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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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春天 更新:2021-02-27 00:57 字数:4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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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陪臣把这结具呈了毛帅,毛帅又向原差官陈继盛、李惟栋问了他情实,大抵无异,毛帅就将他公本一本、结状四纸,与李惟栋回复登抚,使登抚具奏部复,请旨册立。自此朝鲜感毛帅为他请封之恩,自然有急相顾,再抚携二三心,可得安处铁山、可以安心灭奴了。
属国凛禀威,驰封恩更巍。敢辞相犄角,共奏凯歌回。
若使毛帅是个贪夫,借此恐吓,有所需求;是个憨夫,欲要树功,出师吊伐,至失朝廷字小之体,生属国怏望之心,或引奴寇东江,或坐视观成败,不惟失了唇齿,还怎为意腹心,能捣奴么!此虽庙算能固东江,亦是毛帅能审时度势。
朝鲜之役,人谓朝廷以属国与毛镇,使感恩图报,为毛镇用,不知乃毛镇縻属国归朝廷,伏首降心为朝廷用。试问镇江一线,渺为虏隔,而大海茫茫,朝使不接,若非毛镇枕其侧,何惧而请封,何惜而不折入于奴。今日朝鲜,犹受羁縻,犹系虏内顾心者,东江之烈也。谓牵虏者,非以制朝鲜哉!
朝中有创讨之论而不敢执者,犹见群公之不迂。
第二十三回 王千总腊夜擒胡 张都司奇兵拒敌
兵事贵权奇,记绯衣雪夜淮西。曳薪减灶皆神略,巧可阱愚,智能诎勇,今古堪题。
幕府志吞夷,散万金罗网熊罴。抒谋戮力忘艰阻,温禺衅鼓,呼韩染锷,净扫妖魑。《青杏儿》
兵行诡道。诡者,鬼也,疑神疑鬼,使人不测。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知而败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扰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皆可以胜。毛帅先时屯据各岛,后来兵力渐足,辽民归附日多,还有降夷,土地不够,因在铁山云从岛开府。自铁山至干阶地方,奴酋一渡乌龙江可来,却似与奴酋夹江而处,都添兵防守。又先前十月,守金州都司探听得守复州中鹿哈必,自己好酒好色,搜索城中美妇,恣意奸淫,部下乘机抢掠,不把守城在意。张都司初五日忙率本部,又在归顺民内,选出精勇五百,连夜直走复州东南两门,将城外草房放火,呐喊攻城。有先锋军士何志等,奋勇扒城,砍开城门,张都司杀入。鞑贼不知虚实,不敢抵战,尽行逃走。张都司安了民,就在城中屯住,分兵占据附近永宁各堡,请兵协定。
到了十一月十九,哈必带了五千人马,要来复城。张都司见城中民心未定,恐不肯为他防守,鞑众我寡,只可以智胜他,就悄悄带兵,躲入南山,任他入城。这些鞑子却又不入城,且一齐去拆城,拆得困倦,傍晚才去安息。安息才下,张都司已分兵三百伏北门外,吩咐道:“我兵攻城,鞑兵必走自北门出来,他兵众,不可邀截,只是虚声赶杀,抢他马匹器械。”到了三更,一齐围城,呐喊放炮,声势颇猛。哈必怕是合金州兵来,不敢恋战,率从逃走,又被北门兵赶杀,拼命远去。张都司入城查点,计斩他首级十颗,夺下弓五张,箭二百三十三支,三眼枪二十支,大铳四位,小铳二十一位,枪九杆,马二匹。因无兵接济,又缺粮,打听旅顺三山口有失风漂没粮船几只,内中有米豆千余石,就率众暂回三山口就食。
又得复州,所以自镇江至旋城、黄骨岛、归服堡、红嘴堡、望海涡,连着金复,都着人屯牧出哨。到了十二月,毛帅念是隆冬,将士苦寒,又逼了年,怕人心懈弛,差人各处颁给犒赏,行牌各处,用心防守,远远出哨,无至失事。这些将官,哪一个不留心?
