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土三灵根的竟是位仆役打扮的少年，年龄约有十一、二岁了，显然仙长选的时候并不只在排队中的众人选择了。
  那位仆役打扮的少年十分聪颖，知道是托秦毅的福气才能被选中，否则按部就班地只排队选人。永远不会选上他的。倒也不说什么废话，直接给秦毅磕了个头。“我叫二虎，秦公子但有所命，不敢不从！”
  二虎做足了姿态，清默也不得不有所表示。立刻上前作了个长揖，低头恭顺地说。“多谢秦公子。”并不说什么有所求无不应的话。道家讲究因果循环，清默此刻纵然十分感谢，也不敢妄言。
  云鹤真人点头暗赞秦毅，这还未入门，就已经施下福泽。得人感激。这秦毅，前途不可限量！
  而那筑基期的女修士则是非常恼怒，暗自传音与另一位筑基期的男修士说到，“那丑八怪真让人讨厌，松龄师兄，你说是也不是？”那筑基期的男修士不置可否。
  女修士有些恼怒了，“韩松龄，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韩松龄仍是一副懒而无谓的态度，也传音过去，“铃兰师妹，枉你身为掌门之女。你难道不知，我们千山宗，并不是修仙门派的一流宗门。一个三灵根的弟子，在一流宗门或许是无所谓的外门弟子，但在我们千山宗，进个内门根本就没问题。你我都是双灵根，可是云鹤真人却是实实在在的三灵根哪。三灵根修行到金丹，并不是十分困难啊。万一哪天那无盐女童得了仙缘，记得你今日的羞辱，因果循环，你可哭都没出哭去。”
  沈铃兰是千山宗现在的掌门之女，自小被视为掌上明珠，性情颇有些骄纵。自小便喜欢漂亮的事物，何曾受到今日的嘲讽？于是对清默更加不满。心里暗下决心，回了山门后定要给清默一点颜色看看。
  这厢沈铃兰要给些麻烦给清默，清默可不知道。她正沉醉在失而复得的心情中，无法平静呢。换了其他人，其实都是一样的心情。这一天的经历对于清默而言，可算是过山车一样惊险。半点行差错步，清默的命运将会完全不同。因为对秦毅非常感激，一向冷清的她竟然主动向掌观问起了秦毅的情况。
  掌观待清默一向亲厚，便将刚刚探知的信息告诉了清默，知无不言，“那几百年前出过金灵根的正是临川秦家。据说秦毅乃秦家嫡系旁枝，一心向学，奈何秦氏族人竟然要挟秦毅，如果不来参加测试，便要让秦毅的寡母改嫁。”
  清默骇然，“那他们竟然不怕秦毅报复吗？”
  掌观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秦毅的弟弟还在秦家待着呢。”又仿佛知道清默将要问些什么，“他弟弟今天也来参加测试了，没有仙根。再者，秦毅虽是资质过人，可人生短暂，只怕不等他成长为高阶修士，他的母亲就已百年仙去了。而且据说，修仙之人很难有后代，所以修仙者对其凡人家族多有照拂。那秦家便也不惧什么的。”
  清默暗想，原来即使资质过人，也不得不憋屈地生活着呢，实在让人揪心。
  “既你今日之后就离开青云观了，如此，再为我磨一次墨吧。”掌观笑容温柔，“只怕以后再无人能磨得一手让我满意的墨了。”
  清默抿嘴笑着，此时方显出只有八岁的娇憨来了，“瞧您说的。这是您偏爱我，所以才觉得我磨的墨好。”
  掌观倒也不再说些什么。清默随即也不再言语，只默默地做着自己非常熟练的事情。拿出上好的端砚，拆开封装的墨条，取了贮藏在竹筒里的山泉水，按照掌观的喜好，开始磨墨。动作行云流水，虽是八岁的幼童，整个磨墨却仿佛蕴含了某种道家的精义，一急一缓，墨条在清澈的山泉水中氤氲开来，渐渐变得浓郁厚重。
  清默的小脸上全是认真，神情专注，仿佛磨墨这件事即是她毕身要做好的事情，那般的温柔缱绻又是那样的坚毅果断。这简直不像是会出现在一个孩子脸上的神情。
  “你莫要妄自菲薄，”掌观看着这样的清默，突然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开口道，“你是个很有悟性的孩子。相信我，你在修仙路上会走得很远的。我曾听观中仙去的长辈说过，‘一花一草，皆是道义’。而你在磨墨一事上，已经接近这个道义。我知你的容貌带给了你很大的困扰，但举凡成大事者，必先经历万般磨难。至少你有仙根，而这本身已经是上天对你不薄了。否则你将永困青云观，不得出观门半步。”
