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莫再讲      更新:2021-02-27 01:10      字数:4730
  耪爬鲜χ蓖νΦ卮幼约荷肀咦吖!?br />
  张芹对臧玲说,咱们就认个错吧,这事全怪我,我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你的功课。
  臧玲坚定地摇摇头,我们没错,凭什么认错。明明是张老师狗眼看人低,毛主席都说过,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无论对谁都不能一棍子打死。你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她凭什么看不到你的进步,反而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嘲笑你。
  臧玲这么一说,张芹就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能傻傻地陪着臧玲罚站。
  于是,一个有趣的现象出现了。张老师在课堂里给我们上大课,臧玲在走廊里给张芹开小灶。张老师讲什么,臧玲也给张芹讲什么,只是张老师的声音高一些,臧玲的声音小一点。直到有一天,我们精明的张老师发现了这个秘密,突然从教室里冲出来,怒不可遏地一把夺过臧玲手中的课本,撕了个粉碎,狠狠地摔在走廊上说,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给同学讲课,还反了你了呢。
  臧玲一声不吭,只是冷冷地看着张老师那张因生气而有些变形的脸。
  张老师又说,看什么看,把头给我低下。
  臧玲不说话,嘴唇不住地哆嗦着。压抑已久的委屈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一串串地顺着脸颊往下流。
  张老师得意地笑了,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臧玲的身体抽搐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就是你,当老师的欺负学生算啥能耐?
  张老师一板一眼地说,对,我是老师,所以我有权罚你站在走廊里,不服你可以到教导处告我呀,你去呀!说着说着,张老师的声音又有些歇斯底里了。
  臧玲用力甩掉被张芹紧紧抓住的手臂,去就去,你以为我不敢去吗?说完,臧玲抹掉脸上的泪水,咚咚咚朝教导处走去。
  教导处王主任耐心地听完了臧玲的哭诉,语重心长地说,学生要求上课是正当的,但无论如何学生顶撞老师都是错误的,这个问题你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和态度。换个角度说,张老师罚你站,她从内心也是为你好。如果一名老师对学生不闻不问,任其发展,那才叫不负责任呢。你说对吧?臧玲点点头。王主任继续说,张老师的教学方法有问题,我背后可以批评她,但你要写个检讨,主动在班里承认自己的过错,这样也算给张老师一个台阶下。不然,当老师的今后还怎么管理班里的学生!你总不能让老师向你认错吧。臧玲解释说,可张老师她……王主任打断臧玲,你是个懂事理的好学生,张老师其实还是很看重你的,她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表扬过你。要不然,全校那么多学生,我怎么偏偏记住了你的名字。我看这样吧,下午的课你不用上了,回家休息休息,再写份检查,瞧你都哭成泪人了。王主任关切地拍了拍臧玲的肩膀,又劝慰了一番。
  臧玲想了想,但还是咬着薄嘴唇点了点头。
  从教导处出来,臧玲虽然还有些委屈,但一想到王主任并没有太偏向张老师,话说得也是有理有据的,心里便释然了。
  下课后,臧玲收拾好书包,告诉张芹,王主任给我半天假,让我回家写检讨。张芹见臧玲肯写检讨了,当然高兴,说,王主任对你还挺好的,写个检讨还给半天假。那你就快走吧,顺路到利群电影院看场电影,散散心。臧玲觉得张芹这个主意不错,回家这么早实在没什么意思,也怕引起姥姥的疑心。臧玲磨磨蹭蹭地往利群电影院走去。
  在利群电影院的售票口,臧玲意外地碰见了郑伟。
  郑伟笑嘻嘻地说,臧玲,胆够肥的,听说你跑到教导处告状去了。臧玲没接话,但心里还是颇有几分得意。的确,并不是每个学生受了委屈都敢跑到教导处哭诉一番的。换个人,可能话未出口,就得被王主任虎着脸呵斥出来,哪里容得你说话呀。
  郑伟说,你是来看电影的吧?