有一个内丁把总王德,领兵出哨,听得辽民一路纷纷地说:“鞑子也罢,你是我们同乡土人,怎闪得这样脸出,杀人奸人家妇女!”王德悄悄着人去问他时,辽人骂道:“是反贼金遇河的侄子,叫做什么金重德。做了一个守备,去平鹿到任,却又不去,在东归路口,把这些过往的都来邀住,抢了他包裹,若与他争,便道你是要投南朝的么,都将来杀了,好不砍得人多!人家妇人,今日一个,明日一个,随他捡去服侍睡觉,若不肯,也是一刀。百姓好不受害哩,怎得天兵到,砍这厮头!”王德听了,道:“这厮可恶!明日是腊月三十日,他毕竟分岁饮酒儿,待我去拿他。”
延到次日,约定了本队人马,在东归路远近墙下沟中或是柴草中躲了,又差人探听,道他一起有八十多人,分散在各民家奸宿。王德得了的确,二更天气,一声喊,竟奔民家。金重德正搂着一个妇人睡,听得喊,连连跑出,拿得杆刀,跳上马就跑,苦是没鞍,骑不牢跌下。王千总赶到按住,众人将来捆了。一个把总侯大,听得喊,连忙跳起床来,扯不着衣服,被众兵赤身捆了。一个把总王金,醉得不省人事,也被捉拿。一个号头詹二,躲在人家床下,这家子恨他奸了妻子,将来缚送王把总。除逃的逃,躲的躲,一时拿有十六个,便行解赴毛帅请功。毛帅极其奖赏他,部下人见了,也都踊跃要自效。
过得正月初一日,众人谒贺过毛帅,王甫、李惟盛、陈继盛,都带了本部人马,深入各地,也不顾他零骑,也不顾他大队,逢着就砍杀上去。王甫拿得一个奴酋的头目,叫做太奈,斩得八个首级,拿得五个鞑子。李惟盛斩了四个首级,拿得十一个鞑子。陈继盛斩首六级,拿得十八个鞑子。哨探了八九日,不见有人,回兵解见毛帅。时毛帅将首级细细验了,又把拿来鞑子细审,内中十五个是真夷,其余都是辽民剃头的。毛帅将真夷监候听解,其余辽民,怜他都发在岛中,着他种田,还又申饬将官,莫因新正懈于防守。
不料这奴酋部下,也有要来攻我不备的。都司张盘因部下人少,复州已被鞑子拆坏,金州又不曾筑得关,没个险处可守,把这些百姓都移在旅顺,自己就在旅顺防守。正是正月初二,只见十数个拨夜跑得气也没,道:“鞑子来了,鞑子来了!”张都司道:“有几千?”拨夜道:“不止,望去有二三里尘头,少也有一万。已到金州,这时候可到南关堡了。”城中百姓慌张,要行出城,张都司道:“不要走,前面是海,走到哪里去!便要过海,也没这船。大家在这里守,活,大家活,死,大家死!”对众将道:“鞑子来,先攻北门,我守北门。”吩咐兄弟张国威,使守了东门,一个把总萧振虏守了西门,一个千总刘廷举守了南门,刀枪旗帜,且是摆得齐整。恰好这些鞑子一窝蜂赶来,望着城儿呆呆看,一个正坐在马上,指手划脚叫围城。这张都司眼儿清,手儿准,只一箭把他颠下马去。守城的见了,一齐发起喊来,炮的、箭的,一齐乱发,有些协守百姓,不会放炮射箭,只把石子打,却也打着一两个人马。乱了一日退兵,这鞑子晓得张盘是个了得的,怕他劫营,直退在二十里外下营。
过了一夜,只见却是一个人,骑着马来叫门。张都司在城上问他是做甚的,他道是来招降。张都司听了,道:“抓进来!”部下飞也似下城,门一开,赶五十来个家丁,抓着就走,来见张都司。张都司道:“咄!这干骚子,要杀便来与张爷杀,杀不过张爷便跑了去,却来招降,张爷可是降的!”拔出刀来,一砍两断,叫把头吊在旗杆上。其时部下一个千总王国佐道:“爷杀了他的人,他必定来。城里火器不够一日用,怎得岛中去讨来方好。”张都司道:“火器完了?”王国佐道:“正是。”张都司道:“罢!我如今不与他守,只与他杀,不要慌。”叫过一个千总高元休来,道:“你领五百人,悄悄开了东门,在东山里屯着,只听城中泡响,你便杀来。”又叫过张国威,“你也带五百人,在南山,也听炮响来杀。”又吩咐萧振虏、刘廷举、陈元佐道:“贼一围城,你便放炮,一见我们三支人马从贼背后杀来,他必定回身来杀,你们也分门杀出来,不可有误!”吩咐了,自领五百兵,也出西门去讫。城中百姓见他弟兄都去,道:“莫非张爷见鞑子杀不过,先去了?”