈如水,黑白分明,里面闪动着泪珠。我一惊,挣扎着坐起来。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头不小心蹭着了她身体柔软而富有弹性的部位,我知道那是她的双乳。意外的接触使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想问她为什么哭泣,但沉重的呼吸让我无法开口。我正不知所措,她的头冷不防忽然倒进了我的怀里。事情是一瞬间发生的,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允许我作任何的思考和捕捉。我搂住了她,脸在她光洁的背部上轻轻滑动,就像绸缎拂面。好久,她转过身来,紧紧拥抱着我。
  我们终于相拥在一起了,在这期间,我们抚摸、接吻,但没有进一步地深入。事实上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想过要和她做爱,我战栗不止,只是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这时候,她忽然拭拭眼泪,朝我一笑。她的笑是羞涩的,却激活了我身上欲望的成分。我的手向她的身后挪去,那是要去解她乳罩的姿势,她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上半身向上翘着,使我轻易得手。她的乳房就这样呈现在我的眼前,饱满而挺拔,乳头有着让人目眩的红晕。我已经管不住那双刚刚解下她乳罩的手了,它贪婪地向下滑去……
  一切就这样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她并非初出茅庐,相反,她那扭动着的身体和大声的喘息告诉我,她是一个有着丰富性爱经验的女孩。我忽然想到了小扣,我们也有过一段让人难忘的缠绵时光。我闭着眼睛,暗想心事,这时,一些热热的东西,掉在我的脸上了。我睁眼一看,发现苏琳又泪水滂沱了。这使我羞愧难当,我开始道歉,嘴张着,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捂住了我的嘴,任泪水顺着她的脸不停地往下淌,她说,你不用道歉,我应该感谢你。
  我更加难堪了,我说,你别这样说,我知道你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是我不好。
  她摇着头,不,我要谢谢你,真的……
  她反复说着这句话。
  我的心一颤,再次把她搂在怀里,你真傻苏琳,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傻女孩呢?
  十
  这天我回得很晚。其实我本可以早点回去的,只是我不知道如何面对苏琳。我担心昨晚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她一时冲动,说不定现在她就开始后悔了。
  下班的时候,我在办公室给李天打了一个电话,当时他正和鲍小娟在郊外钓鱼。我说,晚上你回不回来?他说,回呀,有什么事吗?我说,晚上安排点活动吧。他说,怎么,舍得让你那美人独守闺房?我说,别开玩笑了,人家可是正经女孩。他说,什么活动,唱歌、喝茶还是打牌?我说,打牌吧,我已经好久没有玩过了。
  我们约定的时间是八点,人也邀好了,宾馆的房间也开好了,但临出发时,我又改变了主意。
  李天说,你怎么回事,丢了魂似的。
  我无言以答。他说对了,现在我的确是丢了魂。
  回到家,苏琳还没有吃饭。看得出来她在等我,茶几上摆着几个菜,都是我平常喜欢吃的。我冲她笑笑,失去了往日的那种从容,我说,菜都凉了,怎么不吃?她说,人家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