  臧玲犹豫着点了点头。
  郑伟说,正好我手里有两张票,多出一张,你不用买票了。
  这样,臧玲和郑伟一前一后进了电影院。郑伟还买了包瓜子和几个苹果。两人刚找到座位,电影就开演了。看电影时,郑伟一会儿捅捅臧玲的胳膊递给她一把瓜子,过一会儿又碰碰臧玲的手递给她一个苹果。臧玲不接,郑伟就粘乎乎地不停往臧玲攥紧的双手里塞。臧玲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不想看电影?我不吃,你自己吃吧。郑伟嬉皮笑脸地说,那我帮你嗑瓜子好不好?嗑一把嚼在嘴里可香了。臧玲没好气地说,我不看了,我得回家。郑伟用双膝挡住臧玲的去路说,着什么急呀。臧玲说,我家里有事,我真得走了。说完,臧玲站起身从另一个方向蹭了出去。郑伟也跟了出来。臧玲说,你跟着我干啥?郑伟挠挠头皮,你不看,我一个人看没啥意思,要不,我送你回家吧。臧玲说,大白天的,我不用你送。说完,臧玲好像想起了什么,哦,我忘了给你电影票钱。臧玲边说边掏钱。郑伟摇着双手边退边说,别别别,你这不是看不起我吗。说完,郑伟一溜烟地跑了。
  第二天上语文课的时候,臧玲和张芹分别念了检讨。臧玲的声音很小,小得像蚊子之间打招呼。但我们的张老师并不介意,而是大度地说,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不想找谁的不自在。再说,我也不愿意自己上课时,外面总有学生罚站,不知道的还以为虐待谁呢。
  十
  一天,我们班正在上体育课,校园里突然开进来一辆军用吉普车。从车上跳下来的两名身材高大的女军人,一下子吸引了我们的目光。我们纷纷猜测,她们肯定是来学校挑人的。这次的幸运不知又会降临到谁的头上。这样的事情每年都有一两次。于是,有些平常并不显山露水的人幸运地当上了飞行员,有人进了省少年射击队。去年,我们年级一个叫黄雅的不大起眼的小个子女生被挑到了省舞蹈学校。省舞蹈学校就在我们中学的斜对面。几个月后,我在“老何小铺”买面包见到黄雅,几乎差点没认出来是她。黄雅冲我矜持地微微一笑,一口洁白的牙齿让我感到阵阵眩晕。黄雅穿着紧身的黑色训练服,半长的头发被一条白手绢扎成紧绷绷的俏皮的马尾辫,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宽阔的额头光洁明亮。这还是我认识的黄雅吗?才几个月呀,完全变了副模样。
  令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两个女军人竟是奔张芹来的。体育老师把张芹叫出队列时,全班同学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叹。
  在体育教研室里,两个女军人上下打量了张芹一番,问,你打过篮球吗?张芹红着脸摇摇头,但又说,打,打过几次。两个女军人和体育老师领着张芹来到篮球场上,其中的一个女军人冲张芹喊了一声,接球。张芹稍一愣神,但还是结结实实地把篮球抱在了怀里。女军人接着说,拍几下我看看。张芹张开宽大的手掌,动作迟缓地把篮球在地上啪啪拍了几下。女军人又说,投个篮。张芹在篮框下一连投了几次都没投进。我们在一旁忍不住哈哈大笑。女军人让张芹张开双手,用自己的手和张芹的手比了比。我们看见,虽然女军人的身高与张芹差不多高,但手掌却比张芹短了一大截。女军人又问,你穿多大号的鞋?张芹喘着粗气小声说,45号的。两个女军人相视一笑,点点头。接着,张芹上了女军人的吉普车,她们要见见张芹的父母,看看他们的身高、体型和骨骼。当然,这些都是张芹事后自己说的。末了,女军人一再叮嘱我们的体育老师,这几天帮助她熟悉熟悉球感,等我们那边正式确定了,再通知她入伍。
  以后的日子里,张芹每天到学校连课都不用上了,直奔体育教研室背上一大网兜的篮球,在我们体育老师的辅导下,专心致志地练起了投篮、运球、跑三步篮。张芹一招一式的动作怎么看怎么显得笨拙、迟缓,像电影中的慢镜头,连我们都替她着急。张芹跳起来投篮时,脚尖离地不会超过十厘米。后来,张芹又开始练习在篮下撅屁股,然后转身打板上篮。张芹肥硕的屁股一拱,我们的体育老师就向后退出足有一步远。这样,张芹投篮时,就没有了任何的遮挡,命中率也就特别高。我们在课堂上,被张芹撅屁股的动作逗得直捂肚子,见了张芹,我们班的几个坏小子就一齐朝张芹撅屁股,动作整齐划一,张芹也被他们逗得咯咯直乐。张芹说,这是中锋的专门动作,中锋打篮球就靠这个,一撅一拱,一点点蹭到篮下投篮的。就你们几个小熊样的,我一撅准保让你们趴在地上喊肚子疼。信不信,不信咱们到球场上比试比试。那几个坏小子当然不敢跟张芹较真,但他们的嘴巴却不闲着,他们说,你一撅都不用使劲,一个臭屁就把我们熏跑了,你那么肥的屁股,放屁多冲啊。