  清默磨好了墨，恭敬地称，“是”。
  掌观暗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一番言语并不曾有多触动清默这颗敏感而坚毅的心，随挥了挥长袖，示意她自去。
  殊不知清默心中已是一片波澜起伏。她并非感慨掌观的言语。毕竟平日里掌观对她也多有劝慰和鼓励，她亦从不觉得磨墨好会有什么道义。她感慨的是掌观对她的关心，而此去修仙界，端看那筑基期的女修士对她的厌恶，便知修仙前路漫漫，晦暗不明。
  可是多想亦无益，再多艰险，总也胜过一辈子不能踏出窄小的青云观内门吧。
  待清默正要出门，掌观却又改变主意似的，叫住清默，塞给了她一只精致的小木盒。“这盒中装的是墨条，乃是观中前辈一直传承下来的，是以前修仙界的前辈回来给的。如今剩下不多，我赠你一盒——共两条。希望对你有用。”
  木盒精致，散发着一种古朴而又清新的气息，以清默的见识，实在认不出这木盒的材质。
  “正所谓财不白露。修道之人虽然不重欲，但是自古人心难测。你要记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这盒墨条，亦是修仙之人所用。虽然看似不值什么，但是也要小心藏好。”
  清默应诺，放入贴身的荷包中。离开掌观的房间，她心中揣着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大师姐清韵的屋前。里边似有啜泣声，未等清默敲门，清悠师姐的声音已经传来，“是清默吧？我来开门。”一向活泼俏皮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162　虚无之心，凡人界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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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层一片漆黑。
  严清默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照明为好。只给自己的眼睛处，施展了夜明术。
  这一看，才发现，她所来到的这间屋子，竟然有十来人！
  再看看刚才进来此屋的那个大洞已然消失，严清默心中的警惕更甚。
  没有人出声，大家都谨慎地彼此观望。
  严清默正要感慨，那么多人竟然没有趁着晦暗不明，对别人进行伏击真是不易时，变故突起。
  从墙壁上屋顶上，甚至还有从地下，突如其来地无数支箭雨射向众人。
  而且诡异的是，这些箭头竟然是完全无视灵气罩的防御，竟然直接向众人刺去！
  严清默眼见不好，赶紧掏出之前用的已经破损差不多了的烟雨图，做着最后的抵抗。
  在一片箭雨后，烟雨图果断变成了碎纸片。
  看着周围大多受伤流血的修士，还有侥幸靠着金钟罩与铁背龟壳这样的大型防御法宝侥幸未受伤的修士，严清默果断选择进入了沧海图。
  事实上，此刻突然消失了身形的修士有好几个。
  也许也有人是有芥子空间。
  但更多的人，是隐身了起来。
  那些箭雨，并不是真的箭，而且类似剑气的一种能量。
  隐身起来，让那些箭雨失去了锁定目标，则会更多地射向那些无法隐匿身形和气息的修士。
  躲在芥子空间中的严清默发现了这一点。
  所以，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屋子里，其实远远不止十几人……
  而这剩下的十几人，只能说明，他们没有能力和财力隐匿自己的身形和气息。
  几番箭雨的攻击之下，这些还暴露着的修士。便没有几个站着的了。
  屋子里一片血腥之气。
  严清默有些着急。
  这样拖延下去，几时能够早日找到那起死回生的丹药呢？
  而且，严清默突然担心起来……如果，她在每一层经过的时候。恰好错过了装有那丹药的那一间呢？！
  想着，便越加着急起来。
  可是，毫无头绪。
  该如何从这一层上去，到达第三层呢？
  有修士终于忍不住了，开始试探性地去探索此间屋子的各个角落。