甚是疑心。那边鞑子探得招降人被杀,气喷喷杀来,一到便把城围。只听城中炮声大震,鞑子也只顾防他城中放出枪炮来,谁知四山一齐炮响,南首是张都司,一骑马,一杆刀,当先砍来,东首是张国威,领兵杀到,西首又是王国佐,在虏围后乱杀,早已把鞑兵冲做三处。鞑兵已是慌张,才回身敌得住城外兵,那城里又遵着张都司将令,分头杀出,搅做六处,城上百姓又发喊相助,鞑兵如何支得来,被这六支人马杀得大败。直赶了十余里,这边张都司放上两个炮收兵,鞑兵还跑一个不息哩!除他被伤逃得命,火器打死被他扶去,也斩有四十颗首级。跑得慌,抛下器械,弓十一张,箭三千八十八支,刀八口,甲三十五副,鞑帽十九顶,张都司尽行收拾入城。犒赏了众军,一面具呈申报毛帅转题。
狂贼肆凶顽,生平泪欲潸。王师乘不意,平贼片时间。
总之,十二月三十之战,我乘他不备,正月初二之战,他乘我不备。但我乘他,他备御疏虞,他乘我,提防严密,所以胜势都在于我。
袭虏拒虏,都见奇功,正强将部下没弱兵也。
第二十四回 皇恩两敕褒忠 偏师三战奏捷
伟绩当天心,褒崇出玉音。辉煌宫禁锦,的烁尚方金。
挟纩恩何厚,解衣德更深。为言蒙泽者,何以尽臣箴。
人臣为国家任家,就事争事,不得已为军饷缺催粮饷,为军需乏索器械,至于大声疾呼,如熊芝冈说的,无一非斗气得来。然熊芝冈以此有死法,故我尝道:衣蟒出大明门,九卿饯送之日,就是芝冈死之日;争战争守之疏,就是芝冈死之疏。至于一身封赏,亦何足计,但是朝廷鼓舞豪杰,也少不得,使他一点孤忠,常得鉴于主上,自然趋事赴功。奴儿哈赤虽在夷人中是个杰出的,终不脱夷人性格,长于野战,飘忽如飞,拙于坚守,轻弃不顾,倒是这干背国叛民叛将,为他看守,更勤勤恋家,似个恋栈之马。所以毛帅屡屡把个捣巢牵他,他也只留意在老寨、新塞辽阳,其余地方都委弃,任这些夷将叛将或据或守。毛帅因得遣将分据,也只是个驻兵在彼哨望,也说不得是实实恢复据守。他当日自己带兵万人科,不驻皮岛,驻扎了铁山,把参将陈继盛、毛承禄,各统一支游兵,东应昌满,西援各岛。东路分遣水营游击陈大韶、李惟栋、都司陈希顺、李景先,守备方士英、张大成、薛四维、钱中选,带领沙船唬船船辽船共二百余只,分守义州至满浦沿江一带冲关。守备许左尧守昌城,参将易承惠、游击曲承恩,渡江分守云头里,三坌子据守。还相度相宜,出亮马佃,入捣牛马寨路,游击马应魁接应西路;都司刘茂泰守广鹿岛,直犯辽阳;参将刘可伸守石城岛,窥海盖;守备程鸿鹏守长山岛,取归服;参将韩伏谦总接应。北岸都司郑继魁守旅顺三山,都司张盘守金州复州,游击张继善统船接济。中路游击王甫守于家庄,参将尤景和守镇江。各有汛地,无事则屯田,有警则出战,又各差拨谁远哨,以俟奴酋。
星分列岛天垂险,海涌雄涛地效灵。更藉人谋成绝胜,肯容胡马饮东溟。
遂画成一个地图,并战守情形,粮饷军需具题。各路将官各有分地,自行用心战守,除大队即行传报,以俟接应,其余小队,自率兵截杀。广鹿岛守将直入海州地面,大败奴兵在力儿岭,复州守将大败奴兵在骨皮峪,昌城守将大败奴兵在分水岭。三处共斩夷级四百五十名,生擒鞑贼十余名,奸细一名韩文忠,马匹弓刀枪箭盔甲不计其数。又有云头里守将,深入横坑寨、谙班勃烈寨,各处捷音,共首级七百二十六颗。
把骨寨生擒哈赤部下牛鹿一名豹败,一名赤汉;金台失部下降奴夷一名额气;佟养性家丁一名阿泰,高丽降奴人一名搭信;瓦儿抢真夷一名太奢,马家寨真夷包狃。
分水岭擒哈赤部下千总一名暖代;妇女五名:着、温望、持小戏、潘大、弥黎;幼夷三名:把抚、猛哈、麻哈;中国叛人一名金重德。俱行起解,累题,并叙各将陈继盛、王崇学、陈希、王顺、李钺、时可达、王甫、朱家龙、毛承禄、许武元、项选、李矿、金华生员葛应贞、五命卿功。
此时奴酋因是毛帅兵势强盛,又不时捣巢,因与李永芳计议,要行招降。李永芳道:“他当日如镇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