  张芹也笑着骂他们,我的屁再臭也没有你们的嘴巴臭,你们从小是吃屎长大的。说完,张芹就拽臧玲躲一边去了。张芹告诉臧玲,想要她的是一家海军部队的青年篮球队,不需要你会打篮球,一张白纸好画画。因为那里是专门训练培养篮球运动员的地方。但必须身体素质好,尤其是中锋,不光要个高,还要有强壮的体格,手指手腕,转身也得灵活。张芹还说,臧玲,你今后考大学最好考军校,当军人多威风多神气啊。
  臧玲随口说,大连就有一家海运学院。
  张芹激动地搓着双手,那个海军部队就驻扎在大连。哎呀妈呀,那咱俩今后就是战友了。臧玲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望着远方怅然若失地说,谁知道我能不能考上大学,说不定,我连重点高中都考不上呢。
  张芹连忙说,能能,你这么聪明,肯定没问题。臧玲努力笑了笑,没再答话。
  十一
  轮到臧玲和张芹值日扫除的那天,徐强来得格外的早,独自一人坐在课桌前捧着英语课本背单词。张芹边扫地边捂住嘴巴说,屋里这么大灰,你不怕呛啊,到操场上看书多好。徐强抬起眼睛,笑笑说,你往地上洒点水不就不起灰了嘛。张芹哦了一声,忙端起塑料盆蹬蹬蹬跑下楼打水去了。徐强迅速从书包里掏出一件崭新的人字呢军装,怯生生地走到臧玲面前,咽了口唾沫说,臧玲,我,我想送你件军装。正在擦桌子的臧玲直起腰,摇了摇头。谢谢,但我不喜欢军装,我不要。徐强向前跨了一步,伸长脖子往教室外看了看,扭头说,这是我爸管部队的老战友要的,是五号军装,你穿正合身,还是老式的人字呢。说完,徐强就把那件军装塞到臧玲的手上。如果说,那个年代的军装代表一种时尚的话,那么,人字呢军装就是时尚中的极品。臧玲腼腆地轻晃着肩膀,正犹豫不决时,张芹端着大半盆水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臧玲慌不择路地把那件军装重又推回到徐强手里。两人僵持在那里,脸因为尴尬而羞得通红。最后,还是徐强默默地后退两步,把军装塞进课桌里。哪曾想,两节课后,班里的同学就都听说了徐强送臧玲军装遭到拒绝的事。做完课间操,回教室的路上,郑伟拽住徐强,哎,你是不是送臧玲军装了?徐强没说话,继续往前走。郑伟说,我可告诉你,臧玲是我对象,你别他妈找不自在,听见没?徐强还是不说话。当时边上围了许多同学,臧玲挤过来,瞪着郑伟说,臭不要脸,谁是你对象呀。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郑伟挠了挠后脖梗子,继续对徐强说,怎么地?你还不服?徐强身体靠在墙根上,小声说,你撒手,我还要进屋上课呢。郑伟歪着脖子,挑衅地说,我不撒手你能怎么地?中午放学,我在校门口等你回话。你他妈不把事情说清楚,咱俩没完。
  中午放学的时候,几个平日里与徐强关系要好的同学围在徐强身边边走边小声嘀咕着什么。徐强脸色苍白,一声不吭。刚走出校门,郑伟就从背后搂住了徐强的脖子,想好了吗?徐强不说话,继续往前走。郑伟夹住徐强的脖子,左臂一用力,我问你话呢?徐强停住脚步,你还没完了?郑伟说,哎哟,行呀,胆肥了,还没谁敢这么跟我说话呢。看来你是真想跟我干一仗了。徐强两眼含泪,喘着粗气说,随便。郑伟说,行,有种。我不欺负你,咱俩今天玩把干净的。单掐,怎么样?放学的学生越聚越多,大伙争抢着往前凑热闹,连午饭也不急着回家吃了。众人纷纷跟在他俩身后浩浩荡荡地往学校后面的胡同走去。郑伟松开徐强的脖子,就这里吧。然后,又大大咧咧地说,都往后让一让,别喷满身血。密密麻麻的学生又呼啦啦地向两边退去。
  郑伟和徐强几乎同时冲向对方,转瞬间扭成一团,互相揪着对方的头发,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