  这时，又有一个新来的修士进来这间屋子。
  光亮升起，这个新来的修士显然不够谨慎。
  说时迟那时快，所有的箭雨便蹭地一声射向那使用了照明术的男修。
  只听一声惨叫，那男修便没了声响。
  真是令人后怕。
  幸而，严清默刚一进来的时候。选择了先观察……
  等等，黑暗、光明、隐匿气息……
  严清默觉得自己好像掌握了什么重点！
  那就是，此间屋子的考验，似乎是与暗有关。
  黑漆漆的屋子……
  隐匿了身形就会躲过箭雨锁定……
  刚使用照明术就被灭杀的修士……
  暗……
  有什么东西是比黑暗更加暗？！
  严清默苦思冥想。
  “比黑暗更暗的，是内心的绝望、仇恨、扭曲还有人性的绝灭……”这是玄青子曾经偶然说过的话。“所以我们灵火宗这样与灵火相伴的宗门，根本接受不了那种阴暗的密不透光的龌龊！”
  刚刚见到了原身为壁玉的小正太，顺利使用了自己芥子空间的严清默，还有努力探寻说不定就会得到的起死回生的丹药……
  她此刻的心情真的很好，真的跟阴暗扯不上任何关系！
  不过显然，领悟到这一点的，不仅仅是严清默。
  那原本隐身的修士。好多开始互相戗斗了起来！
  哀嚎声、咒骂声、哭诉声不绝于耳。
  各种残忍的虐杀之法，简直让严清默不忍直视。
  感受到屋子里一个又一个离开的淡淡气息，伴着死亡与血腥，伴着黑暗与痛苦，伴着罪恶……
  怎么办？
  严清默在芥子空间里紧闭双眼，难道像那些人一样。残忍嗜杀，戕害还有虐杀，让内心的黑暗胜过这无边无际的光之暗吗？
  不……
  暗的对立面是光……
  黑暗的对立面是光明……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黑暗代表着无和凄凉。而光明代表着生生不息……
  感受着此间屋子中的生的气息越来越淡，严清默暗下决心！
  指尖的红莲业火在热烈的燃烧着！
  这看似不起眼的火苗，因为那红衣男子即红莲业火火灵的能量转移和加持，具有非常恐怖的力量！
  几乎毁灭一切的力量！
  燃烧吧，红莲业火，毁灭一切罪恶，毁灭一切黑暗，与光明相似，却又与光明对立的，让一切归于虚无吧！
  严清默将火力集中在那些还在虐杀别人的修士身上。
  不多时，此间屋子便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箭雨不出意外地集体射向那熊熊之火。
  可是，火苗却不灭反而更加热烈。
  哀嚎声不间断地响起。
  撕心裂肺的喊声……
  “这是谁放的火？是谁？为什么之前那些人虐杀别人反而顺利地离开了，而我们这些人却要承受这火焰，还有这阴毒的箭雨？！”
  “好痛，好痛！死去吧！我不好受，你们也别想好受！”
  突然之间，整间屋子亮堂了起来。
  像是光明突然代替黑暗，像是黎明突然接管了黑夜一般。
  一阵白光闪过，那些受到虐杀倒地的一些人成为了灰烬。
  还有一些倒地的人，则被治愈后诧异地站起来。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在这间屋子，谁也不会真的死亡。那些箭雨，会给人带来伤痕，却也会留下一点生的气息。”
  “那些看似被杀死了的，其实都未真正死亡。”
  严清默捂着嘴。不可思议。
  “不过，既然选择了黑暗，却又被人虐杀至假死，这样的人。活着也是无用！倒是死了干净！”
  “而选择了黑暗，却能顺利离开，或是一直坚持到现在还站得笔直的你们，将会得到黑暗之心的奖励。勇士们，握住你们的黑暗之心，迎接下一关的挑战吧！”
  “而你们，这些在绝境中，仍然守护这内心的清明，试图庇护自己身边之人的勇士们，虽然你们被打倒……但是光明永远不会被打倒！没有永远的黑暗。只要你们能够坚持到最后！握住你们的光明之心，下一关的考验，愿你们也能顺利通过！”
  屋子中的人，一下子就都消失了。
  空落落的屋子，只剩下严清默自己了。
  她在空间里。有些戒备，更有些紧张！
  “至于你，聪明的孩子，你是这样的不同。我会赠予你虚无之心。愿你通过考验，再见了！”
  白光一闪，一颗晶莹透明的圆润玉石落在地上。
  苍老的声音彻底地消失了。
  严清默有些狐疑。
  但是，时?